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稚饶小饼干

12、小白兔

　　校外街道的气氛和学校里截然不同，车来车往闪烁的灯光、街边摆摊小贩的叫卖声、年轻情侣搂腰散步、五光十色的商铺招牌、空气中散发着烤串香。

　　如打开了潘多拉宝盒，众人心绪激昂。

　　学校周边小吃络绎不绝，还有很多卖衣服和小饰品的店，逛上几小时也不觉得累。
　　大多数女生见之向往。

　　“先吃点东西吧，训了一天，饿死了。吃不惯食堂的菜，还是垃圾食品更容易俘获我的胃。”
　　“我看行。”
　　“英雄所见略同啊。”
　　“咱们各自逛逛，想吃什么买什么，再找家店拼桌？”

　　沐桃和向橙走到一侧，和她商议着从哪开始逛，余光却不受控制注视着时杳的动向。

　　“烤鱿鱼串怎么样？”
　　“好啊。”这是她敷衍的回答。

　　“多买点，买几十串大家一起吃。”向橙自顾自规划，走了两步发现好友站在原地没动，疑惑拉她，“走啊，鱿鱼串在前面！”

　　“噢噢。”沐桃挪动步伐，眼睛还贴在时杳身上，直到看不见才舍得移开。

　　跟烤串老板说明了需求，向橙拉着沐桃开始八卦，“诶嘿嘿，小桃子是不是也觉得隔壁班那位很好看？”
　　“哪位？”
　　“别装了！你刚才眼睛直勾勾望着人家，就是狼看见羊的眼神，炽热死了！”
　　“活脱脱个老色批，我都怕别人发现了连我一起打。”

　　沐桃有点尴尬，摸摸粉红色的鼻头：“你都看到了啊……我眼神真有那么露骨？”
　　向橙连声肯定，怕她体会不够深刻，还特意模仿她，惟妙惟肖的。

　　……沐桃选择性无视，倏尔发现盲点，“你知道隔壁班那个人？说起来比我还熟悉的样子，我们分明是一起入学的啊。”

　　“你不在的时候，我大概可能从别人那打听到了八卦。”向橙这会不太敢看她。

　　察觉到沐桃有即将暴走的趋势，连忙补救，“我知道你很好奇，这会就能发挥我听来的八卦了。”
　　“说说。”沐桃大爷般环着双臂。

　　“人呢，叫时杳，杳无音信的‘杳’，从明珠初中部直升高中部的，虽然明珠内部的直升考试分数线比统一录取线要少二十分，但时杳的中考分数是全市第一，压根没享受直升生的优待，完全是凭借着真才实学上的明珠高中。另外啊，时杳从初中开始，在学校就是小霸王一般的人物，一个打二十个。人长得顶好看，动起手来也是干脆利落，决不手下留情，还是本市著名企业时光酒店接班人，妥妥的富家大小姐，又富又美又飒的神仙！”向橙把所知的一股脑告诉沐桃，还加了一些自己的见解。

　　众多信息里，沐桃只对小霸王那条有深刻记忆点。

　　听完哆嗦着唇，“一个能打二十个……确定不是传闻有误？”

　　“我也质疑呢！结果别人就把时杳胖揍小混混的视频发给我了，喏，我转发给你。”

　　沐桃打开微信，接收到向橙发来的视频。

　　视频开头是一条灯光昏暗的小路，拍摄主人骑在自行车上，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托着手机，画面颠簸，拍进去的画面都来不及对焦，辨认得很费劲。

　　画面最前方能看到几个人影，分成两队，一队在前面跑，另一搓在后面追，拍摄人骑车也是为了追上这两拨人。

　　这场追逐没持续多久，自行车与两拨人距离拉近，人力终究比不过车轮子，画面也终于变得清晰。

　　看到跑在前面逃窜的是两个穿着明珠高中部校服的女生，而在后面追逐的则是五个衣着不修边幅顶着明显不符合中学要求发型的小混混，视频里间或夹杂着粗俗不堪的咒骂。

　　“小娘们跑什么？哥哥就是找你们借点钱！”
　　“艹你妈的腿挺长。”
　　“等会抓到你们先扇几个嘴巴子，看到哥几个主动走上来交钱，跑跑跑个毛线！”

　　沐桃发现两个女生听到威胁跑得更快，慌不择路往胡同里冲，小混混们对视一眼，发出猥琐的嘿嘿声，他们比女生更熟悉附近四通八达的巷子胡同。

　　其中看起来像是领头人的那个把小混混们召集在一起吩咐两两分组从两个方向包抄，堵住女生钻的那条胡同的所有出口。

　　危险！

　　沐桃忍不住想要被剧透，“不是说是时杳暴揍小混混的视频吗，时杳怎么还没出场？难道是要等两个女生先被勒索欺负？”

　　“别急，快了。”向橙抹额，桃子真的被时杳迷晕了头脑，半刻也等不得。

　　沐桃耐着性子继续看，手停在进度条上没动。

　　拍摄者下车，把自行车停在路边，猫腰在落单的小混混身后进入胡同。
　　小混混满心幻想着收到钱要去哪里潇洒，没留意背后。

　　女生们气喘吁吁跑着，突然，有人膝盖一软，险些跪在地上，另一个停下拉她，两人速度慢下来。

　　此时，分散行动的两队小混朝她们靠近，三方成功包抄，两女生互相依偎在胡同深处，再难逃脱。

　　“你们…要多少钱？我妈只给了我20，再多真没有了。”
　　“骗鬼呢，你手上那块表，名牌！我在商场专柜见过，要好几千，会只有这点寒酸的零花钱？跟哥哥就别装了呗。”
　　“表是姑姑送的，你看我钱包，都是空的。”女生怕他不信，更怕小混混先前说得要扇她耳光，拼命解释。

　　小混混啐口唾沫，劈手扯过那张面额20的rmb，矛头转向其他人。“她拿不出钱，你就要拿出一百块才行。”
　　“我也没有。”女生吓傻了，僵直身体不敢动。

　　“啧，又一个嘴硬的！”小混混攥足了劲要拿到既定好的金额，也不枉他们追了大半天，错过大多数学生放学时间，就盯着这一单了。

　　不听女生声如蚊呐的祈求，直接脱下她的书包，拉开链子，一只手伸进去胡乱翻搅，摸了半天没摸到类似纸币的东西，不耐烦地拉开更大口子，倒扣着书包往地上倒，书本、文具、零碎小物落了一地，还有一串女生买的玻璃手链，摔在地上碎成渣。女生眼睛霎时发红，牙齿嗑破唇也不觉疼，手伸了又伸，想拾起手链，又怕引来混混更深的愤怒，瑟缩地捺住心绪。

　　“大口袋没有，那就是在前面的小口袋。”混混经验十足，手指摸向书包前面最下方仅能塞下一包手帕纸的布袋，摸到三四十块零钱和一粒裹着纸的口香糖。

　　混混半点没放过，当即撕开那粒口香糖扔进口腔里，随手扔开书包，开始细点手里那堆零钱。

　　一切都在小混混的计划之中，很顺利。

　　“吵死了！磨磨唧唧地弄这么久！”
　　胡同更深处、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突然传出女子不耐的暴喝，以及被打扰的不爽，声如鬼魅。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不管换了多少种腔调，沐桃都能准确无误在嘈杂人群中分出属于时杳的声音。

　　就像现在从手机视频里发出的略有失真的声音，她还是能从中听出带着强烈时杳声音的个人色彩。

　　呜呜呜呜呜呜终于盼到时·小霸王·杳制霸混混的精彩瞬间了！
　　沐桃从身到心都开始激动，眉头兴奋地朝上挑。

　　被抢了书包的女生匍匐在地，捡她碎裂的玻璃手链，陡然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倏地站起来，捡了一半的手链又掉下去，完全碎裂，没有修补的可能。
　　身体紧紧贴着和她一起被勒索的女生，“鬼~~啊。”

　　鬼屁。
　　沐桃无声反击。

　　而数钱的混混没有察觉，专心致志计算一天的收获，脖颈暴露在外。

　　拍摄者也明显兴奋，小声做着解说：“来了来了，英雄救美的桥段要来了嘤，神圣的画面需要被记录。”

　　时杳从黑暗处走到灯光下，昏暗路灯投射下来的光晕笼罩在她身后，将她映照得如同神祇。

　　她身着纯黑色短袖，下身灰黑色相见格群，露出的腿部线条优越，长且细，不是柔若无骨的筷子腿，而是匀称结实富有力量的，就那么旁若无人走出来，还顺应本能打个哈欠，从头到尾都没把小混混们放在眼里，只把他们当成打扰自己睡觉的讨厌鬼。

　　她先在两个女生面前晃了一圈，认出来了她们身上穿的校服，哂然一笑。“哟，原来是我们学校的妹妹。”玩世不恭的腔调眼底却泛起冷光。

　　她不认识女生，两个女生却认识她标志性十足的脸，纷纷表现出见到救世神的模样，“时姐，能遇到你太好了。”
　　“我第一次被混混拦住，太可怕了，我这么晚没回去爸妈肯定很担心的呜呜呜哇哇！”

　　“眼泪不要为烂人流。”时杳说完这句，从她们身边走过。

　　小混混也都回过神，聚在一起，形成宽厚的人墙，看着冒出来的不速之客扫视过一遍她纤瘦的身板。不爽爆粗：“你谁啊，劝你快滚不要多管闲事！”
　　“哥几个心情好，不和你计较。”

　　“不和我计较吗？可是我想和你们计较呢，欺负明珠的学生之前有打听过是谁罩着得吗？”

　　这话如果放在别人身上，沐桃一定会觉得很中二，说不定还会劝人家有病治病。

　　可这话从时杳嘴里说出来时，沐桃就觉得和本人很契合，她隔着画面都听得热血沸腾。
　　或许人类的本质就是双标叭。

　　“小妞挺会装。”
　　混混们还在嘻嘻哈哈，都没有想到时杳会猛地扫腿扫中一片膝盖骨。

　　哗啦啦，混混们措手不及，跪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