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裙下之臣》木厘枝

10、她的裙下之臣

　　闻岫哪里见过这么卑微又低声下气的裴延啊，在她的记忆里，裴延从来都是那种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不屑模样。
　　她做梦都想不到“我错了”三个字在他这张吐不出象牙的嘴里说出来。
　　难道他也觉得把她丢下的这五年有点过分了么？
　　如果一句“我错了”就能换她五年的光阴，那她一定会接受，可是这一句认错并不能换来她为他守候的这五年。
　　如果她还是以前那个喜欢他喜欢地不行的女孩，在听到他这句认错的话之后，她一定会满心欢喜地原谅他。
　　可是现在，她并不是那个单纯的、可笑的、把他放在心中第一位的傻乎乎的女孩了，她二十四岁了，也已经过了把爱情当一切的年纪。
　　所以即使依旧心动，她还是能保持该有的理智，然后忽略他。
　　闻岫没理他，转个身将自己的一个苹果吃完，静谧的病房里都是她吃苹果的声音，气氛有些尴尬。
　　裴延坐在床沿，微微后仰，声音是她没听过的温柔：“真的生气了啊？真的不喜欢了啊？”
　　闻岫的心和手都跟着颤了颤，她镇定地点头：“不喜欢了，你别浪费时间了，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多做几件有意义的事情。”
　　这次闻岫拒绝地很干脆，压根没给裴延一丝丝的机会。
　　不能上当了。
　　裴延坐直身子，再什么话都没说。
　　相互沉默了会儿，裴延起身准备走了。
　　他站起来顿了顿，终究还是再次跟她说了句“对不起”。
　　然后他离开了她的病房，她听到他开门的声音，心里突然痛地不像话，她手里拿着苹果核，眼尾微红，菱唇紧抿。
　　她来这里也不是来找裴延的，她没想过会再次遇到他，所以不抱有任何的期待。
　　她转身将苹果核扔在垃圾桶里，刚被裴延关上的病房门又被推开，邢菲回来了，她看了闻岫一眼，轻声说：“那个辅警做了截肢手术，已经脱离危险了，现在谁都不想见，情绪不好，他的家人都被堵在病房外面，也没人敢进去，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谁心里都不好受。”
　　闻岫能理解他的心情，听到邢菲这样说便也再没说什么。
　　邢菲坐在床沿看着她，突然问：“那个解放军是谁？我刚进来的时候又看到他了，他来看你的？”
　　闻岫抿了唇，轻声道：“裴延，菲哥你都忘了。”
　　邢菲秀气的眉头微蹙：“怎么是他啊？他不是消失五年了么？怎么突然又出现了？冤家路窄？”
　　闻岫双睫垂下，表情落寞无比：“谁知道呢，可能是我欠他的吧，五年前被他救了一次，这五年后又被他救了一次，我都不知道是谁欠谁的了。”
　　邢菲沉默一会儿，才轻声道：“他就是那个击毙乌鸦的狙击手。”
　　闻岫没有回答邢菲。
　　邢菲看着她那个样子，问：“所以，还喜欢么？这都过了这么久了，他骗你一次就会骗你第二次，你别傻好不好？”
　　闻岫抬眼看向邢菲：“我不喜欢了，菲哥，我来这里是找你的，不是找他的，我压根没想过遇见他。”
　　邢菲这才笑了笑：“这才是我的岫宝，要什么男人啊，男人都不靠谱。”
　　闻岫赞同地点点头。
　　闻岫在医院待了一天就出院了，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在跟邢菲临走的时候去看了一下那个辅警，那辅警还是不肯见人，情绪消极得很，闻岫想跟他说两句话鼓励他都没机会。
　　所以也就没机会再见了，她跟着邢菲回去。
　　邢菲服兵役的地方条件可真是艰苦，条件不是很好。
　　路都是坑坑洼洼的，黄土漫天，坐在大巴上感觉像是坐上了过山车。
　　邢菲路上还给她打预防针：“我们支队所在的地方条件艰苦，本来就是为了防止恐怖力量入境以及配合反恐处的同志，这边多数村落都是和缅甸接壤的，所以你要有吃苦耐劳的精神才行啊岫宝。”
　　闻岫说：“你都能挺过来的环境，我当然能挺过来。”
　　邢菲就看着闻岫笑，宠溺地捏捏她细长的手指，一路上坐在大巴上，邢菲都牵着她的手没放开。
　　这让闻岫很安心。
　　邢菲早就给她看好住处了，就等她过来了，所以不费吹灰之力她就有了住的地方，租金和押金都先付了，一室一厅，带独立浴室和厨房，还有个不怎么大的阳台，邢菲说她要是无聊可以买一些花草种植上。
　　这里距离闻岫投简历的医院很近，坐公交车三站路就到了。
　　也距离邢菲的特警分队比较近，他们可以随时见面。
　　邢菲安顿好闻岫之后就归队了，闻岫就开始弄她的简历，准备去医院面试。
　　她是临床医学外科学的学生，也立志要做一个外科医生，原本她这个专业多数本科毕业之后还要深造读研甚至读博才会有更好的出路，但是她没有选择继续往下深造那条路，选择了毕业。
　　她太担心邢菲了，就想待在她身边守着她。
　　在她选择毕业不继续读研的时候，李桓还骂她：“你可别因为自己的不专业祸害别人，学医是一条很漫长的路，要不断学习不断进步才能更好地救死扶伤，你一个本科毕业生，真的没什么价值，非常不值钱。”
　　她被亲哥哥贬地一文不值，但她不信邪。
　　他们宿舍四个人，其他三个都去考研了，只有她选择了毕业。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闻岫有一腔热血，信心十足地去物色好的医院面试，她总觉得自己一个一本院校毕业的外科学学生，怎么都是吃香的。
　　她的毕业论文都是全班最优秀的。
　　然而就是这样的她，在面试的时候碰了壁。
　　面试她的是外科主任陈铭，整个过程中她都对他提出的问题对答如流，她觉得自己表现特别好，最次也能做个主任助手什么的。
　　可是在面试完，陈铭却告诉她：“先从最底层做起，你就先当我手下的实习生，等过段时间再看你的表现给你分布任务，可以么？”
　　实习生她在上大五的时候就做过了，说得好听一点是实习生，说的不好听了就是打杂的……
　　她完全不想啊。
　　她没有答话，陈铭看出她的顾虑来了，便说：“你可以考虑好了再回复我，我觉得你很对我的胃口，所以破例收了你这个刚毕业的学生，你要学习的还有很多，我希望你能静下心来跟我学习，一步一步来，当然了，你实习期的工资也不高，综合我们这边的经济情况，一个月最多给你开4000块钱，具体情况等你想好了人事部那边会跟你谈。”
　　虽然初次找工作就碰了壁，但是始终是个机会，能进这一家医院总比去其他医院的好，菲哥说这医院是附近最具有权威、医疗环境也算是比较好的了。
　　闻岫根本没想太多时间，就答应下来了。
　　直接去人事那边填了入职申请表，心情是有些失落，却又燃着一些她自己都不理解的斗志火焰。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办理好入职申请之后，医院通知她明天就可以过来上班，试用期七天，这七天内她可以以任何理由选择放弃这个工作，但是七天以后正式入职，就没那么自由了。
　　闻岫应着，她来了就没打算走，只是工资有点低，光房租一个月都要一千多块钱，剩下的钱就不敢乱花了。
　　她刚从人事出来，准备回去收拾一下，开始新的征程。
　　结果刚转过出了办公楼，路过住院部的时候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因为都穿着军装常服，所以她多看了几眼。
　　往前又走了两步，却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院子里的垃圾桶旁抽着烟，他穿着一身军装常服，身形挺拔。
　　其余的都站在住院部门口，不知道在说什么。
　　闻岫心里一紧，她有点近视，以为自己看错了，便微微眯了眼往垃圾桶旁走了几步。
　　距离那人还有十米不到的时候，那人按灭了手里的烟嘴，拍了拍手转身准备去和那些队友集合。
　　结果他一转身，便看到一个漂亮女孩正在不远处看着他。
　　他心里一跳，迈开大长腿往她身边走去，女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就走。
　　男人喊住她：“闻岫同学。”
　　女孩闻言，还是顿住了脚步。
　　他向着她走过去，唇角噙了笑。
　　走到她面前站定，男人低首瞧着她闪躲的眼睛，笑地不怀好意：“好巧啊，咱们又见面了，还说你不喜欢我，跟踪这种事你都能做出来？”
　　闻岫蹙了秀气的眉头，抬眼看着他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眸：“裴延，你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啊？我在哪里都能碰到你，是你跟踪我才对吧？”
　　裴延笑着问：“承认你还喜欢我这么难？嗯？”
　　闻岫听着他低沉又戏谑的声音，心如擂鼓，但还是又往后退了退，再三申明：“真的没有喜欢你，你误会了。”
　　这个时候，等在住院部门口的章文斌开始带着队友起哄：“哟，又看上哪个小姑娘啊？裴队，你连路人女孩都不放过么？”
　　闻岫脸色突然涨红，她就知道裴延从来都不会规矩。
　　她为他独守五年的谎言，结果他倒好，到处撩女孩。
　　一想到这个就生气，闻岫一把推开他，郑重其事道：“走开，我看不上你了，”
　　裴延恶趣味上来，对着队友们道：“你们嫂子生气了，你们看着哄吧。”
　　闻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