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异能是什么》三十六万五千天

13、第 13 章

　　“…”归海攸沉默了三秒有余，随后她用手指撩撩头发，笑道，“江海我不熟，陆寻有什么推荐吗？”

　　陆寻沉思片刻，“游乐园？”

　　“哎呀，也就是说，你没有在开玩笑。”
　　归海一手托腮，盯着陆寻。

　　“我没有开玩笑，归海。”
　　陆寻平稳地说。

　　归海攸敛起了笑容，她又看了陆寻一会，不由有些头疼。

　　“你是怎么做到的？”

　　“打响指。”

　　“…打响指？”

　　“没错。”陆寻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继续说道，“随机到较为强大的异能时，为了避免滥用，我会以响指作为启动的扳机。我也考虑过以咏唱作为启动，但想不出好句子。”

　　“啊…？”
　　归海攸歪着头，试图理解他的话。

　　陆寻看着归海攸困惑的样子，情不自禁地笑了笑，随后他温和地说，“抱歉，我可以说明得更清楚些，如果归海你不嫌我啰嗦的话？”

　　“不会不会，你讲你讲。”

　　“从三年前的某一天开始，每天的零点我会拥有一个随机的特殊能力，该能力会持续到第二天的零点。我无法以语言准确地描述我的异能如何使用。归海，用手机帮我拍张照片。”

　　“欸？”虽然觉得陆寻的要求有些奇怪，归海攸还是拿出了手机，但当把镜头对准陆寻时——

　　“咦，拍不到？”

　　在归海攸的手机屏幕中，完全没有陆寻的影像，而是直接出现了他身后的墙壁。

　　“这是我今天拥有的异能，我自身的信息，包括影像，声音等等，均无法被电子设备感知和记录。换言之，在电子设备的感知中，我是不存在的。”
　　陆寻解释道。

　　“但是…”归海看看手机屏幕，又看看陆寻，不愿承认地说，“但是这没道理呀，因为墙壁不是被你挡住了吗，这是什么道理？”

　　“我的能力就是不讲道理。”陆寻坦然地说。

　　“唔…”归海思考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陆寻，你的衣服也拍不到，这是不是有点怪？”

　　陆寻点点头，“这就涉及到另一个问题，我的异能的含义究竟是什么呢？归海，每天的零点，关于今日异能的信息便会自动出现在我脑中，然而这信息并不严谨，其中包含着大量可以由我进行诠释的部分。”

　　“比如说自身的概念？”

　　“不错，今天我的异能的作用范围是自身的信息，那么自身这个概念该如何理解？包括我的身体，我的衣物，我接触到的东西吗？至少对我而言，衣物属于自身，但——”
　　陆寻拿起了杯子，“杯子并不属于。”

　　归海从手机屏幕里看去，一个杯子悬浮在空中，然后又落到了桌面上。

　　“这么说，你的能力随心而定？”

　　“不完全是。”陆寻给出否定，“我对异能的诠释受限于常识，对于一些模糊的概念，我有较大的诠释空间，比如昨天保护的概念。而另一些概念则不然，例如我不可能把生物的眼睛理解为电子设备，那不仅违背我个人的常识，也违背了世界的常识。”

　　“世界的常识？你用了一个奇怪的说法呀。”

　　“我用这个说法是有原因的。”陆寻顿了顿，“我的本能告诉我，异能会在零点刷新。然而零点这个概念是人为规定的时间基准。我曾做过实验，闭上眼睛，把自己手表的时间调乱，随后确认手表的时间。但我并不知道该时间准确与否，是快是慢。那么归海，你认为那天我的异能会在何时刷新？”

　　“嗯…江海市的零点？”

　　“不错，当我意识到异能更新时，我立刻查看手表，时间为23：47，而打开电视后，江海新闻频道正好显示零点报时。由于在这个过程中，我无法得知准确的时间，可认为异能实质上是由我以外的信息源驱动，按江海本地的时间基准进行更新。我将未知的信息源称作世界的常识，并认为它规定了异能的运行原则和基础释义。”

　　“总结起来就是，有外力在约束你的异能，对吧？”

　　“是的。”

　　双方都沉默了片刻，最后归海攸先开口，“那，昨天你把保护理解成了什么？”

　　“保证你的安全不受侵扰，并消灭一切潜在的威胁。”陆寻注视着归海，“这意味着我能以保护之名做许多事，比如修复你我的身体，抹去可能的痕迹，以及——”

　　“消灭太虚宗。”归海攸神色凝重。

　　“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陆寻补充道，“归海，你无需担心太虚宗的变故与你留有因果上的联系，我所理解的保护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

　　“这我倒是不担心啦。不过陆寻，消除因果上的联系，这种事情有可能做到么？”归海的语调里带着小小的疑惑。

　　陆寻浅笑道，“在解释这一点前，请允许我介绍异能的另一特质。我的异能有时限，24小时过后，伴随新异能的产生，旧异能以及旧异能所维持的产物会消失，但已成为现实的影响不会消除。”

　　归海若有所思，“你看我这么理解对不对，陆寻，比如你今天在地板上踩了个脚印，我拍了张照片，因为你的异能，所以照片上不会有脚印，是吧？”

　　“是。”陆寻点点头。

　　归海继续说道，“那么到了第二天我再去拍的话，就能拍到脚印。因为不会被电子设备感知——这一能力是旧异能所维持的。但我拍过的照片也不会发生变化，上面依然不会出现脚印，因为那是已经成为现实的影响。”

　　“你说的对，归海，而且比我简洁。”

　　“嗯哼，谢谢夸奖，然后呢？”

　　“所以昨天我第一时间抹消了太虚宗事件与你的联系，可只是暂时的，因为到了第二天，将太虚宗事件与太虚宗正在追杀的归海攸在因果上联系起来，符合思维的常识。所以我选择用其他因果覆盖。”

　　“其他因果…找人背锅？”

　　“我找的并不是人，而是天劫。”

　　听到“天劫”的字眼，归海攸的神色明显一沉，陆寻像是没注意到一样，继续说道：“确定方法后，剩下的事情很简单。我对天劫的要求只是消灭参与袭击的人员，并毁掉太虚宗的根基，其余全部由它自由发挥。如此一来，太虚宗事件很容易被定义为一次不幸的意外，因为没有人可以操纵天劫。即便他们联想到了什么，恐怕也没有余力去确认和报复，因为太虚宗还是有不少竞争者的，不是吗，归海？”

　　归海攸没说话，她双手托着脸，盯着陆寻看了好一会，看得陆寻的耳朵都烧了起来，随后她笑了起来，
　　“你居然能做到这地步，真是吓人呀，陆寻。”

　　“…”
　　陆寻不由反省自己是不是试探过头了。

　　“真是的。”归海攸指着陆寻，气鼓鼓地说，“你这家伙，该不会以保护之名…偷偷调查了什么吧？！”

　　“对。”陆寻很痛快地承认道，“了解被保护者也是保护中重要的一环。但相信我，因为当时已接近零点，时间有限，我所知晓的并不多。我只了解了些太虚宗的所作所为，以我的标准来看，对他们降下天劫不会让我有心理负担。另外，归海，能为我介绍更多修道者的知识吗？”

　　归海攸犹豫了片刻，叹息道，“好吧，这也不是什么好隐瞒的事情，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那么…”陆寻轻咳两声，正襟危坐，他要问的是对他来说意义十分重大的问题，老实说，他心里有些忐忑，不知该不该开口。毕竟这个问题的答案，极有可能会改变甚至颠覆他的世界观。

　　最终，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十分郑重地问出了口——

　　“你们修道者…都会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