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苏黎世前奏·番外·苏沐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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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Lovin'you》-东方神起
01.现在
死后重生到十年后的自己身上，从寂寂无名的打游戏的摇身一变，变成名誉加身的国家队电竞选手，少了十年的记忆，多了一个女朋友。
住手，别写了。听起来像起点三流YY剧情。
苏沐秋躺在床上，右手举着手机，单手垫在脑后，掌心发麻都看不进去一个字。
车祸后平白无故少了10年的记忆也就算了，多了个花心的女朋友算什么。
平行世界的我这么……苏沐秋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这么，舔？
他惆怅地把自己卷进被子里，摸索了好久终于会用的触屏N代手机摔进被窝。外表看似成年人、灵魂其实是大男孩的他无声地发出哀嚎：打荣耀他会，谈恋爱他不会啊！
等下见到女朋友该怎么办？要早安吻吗？要牵手吗？救命他不会，他才18岁，初吻都没送出去，和这个女朋友看起来好像连床都上过了！
北京的早晨雾比阳光重，轻薄的光粒子分散在每一层薄雾中，像自然编织的轻纱，淅淅沥沥的光温和地散发热量。
卫生间门锁打开，叶修叼着牙刷走出来，含糊不清：“你还不起？”
叶修和十年前比没什么大变化，无非是皮肤老了点，身量颓废又成熟了点，一身“繁华褪尽北京老大爷穿裤衩”的气质更欠揍了点。
苏沐秋对这十年所有的信息都是刚刚临时从手机上搜的，搜荣耀最先跳出来的自然是世界赛，叶修退役后当了国家队领队，这家伙真牛啊，不知道他那个世界的叶修有没有这么厉害。
“起了。”他抓了把头发，含糊道。
“昨天少天这小子和你配合得不太好，你今天再和他试试？”叶修咬着牙刷找裤子，“你和文州倒是配合得不错。”
“我技术好啊。”
谁？都谁和谁？
叶修瞥了苏沐秋一眼：“心态不错啊。”
“……我心态一直挺好的啊。”怎么了，这叫少天的小子和他有什么过节吗？他是绿过这小子还是抢过他账号卡？
好在十年后的自己虽然处处让自己意外，生活习惯倒是没什么变化，就是卫生间多了男士护肤品，这让他感觉怪怪的。
是因为北京太干了，所以才准备的乳霜吗？
苏沐秋谨慎地拿起罐装乳液，在手里转一圈，洋文他看不懂，都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往脸上抹的：“叶修，你还用护肤品的？”
叶修头上毛还翘着，一脸“你在说什么东西”出现在门口，他单脚套上裤子：“这不是小秦同志买给你的吗？”
哦哦哦，十年后的女朋友送的！
苏沐秋毕恭毕敬地把乳液放好。
最后他徒劳地在卫生间转了一圈，只刷了个牙，用清水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眼角已有了细纹，苏沐秋不在乎地一扫而过。他是双眼皮，随年岁增长，单薄的眼皮缺少胶原蛋白支撑，松弛也正常。
没有车祸后一针又一针的缝合，没有七零八碎地散在地上。
健康、平安地活着，都是很不容易的。
02.现在
苏沐秋高估自己了。
原来他打荣耀也不会。
十年后的荣耀已经改版升级到70级。他刚拿出账号卡就暗叫糟糕，这号根本不是他准备比赛用的沐雨橙风，秋木苏所有配置都和他死前不一样了。时间太赶，给他一天时间，他能尽量熟悉，但没人知道他的处境，国家队都是顶尖选手的攻防，没人想到枪神能把基本的大招技能CD忘得一干二净。
黄少天缺少队友配合，立马被B队的周泽楷一招招巴/雷/特狙击送下场，他放开键盘大声嚷嚷：“喂喂喂苏沐秋，你唔会公报私仇的吧？故意的？”和昨天招式配合缺少默契不一样，今天可是低级错误，气得他粤语都飚出来了！
【赛制上，各国代表队人数限制是十三人，但是允许再带一名非正式选手，在必要时对阵容进行替换。】国家队此次应招了十四人，其中一人最后会成为替补一起前往，至于谁是那个替补，会有领队和队长根据各位选手日常表现和成绩共同决定。
苏沐秋揉揉眉心，无法再使臂使指地用账号卡在荣耀上驰骋，他比谁都难受：“对不起，黄少天，再给我点时间。”
这道歉太诚恳，黄少天火气也散去，话说狗男人什么时候正儿八经喊过他名字？我丢，他今天吃错药了啊：“那你快点啊快点快点快点，和我一起把B队杀得片甲不留！说的就是你周泽楷！”
周泽楷：“……”
孙翔今天起晚了，被秦夏一脚踹开房门，连滚带爬地跑到训练室时，耳朵上还夹着牙刷，牙刷炸了毛，和他的发型一样。睡衣外面套了条国家队队服，脚底踩着一只酒店拖鞋，另一只路上跑丢了。他刚来就坐下开打，这幅非主流造型大家竟然也都接受了，当代年轻人对胡乱的现实世界都挺包容的：“切，你们A队还不如早点认输。”
唐昊开始撸袖子：“想打架？”
张佳乐朝他勾勾食指：“你来，我们单挑。”
楚云秀冷笑，一阵摩拳擦掌后单手一指：“秦夏，你来啦！”
孙翔脖子一缩，大爆手速拿下了牙刷猛地站起身回头：“……”
“靠！”他愤怒地拍桌，眼前发虚，“楚云秀，你阴我！”
知不知道他没吃早饭，猛地站起来会头晕的啊！
苏沐秋：“……”
他一向洒脱，升级就升级嘛，大不了重头再来了。早在他们七嘴八舌时就摆好了心态，转而想到，嗯嗯，原来他女朋友对别人也这么厉害的吗？
哎呀，苏沐秋，看不出来啊，你竟然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和我完全不一样啊！
虽然苏沐秋短暂的十八年人生根本没喜欢过人，但不妨碍他嘲笑十年后自己的眼光啦。
聊天记录他全看了，备注是大小姐，大小姐发两张图片问他哪只手机好看，下一条就是他的转账和留言，都好看。
看得苏沐秋脚趾都蜷起来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他在嫌弃什么，但是就是好嫌弃啊！
嫌弃死了，他真的不喜欢谈恋爱啊。
03.现在
不喜欢谈恋爱的苏沐秋乖乖地打了两份训练基地食堂的饭，一份端给秦夏，一份他自己吃的。
女朋友看起来气色不太好。
苏沐秋不知道为什么，路过的人总会打量他两眼，然后去看另一个戴眼镜的、账号卡叫生灵灭的男人——不好意思，除了黄少天和苏沐橙，他还没记住所有队友的名字，就记得生灵灭战术挺厉害的，还有这个名字杀气腾腾的，号主人倒是其貌不扬。
秦夏对所有食堂的饭都一视同仁地嫌弃，她靠在椅背上，把餐盘朝他推了推：“不吃了，我叫了奶茶。”
苏沐秋下意识想说奶茶怎么能当饭吃，但还是忍住了。他不知道他和女朋友是怎么个相处模式，说起来，其实只是他单方面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毕竟手机屏保是合照来着……
苏沐秋要晕倒了，到底是不是啊？
不是的话那刚刚路人奇怪的目光可以理解了，他不会在和生灵灭女朋友吃饭吧!
我靠，苏沐秋，你怎么敢把别人女朋友放在屏保上的，你有病啊！
生灵灭正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吃饭，背影在苏沐秋眼里是能配一首《一剪梅》的萧索。怪不得啊，排队的时候生灵灭好心提醒他秦夏不爱吃食堂的大锅饭，让他叫个外卖。
他太沉默，引得秦夏奇怪地看他：“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她捕捉到他的视线，笑起来转过头：“你在看谁？”
“我平时话也不多吧。”苏沐秋急忙收回目光。
“哦，是不多。”秦夏没有多计较，耸肩，“只会说奶茶怎么能当饭吃啊，你想吃什么我去买啦，布拉布拉，布拉布拉。”
苏沐秋老怀欣慰，很好，就算谈了恋爱，他还是那个苏沐秋。
他突然反应过来：“哦，那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秦夏打量一会儿苏沐秋，突然说：“苏沐秋，叶修和我说你早上把五十级以上的技能都忘了。”
“啊？”苏沐秋心理咯噔一下，不会吧，叶修都没发现壳子换了，女朋友会发现吗……
“你。”秦夏撑住头，看他，“不会是阿尔茨海默症吧？”
苏沐秋：“……”
他迅速死鱼眼：“没有的事。”
04.过去
苏沐秋找上秦夏的那天，手里拿了一份合同。
孙翔脸色很臭地被秦夏赶走。
他扒着门框：“喂，姐，你今晚还得复查呢，别忘了是谁的原因。你不要脑抽把非一次性转正成永久啊。”
秦夏头也不抬：“我数到三。”
一还没说出口，孙翔就哼一声，滚去轮回训练了。
他一路骂骂咧咧，走到轮回吃了闭门羹，才想起来现在是夏休期。
这时候国家队还没开始召集。
“靠！”他勃然大怒，虚空索敌，“那是老子家！”
苏沐秋不在意，只是笑：“他很在乎你。”
这和当初抱着她哭的男人又不同，秦夏在他身上看到一种藏得很深的倦意。她挑挑眉，没说什么，把合同仔细看过一遍，发现其实就是财产转让证书，里面注明，这部分的钱只属于她的婚前财产，意思是无论她以后会不会结婚，和谁结，甚至就算生了小孩，这钱都是她的，别人不具有继承权。
“你留遗嘱啊？”秦夏开玩笑。
苏沐秋说只是他拿这么多钱没用，给沐橙的已经分配好了，剩下这些他想全部给她。
他想了很久。
从相遇开始想，思绪漫无边际，最后想到没有她的那几年。
原来从车祸以后，他就永远失去她了。
“秦夏。”这么多年，苏沐秋第一次正儿八经喊她名字，“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但我不知道现在我还能给你什么，我只是很想给你。你爱玩、爱自由，爱很多新鲜事物。”唯独不会再爱他了。
“我想让你知道，无论你想做什么，我一直都会在你这边。你能偶尔想起我，我很开心，但如果想不起来，那也没有关系。”
话语太单薄，他不喜欢空口承诺。
他把他有的全给她了。
苏沐秋不知道秦夏沉默翻合同的那几秒在想什么，她也会感动吗？她不是这种人。
那她为什么无言呢？
秦夏问：“我一般很少问别人这个问题，苏沐秋，这就是你全部家当了，你真的不后悔吗？”
苏沐秋恍然，想起大小姐是不太相信人性的。她从小就不喜欢被圈养，从豪门人生出逃，住陋室也怡然自得，但她从不依赖别人无条件的好，她要主动，要权利，要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于是他开诚布公：“从你救我出车祸那天起，我就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后悔很多事情，最后悔的是，为什么那天要和她一起走。
秦夏放下合同，轻呼出口气。
她突然朝他张开手，下巴一抬：“过来。”
苏沐秋愣了一下。
秦夏的耐心只有三秒钟，双手已经垂下：“过时不候啊。”
她的怀抱被撑满。苏沐秋单膝跪在她腿侧，上半身与她紧紧相拥。
秦夏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想我怎么不说？”
之前每天在他们对面。苏沐秋来得勤快点，她也不会对肖时钦下手。
苏沐秋低声说：“那时候要打比赛。”
秦夏笑了两声：“那你不是活该。”
苏沐秋也笑，眼眶很红：“对，我活该。”
秦夏慢吞吞地躺倒在沙发上，按着苏沐秋的脖子，把他当被子——这是她和肖时钦玩出来的乐趣，那个男人情绪波动很少，但总是很顺着她的意愿。轻薄的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她把玩着苏沐秋后脑勺的头发，轻轻吹了吹他的鬓角：“苏沐秋。”
他的脑袋动了动。
“要不要和我谈恋爱？”秦夏慢悠悠地问，“不会公开，我也随时会出轨的那种。”
拥抱更紧了。秦夏不适地扒拉他的鬓角，苏沐秋很快放开，但还是把头埋在她肩膀处：“大小姐。”
“嗯？”
于是苏沐秋问：“期限呢？”
“嗯……”秦夏总是想一出是一出，“没想好，你定咯。”
迷路的小狗等到了回头的人类。
合同再无人问津。苏沐秋用手捧住秦夏的脸：“不要再离开我了。”
“……这不好说啊。”
“那就带我一起走。”他笑得很决绝，“大小姐，你不可以再不要我。”
05.现在
苏沐秋去基地门口给秦夏拿奶茶，终于从和不熟的女朋友吃饭这样的奇怪氛围中摆脱出来。
他可以坦然接受失去的十年，和这十年遗留下的别人的恶意，但他很难接受这十年里诞生的别人的爱意。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爱与爱是不一样的，他爱沐橙，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她是他的亲人。
但他不爱秦夏，秦夏看上去也不怎么爱他。
苏沐秋头疼地叹气。
小西斯，叫你脑西搭牢，怎么会喜欢这么复杂的女人。
“哥。”苏沐橙从后面追上来，“你也拿外卖？”
早上没好好打招呼，现在才有时间仔细看妹妹。
“沐橙。”苏沐秋站在原地，用一种久别重逢的神色看她，原来妹妹长大成人后是这样的，原来是妹妹继承了他的账号卡，“你也不吃饭？”
“我给秦夏叫了外卖。”苏沐橙拉他往前走，“哥你是不是昨天没睡好啊，一整天都不在状态。本来她就不喜欢重油重盐的饭，车祸后直接一口都碰不了，你还带她在食堂吃。”
迟来的答案终于劈开苏沐秋的天灵盖，一天的线索一幕幕在脑海中滚过，为什么这个他没死，为什么生灵灭提醒他，为什么女朋友看起来气色不太好。
原来这个世界出车祸的是她。
06.现在
苏沐秋请了一下午的假，仔细地从新闻中，拼凑出这十年一点一滴关于他与她的故事。
原来是这样。
「我们在一家奶茶店碰面，马路对面是老字号古早味，往旁边的小巷子一拐，就是秦夏以前住过的老房子。在为了事业打拼的初期，他们四个人就挤在杭州狭小的筒子楼里，夏天最热的时候，因为线路老化，只能开一只没有制冷效果的空调。
这是车祸退役后，苏沐秋第一次接受采访。他常常说着说着就走神，望向对面的面包店，然后回过神，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
后来他说，以前那里有家奶茶店，大小姐很喜欢大晚上和沐橙去买奶茶。他不放心，要跟着去，于是大小姐就说，好吧小的们，想跟我走的出列。
于是最后会变成一家四口的短途旅行。
……」
他知道那栋老房子，事实上这就是他与沐橙的家，后来多了叶修；他也知道那家奶茶店，是听沐橙说起的。
他十八岁以前，没有遇到那个世界的秦夏。
他没有害她出车祸。
所以他也没有未来。
苏沐秋忽然对自己感到了愤怒。
07.现在
十八岁的男孩看二十八岁的女人，这种视角苏沐秋从未有过。
训练室的录制有其他工作人员，秦夏喝完奶茶，优哉游哉地在睡下午觉，迷迷糊糊感到有人坐在床边。
“……滚。”她受不了地翻了个身，“苏沐秋，你今天发什么神经？”
“我确实把所有五十级以上的大招CD都忘记了，要记起来不是一朝一夕。”苏沐秋突然开口说，“所以我和叶修说，我当替补。”
秦夏大脑宕机中，言语组织不出来，最后她放弃问了：“你睡了一觉，把脑子睡没了？”
苏沐秋低头笑了下：“可能是。”
“去医院检查过没。”秦夏闭着眼睛，试图打盹。
算了，当代年轻人对胡乱的现实世界都挺包容的，虽然不知道苏沐秋突然犯了什么病。
可能是恋爱脑吧。
“你没吃饭。”他打开拿回来的外卖。
秦夏痛苦地把被子拉上：“哦，我熟悉的苏沐秋回来了？”
“冷了，别吃了。”苏沐秋把外卖丢掉，轻轻拉下她脸上的被子，滞涩的空气对身体不好，“等你饿了，我带你出去吃吧。”
“别吵。”秦夏又快睡着了，“饿了再说。”
苏沐秋就这么坐在那，直到落日西沉。
秦夏醒来的时候，苏沐秋正低头数她的药。
她踢他：“让开，我要上厕所。”
苏沐秋乖乖起身，把数出来的药放回盒子里，如果是十年后的苏沐秋，此时什么都不会说，但他今年才十八岁，心直口快：“你没吃药。”
“少管闲事。”秦夏起床气很重，直奔厕所，“别烦我。”
怎么能不管呢。
苏沐秋有点委屈。
等秦夏从厕所出来，苏沐秋还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
秦夏差点想嘲笑他装什么，又不是没被她骂过。虽然她人生大部分时候都没什么脾气，但脾气上来小狗也会被骂。
“你干嘛啊？”秦夏穿衣服，“不是说要出去吃饭？”
苏沐秋就跟上了。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你第一眼见到我什么感觉啊，比如你吃饭喜欢什么口味啊，再比如，为什么那个世界，你没有选择我啊？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苏黎世前奏·番外·苏沐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