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喜》时姈

16、第十五章 又见立成

　　约好八点，我到她宿舍楼下时，她已经站着等我了。她从来不会迟到，条件允许的话，还总会自觉早到一点点。

　　周末食堂的东西不如往常多，李幸问我爱吃什么，我说我不挑，跟着她吃就行了。

　　她点了两碗白粥，二两锅贴，一笼小笼包，还有两个包子，一个蔬菜馅，一个肉馅。

　　坐下之后，一碗白粥和一个蔬菜包被她拿去了自己面前，剩下所有的东西，她全往我面前送，还问我够不够。

　　说实在话，我这人有一个毛病，开车的时候不能吃太饱，不然会感觉很不舒服，所以那天和李幸说要多吃点是纯扯蛋的。

　　于是此刻满桌的食物，让我心生一计。

　　“李幸，其实你点多了，我胃口没那么大，别浪费，你也一起吃。”

　　她太瘦了，就差营养不良了，而且我也想试探一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吃肉。

　　“那学长，你先吃，吃不下的我来吃。”

　　我干脆放下筷子。

　　“李幸同学，在你眼里，我是没风度的人吗？”

　　“啊？....”

　　“所以一起吃，哪有让女生清盘的道理。”

　　再次拿起筷子，我喊她快点吃，怕路上堵车会晚到。

　　这招果然有用，她吞咽速度明显快了起来，嘴巴紧闭，两腮鼓鼓，像....小仓鼠，可爱的不得了。

　　而且她明明能吃肉，锅贴和小笼包，她全都吃了，那为什么平时基本只吃素菜呢？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李幸说有三个原因。一是多年习惯，不管是在孤儿院，还是和爷爷奶奶在一块，都是蔬菜为主的饮食方式，于是习惯成自然；二是觉得素食主义也挺好，不然吃动物...感觉动物有点可怜；三是因为一吃肉就很容易觉得饱，一饱就没法干活或思考，血液全去胃里了，所以不管是学习还是打工，她都只吃七八成饱。

　　说实话，最后一点我特别认同。因为我也是饱腹只想睡的人类，那种情况下，没法干正经事。

　　早餐过后，我们开车去商场。车上放的依然是班得瑞，李幸眼睛亮亮的，问我放的是什么歌？好空灵，好好听。

　　我就知道，她会喜欢，因为我和她，是一类人。我们有着相同的品质和审美。

　　我甚至想好了，以后和她的婚礼上，就放班得瑞。

　　余光里的她，一副享受音乐的样子，让我忍不住越想越多...

　　但没想到的是，到了商场，还没碰头李来和潇潇，就遇到了另一个熟人。

　　— — 周立成。

　　姓周的看到李幸明显很惊喜，但看到一旁的我，神色就有点说不清了，像是惊讶，又有点羡慕，像是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轮不到自己绯腹。

　　但他还是上来和我们打了招呼。

　　“好巧...”

　　“是呀，我难得来这边一次，竟然就能碰到你。”

　　“我爸中午在这边有活动，于是我妈提议干脆早点来逛逛街，”周立成边说边转身，“那是我妈，我爸去停车了。”

　　“哦，我和学长来这边调研考察，正要去和组员碰头呢。”

　　“哦，那你们...”

　　“李幸，李来说他们到了，问我们在哪了？赶紧去碰头了弄正经事吧。”我赶紧打断了周立成可能有的想要有的无止境的聊下去的念头，和他点头示意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转身就朝李来那边走去。

　　李幸迅速和他告别，跟上了我的步伐。

　　但我心里还是很气。

　　李幸什么时候那么多话了？是不是我不打断，他们就一直能聊下去？他们有那么熟吗？

　　这么想，我也这么问了。

　　“你和那个周立成，很熟啊？”我尽量语气平平。

　　“啊？和他熟？没有啊。图书馆见过一次，有次吃饭见过一次，上次他生日见过一次，然后就是刚刚...” 李幸边回忆边扳着手指，这时低头看看，确认了一下，又把手抬高，给我看她那四根竖起的手指，“对呀，就四次。”

　　那样子...真是可爱，真是让我...气到没脾气....

　　“你倒是记得清楚...”我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把和我见面的情形也记得那样清楚。

　　“啊，学长你说什么？”李幸说着还往我跟前凑近了一点，“哎，学长，上次他生日你不是也去了吗？你俩是不是其实关系很好...”

　　“......” 要我怎么说，我那次是为了你才去的好不好？

　　“哎！李幸！学长！这边！”

　　多么及时的呼唤啊....

　　考察活动正式开始。

　　我以为我们就是来踩点的，没想到李幸完完全全是有备而来的。

　　她从包里拿出了一本本子，里面有她罗列着的各种问题，还有一些她设计的表格。

　　“李幸...你怎么准备了那么多东西呀...”潇潇明显也不知道李幸竟已准备至此。

　　“啊？”李幸又是一脸熟悉的小白样，“我就是随便想了想，可能遇到的问题和需要记录的东西，你一起看看？”

　　于是两个姑娘凑在一起，按照李幸的计划分配着任务。我和李来在一旁听着，不得不佩服李幸的学霸特质，关键时候马上见分晓。

　　她的问题涵盖了方方面面，比如这个商场的主要购物人群，最为盈利的品牌和种类，每日各时间段的营业额，顶楼大酒店的主要消费人群等等等等，甚至细致到去年五一节假日期间的风力风速，每一层的楼高，她都要知道。

　　“李幸，你这么多问题，我们可能一个周末也弄不完的啊...”潇潇听完立马表示佩服，但又担心时间问题。

　　“不好意思啊，我也需要时间了解下这个行业，才能有思路，“李幸略带歉意，”可是我们只有这个周末了，能弄出来多少是多少吧，下周我们要抓紧一切时间写企划案，然后就要交稿了。“

　　潇潇点了点头。

　　”我...确实有一些初步的想法，但不知道可不可行，能不能这样，潇潇，你负责采集这些信息，我去测试一下我的方案？“

　　”行行行，当然行，就按你说的做。“

　　没有办法的人喜欢跟着有办法的人。于是潇潇对李幸唯命是从。李来也在一旁表示，实在不行，他想办法找一下商场经理，要一些内部数据。

　　潇潇郑重地从李幸手里接过她的笔记本，和李来一同离去。

　　”是不是很好奇我在想什么？“李幸突然朝我笑了笑，问了我一句。

　　我点头。

　　“亲子，童趣，民间，我目前就想到一些零散的东西，还没有整合起来。”

　　“你的意思是，找外援，而不是展销商场本身有的东西？”

　　“是，我之前看了个新闻，说很多家长为了避开五一高峰旅游潮，索性带着孩子近郊游，以为可以幸免于难，结果却是被硬生生堵在出城路上。所以我们不如弄一个地方，可以让这些小孩好好地玩，而且不光是小孩，要让大人一起参与其中，一旦人们觉得有趣，也许商场会考虑做长期，这样市内便多了一个给孩子玩的地方，然后通过孩子牵引家长和更多的人群过来消费....”

　　“学长，你在听我说话吗？”

　　在，当然在，只是听得有点入迷。

　　李幸可能自己不知道，她说话的时候，淡淡的，稳稳的，那种沉静的力量有多逼迫人。

　　“想法很好，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目前没有想到，不过，如果学长有什么好的建议，不妨说出来听听啊。”

　　“知无不言。“

　　口头的君子协议过后，我跟着李幸到处转。

　　令人乍舌的是，李幸每到一个她预设的点，都会在二十分钟之内，迅速划出一张素描图。

　　我突然想起李来有个朋友曾经提起过一句，说李幸该来学建筑系的。

　　当时只当是玩笑话，听过就算了，但此刻回想起来，竟觉得....那人说的不能更有道理了...

　　“李幸，有没有想过转系？”

　　“啊？”

　　“转来建筑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