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她脚下[西幻]》皿三猫

26、碰壁

　　珍妮怒了：“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刚才不是也有女人笔试合格了吗？！”

　　“所以说现在的制度存在大问题，”魔导师哼道，“越来越多的女人也能进入学院，我看学院的水平都被你们拖累了！”

　　“你！”珍妮气得浑身发抖，安娜苏却拉住她。

　　“拜托了，”她请求，“就让我看看试卷吧，就算是让我死心也好。”

　　即便真的是她没有合格，她也想做最后的努力。

　　魔导师却依旧回绝：“不行。”

　　他转身就要离去，情急之下，安娜苏拉住他的衣袖：“先生！”

　　“先生！求求您！”

　　大厅里，只有安娜苏苦苦的哀求在回荡，“我只是想看一下试卷，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会立刻离开这里，不再打扰您的！”

　　她的恳求是如此低声下气，甚至称得上卑微。

　　“安娜苏....”

　　珍妮望着她，脸上写满复杂。

　　落选的结果是让人很不甘心，但不必做到如此地步吧？

　　虽然不愿承认，但那个魔导师说的没错，很多人都是为了自身利益来报考魔导师学徒，像她就是为了领取补贴，投机取巧学了不足三个月的理论知识就来了，所以会落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也不感到失落。

　　可是安娜苏却不一样。

　　当得知结果的那一刻，她的悲伤几乎溢出眼眶，好像成为魔导师，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一样。

　　所以她才这样苦苦恳求吗？

　　可是，珍妮想，这又是何必呢？

　　看到了考卷又能怎样？能让学院推翻之前的决定了吗？

　　退一万步，就算让她笔试合格，后面还有实践考，那可是真|枪|实|弹的操作，不是浑水摸鱼就可以蒙混过关的。

　　而且，如果她进了学院，那也不代表成功。

　　珍妮认识邻居家的姐姐，前几年成功入选成为学徒，但在学业的压迫下，以及周围学生的鄙夷中，她没有坚持一年就退学了。

　　即使不甘心，她不得不承认，女人在魔导术方面似乎有着天生的劣势。

　　她看不懂那些复杂的公式，背不下来那些繁琐的魔阵图，所以当她被宣布落选，她也就放弃了。

　　反正也做不好。

　　“安娜苏.....”她拉住安娜苏的手臂，“算了吧.....”

　　干嘛要庸人自扰呢？

　　如果周围所有人都在说你不行，那一定是有不行的理由。

　　何必抱着无谓的勇气，一条道走到黑？

　　望着眼睛发红的安娜苏，珍妮很不是滋味：“别哭了.....”

　　她想扶起安娜苏，却被人抢先一步。

　　“安娜苏小姐，”那是一个做管家打扮的中年男性，套着白手套的手握住安娜苏的胳膊，“请快起来，您这像什么话？”

　　珍妮微微受惊，不禁后退一步。

　　男人注意到她，歉意地鞠躬：“抱歉，方才没有注意到您，您是....？”

　　珍妮局促说：“刚刚和安娜苏聊过几句话。”

　　“是安娜苏小姐的朋友？”男人恍然大悟，自我介绍道，“我是小姐的管家，鄙姓温德。”

　　“您好....”

　　珍妮一边鞠躬，一边暗暗打量温德。

　　他一看就是有钱贵族家的执事，却又自称安娜苏的管家，难道安娜苏是贵族小姐吗？

　　看她身上的服饰，虽然不是什么华丽的款式，但质地布料的确很高档。

　　珍妮被自己的推断一惊，这么说她真的是贵族吗？

　　可是.....既然如此，不就更没有读魔导学院的必要了吗？

　　那厢，温德拉起安娜苏，彬彬有礼却不失严厉道：“您这是在做什么？让公爵大人知道了成何体统？”

　　珍妮瞳孔一缩，公爵大人？！

　　安娜苏挣开他：“温德先生，我有很要紧的事情！”

　　温德却说，“您已经落选了，按照约定应该和我回去。”

　　“我想看试卷，”安娜苏垂在身侧的拳头收紧，“我不相信这个结果！”

　　她的倔强似乎让温德很头疼，“您为什么要这样固执己见呢？”

　　“就算见到试卷有什么用？您是不可能入选的，”他说。

　　那魔导师也帮腔：“是啊，希斯坦小姐，您还是做个乖乖的淑女，跟着管家回去吧。”

　　安娜苏突然抬起头。

　　“希斯坦小姐？”她轻声道，“先生，您是如何得知我的姓？”

　　她浅灰的眼直直地注视着魔导师，竟给他一股逼迫感。

　　“我...”魔导师后退一步，在发现自己的退让后又很快打住，“这不是重点！”他故作强硬道，“请不要再纠缠我，否则到时候我不得不请来护卫了！”

　　安娜苏又转过头，问温德，“温德先生，您为何又如此肯定我不能通过笔试？”

　　她的质问下，温德管家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似乎脑中有一根线将什么连在了一起。

　　安娜苏慢慢道：“从刚才我就很奇怪，为何您不愿让我看试卷，明明这是一个很合理的要求。”

　　“而且您还道出我的姓名，又一眼看出温德先生是我的管家，分明我还什么都没有说，”随着安娜苏的话语，魔导师额上沁下大颗的汗珠，“这很奇怪。”

　　魔导师逞强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一看就是王都来的贵族，一般不都会带管家吗？！”

　　闻言，温德管家的脸上飞快闪过一丝怒色。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魔导师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

　　果然，安娜苏抓住他的漏洞：“我也没有透露过我从哪里来，为何您这么肯定我来自王都？”

　　她炯炯望向魔导师：“先生，我再重申一遍，我不认可考试结果，我要申请重阅试卷！”

　　没有办法了。

　　魔导师狠狠一咬牙，抬手呼喊护卫：“来人！把这个闹事者带出去！”

　　平日魔导师学院不设有卫兵，只是为了这次的考试而布置了临时的护卫，此时魔导师反而要感谢这些人了。

　　虽然会闹出些动静，但在事情败露前他必须立刻把安娜苏撵走。

　　他指挥侍卫抓住安娜苏：“她在这里扰乱学院秩序，快把她带出去！”

　　珍妮尖叫：“你们不可以这样！快把安娜苏放开！”

　　她向温德求助：“先生，您不管管吗？！”

　　温德管家怎么会阻拦，他只是瞥了珍妮一眼，就默默退开一步。

　　珍妮哽住了。

　　那是怎样冷漠的一眼啊。

　　仿佛安娜苏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什么棘手的东西一样。

　　她忽然很替安娜苏委屈。

　　安娜苏奋力挣脱侍卫，却双拳难敌四脚，很快被制服住。

　　直到这时，她还在哀求：“先生！求求您！让我看看试卷！”

　　魔导师简直不可置信：“你怎么还不死心？！”

　　他向温德投去探寻一眼，见对方不阻拦，便走到安娜苏身旁，“你还是放弃吧。”

　　饶是他，看着安娜苏苦苦挣扎的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就说道：“只要希斯坦公爵没有松口的意思，你永远也不可能进入魔导师学院。”

　　“你还是和温德先生回去吧，”他劝道，“这件事本来就是你的问题，也不怪公爵先生想要拦你。”

　　安娜苏顿住了。

　　她的错？

　　她做错了什么？

　　是没有乖乖听从希斯坦公爵的安排吗？

　　还是因为她坚持想要当魔导师？

　　在这个世界上，难道连追求梦想....都只是一个无理的错误吗？

　　安娜苏茫然地转动视线，目光从魔导师夹杂着不耐与怜悯的眼神，再到侍卫们冰凉冷漠的视线，最后落到温德先生身上。

　　他垂着眼帘，分明是温和柔善的神情，却带着毫不留情的拒绝。

　　“安娜苏小姐，”温德管家说，“请不要再任性了，您这样让我很难办。”

　　安娜苏看到他的嘴一张一合，吐出的字句却叫她难以理解。

　　为什么都说她任性？

　　是她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吗？

　　因为这不合常理，所以她只能放弃，顺从认命吗？

　　可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剥夺她的自由啊....

　　梅菲斯特嘲讽她，希斯坦公爵拒绝她，甚至连魔导师学院都不惜造假，只为不让她通过考试。

　　她只是想要做喜欢的事情，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都不能满足吗？

　　世界上有那么多人，血亲如希斯坦公爵，亲近如琪琪，都只是在否定她。

　　不可以，他们说，因为没人这么做，所以你也不可以做。

　　他们在她的周围筑起坚|硬的铁壁，将她囚在小小一隅。

　　安娜苏以为，自己能够坚持，能够摒除那些反对的声音，忠于自己的信念。

　　可是，太难了....

　　当整个世界都站在你的对立面，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明明只要有一个人也好，不管是谁，能够站出来，大声告诉她，你没有错！

　　想要追寻梦想没有错。

　　想要证明自己没有错。

　　即使整个世界都否定你，我也会支持你。

　　但当她转过身，背后却空无一人。

　　没有人。

　　一个人都没有。

　　偌大的世界，只有她孑然一身。

　　安娜苏闭上眼，泪水缓缓从面颊上滑落。

　　“我.....”

　　安娜苏挺直的脊背，终于缓缓弯下。

　　妈妈，我真的好累啊....

　　一个人的追逐，实在是太孤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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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安娜苏：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