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喜》时姈

54、第五十三章 是我粗心

　　每个房间都重新再找一次，再看一次，还是一样结果，小幸真的不见了。

　　我告诉自己，她应该是有事出去一下，可能只是饿了下楼买点吃的，很快就回来了。

　　可是等到晚饭时间都过了，她还是没回来，我终于忍不住，给她打了电话，关机了。

　　是不是手机没电了？

　　我又等了几个小时，等到快到睡觉的时间了，她还是没回家。

　　可能是我没找仔细呢？说不定她藏在家里哪个角落和我玩躲猫猫呢？

　　于是我又仔仔细细把家里翻了一遍。

　　床底下，衣橱里，窗帘后...

　　还是哪里都没有。

　　一阵风吹过，把卧室床边，梳妆台上的一张纸吹落了，正好掉在我的脚边。

　　我一直想忽略不去看它，直到此刻无法再忽略。

　　上面写着：离婚协议书。

　　上面还写着，她什么都不要，只希望以后我幸福美满，合家欢乐。

　　一定是小幸记错了日子，今天明明不是愚人节阿...

　　我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我只知道我要等她回来。

　　外面的人家渐渐都熄了灯，显得夜晚更浓重，更孤独。

　　我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在沙发上，等她。

　　四周安静极了，直到大清早开始有鸟叫声才有了一点生气。

　　天渐渐亮了，太阳出来了，好像充满了希望。

　　那希望里，会有我的一份吗？

　　手机铃声是在这时候突然响起的，我第一时间去够手机，却看到上面显示的是— —

　　奶奶。

　　“未未啊，在家啊，奶奶今天做了好吃的，来奶奶这吃好吗？”

　　“好，我等下就过来。”

　　我肯定是要去的，不只是因为奶奶的声音听上去太卑微讨好了，更是因为奶奶对小幸那么好，她不想着我，总会要想着奶奶的吧，会不会昨天其实是去了奶奶那里啊，会不会我一去就能看到她了？

　　理智告诉我，我这是在自欺欺人，但不然的话，我靠什么继续支撑？

　　只是，见到了奶奶，她的第一句话就打碎了我的幻想。

　　“怎么就你一个人？小幸呢？她怎么没来？”

　　果然，小幸不在这里，她真的不见了，不要我了，也不要奶奶了。

　　她怎么可以这样啊...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啊...

　　“奶奶，”我忍不住，扑进奶奶怀里哭了起来。

　　“乖啊，我的未未乖，告诉奶奶，发生什么事情了啊...”奶奶被我吓到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我，有点手足无措，只能耐心地哄。

　　我把手机拿出来，递给奶奶，想了想，觉得不对，又收回来。

　　“奶奶，你的手机呢，你把你的手机拿出来，给小幸打电话，叫她快点回家。”

　　“未未...”

　　“真的，你快点打，你告诉她，再不快点回来，我就要生气了，我一生气就不理她了。”

　　我往沙发上一坐，做出了一副生气的模样。

　　余光里，奶奶拿着手机，播出了电话，过了一会，又收起了电话。

　　我听到了，“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原来小幸不只防着我，连奶奶也一起防了。

　　”奶奶，你看看，小幸真是越来越淘气了，还躲起来不让我们找到，多大的人了啊...“

　　”未未...“

　　”可她也是难得任性一回，所以只要她回来，回家了我就不生气了，奶奶你想办法和她说，好不好？“

　　”未未...“奶奶一下子扑上来抱住我，”你别吓奶奶啊，到底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瞒不下去的，小幸会这么做，就不会回头的。我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找得到她，所以，我只好把一切都说了。

　　我说出来其实也是有私心的，我希望大家能帮我一起找人。她连我给她的那些银行卡都没有带走，只带了自己的工资卡，还有没几件衣服，怎么能让人放心呢？

　　我妈第一时间站了出来，”儿子，你别担心，妈妈去找她，妈妈去把她给你找回来。“

　　看得出来，几天时间，我妈憔悴了很多，恐怕良心也是倍受谴责，恐怕家里人也不会让她好过。

　　在同一天，让自己的儿子没了孩子，没了老婆，怕是现在不管让我妈干什么，她都会乐此不疲，想尽办法将功补过。

　　可惜，没人愿意给她机会。

　　”你给我站住，待在家里，哪里都别去！“我爸喝住了我妈，”你看看你，都是你做的好事，现在这个家像什么样子，你看看家里每个人都像什么样子？你看看儿子，你看看...你...哎...“他长叹一口气，坐进沙发不说话。

　　我妈把眼神祈求地看向我，样子卑微到不行。

　　可我只是告诉她事实。

　　”谁去找人，都不能是你去。你应该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我妈原地踉跄了一下，眼神瞬间昏暗下去。

　　可我不打算原谅她。

　　那天，那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如不是知道奶奶为了我亲自下厨弄了几个菜，我真是碰都不想碰。

　　我连自己老婆都留不住，还吃什么饭？

　　自己老婆有没有好好吃饭都不知道，我自己吃独食，怎么行呢？

　　但是禁不住奶奶一再的诱哄，红着眼睛好言相劝，我只好动筷，虽然味同嚼蜡。

　　餐桌上，除了奶奶照顾我吃饭，别的人都没有声音。

　　我们家从来不是这样吃饭的，从来都是有说有笑，什么话题都能聊。

　　如今想来，颇有一种往事一去不复返的感觉。

　　饭后，我和我爸说了，接下来我想休整一段时间，公司就麻烦他多担待一点。

　　我爸自然没有意见。虽然他不如奶奶那样情绪外露，但我知道，他也是极其担心我的。

　　只是男人善于隐藏情绪，我爸是，我爷爷更是。

　　我知道他无数次偷偷看我，生怕被我发现，看了我又会迅速把视线移开。

　　不想造成我额外的负担。更不想我已经那么难过了，还要在他们面前伪装。

　　说是休整，但我也没闲着。

　　我又回到了奶茶店，住在了当时在校外同居时住过的那套小户型房。

　　当初觉得有纪念意义，不舍得卖。现在想想，幸好当初不舍得，多少给了我当下能支撑下去的念想。

　　一个人躺在这小屋子里，重新回顾了一遍我和她的故事线。

　　还是发现她什么都好，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还那么聪明。

　　只是聪明这一点，从前是纯粹的褒义词，现在多少有点变了味道。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在我眼皮子底下，安排好了这一次出逃？

　　真的是聪明，也真的是细心，我查了所有的飞机，铁路，轮船，一无所获。

　　连银行卡也一直没有动过，她知道动了就会被我知道了。

　　而我偏偏真的搞不懂，她是怎么在我视线范围内溜走的，走的这样不露痕迹，悄无声息。

　　怪我，实在太粗心了。

　　那天她抱着我说，”周未，你要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是爱你的。“

　　那时我就该有所察觉了。小幸一般不那么说话，总得要我哄着她求着她，才肯对我直述爱意。

　　她会说这样的话，多反常呀。可我竟一头栽进温柔乡，跌进她给的糖衣池，完全忽略了那份不对劲。

　　几天后，我去见了胡颖。因为我突然想起来，小幸走前去见过她。

　　“那天李幸来找你，你们聊了些什么？”

　　胡颖看上去寡淡如水，超脱世俗，只是听闻小幸不见了之后，终于有了情绪起伏。

　　“周总，对不起。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小幸姐。”

　　“知道对不起就先好好想想，她那天来找你，你们说了什么。”

　　胡颖说，那天只是像过去一样，小幸关心了下她的身体和孩子的情况，好像什么恩怨都不存在，她们仍是很好的朋友。

　　”没有一点反常？“

　　她又认真回想了许久，”哦，对了！当时她问了我一个好突兀的问题。“

　　”什么问题？“

　　”她问我，如果和一个你爱的，但暂时不爱你的人在一起，会觉得快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