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章 朝雾·新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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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中的平静终究只是暂时的，烙声不能一直留在这里，云珏明白他的顾虑，问他下一步有何打算。烙声思考良久，烙家肯定不能回去，只要这罪名还在他一个人身上，外面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就没有把柄去陷害卓姨他们。
日落县情势不明，还是需尽快离开，“之前我被仇恨控制了心神，只想让那姓陆的偿命，现在冷静后细想，整件事都透露着诡异。”烙声随后将陆茧心交给他手书那日开始所有的事都告诉给了云珏。
“所以，寒家看守者身上的血雾和当初袭击修峋的是同一种？”
烙声也不是很确定，“还是有些差别，咱们初见时的血雾和无垠崖的十分相似，但青石墓园外那次明显邪气更强，当时我身上的咒印似有共鸣，事后我有怀疑过那血雾与怨秽之气的关联，可惜没什么线索。”
云珏这几日都在辅助烙声疗伤，自然也知道了他身上的封印，回想当时烙声确实有些反常，“你与我分析过，围绕修峋的三次暗杀是不同之人所为，若青石墓园那次也是陆钧康的手段，他为何要杀修峋？”
“这个还不得而知，陆家一向野心勃勃，到陆钧康这辈攀上了秦家这个关系，两家合作风头正盛，陆钧康若是黑的，那秦昼也不干净。”
“你说当年秦昼有验过你的生死，此间会不会有遗漏的隐情？”
听到这，烙声眼神凌厉起来，“这正是关键所在，寒毅做了机关让寒深的‘尸首’当众火化，秦昼自然是确信的。当年母亲用她的生命强行给我续命，为寒毅争取时间用封印镇压我体内的怨秽之气，他二人甚至不惜在众人面前演一场恩断义绝的戏，连卓姨都被瞒住，应该不会有外人知情才对。”
云珏没见过烙声的父母，看了看他问道：“寒宗主与你是骨肉血亲，你们的容貌是否有相近之处？”
“这个问题也曾是卓姨他们担心的，兴许是老天助我，只有这身高继承自寒毅，长相则是多偏向烙家，我从小被卓姨和喻叔带大，行为举止受他们影响更甚，还未有外人质疑过我这个烙家‘远房表亲’的身份。”
云珏听完轻轻摇了摇头，走到烙声面前抬手贴在他的脸侧，郑重地看着他说道：“若是有一个真正对你用心了的人存在，无论此人是好是坏，总会发现些端倪，血缘是断绝不了的。”
在山洞中疗伤的事烙声基本都不记得了，此刻云珏这样亲近的举动对烙公子而言真是惊喜至极，毕竟他之前也只是借着装病拉过云珏的手。
烙声是个成年人，怎会没发现自己面对云珏时的反常？他本以为是难得认识一个如此相投的朋友惺惺相惜而已，可是仙会一别之后这么长时间，让他第一次迫不及待想见一个人，最终在与云珏重逢那刻烙声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想起表姐说过的话，也许他的爱慕之心早就尽在呈天祭礼的笛音中了。
他们二人都为男子，云珏心意未定前烙声本不想贸然破坏彼此的关系，办法多得是，细水长流，烙声珍视这份感情且势在必得。此刻云珏就在面前直视着自己的眼睛，可脸上依旧平静不带任何感情，烙声联想到云珏的身世在心里叹口气，自己这诉情之路看来是困难重重啊，无奈拉下云珏的手，“在悲眠城时我不过四岁，年龄太小都没出过远门，谁会留心一个小破孩啊。”
说到此处，烙声落寞的感慨道：“这几日我总在思考，若是当时我没有去无垠崖是不是悲剧就不会发生了？寒毅可以安稳地生活在天问观，寒家那些弟子也不会被恶人利用落得个惨死下场……”烙声让自己清楚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模样，想要为他们讨个公道，“你知道吗？我只在寒毅死前喊了‘父亲’，甚至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就亲手杀了他……”
烙声对寒毅的感情很复杂，明明骨肉至亲却又彼此陌生，那些恶人恐怕也是看中这一点利用了他们，“只要我还活着，他们就一定会再出手，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发吧，先想办法把寒暮送回到寒凇那里。”
云珏不放心烙声的伤，“你身上的侵蚀还不稳定，需找一处灵力充沛且不会被人干预的地方静养。”
摸摸右脸，烙声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鬼样子，“陆钧康将我的‘罪行’告到长老院，各家肯定都不愿多管闲事，现在这般情势哪里还有安心静养之处？走一步看一步吧。”
云珏却语气坚定回答道：“有，灵祉仙山。”
“灵祉仙山？”烙声没想到云珏会提到那个地方，仙山是灵脉所在，自然是对付怨秽之气最佳地点，“可是仙山境内自带结界，硬闯会惊动御守阁守卫，如何进去呢？”
“御守阁只能看守重要隘口，至于结界，灵脉能自行分辨善恶，持心纯正之人不会被阻拦。”
云珏不会提出没把握的主意，陆钧康短时间内肯定想不到烙声会在灵祉仙山里，这样看来确实是一个好去处。两人定下目的地便提着手中的木柴往回走，还没进院子就听到里面寒暮的呼喊和安安的哭声。
烙声冲进房内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翁老伯倒在地上紧捂胸口，额头还有一处撞伤，一旁的寒暮看到烙声急忙呼救：“声哥哥，翁爷爷心病犯了，你快救救他！”
烙声赶忙上前查看：“怎么会突然发病？”
“翁爷爷路上跑的太急，回来就胸闷头晕……”
翁老伯不等寒暮说完，一把抓住烙声的手拼尽全力说道：“别管我了，有人在镇上查问你们，不知何时就来了，你们快走……”
云珏分出自己的灵力想要护住老人家心脉，可是翁老伯这次犯病来势汹汹，他年事已高，此时已经回天乏术了。
“呜呜呜，翁爷爷……”
翁老伯脸色铁青，渐渐没了呼吸，烙声将老人家抱起放在床上，寒暮哭着帮忙整理遗容。院子后方不远处有一个挖好的墓坑，是翁老伯预留给自己的，当时老人家跟烙声说起这里时语气中尽是豁达。烙声和云珏合力将翁老伯安葬于此，寒暮哭得泣不成声。
现在将两个孩子送去别处实非明智之举，烙声和云珏商量一下决定带着他们一起去往灵祉仙山。趁着夜色赶路，他们二人带着两个孩子一路上走走停停，总算顺利来到灵祉仙山北侧。
云珏引领他们来到一处陡坡下，在手中结出羽叹蝶飞进仙山，几个人等了半晌后看到一只仙鹤从山中飞来，径直落在云珏身旁。
云珏向着仙鹤行了一礼，烙声看这仙鹤似有灵性，便也学着云珏行礼，仙鹤果然低头回礼。云珏抱起安安和寒暮放在仙鹤背上，“小暮，你抱好安安随着仙鹤先进去。”
寒暮有些害怕：“玉哥哥，那你们呢？”
“仙山内地形复杂，我无法同时带着三个人行动。”
烙声走上前摸摸寒暮的头安抚道：“放心吧，我们会跟在后面的。”
目送仙鹤离去后烙声刚想转身，没想到云珏直接走到面前半蹲下，似乎是想要背他，烙声僵住了：“云珏，你这是……”
云珏回答道：“你要过仙山结界就不能使用灵力，此处陡坡我带你飞过去。”
原来是这样，果然在云珏眼中就只有正事，烙声有些不甘心，心思立刻转起来，“我这身高你背着行动会不便，这样吧……”说着，从云珏身后一把环住他的腰，还将下巴靠在云珏肩膀处，“还是我抱着你好了。”
这个姿势很亲密，可惜云珏压根没注意到，在他看来这和背人没什么区别，直接带着烙声往仙山中去了。
看着路过的风景，真不愧是世间灵气汇集之地，草木繁盛、生机盎然，不过烙声也发现这里环境很是复杂，沿途就没看到能容人通行的路。飞了许久，前方赫然出现一处房屋，云珏带着烙声落在屋前，寒暮他们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环顾四周，房屋修建的地方算是仙山中难得一见的平坦空地，牌匾上有“闲居”二字，给这里添了一分人气。烙声来到屋内，安安已经开始在干净无尘的地板上打滚了，整个房内除了必要陈设和书籍再无其他多余的物件。
烙声一把捞起安安放在床榻上，“小鬼，别闹了。寒暮，你和安安把这些零食分了吧。”将包裹里的零食拿出递给两个小孩，这房间里一看就不像是会有食物的地方。
烙声走到外面，云珏正坐在屋前的石块上，周围都是仙山的灵兽，带着寒暮的仙鹤与另一只仙鹤一起，还有只灵鹿卧在一旁，云珏轻抚膝头的白狐平静目视前方，此情此景就像画中一般。想起云珏说灵脉会自行分辨善恶，烙声倒觉得自己能进来是因为灵脉信任云珏。
走到云珏身边坐下，灵兽们看他一眼后就缓缓离开了，烙声有些奇怪：“我这是被嫌弃了？”
“灵兽都是通人性的。”云珏想起无缘谷那只戴菊鸟，眼前这人对自己为何不招小生灵喜欢的事毫无反思之意。
烙大公子确实没想过反省，片刻就忘了转而聊起其他事，“话说这处房屋是你的吗？”
云珏摇摇头，“这是灵祉上仙给自己修建的居所，他不喜欢一直住在仙界。”
烙声记得寒曜事件之后没多久仙族就消逝了，灵祉上仙恐怕也是那时离去的吧，“灵祉上仙会在这里修建房屋，与那些高高在上的仙族还是不一样的。”
“其实当年天谴降在仙界，灵祉上仙因在凡间清除灾厄，反而成了最后一位消逝的仙族。”
听到这烙声有些唏嘘，“所识之人皆离去，只剩自己一人等死该是何等的孤独。”
“我是看着灵祉上仙消散的，他在离去前已经看开了生死。”
也就是从那时起，仙山境内就只有云珏一人了。云珏说起往事一直是平淡的语气，似乎孤独对他并无意义，还好现在有修峋这个亲人在。想到这时烙声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云珏，千重翠与危燕镇相距甚远，消息应该传不了那么快，你是怎么及时赶过来的？”
云珏停顿片刻说道：“我没有去千重翠。”
“啊？这是为何？修峋那小子不是一直计划邀你去湖州吗？”烙声明明记得前一天去找云珏时，修峋就说已经跟他提过了，怎么又没去？
“修峋提过邀约，是我决定留在仙会的，这几年灵珀炼制愈加缓慢，大阵维护耽误不得。”
烙声着急了，敢情云珏还是一个人留了下来，“我一直以为你和修峋去了澹台家，也写了信给你们，怪不得啊，我说修峋那小子怎么在回信中含糊其辞、吞吞吐吐的。”气得站起身，烙声就是替云珏不平，“这御守阁哪怕是找人来助你一起炼制，也不至于花费这么长时间……”
烙声说出和修峋一样的话，云珏明白他们是在为自己鸣不平，“扶桑长老有提议过的，只是现在情况不如从前，灵珀炼制不顺，他们也不敢再交给别人去做。”
烙声看着云珏叹口气：“唉，你说的我都懂，只是……”欲言又止，烙声该怎么说自己是因为心疼他才会生气的。云珏还在等后半句话，烙声索性走上前抱住他，“算了，不管别人了，以后我陪着你。”
怀中人身上有着如晴光初雪一般的淡香气息，烙声好想就这样一辈子沉溺其中。正陶醉着，背后一双手环顾上来，是云珏回应了他，烙声开心地笑出了声，这算是更进一步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章 朝雾·新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