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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胃镜 ...

  •   时甜进去做胃镜之后席政和拿着她的迷你小背包坐在检查室外面的椅子上等她,门口护士台和旁边办公室几个挂着学生工牌的年轻女生来回经过他面前,席政和每次抬头看过去都能撞上她们窃窃私语的打量目光。
      刚才广播叫到时甜名字的时候就有一个穿白大卦扎马尾辫的女生听到了什么大事件般瞬间扭头在人群里扫描时甜的身影。时甜从站起身到进入检查室,对方拉着另一个白大褂行了一分钟的“注目礼”,随后两人掉转了视线又用手指指搡搡地向他频频看过来。
      医院是时甜学校的附属医院,挂着学生工牌的医生和护士应该是小姑娘同校的学长学姐,但时甜没怎么在微博上提到过学校里的事情,席政和无从得知她在学校的知名度和人缘情况。
      这种不友善的打量让席政和不能不在意,他不太忍心去想小姑娘是不是长期被这样窥探的视线包围,同时也不禁想到她不惜命的问题,除了家庭原因是不是还有学校的因素。
      是他太大意了。
      他被时甜在微博上的形象诓骗,有时候还被她微博底下不知内情全天哈哈哈的网友带偏思路,时甜没提过学校的情况,他就从来没想到过她在学校里也过得不太好。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小姑娘还有那么多自己默默忍受的不开心经历。
      席政和垂着视线,半晌掏出手机走去人少的角落给江航打电话。
      “席总今天不忙吗?”江航上午没课,在家写了一上午的论文,这会儿开了免提一边敲酸痛的肩膀一边问,“大白天地给我打电话干哈呢?”
      席政和视线停留在时甜进去的那个检查室,因为不清楚做胃镜检查需要多久,他生怕自己打电话走开的这一会儿功夫小姑娘做完出来了找不到他。
      席政和:“帮个忙。”
      “曰。”
      “财政对门的中医药大学,你认识什么人吗?”
      “怎么了?”江航顿了顿,“时甜不就是吗?”
      “就是时甜的事,”说话间席政和又抓到两个东张西望朝他看过来的白大褂,“帮我问问,时甜在学校是不是受什么欺负了?”
      江航停下敲脖子的手:“发生了什么?”
      “还不清楚,你帮忙打听打听,问问校园暴力、孤立那方面的情况。”
      江航惊了:“不是吧???时甜?校园暴力?不会吧……”
      “他们学校的学生你问得到吗?教职工未必会知道这些东西。”
      “问倒是问得到……有几个一起打球的男生。”江航第一反应其实是先去问宁慕阳,“我去问问再跟你说吧,先这样,问到了回你。”

      “哟,席政和!!”
      席政和闻声一转头看到好几年没见的奚宁站在离他两步远的位置朝他敷衍地挥了挥手。
      席政和挂了电话和她打招呼:“回国了?”
      “回了。”奚宁把左侧的头发撩到耳后,夸张的大耳环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她刚才没注意,这会儿看到他另一个手里抓着个手掌大小的牛油果绿单肩包,一看就是小女生的玩意儿——不知道是他那位小女生联姻对象还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女生。
      奚宁挑了挑眉:“听说你结婚了,恭喜恭喜。”
      席政和客气地应了声谢谢,然后问她怎么在医院。
      奚宁把手上那几页A4纸大小的体检单抖得哗哗响:“入职体检,你干嘛来了?”
      席政和隔几秒看一眼检查室,“陪……”他本来想说陪人来做检查,临说出口想起他们那段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往事,改口道:“我爱人身体不舒服,陪她来做检查。”
      奚宁啧啧两声,“你可真是够了席政和,这么塞狗粮就不太厚道了。”
      顿了顿,那天在宁慕阳家门口没问出口的话奚宁直接坦荡地拿来向当事人求证:“我听说你大学毕业后感情史很丰富啊,哦你别误会,我现在对你没什么想法,我就单纯好奇,你大学毕业后遭受了点什么,怎么就从高冷禁欲挂转向花花公子挂了?还有现在这联姻,是准备各玩各的还是又转性要好好过了啊?”
      席政和皱眉,“你什么意思?”
      奚宁无所谓地耸耸肩:“字面意思。”
      席政和刚想说什么,时甜进的那间检查室出来了个医生,席政和一边告辞一边大步往回走:“她检查完了我先走了。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但‘花花公子’我自认不是。”

      席政和没去细究奚宁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不实消息,也没把这个放在心上,反倒是进门去找时甜的时候后知后觉地想起另一件事。
      他没向江航他们提起过时甜的学校,应该连徐知常都不知道时甜的学校信息。
      江航和时甜认识?

      时甜以为区区胃镜的麻醉她完全可以hold住,万万没想到醒过来之后头重脚轻四肢不协调。
      席政和问了医生多久可以拿报告之后把小姑娘扶起来:“感觉还好吗?”
      时甜倒是想说还好,偏偏做胃镜那医生时甜去年暑假来医院实习跟着他在住院部上过半个月的班,大概是因为时甜的名字比较特殊,他一见到名字就把人对上了号。自认为和时甜混熟了的中年男医生抢答:“你是她哥哥?把人扛出去吧,小时对麻药比较敏感,走不了路这会儿。”
      时甜:“……”我谢谢你了。
      席政和当了真,刚想弯腰去抱人,时甜忙不迭推开他七荤八素地往外走:“我能走能走。陈老师拜拜。”
      席政和向医生道了谢跟着她出门,不放心地问她,“真没事?”
      “你看我这不是走着呢吗。”
      时甜走路像踩棉花,还一个劲地往一侧偏,席政和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小姑娘偏得要撞到墙了或者前面有人了他就伸手把人拉回跟前。
      时甜恍恍惚惚的脑袋里忽然想到一个比喻。

      她就像是席政和的风筝。

      内镜中心外面仍旧非常吵闹,等候区靠后的位置有一个空座位,席政和让时甜去坐。
      手机在牛仔裤口袋里振动,时甜手脚无力但看到是宁慕阳的电话还是十分努力地举起了手机。
      宁慕阳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话,然而因为头顶的广播正好响起来,时甜一个字都没听清。
      “……”
      时甜握着手机的右手右胳膊抖啊抖的,席政和没说话,却站在她面前默默伸手帮她举起了手机。
      时甜也不管宁慕阳能不能听清,直接对着电话说:“有事打字,我这边太吵了听不清。”
      说完又伸手往上去拿耳边的手机,因为触觉还没完全恢复,她摸到手机好半天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手背上有些异样的温度。
      四周还是夹杂着方言的絮絮人声,热烈的阳光从南面的窗户泼进来被窗外浓密的梧桐树叶分割成细碎的金色光斑。有人相携离开,有人快步经过。
      用了麻药后运转缓慢的大脑慢腾腾地处理来自四肢百骸的信息。
      四周的高声叫喊席卷着喧嚣低语在时甜的鼓膜敲打出沸反盈天难以辨别的响声,大脑慢动作地接收了信息,又慢动作地进行处理,好几秒之后那些喧阗声音在大脑同步处理到来自手背的温度时一瞬间全部被误判成了暮鼓晨钟般的声响。
      时甜慢半拍地意识到,纷繁嘈杂的这一秒里,她的手背正贴着席政和的温暖手心。或者说,她的手被完全地包裹在席政和的手心里。

      这应该也能算一个牵手吧。

      牵手不就是手心手指交缠紧靠嘛,他们没交缠,但是贴靠了,形不似但神似。

      应该能算是牵手。时甜兀自下了判断。

      她头昏脑胀地想,席政和,21世纪连牵手都珍而重之的纯情美少女也就只有我了,要不然你最近喜欢的小姑娘让她先等等,让我先插个队吧。你先喜欢喜欢我吧。等我死了你再去喜欢她行不行啊。

      时甜也不知道他们的手挨在一起挨了多久,反正她仗着自己麻药没过的劲故意占他便宜,没像往日的接触那样心惊肉跳地率先退让。
      这次是席政和先收了手,居高临下地问了句“打完了?”,然后把手机从她手底下抽出来递还到她面前,很绅士地抬了视线没去看时甜的手机界面。
      时甜抬头去看他,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席某人果然对这个不算牵手的牵手毫无波动,也看不出丝毫留恋。
      因为一直以来对他都没有期望,所以时甜也没失望,接过手机挂了电话后又伸手指了指他手上那个和他这身衬衫西裤皮鞋不搭的绿色小包:“包给我吧,谢谢。”
      席政和把包还给她,又问了一遍:“还好吗?”
      时甜右手边位置的人正好被麻醉评估室的医生喊走,席政和在她身边坐下来,看着她提醒:“不舒服要说,还记得吧?”
      时甜轻轻点了点头,如实交代:“还好,就是有点没力气,反应有点迟钝——据说过一到两个小时就好了。”
      手机振动了一下,时甜解了锁去看宁慕阳发来的信息。
      【宁慕阳:学校有人欺负你?】
      时甜被问得莫名其妙,按下语音键道:“什么鬼……”
      消息刚发出去,宁慕阳第二条微信又发了过来。
      【宁慕阳:你在哪呢?怎么这么吵?】
      时甜刚说完“什么鬼”席政和就朝她看过来,时甜讷讷解释:“我发语音消息……”
      【宁慕阳:没事,我就问问。】
      时甜继续发语音消息:“我在医院。”
      【宁慕阳:你们不是下周才开始实习吗?】
      时甜把手机举到半空中发语音也累得慌,看他没什么要紧事就懒得再回,手机一锁扔回腿上,脑袋靠着椅背没话找话地同席政和说:“你上午忙不忙啊,要是赶时间的话你先走吧,我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环境太嘈杂,时甜又有气无力,席政和不得不稍微靠近时甜去听她说话,闻言道:“我上午没事,别担心。”
      话音刚落,他似有所觉地一转头,隔着来往的人群正对上护士站旁边办公室门口举起的手机。他看过去之后偷拍的人一闪身进了门,一个马尾辫一闪而过。
      席政和想起周末地铁站出站口跟时甜一起出来的女生也如出一辙地拍了他们的照片,几乎是想起来的同时席政和大概就猜出了时甜也许在遭遇的事情。
      小姑娘还一无所觉,他敛了视线对时甜道:“见到个熟人,我去打个招呼,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时甜点点头。
      席政和起身朝那间办公室走去。
      大学里天生对“豪车”敏感,地铁站那次他那辆车足以把小姑娘带进学校舆论的风口浪尖。
      同班同学都对小姑娘有那么大恶意,席政和心里那把火烧得不行了。

      办公室里就两个女学生,他沉着脸礼貌性地敲了敲敞开的办公室门,见到他两人明显脸色慌张了一瞬,但很快又故作镇定地问他:“有什么事吗?”
      席政和那身白衬衫西装裤的装扮和卖保险的如出一辙,但他那张不太大众的脸和十分不大众的气质,加上肩宽腿长一米八五的模特身材,那身“保险行业职业装”在他沉着脸的时候就极具威压。
      席政和站在门口没进去,只是看着对方,“刚才拍了什么我看看。”
      两个女生装傻:“什么拍了什么?”
      席政和无意欺负女孩子,但他的小姑娘被恶意地发散造谣孤立他也的确做不到彬彬有礼,于是他压着火气重复了一遍:“刚才拍时甜的照片,我看看。”
      “谁拍——”说话的马尾辫女生被旁边的戴眼镜女生扯了一把,咬住了话头。戴眼镜那个女生大声道:“时甜是谁啊?”
      席政和掏出手机,“去调监控还是我直接请我律师过来?”
      扎马尾辫那个女生顿时就慌了,忙把桌子上的手机拿起来:“我现在就删照片。”
      戴眼镜那个女生,席政和看向她的胸牌,叫潘雨星,扯着马尾辫女生向席政和争辩:“公共场合我们拍个照怎么了?没用照片去盈利就不算侵犯肖像权,哪国的法律说我们侵权了?”
      马尾辫那个听完渐渐有了点底气,拿着手机继续和席政和对峙。
      席政和被气笑了,“这样?那我让律师过来和你好好讨论讨论这个构不构成侵权。”
      “我……”马尾辫犹豫着出了声,潘雨星想阻止她但没成功,“我现在把照片删了你就不追究了吗?”
      他太从容太笃定,要是其他人张嘴闭嘴“请我的律师过来”,她可能会以为对方在装X,但开宾利的富二代显然她惹不起。照片是潘雨星怂恿她拍的,说学校瓜田的瓜就靠她今天搬运了,但说到底最后要是真被追究责任还是拍照人她一个人的锅。
      席政和看着她删完所有有时甜的照片,连“最近删除”里的照片也清干净后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地问:“你们在背后怎么说她的?”
      潘雨星:“什——”
      马尾辫三两下打开微博找到那个帖子递给席政和,小声道:“你……你自己看吧。”

      【医学狗bot:投稿“本人某双一流在读,分享一个我校知名高冷院花的丰富私生活瓜”。】
      下面配了一张长图。
      长图最上面截了要求打码的投稿人和博主的聊天记录,微博引号里的文案也取自投稿人的文字消息。下面是有图有解说的“私生活掠影”。
      照片上的人脸被打了马赛克,但仍旧一眼就能认出来女生是时甜,而男性则被用白底黑字的马赛克编号为ABC。
      十来张照片里有时甜上下不同车子的照片,也有她和A男生一起上自习、吃饭乃至摸头的照片,还有和B男性站在校门口聊天的同框照,而最底下是那次他和时甜在地铁站隔着敞篷车对望的照片,他被标注为了C。
      底部那几行绿字的解说让席政和已经阴云密布的情绪彻底地电闪雷鸣起来。
      “前两天才刚见到最上面的A君帮女神搬家,今天就换成了这位C君,更耐人寻味的是,今天偶遇女神在厕所恶心干呕——从专业的角度出发,谁能不怀疑一个那是早孕反应呢~~而且经过求证,最近新传出的女神已经和人领证的消息为真,且经知情人指认,女神老公就是图上的C君。奉子成婚嫁入豪门,女神不愧是女神。不得不说,从A到B到C,根据几人的座驾来看女神的确如愿步步高升。只是可惜了A君这么多年鞍前马后的关爱~然鹅,谁让A君没有宾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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