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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早起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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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总裁生命中的最大宿敌即是早起。
你能相信吗?我活了十来年,竟然没睡过一天懒觉!
曾经的某个清晨,总裁抓着王爷的长发,演技浮夸地大叫道。
王爷一点点把自己头发从他手指缝里扯出来,面无表情道,我也没睡过懒觉。
好像也是......虽然你和我一样惨,但我并没有被安慰到。总裁仍死皮赖脸地扯着人头发不放。
那你要怎样?王爷拯救不了自己头发,没好气地反问。
让我帮你梳头发,解解压。总裁说。
解压王爷听说过,但给人梳头发解压,王爷没听说过。
半信半疑地把这鸡窝头从脑门到脖子打量了遍,王爷妥协了。
2.
那天是王爷他哥登基后的第一天,王爷顶着一歪歪扭扭的丸子,上了朝。
后来他哥给新的官服设计了礼帽,说众爱卿以后就无需为上朝的发型而担忧。
众卿直呼皇上圣明。
王爷五味陈杂,那段时间揍了总裁好几顿。
可那小没良心的嘻嘻哈哈,揍完仍继续举高手说要给王爷梳头发。
反正有帽子,不丢人。总裁说。
王爷想说那是因为他把人已经丢尽了,不过王爷没说。
王爷默许了总裁给他弄头发,一默许就到了现在。
3.
说老实话,如今总裁的手艺还不错,小辫编得有模有样。
反正练了两年的手,猴儿都能学会。王爷说。
猴儿挠了他一爪子。
4.
不过要叫醒总裁,是个麻烦事。
年纪尚小时,王爷采取的方式都较为暴力。
那会儿他还未变声,声音清脆赛过枝头黄鹂儿,怼人耳边喊一嗓子,效果堪比俩闹钟;而且他手边还有俩真闹钟。
闹钟叫不动,就直接上手抡;王爷在总裁身上试验过好些他师父传授的招式。
而最让总裁记忆犹新的,莫过于那年冬日那场雪,他正蜷在暖融融的被窝里做美梦,忽然有一冰凉冰凉的小手钻进他的后脖颈......总裁打了个激灵,蛇一样灵活翻身,将罪魁祸首压制在床。
然后对上王爷惊愕的丹凤眼,嗷的一嗓子就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
被吓哭了。
于是王爷再没用过损招叫总裁起床,他不想看见总裁的眼泪。
5.
年纪稍长些,王爷的叫醒方式变得温柔了许多。
到底还是要顾及好友的自尊心。
总裁说,他结实抗造,不用怜惜。
但王爷还是很温柔,早晨可谓是他一天中最为温柔的时刻。
总裁困惑,总裁不解,一般人不都有起床气的嘛。
哦,王爷不是一般人,简而言之,王爷不是人。
王爷拍他脑袋,力道不轻不重,说赶紧起床。
6.
“我就不明白了,你咋每天早起都能有这么好精神的?”总裁还是那个鸡窝头,睡得迷迷瞪瞪,脸上还有被压的红印儿。
王爷瞥了眼总裁敞开的领口,不轻不重道:“习惯了。”
“你能教教我怎么习惯吗?”总裁可怜巴巴。
“早上起来,拥抱太阳,让身体充满.......”王爷一本正经地说,还未念叨完就被总裁打断。
“快闭嘴吧,土爆了!”总裁捂住耳朵,“我就不该给你看小视频!”
“清醒了吗?”王爷问。
“清醒了。”总裁很疲惫。
“那你赶紧洗漱吧,我也要上朝去了。”王爷说,“午后再过去帮你忙。”
“阿宁,你真好!”总裁眼泪汪汪。
“等你不忙的时候,再过来帮我批奏折。”王爷说。
“我收回前言。”总裁抹去了感动。
7.
不过总裁还是闹着要给王爷梳头。
“我从衣柜过去就是办公室,所以不急,可以给你扎个小辫儿。”总裁搓搓手,神情兴奋。
“简单绑一下就成,编辫子太麻烦了。”王爷说。
“好嘞,请您坐镜子前边,小的这就给您绑。”总裁笑容人畜无害。
“别打歪算盘,否则我不会放你过去的。”王爷不放心他,淡淡地警告了一番。
“小人为了王爷的头发勤勤恳恳多年,王爷您竟然还不信任小人,实在太叫小人心寒了!”总裁假模假样地用袖子擦去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
却难得见王爷勾起一抹笑:“你好好想想你所谓的勤恳。”
总裁收了浑身的戏,颔首拜道:“谢王爷饶命。”
8.
到底轻车熟路,没多久总裁便将王爷的长发束好,用绣着云纹的带子扎了个蝴蝶结。
“你是有多喜欢云啊,衣服上也是,发带上也是。”总裁双手按着王爷肩膀,瞧着他铜镜里的模样。
有点举案齐眉的意思。总裁想。
王爷自是看不着他后脑勺的蝴蝶结,随口回复道:“是很喜欢啊。”
云自在于天际,无束缚无烦忧。
谁人不羡慕那半明半暗流淌随风的云呢?
“扎好了,你忙去吧。”总裁松了手,退了一步瞧自己的得意之作,嘴角的小痣灵动。
王爷回眸看时,便已在心上落了影。
他也是云。
“你找个时间,去把你刘海剪剪。”王爷说,“或者找个卡子别一下,免得挡眼睛。”
“不不,就是要挡眼睛。”总裁说,“这样有神秘感。”
“而且,留刘海也是为了掩盖我绝世的容颜,免得把些小姑娘小男孩迷得不知姓甚名谁。这是长得好看的人要对社会负起的责任。”
9.
王爷把总裁踹进了衣柜。
“你不是说不会在早上对我使用暴力吗?!”
总裁的声音闷闷地从衣柜那头传来。
王爷说:“现在我改主意了。”
10.
“你能不能,能不能留在这里?”十岁的孟夏轻轻拽着初宁的衣袖,怯生生地乞求着,桃花眼里盈着两汪泪,“留在这里,陪我一晚上。”
“怎么了?”初宁比他年长一两个月,到底沉稳些,握着他的手,轻声询问道。
孟夏吸着鼻子,强忍着不叫眼泪掉下来,“我明天要去海关,接我妈妈回家,不能起太晚。”
初宁感觉到自己握着的手,抖得厉害。
“你留在这里,明天早些喊我起来,好不好?”
孟夏整个人陷在棉白色的睡衣里,小小的,软软的。
怯怯的,也弱弱的。
初宁想起空中的云,而孟夏是被落下的那一朵。
悲伤的水雾令他身体沉重,迫使他离开天空,降落到满是污浊的人间。
初宁想让云朵回到天空去,他该自由自在,他该无拘无束。
他该永远快乐。
于是他将云拥入怀中,笨拙地拍着他后背,仿佛这样能拍掉云朵身上沉重的悲伤。
他回答:“好啊。”
他怀里的云抓着他衣襟,小兽般拱了拱。
11.
初宁感觉胸前的衣料湿了,有雨落下来。
12.
初宁不知道孟夏只在他面前哭。
而孟夏,没见过初宁哭。
另外,孟夏也觉得初宁是云。
一朵乌蒙蒙的,不高兴的云。
不高兴的云身上背负了太多事,身体沉重,回不去天空。
但他从来不说。
13.
从来不说他也很想念天空。
14.
“宁儿。”
下了早朝的王爷一迈入家门,便被孃孃莫轻寒叫住。
他疑惑地看过去,孃孃正憋着笑。
“有什么事吗,孃孃?”王爷问。
莫轻寒忍笑忍得辛苦,“没事没事,就是觉得皇上这官帽设计得好。”
“虽说这样式是挺精巧,”王爷端着官帽看了看,“但伏天里戴着还是太热了些。”
“是是。”莫轻寒快忍不住笑出了声,“但也起到了大作用。”
“孃孃,是不是我头发很奇怪?”王爷一下猜中了孃孃的言下之意。
“不算奇怪,不算,还可以说是很可爱。”莫轻寒擦着眼角的泪花,轻咳两声立马正经道,“又是那小孟公子给你梳的?”
“嗯。”王爷心不在焉地应了句,探手去摸自己后脑勺,是一个硕大的蝴蝶结。
“那孩子一向来去无踪的,本来想叫他一起吃早饭,结果你又说他回家去了。”莫轻寒摇头笑道,“想抓住他可真不容易。”
王爷扯下了蝴蝶结,青丝滑落,他看到手上亮橙色的云纹发带。
“幸好,他是你朋友。”孃孃说。
“不,从这刻起,不是了。”王爷捏紧了云纹发带,咬牙切齿。
15.
总裁:“啊啾!老初又在背地里骂我?”
他抬眼看了看空调,16℃,好吧,稍稍把温度调一下。
不过很可惜的是,没把手机带过去,好歹给老初和他的亮橙色蝴蝶结拍个照。
嗯,话说老初究竟有多少种颜色的发带?甚至连粉红色都有。
啧啧,猛男必备吗?
16.
“啊啾!”总裁再次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好重的杀气从衣柜另一边传来。
总裁调高了空调的温度,打算着待会儿要不要开暖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