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AOE（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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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锐情难自禁撞门上后忍不住嗷了一声，脑袋嗡鸣下听到周围人压低的笑——大爷的，他其实只是想用夸张的动作缓解一下尴尬，但这下是真的尴尬。
苏沐秋没有再贸然推门进来，他敲了两下门，问方锐还好吗，有没有撞伤。
……不是，这让他以后怎么继续心安理得地骂他狗男人？方锐忙碌的思绪里划过一句吐槽。
工作人员都被方锐这人前大胆人后怂的性格逗笑了。这小孩儿怎么这么好玩儿呢，人来疯似的，当着众人和直播的面喊我是你老婆，私下里反倒又不敢大言不惭地面对正主了。
秦夏他们是不会去打趣的，这姐不存在旖旎害羞的情绪，她太大大方方了，哪怕叶秋坐那儿给她捏脚，看两人习以为常的表情，众人都觉得是合理的。——不清白，但合理。
人的本性，他们还是更喜欢打趣会脸红会害羞的纯情小男生。
“见到老公太激动了？”有工作人员刚从微博超话和论坛里逛一圈回来，她是记录后台数据的，枯燥的加班靠看乐子苦中作乐，“你是叫方锐对不对？蓝雨下一代气功师嘛，你可真行啊，秦姐主持荣耀这么久了，你是第一个公开确认关系的。”
（秦夏在角落里懒洋洋地插嘴：“就是啊，老婆不理我一下吗？”）
后台人不算多，黑色幕布后只有舞台方向打过来的光。现在舞台上没有颁奖和表演，工作人员不用时刻紧绷担心出差错，各自散在那儿聊天，眼神都分出几缕注视着这位“误入虎穴”的小朋友。
方锐当然注意到了，他这人其实挺神经刀的，状态好起来高光场面一个接一个，不管是说话还是打荣耀。但冷静下来后能不能撑得住这高光场面就不好说了，这取决于他日常状态下的水准。
年仅十六的点心方锐还没锻炼出两年后以猥琐盗贼形象出道的不要脸，他现在因激烈的思想斗争头脑有些发热——小恶魔打扮的方锐在他耳边刷屏，说别怂啊！快冲上去喊老公啊！天使版小方锐蹲在地上用全身重量拉着大喊你别去啊，真认了这称呼不好向黄少天交代啊！
啪的一声，衣服被扯离了不存在的手掌，衣摆在空中荡过一道弧度，方锐和小恶魔版方锐齐声问：为什么要向黄少天交代？
人的脑电波无限接近光速，一分四十秒就能抵达三百万光年外的三角座星系；但光速在宇宙中又无比漫长，人类至今没能走出一光年半径的太阳系。这一秒脑电波快得方锐来不及过多思考，又慢得似乎把所有内心独白都过了一遍。
他深吸一口气，手背过去给苏沐秋扭开门把手，转过身子快走两步，深情地抓住秦夏的手，嘴在前面飞，脑子后面追：“九块钱我出！老公，去登记吗！”
后台仿佛一瞬间静止了。
刚还打趣他的工作人员瞪大了眼睛。
正在搬东西的后勤人员呆滞地扭头看过来。
叶修：……
他目光移向方锐身后，沉默地收回手，搬起自己的小马扎，不起眼地往后挪了挪。
叶修今天在后台看了一晚上小秦同志——坐后台只能看看台上了，台上除了小秦同志就是木地板，那他总不能盯木地板看吧，他都能说出今晚小秦同志看哪个方向多少次，可惜没人来与他分享。他围观秦夏全场的小动作，从她在台上站不动、隐秘地左右脚重心变换到青训营小子的大胆示爱，再到对孙哲平的掐指一按。
有句话换个主语，他前几天还和队友说过，但今天得改一改。
那啥场，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游戏，是吧？
秦夏也注意到苏沐秋双手插兜朝这儿走过来，纯白的衣裤在昏暗的环境下格外明显，她转开眼睛看向方锐，笑了一下：“你们00后，表白都这么勇的？”
“啊？”方锐没反应过来，手里还握着秦夏的手，“还有谁？”
“你队友啊，还有谁。”从后伸过来一只手按了把他脑袋，动作像货真价实的前辈轻笑着在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他见不少老队员对黄少天这样干过。
也不是羡慕，虽说老队员对他都挺友好，但他也知道，这种友好下是礼貌的客气。蓝雨的战术给了黄少天充分的自由，而他的气功师猥琐乱窜，无法在团队赛上给予黄少天机动配合，这种无法融入团队赛的违和，也逐渐蔓延在队内氛围里。与注定会成为正选的黄少天不同，他的风格与蓝雨格格不入，就像一双不合脚的鞋子。竞技向来残酷，主力被簇拥，末位就被抛弃，为了胜利，魏队都能给喻文州让路，更何况他方锐对蓝雨？
但少年心气的他不愿意承认他的猥琐流打法就比机会主义黄少天差，他真的要伤筋动骨改掉个人风格，就为了去当一个配角吗？
黄少天与他交情很好，蓝雨对他也很不错。
他想上场打比赛，但更想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去打比赛。
梦想这种东西，如果妥协了，就不是梦想了。
方锐没防备，顺着力道歪了下脑袋，他挣脱力道回头看。
苏沐秋收回了手，随意地倚在他身边的墙上，也不怕白衬衫染上一层灰，笑道：“不过那小子没有你厉害。”
方锐的表情变得很古怪。
……就，好像夏令和狗男人站一块儿也没那么碍眼了，突然觉得。
尘埃在空气里漂浮，深色厚重的幕布从一旁垂落，挡住地上的纸箱。
秦夏抬起没被握住的那只手，在方锐耳边打了个响指：“回神了，我的小粉丝。你上一秒还握着我的手说要和我去登记，下一秒就当我的面和别人深情对视，不太好吧？”
她笑了两下：“你这个小粉丝，不仅花心，性取向还挺多变啊。”
方锐：“……”
他把脑袋转回来，低头看向秦夏的眼睛，义正言辞：“你可以质疑我的荣耀水平，但不可以质疑我的性取向。”
“我只爱美女的。”
“说归说。”原本坐在后面当透明人的叶修突然出声，他还坐在小马扎上，只是手里不知从哪摸出一把扇子，抬手啪一下就打在了方锐包裹住秦夏的手背上，“这位年轻的小伙子，先放开咸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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颁奖典礼后有简短的媒体采访，战队都是一起坐车来的，队里如果有人在做采访，就干脆在门口等一等。
霜降一过就是深秋初冬了，北风凛冽，刮落行道树梢头不多的枯叶。
一辆开了车内灯的大巴，有几个人等在车门旁边。黄少天怀里揣着一袋打包盒，里面的饭菜已经冷了，冰冷的油挂在塑料盖上。他打了个喷嚏，竖起衣领，冻得不住跺脚：“方锐呢个痴线刚刚到底边度去了？点解荡失还能荡出采访嚟啊，阿西真是扑街。”
（方锐那个白痴刚刚到底去哪了，为什么迷路还能迷出个采访来啊，阿西真是无语。）
方世镜一开始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听，听到后面的韩语直接不忍直视：“你最近在看韩剧？”
“冇。”
喻文州坐在大巴门口的台阶处，闻言戳穿他：“少天最近在看《大长今》。”还拉他一起看，就为了和秦夏找共同话题，他觉得少天也是蛮拼的。
“乌拉拉乌拉拉那个？”方世镜笑出声，“不对啊，《大长今》我也看过的，古装剧里怎么可能说卧槽啊。”
都被戳穿了，黄少天也不遮掩了，他咳嗽一声：“这还用得着跟韩剧学啊？不是网络通用语吗。”
“少天看了不止这一部。”喻文州补刀。
“喂喂喂喻文州不带这样玩的啊。”黄少天无语，“我丢脸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们可是搭档啊搭档，你作为未来的队长，应该给你的最佳搭档查漏补缺而不是揭短捅刀好不？”
喻文州状似认同地点了点头：“半夜两点被搭档拉起嚟睇《釜山行》，呢队长也挺唔好当。”
黄少天嘴角一抽：“还唔系方锐，你都听到嘅啊，嗰天佢叫我半夜一起睇丧尸片，我定了闹钟好唔容易才爬起嚟嘅，呢个扑街睡得跟丧尸一样，嗰我想电影都下载了唔得白费钱啊，醒都醒了，你讲系吧。”
在场都是广东本地人，不用顾忌队友听不听得懂，这三人讲话中粤切换自如。最方便的当然是黄少天了，他讲起话来喋喋不休，唯独说普通话老时不时卡壳，毕竟没从小说到大的粤语熟练。
方世镜恍然大悟：“怪唔得，原嚟那天早晨系你在大叫，看完丧尸片发噩梦了？”
“扑街啊！”说到这个黄少天就来气，他气得朝空气打了两发直拳，打包盒在袋子里晃来晃去，“唔知这扫地机咩毛病，大早上砰砰砰撞门，我当系边个把门一开一排机器对准我！上面架一架加特林都可以向我开枪了！还以为睡了一晚上穿越到黑客帝国，喻文州呢房间系唔系风水唔好？”
……
蓝雨前三个赛季成绩都不出彩，倒是新赛季加入的后生队伍出了好几个明日新星。孙哲平接受完采访，出门看见不远处张佳乐正和微草的方世镜聊天，旁边还站着皇风的郭明宇。
方士谦顶着一头白毛，抬手抓起一把发梢：“劝你别染这发色，漂色漂得我头皮都痛了。”
“我还以为是被愁出来的呢，很难奶吧，王杰希那种打法。”叶修将不修边幅贯彻到底，坐着那只从后台搬到演播厅走廊的小马扎，背靠在墙上打趣。
“别小看我啊。”方士谦对前辈一向挺谦逊的，但好友之间打趣又不一样。更别说联盟初代与二代差得不大，他也很难对自带嘲讽的叶秋恭敬起来。
“叶秋你怎么还在啊？”张佳乐肩膀搭在郭明宇肩膀上，还没看见从身后面门出来的孙哲平，“你不是一向不接受采访。”
“你们在这干嘛我就干嘛的呗，非要采访才能来啊。”叶修不用手机，这里也没电脑让他打荣耀，杭州上海离得近，其他队员吃晚饭就原地解散了，年末到全明星这周不训练，想玩的待两天，不想玩的现在已经坐高铁回去了，其实他本来没打算来的，他不在乎这些，既不露面又不领奖，无所事事一天还不如在嘉世带训练营呢，但在小秦同志和苏沐秋双重威胁下，他不得不跟着一起上高铁，倒霉，倒霉，虽这么说，但嘴角的笑也不是假的，“哎，老孙出来了。”
“哟孙队。”方士谦转头打了个招呼，“刚还问起你呢，老郭说他明天就飞国外和家人跨年去了，你跨年什么打算？”
“没打算。”孙哲平浪漫细胞为零，对过节日完全不感冒，更何况今年跨年应该是和张佳乐待上海，俩大男人能一起过什么节，光棍节吗，“玩荣耀吧。”
“不会吧，跨年还打游戏。”方士谦受不了，“大家都是回不了家的单身狗吗？”
“……”
现场突然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叶修呵呵笑了一声：“不愧是奶妈，一开口就是AOE。”
张佳乐嘶了一声，抬手捂住胸口：“你这一句话伤害了我两次。”
郭明宇也黯然失色：“是单身狗真是对不起啊。”
孙哲平无语了，他倒是没被戳到痛点：“打游戏的，女朋友哪那么好找。”
方士谦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手上指了指演播厅：“不会吧，在这里的除了我都和里面那位关系不浅啊，你们一个都没被看上吗？”
“……”
叶修哎了一声：“怎么又是AOE，你大招没CD的？”
张佳乐下意识看了眼孙哲平表情，但他没什么表情，他只好自证清白：“别听网上瞎说啊，我和秦夏是纯友谊。”
方士谦一语道破：“男女哪有纯友谊，你不举我账号卡可以借你。”
我草。
张佳乐面目狰狞地撸起袖子：“方士谦，过来打一架。”
突然演播厅大门被推开，在场几人停下动作，目光下意识看过去。
“……送你回蓝雨那，你们住哪来着？”秦夏一马当先穿着球鞋走出来，看到外面几人楞了一下，随即十分大言不惭地指着自己，“还不下班在等谁呢，是在等我吗，各位？”
……这小骗子一天不沾花惹草会死？
孙哲平看到跟着她走出来的蓝雨那小子——今天台上是第一次见面吧，台下转眼就已经是可以送人回去的程度了。
“等你下班的这么多呢，不差我一个啊。”方士谦朝她挥挥手，又看向她身后，“队长，走了。”
“你这话说的。”秦夏一边走，一边回头扫了圈在场诸位，苏沐秋和她一块儿出来的，手里还拎着她的包，此时正在和苏沐橙通电话，叶修去还小马扎了，落得远些，“百花也是在等我吗？”
通道狭窄，她习惯使然又走在了最前面。张佳乐正背后偷袭成功，一手揽过方士谦的脖子，蹂//躏他的白毛，闻言啊了一声，没来得及想太多，只是觉得不能大庭广众让她下不来台，就下意识顺着她往下接：“是啊，等你呢。”
方士谦嘴里闷出一阵笑意，手肘撞了撞张佳乐的胸，无声做口型：“纯友谊？”
“你别说话了。”张佳乐狰狞地捂住方士谦的嘴，“没一句我爱听的。”
方士谦口不能言，只好把手伸进兜里，掏出自己的账号卡——他有两张，他翻了下，收起防风，找出冬虫夏草那张，递给张佳乐。
“……方士谦，我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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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雨那边终于等到最后一波人出门，乌泱泱五颜六色的队服混在一起，在夜灯下鱼贯而出。
一抹蓝色从里面抽离，方锐小跑过来，越跑越快，直到看清等在大巴旁的真的是穿蓝雨队服的队友：“不会吧你们一直在等我？！哎不是说可以先走的嘛我搭车回去，等我这么久，难为情难为情！”
黄少天冻得手发冷，哆哆嗦嗦地把打包盒往方锐怀里一塞，连连把他往车上推：“快快快少啰嗦冻死本剑圣了我靠我靠你采个访怎么这么久我丢啊菜都冷了我都冷了！”
方锐一边大跨步上车，一边感觉抱了个烫手山芋：“我靠，你还给我打包菜了吗？黄少天你男同啊！”
可恶，他的良心好痛啊！
？？？
黄少天气得从后面狠狠踹了他一脚：“你系唔系神经病？我靠方锐你不仅绿茶你还白眼狼啊你！”
方世镜也不去管他们的打打闹闹，看全部人都到了，他松了口气，叫司机发车：“好了，大家晚上好好休息，要躲春运的可以先买票回家了，其他没事干的下周和我一起去全明星，但这周要训练，我借了轮回的场地。”
一阵怨声载道。
“冇事吧队长，咁点时间还要压榨我哋！”（没事吧队长，这么点时间还要压榨我们！）
“我没抢到票！我还答应我妈后天就能回去的！”
黄少天耳朵听四面八方的吵闹声，缩在温暖的椅子里，靠在起雾的窗户上，头发划过车窗，划出一道清晰的弧线，擦亮窗外的车水马龙：“我丢，真冻死，杭州冬天也这么冷吗？”
方锐坐在他旁边，纠结地看着自己的手机新添加联系人，最后还是痛心道：“黄少天，我对不起你。”
“你做咩了。”
“我加了夏令微信。”
“……………………打包费还我，一百块。”
“好嘞。”
“好你个头啊给我滚下去绿茶方！！删掉！现在就删掉！”
“我错了别打脸！别别别别删万一她找我——嗷别打了！等下，删之前让我看下朋友圈吧！啊队长救命啊队长！！”
上海街道霓虹光影，黄浦江的水面倒映英伦风浦西与的现代化浦东，宛如古老的骑士将羊皮纸一分为二，蓝色有机质玻璃高楼与砖瓦石墙交融，不起眼的大巴吵闹地驶入喧嚣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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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相隔几里路的另一头，是打算连夜坐高铁回杭州的嘉世一行人。
出租车上，突然有女生“嗯？”了一声：“小粉丝怎么突然给我点了这么多赞？”
“车上别玩手机了。”一个男生递给她靠枕，“等会儿又头晕。”
“说的也是，睡了。”
车窗起了雾气。女生抱着靠枕，靠在男生肩上，对着副驾驶说话：“诶叶修，你今年跨年回家吗？”
“你怎么也问这个问题。”另一个男生笑了笑，转头看向被雾气模糊的窗外，“不回。”
“还有谁问了？”
“一群回不了家的单身狗。”
“……？”
出租车在岔路口与大巴驶入相反的方向，汇入长街灯火通明的车流。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AOE（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