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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种花篇 ...

  •   1.
      总裁给了王爷一包蔷薇种子,说是园丁奶奶新培育出的品种。
      孃孃对养花颇有心得,便自告奋勇地拿去种。
      “你师父说寻遍大启都没见过这样的花儿,不知道那小孟公子是从何处得来的种子。”
      是夏日,清风徐徐,粉白的蔷薇开满了竹架,莫轻寒抽出素纱上的银针,针尾勾着一段浅粉色的丝线。
      她在刺绣,绣的那清风里竹架上的蔷薇花。
      王爷猜想到这是绣给师父的,只是不知拿去做香囊还是荷包。
      “您只当他是个小仙儿,可以变出花儿来。”王爷说,他正翻看着总裁给找的有关律法的书,抓紧看完一章节,便得去吏部商讨今年秋闱的相关事项。
      “我看也是,怪讨人喜欢的小仙儿。”莫轻寒意味深长地笑道,“近日我清闲,打算多做几个防蚊的香囊,你给他也带一个去吧。”
      “不是只给师父的吗?”王爷脱口而出,话音落时垂眸疯狂翻书,看也不敢看孃孃。
      得,脑子一抽,把心里话讲出来了。
      “我几时只给你师父送香囊了?”莫轻寒负气地往素纱上扎了两针,咬着银牙却红了耳朵尖,“个小没良心的!”
      “我这是时刻想着师父和您,才不是没有良心呢。”王爷说,小没良心的是孟夏。
      “嘿。”孃孃放下针线,王爷抱紧砖头厚的书,一个闪身往长廊尽头跑路。
      “孃孃,我去吏部议事了!晚上孟夏要来,麻烦您知会厨房一声,准备新菜!”
      真是......她好好一沉稳如山的殿下,却被那小孟公子带得油腔滑调、上蹿下跳。
      孩子是欠收拾了,改明儿他师父来,非得让师父给他加练加练。
      莫轻寒叹口气,抬眼又望向那生气勃勃的花墙,想着殿下也只有和小孟公子在一块时,才稍稍表现得像个孩子。
      2.
      总裁刚开完一个短会,正往办公室走时,接到园丁奶奶的关心电话。
      “再忙工作也得回家休息啊。”园丁奶奶担心地劝说道,“你看你都几天没回来了,是在生你管家爷爷的气?”
      “没有的事儿,奶奶。我公司这边有住处,您就别担心了。每天都吃好喝好休息得好,更何况还有阿宁陪着我,您真的真的不用担心啦!”
      一路说到办公室,方才让老人家放过他,安心挂断了电话。
      总裁把自己陷进皮沙发里,等到秘书小姐姐敲门才起身。
      小姐姐是来给他送午饭的,一进门柳眉倒竖,眼看就要把饭盒拍他脸上。
      亏得他挨过王爷不少顿打,反应速度一流,抬手就把饭盒夺了,转身缩沙发后边躲着。
      “冬冬姐饶命!”总裁干嚎。
      被叫了声姐的白冬反手带上门,踩着细跟凉鞋“哒哒”地走过来,挨着怂得把自己团成团的总裁坐下,歪头冷笑道:“又做什么亏心事儿了?”
      “没,就见您来者不善,先出声保命。”总裁低眉顺眼。
      “我来者不善?”白冬将碎发拨到而后,银色叶子的耳钉闪烁着凛冽的寒光。
      “不,您就是没安好心......”总裁吓得一抖,没别的可挡只好把饭盒祭出,“或者您,您......”
      “您”不出个好词儿坏词儿,白冬抬手给了他个脑蹦,“闭嘴吃饭。”
      “喏。”总裁赶紧坐直身子,以一种近乎恭敬的态度慢慢打开饭盒,“啊,金色传说。”
      “我现在总算知道初宁怎么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了。”白冬也慢慢握紧了拳头。
      “你可不能向他学□□裁严肃正经,“而且擅自殴打上司,是会被开除的。”
      “不是,你贱不贱啊!”白冬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你姐我又不稀罕!”
      “但你暑假实践需要公章,我不给你盖章子,你这一个月白干。”总裁摇头晃脑,在白冬彻底爆发前盖好饭盒,一溜烟窜到办公桌那边,“为了你这一个月不白干,你,下手轻点儿。”
      到底还是怂了。
      白冬好整以暇地侧了侧身,勾唇笑道:“你这人,也只有初宁能管得住了。”
      “你这人,也只有春哥能管得住了。”总裁好死不死地以牙还牙。
      白冬脸红了红,却调侃道:“我和阿景是情侣,你和初宁是什么?”
      “哥们儿啊。”总裁正低头挖饭吃,含含糊糊道。
      白冬“噫”出声来,擦了擦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谁出门会搂着哥们儿不撒手?”
      “勾肩搭背嘛,正常。”总裁头也不抬。
      “那谁会看恐怖片看着看着看到哥们儿怀里?”
      “拜托,姐姐,看恐怖片那会儿,旁边就是你和春哥,我害怕不钻初宁怀里,我钻哪儿去。”
      “那,那谁会没事儿穿哥们儿衣服,甚至包括睡衣?”
      “嗯,那是他没带衣服来,不只得穿我的。”
      一番言论听似毫无破绽,实则漏洞百出,白冬推一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意味深长地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
      眼见着某人耳朵红的要拿勺子挖地洞了,白冬定定神,说:“差点忘了,我是来请假的。”
      “啊,你咋又请假?”这一语击到无情资本家的痛点,总裁摔了勺子,整个人呈炸毛状态。
      “今天是我和阿景在一起的第九百九十九天纪念日,下午要出门庆祝~”谈起男朋友,白冬眉飞色舞、神采奕奕,同之前那要捏拳揍他的完全是两个人。
      不带这么欺负单身狗的,总裁拾起勺子,可怜兮兮地舀着鸡丁吃,公司食堂的盐放多了,好咸。
      他不说话,他要用这种愤怒的沉默来表达他对无良员工的不满。
      而无良员工则理理衣服,起身准备走人:
      “你既然不反对,那我就先走了,记得吃完自己把饭盒还给食堂,祝下午工作愉快~”
      敢情送饭还不带收拾饭盒的!
      总裁决心要给无良员工一点颜色看看,于是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对着走到门口的白冬姐姐说:
      “下午约会要开心哦~”
      3.
      王爷:“没出息。”
      总裁:“我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4.
      总裁度过了一个只有工作的下午。
      原因是王爷说他下午要在吏部议事,便不过来帮总裁忙了。
      悲伤,说起来就是悲伤。
      总裁抹掉眼角因疲惫挤出来的眼泪,再一次检查了便要下发的文件,而后点击保存。
      起身,在办公室跑了几圈,活动开筋骨。
      而后把空调电灯关闭,将门反锁好,总裁拉开衣柜,矮身钻了进去。
      5.
      随便挑了件袍子裹身,总裁鬼鬼祟祟地躲到窗前,瞥见左右没人,才蹑手蹑脚地开门出去。
      走到庭院竹林边,某只大号皮皮虾才慢慢直起身子,昂首阔步地开始四处溜达,假装自己是凭轻功飞进王府的。
      王爷为着总裁能随时过来,特意遣散了卧房四周的侍女小厮,说若无他本人的同意,任何人不得在他卧房四周游荡。
      但此令唯独对莫轻寒无效,所以总裁每次从王爷卧房出来,都要注意周围有无孃孃的踪影。
      当然等他出了卧房,大大咧咧走在庭院里也没事。
      早在他们认识不久那会儿,孃孃就被王爷打了预防针,说他小孟公子出身江湖一隐姓埋名的轻功世家,所以轻功了得,所以孃孃你要看到他忽然出现,也不要惊讶。
      孃孃半信半疑,还去问了王爷行走江湖多年的师父。
      师父正儿八经地回复:“人家都隐姓埋名了,也就并非江湖中人,那我为何要扰人清静、去探他是真是假?”
      原本孃孃是私下问的师父,至于总裁是如何知道的,那得多亏了王爷转达。
      王爷是如何知道的,那得多亏了师父特意把他拉过来,当着他和孃孃的面说了这番话。
      王爷说,孃孃当时面如死灰,并且打那以后,三天没理师父。
      但师父并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还成天跟个大黄狗似的绕孃孃身边摇尾巴。
      6.
      “宁儿,你也别怪轻寒,她也是担心你的安危。她跟随你母亲多年,满心满眼为了你母亲和你,是绝对不会包藏坏心的。”后来,师父如是向初宁解释说。
      初宁看一看师父,又看一看抓着他袖子瑟缩的孟夏,说:“我知晓,但师父,我也向您保证,孟夏绝对不是坏孩子。”
      “我自是信你,你一直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师父笑笑,又转脸看向缩成小雪团的孟夏,“还有你啊,小伙子,怎么还在抖?我又不会吃了你。”
      弱小可怜没武功但能来事的孟夏说:“我也向您保证,我不是坏孩子。还有,很抱歉因为我的事让孃孃不理会您了。”
      师父一下被刺中心事,“现在铁锅炖小孩还来得及吗?”
      孟夏往初宁身后躲,摸摸索索地拿出个小瓶子,让初宁递给师父。
      “这是我从家里拿来的香料,您送给孃孃,她一定会喜欢的。”孟夏说。
      那是只雕有海棠花的瓷瓶子,师父晃了晃,里面是水。
      打开闻一闻,立马笑容满面:“这种好东西怎么不早些拿出来?”
      “那不炖我了?”孟夏怯生生地从初宁身后探头。
      “嗯,下回再炖。”师父把瓶子收进怀里,见孟夏又吓得一抖,不免笑出声来。
      “师父。”初宁制止了他,“若无其他的事,我便带孟夏回房了。”
      “还有一事,宁儿,还有......小夏。”师父表情正式变得严肃起来,“你们交好我不反对,轻寒那边我也会给你们打掩护。但是小夏,你的存在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以后实在避不过人,你便一口咬定是宁儿的朋友,别的什么都不要说。”
      “别的事,便交给我。”初宁接了茬。
      师父失笑:“确实,可不得交给你嘛。”
      “我知道了,谢谢师父指点。”孟夏说。
      7.
      “其实我觉得我蛮对不起孃孃和师父的。”
      初宁并没急着拉孟夏回房,他们倚坐在长廊的围栏边,看吞脊兽背上的月亮。
      月光明明灭灭,他们在廊柱后边躲着,孃孃抱着一条薄被,敲开了师父的房门。
      初宁莫名说了句话,孟夏扭过脸看他。
      “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该去江湖上潇潇洒洒,做一对神仙眷侣。”初宁补充说,他望着月亮,月亮的钩子落在他眼里。
      “但他们都爱你。”孟夏说。
      “是的,我知道。”初宁说。
      8.
      也正是因为爱你,他们也才放下对我的怀疑。
      9.
      总裁被迎面而来的花墙震了震,虽说这些天看到好几次,但还是会被美得吸引住。
      不得不说,孃孃也是种花好手。
      如果不是条件限制,他真想介绍孃孃给园丁奶奶认识。
      正对着花墙上下左右地看,身后便传来孃孃朗朗的笑声。
      “今日倒是来得早啊,小夏。”莫轻寒端着针线筐,见他怪模怪样地穿衣打扮,再次忍俊不禁,“你这孩子,看着挺机灵个人,怎么穿衣服都不会呢?”
      总裁没敢说是因为王爷一直帮他穿,所以他才一直穿不会。
      只得讷讷地表示:“不机灵,一点都不机灵的,孃孃。”
      “帮我拿着筐,我帮你理下衣领。”莫轻寒走上前把藤筐塞总裁怀里,抬眸一扫,发现自己只及孩子肩膀,“又长高了啊。”
      “最近伙食好呗,每天来都是大鱼大肉。”总裁老老实实抱着筐,稍稍矮下身子,方便孃孃伸手整理。
      “大鱼大肉也没见你长几两肉。”莫轻寒笑着嗔怪道。
      “我是会藏肉嘛。”总裁说。
      “好了,把筐给我吧,咱进屋坐。”莫轻寒往后退一步,上下瞧了瞧,勉强顺眼。
      总裁在孃孃面前充乖孩子,“我拿着我拿着,孃孃绣东西就已经很辛苦了,拿筐这种体力话还是交给我们年轻人。”
      “你啊,油嘴滑舌得很。”莫轻寒笑着摇摇头,“现在宁儿也叫你带跑偏了。”
      “我把师父带跑偏都不会把他带跑偏,他就压根没有油嘴滑舌这技能。”总裁为自己正名。
      “你们师父和你都一个路数,跑一块去也不奇怪。要他哪天少些花样,我估计都不习惯。”孃孃浅笑。
      “您不就喜欢他这样的嘛。”总裁说大实话。
      然后收获孃孃一记拍。
      总裁庆幸自己有身高加持,否则孃孃抬手就是一脑嘣。
      10.
      “对了,小夏,我最近在绣香囊,打算给你和宁儿绣一个样式的。”孃孃说。
      “好......”心不在焉的总裁忽然一激灵,“为什么我跟他是一个样式的?”
      “你们不是好兄弟嘛。”孃孃理所应当道。
      “但,但是香囊是贴身戴的东西......”总裁结巴了。
      “就是个防蚊香囊,又没别的讲究。”孃孃奇怪地望了眼舌头都捋不直的孩子,“再说你们贴身衣物都换着穿,戴个香囊又怎么了?”
      这张嘴都没地方说理去。
      总裁郁闷,又想起白冬的玩笑话,不自觉地红了脸。
      11.
      谁会和哥们儿这么亲密无间啊!
      12.
      “孟夏,孟夏?孟夏!”王爷唤了总裁好几声,终于以最大音量把失魂落魄的总裁吓得掉了筷子。
      “怎,怎么了?”总裁低头捡桌子上的筷子,不敢看他。
      “你这是怎么了?”王爷反问,“心不在焉的。”
      “哦,我是下午忙晕了,这会儿还没缓过劲儿。”总裁毫无底气地解释说。
      “那吃完饭,你就去洗漱了睡觉。”王爷说,“明天我晚些喊你起。”
      “倒也不用,我就自己发会儿愣,你别操心我。”总裁把筷子拿好了,有一下没一下戳着饭碗。
      王爷不说话了,左右盯着他,但也没盯出个所以然来。
      正在疑惑该如何安慰时,总裁开了口:“我问你啊,老初,你为啥宁愿不举,也不愿喜欢男的?”
      诶诶?这问题不该早就过去了吗?王爷疑惑,不过这也是一个安慰的突破口,王爷便老老实实地答:“一是我确实不喜欢;二是大启禁好男风,一旦被发现,上至天子下至贩夫走卒,都得被处以绞刑示众。”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不举这个借口要优于好男风。你不是翻阅过启国历史吗?这段应该是被史官放在较前面位置的。”
      13.
      总裁想起来被他遗忘掉的那个板块了。
      制订这条法律法规的正是大启的开国皇帝,王爷他爷爷,初隅。
      总裁整篇看下去,觉得这老头子就是个钢铁直男,说话直白得不行,把当时的史官为难得提着脑袋小心乞求道:
      陛下欸,您能准许下官们给您换个说法记录吗?您这满口脏话拿到书面上实在是过于不堪。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真的。如果您介意,就当下官没说这话。
      总裁当时边看边笑,想这老头可爱,史官也可爱。
      老头是个妻管严,一生只有一位妻子,也就是王爷的亲奶奶。
      老头暴脾气起来要砍人时,奶奶便前来“进谏”(教育),把好些忠良从老头的剑下救了回来。
      有这么位明事理的贤妻在侧,照理说老头也不该定下这么严苛的刑罚,针对一个不符合主流但也没危害到社会的群体。
      往前翻翻,便是这条法令的由来。
      原来是前朝几代皇帝耽于男色,而群臣百姓上行下效,使得整个国家都盛行男风。
      女子被无辜沦为生育工具,哪怕出身贵族也逃脱不了此命运。
      而颇有相貌出身卑微的男子则被纳入上层阶级,成为统治者及其鹰犬的玩物。
      甚至还有过某一年的状元郎因面若好女而被皇帝强行纳入后宫,最后割腕自尽的可悲案例。
      初家在当时是京城八大贵族之一,初隅目睹着纸醉金迷长大,但打心眼里厌恶。
      少年时为躲避家里给他许配男妻,而逃入西南蜀地,在那里遇到了他后来相伴一生的妻子,林雁回。
      那时林雁回是女扮男装,要上京去寻她那科举后了无音讯的哥哥。
      初隅看出她是女儿身,担心她在那世道不好行走,便隐瞒身份,陪护左右。
      却不想在路途中听闻被抢入宫中的新科状元郎割腕自杀,雁回从长舌者的描述中听出那状元郎便是她要找寻的哥哥,一时悲愤不已,想要手刃皇帝为兄报仇。
      而初隅一路见着了不少民生疾苦,又被少女复仇之心感染,对当权者的昏庸无能进一步地仇恨,便许诺要助她手刃仇人。
      而后便是这对传奇夫妻如何一路升级打怪的故事。
      总裁承认他是被后续故事吸引住了,而忘了最开始二人携手的目的。
      这也难怪老头下此杀令,而以仁慈著称的国母林雁回,也没有对他进行劝阻。
      也听王爷感慨过,在他爷爷的时代,女子的地位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
      “然后在我父亲那代,又迅速地回落了。”王爷说,“如果我母亲生在我爷爷的时代,那她会是个特别优秀的诗人,能够青史留名的那种。”
      但是没有如果。
      14.
      总裁承认,他在听到王爷再一次说不喜欢男人后,心沉了沉。
      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让他以为前几次,王爷都是开玩笑。
      有此家族历史,王爷不厌恶都算他比较开明,当然也可能只是礼貌。
      之前白冬向他俩安利男男小说,王爷都只是听,很好脾气地没打断。
      总裁知道白冬在帮他助攻,但目前想想,以后还是劝她打消这个念头吧。
      他和初宁没可能。
      15.
      王爷看总裁的脸白了几度,便想着是不是启国在那方面的律法过于严苛,吓到了出生于一个恋爱自由社会的总裁。
      其实他也觉得这条法令多有不合理之处,以后会想办法解除掉,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16.
      “老初,你同我讲讲秋闱的事情吧。”孟夏开了口,“那些大人可否同意了我们提出的考试新规?”
      “同意了一半,推诿了一半。”初宁回了神,“而且同意的那半都是在现有基础上加强考场公平度的,他们并不同意另加理工科为考试科目。”
      “这也正常,毕竟明经科考了许多年,知识体系框架都比较成熟,而且来科举的考生们都是为了谋得一官半职,明经科便足够他们钻研了。”孟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们跳开这部分考生,为擅长奇技淫巧的那些能人专设一场考试如何?”
      “但理工科并没有很成熟的知识理论框架,这也是某位老臣驳回我的原因。就算另设考试,那些钻研奇技淫巧的会的东西过于繁复,根本拿不出一个统一的标准。”初宁叹了口气,“我们这个时代,科学基础还是太差,估计就算他们能做出些新奇玩意儿,本质上都还是木头木头木头。”
      “谁说让你考他们锉木头了。”孟夏哭笑不得,“动手能力咱先另说,设置统一考试还是得先考理论知识。虽然你们没有物理化学生物这些基础的理论,但你们还有数学啊。另设的考试,就专门考数学科。”孟夏一语定音。
      “虽然我从你那儿的书里看到,数学是理工科的基础,但你也要考虑那些能工巧匠或者账房伙计,都基本是不识字的。”初宁反对,“要考还是考读书人,我不相信只有想入仕途的读书人。”
      “你这叫自欺欺人。读书人读书人,读的是什么书?都是如何治国齐家平天下的,要他去钻研数学,人乐不乐意是一码事,看不看得懂是另一码事。”孟夏怼回去,“可能你口中的文盲还是数学方面的天才呢,人至少锉的木头标标直直,算盘打得清清楚楚,可是数学的完美实践。”
      “而解决你说的文盲问题,也容易,你给各地的教书先生弄个福利政策,让他们定时定期给当地的工匠啊账房伙计啊上上课,认识基本的字句就差不多了。然后动员工匠他们参加考试,也得多给他们点儿好处,至于什么自己想。”
      “那如果他们一路过关斩将,考过殿试,那我又当如何处置?总不能又给他们弄个一官半职吧?”初宁蹙眉,这也是老臣们的困惑,在他刚说加个科目时,几位老前辈就轮番怼,他这话刚冒出个头,就被他们踩了回去。
      “这时候,把他们收入太学院,待遇和如今的太学生一致,让他们继续深造学习。”孟夏不慌不忙,“擅理论者,则留在太学院继续研究和教授新人;擅实践者,则收归工部,由工部下派到各郡县任土木官员。呃,好像确实跟当官绕不开了,但他们和那些文官不同,可是专业的技术性人才。”
      “我大致懂你的意思,是想把如今的太学院改成你们那儿的大学吧。”初宁说。
      “宾果!回答正确!”孟夏打了个响指,捞起手边的茶杯咕嘟咕嘟地喝,“渴死我了。”
      “难就难在第一届。”初宁叹了口气,“我无法保证我朝有可以讲解理论的老师。”
      “如果京城不够,那便去民间招,招十里八乡有名的老师傅、老伙计,没上过学的也没关系。正好就派识字的把他们的技术技巧记录下来,作为后续教材。”孟夏说,桃花的眸子发着光。
      初宁稍一失神,不过见好友神采奕奕,大概是没事了吧。
      松了口气。
      17.
      “对了,今年的女考生人数有多少?”孟夏似不经意间问道。
      “不足往年一半。”初宁垂了眸子,“我会想办法解决这问题的。”
      “你也别太劳心伤神了。”孟夏宽慰道,“路还长着。”
      18.
      初宁想说,也还有你陪着我。
      但见孟夏又落寞下去的眸子,便不知该如何开口。
      莫名其妙的,心头涌上来挥之不去的酸涩,呛到喉头。
      发苦。
      19.
      他们吃完饭照常散步,总裁拽着王爷衣袖,蹦蹦跳跳来到蔷薇花墙边。
      “到秋天就可以收种子了。”总裁快活地说。
      王爷想若他是只小狐狸,蓬松的尾巴得翘上天去。
      想想就特别可爱。
      王爷不自觉地探手,摸了摸总裁蓬松的头发。
      手感非常好。
      王爷勾了嘴角,总裁抬了眸子看他。
      长睫毛扑棱一扫,便有蝴蝶拂过心头酸涩,呼呼啦啦开了满墙的花。

  •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逻辑,乱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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