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心怀憎恨爱你》折琼枝

20、第 20 章

　　白天的海燥热，江繁和左萤没有去海边，只是在附近走了走。
　　直到傍晚，两个人才慢慢向海边走。
　　这个时候涛声轰鸣，比白天的声音还要大，微风鼓鼓。
　　江繁呼吸着潮热的海腥味，转头朝着左萤笑了笑。
　　左萤皱了眉，不知道为何，江繁感觉到一种颤巍巍的情绪从脊背爬上，不时侵袭他脆弱的心灵。
　　暮色渐浓，海面的光渐渐暗淡，细碎的水花拍打着海岸边缘，江繁看着左萤站在水边，渐渐化成朦胧暗影。
　　江繁忍不住走上去。
　　左萤忽然说：“到时间回去了。”
　　江繁愣住，“你要去上课了？”
　　“嗯。”
　　江繁静默的走在左萤身后，江繁自然不满足这种情况，他开始考虑要问左萤的课，还是找人去查，不过一旦细细想起来，江繁觉得自己左萤有太多事瞒着自己。
　　左萤的事，他知道甚至还没有网友多。
　　对他的日常、喜好，一概不知。
　　酷热难眠的夜晚过去，江繁迷迷糊糊的做了奇怪的梦，梦中浅滩上的沙子变成了血红色的，左萤背对着自己，洁白的脊背闪闪发光。
　　天空中出现了鸟群，忽然左萤提起了猎枪，扳动板机，被击中的鸟坠落下来，四溅的血沫落在了江繁的脸上。
　　很快，江繁就惊醒了，鉴于这是个奇怪的梦，他也不敢和左萤说，自己查了半天，也没什么结果，便随他去了。
　　到了晚上七八点，左萤又独自出去了。
　　江繁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待得十分难受，体内还奔涌着白天的热潮，异常烦躁。
　　片刻后，江繁决定跟出去。
　　左萤还没有走远，他这两天一直步行去前面的街区，具体的地址江繁不知道，但是在夜色的庇护下，江繁远远跟了左萤十多分钟都没有被发现。
　　江繁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在跟左萤到了闹市区，便不敢再直接看着左萤的背影。
　　好在左萤去的地方也很鲜艳，霓虹色的灯光下闪闪发光的招牌写着一串英文，江繁扫了一眼，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江繁跟随左萤进入酒吧，江繁才反应过来招牌上英文的意思。
　　Chastise——惩罚，或者批评体罚的意思。
　　如果江繁没有猜错这是一个BDSM的特色主题酒吧。
　　左萤径直走进了里面一个卡座，江繁只好坐到角落里，让左萤注意不到自己。
　　刚刚坐下，忽然头顶灯光暗下来，场上一片漆黑。
　　大概三秒之后，中间圆形舞台上的筒灯照射下一束刺眼的光芒，两个男人站在舞台上在打招呼。
　　没有音乐，没有对话，扭曲的姿势，被鞭打发红的肌肤，和一些击打的声音。
　　江繁注意到其中一个男人手里拿的是皮鞭，他甩着皮鞭的手腕很灵活，看起来很用力，声音很大，但落在跪在地下男人的身上，只有轻轻的红色印子。
　　随着鞭打的频率变快，跪下的男人脸上带着陶醉表情轻轻哼出了声音。
　　江繁如坐针毡，嘴巴发干，身体也出了汗，他忍不住拿了桌子上的冰啤酒灌下去，可是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无法冷静下来。
　　不知道看了多久，周围爆发出剧烈的掌声，江繁才回过神来，看着台上致谢的两个男人，落荒而逃。
　　出了酒吧，江繁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瓶冰水咕噜噜喝下去，但是身体仍旧很热，比白天的海面还要炙热，怎么也没办法冷下来。
　　脑子里也胡思乱想着，一面是刚刚台上刺激的表演，一面是左萤来这里的目的。
　　其实在他们的关系中，江繁有时候能够感受到自己和左萤的怪异的不平衡，他只是觉得左萤抱着玩乐刺激的心态，但是现在看来，左萤是有意识的想要去固定他们这样的关系。
　　如果说不抵触也是不可能的，但是左萤真的提出来如此，江繁也没有信心去拒绝。
　　但是，在这之前，跪在左萤身下的感觉，他依旧还记得，那种奇妙的渴望和快、感包裹着他的心脏，达到一种心理愉悦的巅峰。
　　江繁觉得自己有些毛病的，天生的伦理道德让他接受不了那些，但是真的看见的时候，却又莫名其妙的渴望。
　　他能想象出左萤平静的用皮鞭抽打自己的模样，那种无法忽视的强烈的气息，在他的眼神中，江繁都无法反抗。
　　不知道在街边晃荡了多久，江繁感觉到人越来越少，才惊觉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必须要回去了。
　　这次，江繁回来得很晚，他推开庭院大门，走到屋门口看见里面有个身影。
　　左萤坐在黑暗的客厅里，没有玩手机，只是看着庭院的景色。
　　江繁深呼吸一口气，平静的走进去，解释：“出去走了一会，没注意时间。”
　　“过来。”
　　江繁走过去，还没有看清左萤的脸色。
　　“跪下。”
　　其实回来的路上，江繁想了很多，千万言语说不出来口，可也无法拒绝，他想如果是左萤要求，不论是什么，他都会去做。
　　不仅仅因为是爱欲，还有愧疚。
　　纵使已经说过无数遍的道歉，但每一次记起来高中时候的事，江繁都懊悔得无法呼吸。
　　那个时候，左萤愤怒的眼神，像是刀子一样，扎在了江繁的心脏上，永远都无法愈合的伤口。
　　过了很久，江繁跪在左萤脚边，昂着头。
　　左萤的目光变得深邃，胸膛微微起伏，他伸出手捏住江繁的下巴，手指顺着面颊来回抚摸着他的嘴唇。
　　江繁知道左萤的热潮汹涌起来，便也顺服的用朦胧的目光看着左萤，轻轻轻吻了一下左萤的拇指。
　　左萤微微发怔，很快抽出手指，解开了衣服。
　　还是那么白皙，只是不同于高中时候，左萤一点也不瘦弱了，因为经常运动锻炼，身上的肌肉匀称好看，就连之前盈盈一握的腰肢也变成了精瘦的模样，手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从胸部延展下来，十分有力。
　　他听见左萤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也主动脱掉外衣。
　　——
　　而后，左萤很少再晚上出去，去真正的上课了，几乎都是一些速成班，江繁送他去过一次，人太多，江繁觉得烦，把车给左萤自己开车去。
　　两个人晚上也有了更多时间在一起，大多是在海边散步，趁着夜色兜风。
　　夜晚中，他们会紧紧走在一起，手和肩膀在走路的时候，不时的蹭到一块，左萤没有拉开距离，任由这样的情况一直发生。
　　如果是以前，左萤一定会躲开，但是现在有了这样的关系的名义，就算是再外面，左萤也不会避嫌，江繁感到左萤是如此温柔，信赖自己，之前对左萤所有的怀疑变成了愧疚，潜藏在他不敢言明的眼神中。
　　左萤走在靠海的一边，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江繁有时候觉得自己可能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深夜的海边一个人也没有，周围被月光照的闪亮，高高隆起的小木屋平时是卖些饮料的店铺，这个时候投在沙滩上一片黑影。
　　江繁被左萤拉进黑暗里，跌在沙子上。
　　明知道边上没有别人，但是江繁涨红的脸颊在月光下十分耀眼，好像边上有无数的眼睛在注视着他。
　　江繁只好紧闭双眼，不敢去看周围，大概是因为黑暗，身体上的感觉更加清晰，倏忽感受到如海潮般起伏的闪烁。
　　当江繁睁开眼，发现周围一片漆黑，连左萤的脸也看不清了，等他意识到这只是小木屋的黑影时，内心却已经恐惧起来，他明白自己为了追逐着木屋下的黑影，已经投身跳进了阴影之中，无法离开。
　　他们从阴影中探出头看着夜空，繁星无数，月光照耀着他们白皙的肌肤，两个人忽然对视一眼，时间虽然短暂，却都在双方的眼睛中窥见了深不见底的黑暗。
　　两个人穿好衣服，一前一后走到前面的沙滩上，左萤坐下来，用自己的上衣铺在地上，拉着江繁坐下来。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这么大胆的。”左萤忽然说。
　　“和别人就会更加小心翼翼吗？”江繁觉得自己有些酸，几乎有些娇嗔的扭头去看别处。
　　左萤笑笑，没有解释，更没有说其他的话。
　　江繁在沉默中，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却感觉风沙窜进了胸口，含着难言的苦涩。
　　无言许久，江繁转过来，正好看左萤的脊背在月光下泛着光泽，虽然不再是高中体检时候的瘦削，但依旧白的发光，江繁低头，在他肩胛骨的地方落下一个吻。
　　拂晓的霞光洒在海面上，江繁本来是想要早点回去休息的，但是又觉得这样人生难遇的夜晚实在难得，没有提出早点走。
　　左萤也没有说要回去，只是静静的坐在沙滩上，眼神里还有逐渐褪去的激情。
　　偶尔，左萤也会闭上眼睛，江繁不由得凝视着他的脸庞，再月光下照射着的睫毛，印下了深深的黑影，黎明前的晦暗像是一团阴影，从他的眼前掠过。
　　“我们看了日出再回去把。”
　　“好，反正已经很晚了。”
　　江繁站起来，看着绯色云彩摇曳在海的上空，晨间的太阳若隐若现，透出云彩的光芒变成了金黄色，把海面照耀的闪闪发光，再没有一丝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