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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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看，劳伦斯的基地是一座巨大的半椭圆形，通体纯白，天顶透明，看得见天空。
怀嗔参观完基地，觉得劳伦斯这几十年，实验成没成功不清楚，但他一定精神分裂到把自己当成了一只待孵的公鸡。
“尊敬的阁下，请问您满意房间的布置吗？”侍者诚恳鞠躬，一缕幽暗的气息轻盈地从他鼻尖飘过，他眼皮颤了一下，腰弯下的弧度更深。
这缕气息的主人自然是怀嗔，当今最著名的喜怒无常随心所欲的蛇蝎美人。可是，这位阁下的声名如此凶赫，他身上的气息却是不可思议的轻柔，仿佛在茫茫沙漠里徒行万里、忽然迎面吹来一缕风，藏着春季第一枝玫瑰绽放的幽香。
又似迷幻的毒.药，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对他卸下所有心防。
怀嗔漫不经心扫视一圈，“可以。”
侍者保持着鞠躬的姿态一动不动，格林习以为常地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虽然没有说话，可这个动作意味什么不言而喻，侍者如梦初醒，静悄悄退下去。
门关上，加文扫描房间，确认没有任何偷窥设备之后，它的眼睛由红转蓝。
格林掏出笔记本，镇定地和A区各位军团长召开线上会议，启动备战状态，全军待命。
所有人都有事要做，只有怀嗔百无聊赖地坐进沙发，和加文玩起了游戏。
对加文来说，这个游戏难度很高，因为它要计算出怀嗔所有可能输的方式、再精准避开，好让他的主人能顺利达成胜利。
“你在让着我？”怀嗔玩了几局，感觉到它的避让，长眉一挑：“那算了，我们来玩点别的。”
玩智类游戏没有人能算得过计算机，但运气类的游戏就不需要礼让了。
怀嗔的运气向来很好。
连赢三把后，怀嗔心满意足地在格林的催促声里上床睡觉。
“您不该再玩这么晚，”格林给他盖好被子，“明天还要出席宴会，您需要保持在最佳的精神状态。”
“好了，格林，不要说了。”怀嗔蹭蹭枕头，有那么一秒他觉得劳伦斯基地里提供的最上乘的布料也有些粗糙，“与其说这么多废话，不如给我讲个故事。”
格林没什么表情：“尊敬的阁下，我必须要再重复一遍，虽然我名字是格林，可是我真的不会讲故事。”
怀嗔虚伪地叹气：“是么，真遗憾。”
格林关灯：“晚安，阁下。”
这一路远远算不上舟车劳顿，只是在水上和陆地上还是有些差别，怀嗔闭上眼睛，迅速进入睡眠状态。
为了庆祝几位首领光临，劳伦斯基地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上午七点就开始对外发放甜蜜的糕点与糖果，基地里更是热闹无比，所有人都穿着优雅的礼服，举止得体地和结识的新朋友交杯致意。
看起来和其他宴会毫无二致。
怀嗔靠着高层的扶栏，一眼将大厅里的盛景扫完，意味不明地弯起唇角：“劳伦斯，科学家举行的宴会也这么无趣吗？”
“当然不是，怀嗔阁下，无趣的灵魂也只配拥有无趣的宴会，但您不同，我为您准备了我最高层次的礼遇。”劳伦斯狂热地看着他，急切地伸手想要抓住怀嗔，只是他手臂举到一半，忽然没办法再往前行了，劳伦斯不满地转过视线，看到一个机器人捏住了他的手臂。
劳伦斯目光闪了闪，像是刚发现自己逾越似的，矜持地收回手：“如果您愿意，阁下，请您跟我来。”
“加文，放开他。”怀嗔看向劳伦斯，笑盈盈地问，“劳伦斯，你想让我看什么呢？”
“请您跟我来。”劳伦斯没有直接回答，又重复了一遍。
怀嗔非常不喜欢别人和他卖关子。
他注视着劳伦斯的眼睛，半晌才微微点头：“可以。”
劳伦斯带着他一路来到最地下，劳伦斯的实验室。
劳伦斯大概是地鼠投胎，实验室深深藏在地下，几乎要挖穿了地心，电梯门一开，逼人的寒气直奔而来，怀嗔面无表情，加文眼睛一红，迅速为他贴上了一层防寒贴。
电梯下坠的时间，劳伦斯也随之解除了某种封印，神色热切期待到极端，已经成了癫狂：“对不起阁下，我忘了地下比较冷了。不过没关系，这不是重点，请您再跟我来。”
怀嗔走进实验室，森森的寒气在他发梢凝结成水珠。他声音也被冻住了，沉出了微不可察的杀意：“劳伦斯，我讨厌别人跟我玩弯弯绕绕。”
但陷入癫狂情绪里的劳伦斯没有注意到这句话里藏着什么，而是打了个响指，弥漫的寒气突然被收走，整个实验室赫然出现在怀嗔眼前。
怀嗔没有去看墙壁上挂着的诸多实验管，目光落在一个看起来微不起眼的黑盒子上：“你想给我看的就是这个？”
“是的，怀嗔阁下。”劳伦斯急切又熟练地将黑盒子放进透明的实验舱里，颤抖地说：“其他人怎么配欣赏我的实验成果，怀嗔阁下，只有您可以。您是当今最高贵的人，上帝也要为您的灵魂侧目。”
“您的美丽和疯狂是这颗星球的财富，只有您才可以统领这颗腐朽的星球，怀嗔阁下，您会赐予它新生。而在这之前——”
因为过于激动，劳伦斯甚至不能很好地打开开关，他手掌颤抖片刻，咬牙启动实验开关，实验舱通体闪过一层浮光，平平无奇的黑盒子顿时变化成一把精美的枪，扳机微动，枪口冒出一缕缥缈的烟，直接洞穿了竖起的枪靶。
“怀嗔阁下，您一定会用战火点燃这颗星球，而我愿意为您提供最锋锐的武器，帮助您赢得胜利！”劳伦斯伸手做出邀请的姿态，怀嗔看着枪靶，一步步走过去，意外地挑起眉：“原来如此。”
怪不得劳伦斯敢在他面前发疯，原来这把枪非同寻常。
枪没有子弹，被洞穿的枪靶也不是被外力打碎的状态，而是彻底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这是我实验多年才制造出来的反粒子枪，只要有它，胜利对您就是唾手可得，您可以用它抹去任何敌人。”
“你不是在做人造人实验吗？”
“哦，”劳伦斯满不在意地说，“我那三个没用的儿子承受不住数据冲击，早就死了。阁下——”
怀嗔没看他，指尖慢慢抚上枪的外壳，冰冷、坚硬，锋利的折角处似乎可以划破他的皮肤。
——劳伦斯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纵然他幻想过很多次怀嗔拿起这把枪的画面，但都不如亲眼所见来得震撼，这双美丽矜贵的手就该握住这把无人能敌的枪，掌控至高无上的王权。
但下一秒，这把枪就顶在他头顶。
“怀嗔阁下？”劳伦斯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匆忙说，“您想杀了我吗？您不能杀了我，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反粒子枪的制作方法，我对您还有用处，阁下——！”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怀嗔竟然会想杀了他！难道他不想要这颗星球吗？难道怀嗔不知道他脑子里有多少值钱的东西吗？他是最无法替代的，没有人可以复制他的大脑！
“劳伦斯，”怀嗔眼一弯，居高临下地说，“你疯了，但是我没有。”
“……”
反粒子枪没有声音，劳伦斯无声无息倒了下去，他的眉心空出一块，血液迟滞地流淌出来。
“主人，您为什么拒绝他？”加文确认劳伦斯死亡后，波澜不惊地问，“按照数据分析，和他合作您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达成目的。”
“加文，你知道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加文眼睛闪了闪：“停电。”
怀嗔笑了一声：“你说的也没有错，不过还有比‘停电’更可怕的，是‘消失’。”
反粒子枪可以抹杀一切存在，让所有都变成虚无，一旦开放使用，没有人可以预料后果，他也会陷入危险之中，这是怀嗔绝对不容许的事情。
“走吧，这里没有什么好看的了。”怀嗔步履轻盈地踏过血泊，“毁掉这里，加文。”
“是。”
加文切断实验室电源，摧毁所有实验管，在混合产生的极危险的蓝色实验气体里放了一把火。
火光迅速燃烧起来，吞没了地上的尸体，和那把黑色的枪。
电梯启动了阻隔挡板，迅速上升。
晚上的宴会才是今天的重头戏，到了晚宴时间，怀嗔换了身衣服，悠然到场。
一见到他，其他几位首领立刻坐直了身体。
弗朗西斯真诚赞叹：“怀嗔阁下，您今日美丽得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怀嗔阁下来得这么晚，是有事耽搁了吗？”罗恩掀起眼皮，意有所指地说，“我们可都见到了，您今天和劳伦斯一起离开了会场。”
塔本目光落在怀嗔的礼服上：“怀嗔阁下，您和劳伦斯做了什么，怎么连衣服都换了？”
怀嗔仿佛听不懂这两个人话里的刺：“劳伦斯没空过来了，他让我转告一声，让宴会先开始。”
他这么说了，宴会负责人就算怀疑，也不敢当众驳回。
宴会正式开始，几位首领在台下的表演里各怀鬼胎地打量起对方。
表演并不是无害的风花雪月，所有演员都是从几家来做客的特区军队里抽选的人选，在赛车场上不顾一切争夺第一，为各自的首领争取荣耀。
“怀嗔阁下，您的战士看起来士气很消沉，您不该鼓励他们一下吗？”塔本见缝插针地想给怀嗔添堵。
怀嗔眼里没有被冒犯的怒意，只是挑了一下眉，兴致盎然地问：“哦？你想看我怎么鼓励他们呢？”
塔本：“我怎么想并不重要，但我相信，没有什么比您亲自上场更能鼓励他们的士气，毕竟您的部下都是如此崇拜您。”
此话一出，弗朗西斯和罗恩不由得交换视线，用眼神询问塔本是不是疯了。
“我可以上场，”怀嗔慢慢笑了起来，“不过，只有我一个人上场多无聊，不如你陪我一起吧。塔本，你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弗朗西斯连忙说：“怀嗔阁下，我想您不需要如此冲动。”
“冲动？不，我现在很冷静。”
怀嗔站起身，慢条斯理解开了外装礼服的衣扣，随手扔在椅子里，而后看向塔本，一字一句地问：“塔本，你敢吗？”
塔本握紧拳，勉强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敢。”
空气里的火.药味浓到随便降落一颗火星就能爆炸成一场灾难，罗恩即使很想看热闹，此时也不得不顾忌一下大局：“怀嗔阁下，比赛之前，我们不妨来制定一下比赛规则吧，点到即止、友好交流，怎么样？”
“当然，”怀嗔笑意不改，“我可是很爱惜生命的，怎么会浪费在比赛场上。”
“很好，那就这么决定了。”罗恩说，“祝两位一切顺利。”
两位首领比赛，场里无关人员全部清退出场。
怀嗔坐进赛车里，连眼角余光都懒得挪一下，只是散漫地看着前方。
塔本暗自咬牙。
他恨怀嗔，不光是因为领地，还因为怀嗔这个人。
凭什么他总是颐指气使高高在上？就因为他那张脸吗？不过是一个被男人玩弄的货色而已，在他眼里看来，天底下没有比A区的首领是个婊.子更大的笑话，怀嗔还没有被关进笼子里玩弄是其他所有首领的失责。
不过没关系，他今天就可以替天.行道。
他不会无缘无故就挑衅怀嗔，他知道怀嗔的机器人有多厉害，它可以扫描到炸.弹毒气一切暗杀机关，但是它没办法扫描一个看起来毫无异常实则暗藏杀机的运行程序，只要怀嗔开车绕过一圈，程序就会自动启动，他坐的车会自爆。
特别改造的赛车爆炸威力不亚于高爆弹，怀嗔就算有铜皮铁骨也活不下来。
两位首领准备就绪，比赛开始。
发令枪一响，塔本立刻踩下油门，冲了出去。
为了视觉刺激，除了一段加速的直线跑道，赛场还设置了许多种高难度弯道，眼看着塔本都要冲进第一个关卡，怀嗔还在直道上慢行，这让观战的弗朗西斯和罗恩悄悄松了一口气。
“看来怀嗔并没有把塔本说的话当回事。”罗恩对着场里的比赛情况指指点点，“反倒是塔本，真是看不出来，他对胜利的渴望居然有这么高。”
他这句话其实也是在隐晦地说塔本长得矮。塔本性情阴郁且敏感多疑，长得也不出众，平生最恨别人说他的缺陷，从不让身边人提及到“矮”这个字，尽管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弗朗西斯吃了口蛋糕：“我还以为怀嗔阁下的脾气不怎么好呢。”
“他脾气，呃……等等，他想干什么？”罗恩突然瞪大眼睛，双手下意识地撑在桌子上站起身，紧紧盯着赛场。
“怎么了？咦？”弗朗西斯也好奇地看过去。
只见赛车场里，怀嗔在将要行驶进关卡的前一刻调转了方向，而塔本还在沿着正常的路线前进。
以他们这种情况，不多久他们就能在跑道上碰面。
塔本快要跑完一圈了。
怀嗔那辆红色赛车也突然开始加速。
“等等！快停下来！”罗恩急匆匆地想要阻止比赛，一把扯过监控人员手里的呼叫器，一连喊了好几声后他才发现，呼叫器没有任何反应，是关机状态。
赛车热烈如火，加速时的蜂鸣响彻全场，车尾甚至喷出了炽烈的火星。
“操！”罗恩一把砸碎呼叫器，再也顾不上场里的情况，叫出自己的护卫队，头也不回地就想往外跑。
“你跑什么？！”弗朗西斯还不明白状况。
“快逃！怀嗔不会让塔本活下来的！他会要我们所有人的命！”
“紧张吗？”
怀嗔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车身在极速状态下产生的震动，引擎轰鸣的声音在他耳边猎猎作响，可这些似乎都快不过他的心跳。
他的血液在沸腾，在燃烧。
加文的声音依然没有任何波动：“不。”
怀嗔笑了一下：“很好。”
赛车速度提高到极限，已经没办法再提高一分，轮胎凶残地摩擦过地面，溅起的浮尘和火花交织成汹涌的海浪。
一切都在一瞬间。
塔本刚从最后的关卡里冲出来，视线就被接踵而来的火红占满。
他本能地想要调转方向盘，但方向盘不知为何没有任何反应，他彻底慌了，所有美好幻想消失一空，瞳孔也跟着放大。
“砰——！”
两辆车毫无转圜地撞在一起，塔本的赛车被撞回关卡里，车头整个挤压变形，所有车窗一同被撞击产生的力量震碎。
火烧了起来。
塔本五脏六腑都撞碎了，可他仍然撑着一口气，沾满血的手指扒着车窗，艰难地把头架上去，好一会才呼吸上一口气：“你……你怎么敢……”
撞击是相对的，怀嗔的车也碎裂得不成样子，可他却是完好无损地从车里出来：“塔本，我之前忘了说，我虽然惜命，可我只珍惜自己的命。”
塔本眼珠转了一下，落在他的车座上，依稀看到了残缺不全的机械。
原来如此。
是他那个机器人保护了他。
……他的机器人……到底是什么制造的……怎么会……
他“呵”了一声，鲜血止不住顺着五官流淌出来，目光彻底涣散。
赛场里的变动震惊所有人，无论是侍者还是塔本和劳伦斯的护卫队，都一窝蜂地想往外跑。
但他们又被黑黝黝的枪口堵了回来。
“诸位，”怀嗔回到参观台，微笑着说：“你们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投降，或者死。”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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