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灵界做客服》来去间

4、应聘上了一份工作（四）

　　接下来的场景说不出来的诡异，诡异上又多了几分滑稽。

　　沈言与鬼，一个坐在地上，一个坐在床上，此时灯已经开了屋子里面亮堂堂的。

　　照的那个鬼的脸更加像发面馒头一样，直到现在他才理解运营主管说的她的脸很大是什么意思，因为的确是很大，而且不是一般的大。

　　那种在水里泡了很久的样子，五官都肿涨了好几倍，那种拿针轻轻一戳好像里面的水会连着腐肉一起流出来的感觉，让他晚饭差点都吐了出来。

　　或许因为画面实在太恐怖了导致他四肢都有点麻木，不想再站起来跑走了。

　　女鬼抬起手将搭在额头上潮湿湿的发勾到了耳后，沈言都想让她轻点扒因为他都看到她刚才扒的时候掀开了一点头皮，里面红嫩嫩的肉都快翻出来了。

　　“其实你别看我这样，我以前也是长得很好看来着，还是我们校的校花来着呢。”女鬼一脸娇羞的道。

　　对不起，他实在想象不出来她当校花的样子。

　　“我来是想让你帮我退个货的。”女鬼总算想起了正事。

　　沈言不知自己哪里来的胆子，“不是，你要退货就退货干嘛跑到人家的家里来。”

　　女鬼微微倾斜低下了头继续不好意思道，到跟网上的时候左一遍姑奶奶右一遍姑奶奶的态度大相径庭，“我不是说要跟你当面说清楚吗，而且你也答应了啊。”

　　沈言抬头望了一下天花板，想起了白天那两排对话。

　　“可是你也不应该大半夜的跑过来吓人。”该说的还是要说的，没想到这年头鬼都跑到网上来买东西了，而且刚巧被他碰到了。

　　女鬼呵呵一笑，“我看门锁着就想着应该还有别的地方可以进来，就爬到了屋顶上走了几步发现没有空隙于是我就敲了几下，看你能不能给我打开一下，我等了几下都没有动静，但是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让我找到了可以进来的地方。”

　　她说着眼睛朝卫生间的地方瞥了瞥。

　　沈言一阵无语，“那你为什么多次冲马桶里的水。”

　　女鬼：“哦，那个啊，这不试一下看那个按钮灵不灵。”

　　敢情您等会儿是想从马桶里将自己冲走对吧，沈言抬头望天，本来的那些恐惧早就随着空气中的水蒸汽啪嗒一下炸开，什么都看不见了。

　　“跟你扯这么多正事都给望了，你帮我看一下这张面膜还能不能退货，如果不能的话我想让你们重新给我定的一张。”

　　对于爱美的心沈言表示理解，就算变成了鬼也一样，但是大姐您的脸那么大一张不够不能敷两张吗，而且谁买面膜只买一张的，更况且谁又会为了一张面膜而退货的，还专门大半夜的跑到客服的家里。

　　女鬼似看出了他的困惑，“你也知道我攒这点钱不容易，你都不知道冥币几百张才能兑到一块钱，为了这么点钱我攒了好久，想着贴上这张面膜就能重新变漂亮，我就开心的整晚睡不着觉。”

　　女鬼的话让人吐槽的点实在太多了导致他不想心中OS了，他得感慨一下是不是这家店的广告打的太好了，连鬼都信了，贴一张面膜就能让自己变漂亮。

　　沈言想实在不行要不他就将这张面膜买下来吧，毕竟她也怪可怜的这点钱估计也攒了好几年呢。

　　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直到女鬼将一块人脸的面皮从包装盒里拿出来的时候，沈言才心惊了一下，那哪是什么面膜，分明是像从人脸上扣出的一张皮，上面的五官清晰可见。

　　沈言一边好奇一边鬼使神差的向前走去，等他意识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摸了上去，光滑柔腻的触感真实的仿佛在摸女人的脸。

　　他一下子如蛇咬一般缩了回去，并退出了好远。

　　“不过你们店的东西质量我还是肯定的，这张仿真的人皮面膜摸起来跟真的人脸一样，只是尺寸实在太小了我没法用也是白搭。”女鬼道。

　　仿真的？沈言壮着胆子往前挪了几步，没错这张面皮确实没有人脸该有的毛孔之类的，而且它太无暇了，人的脸不可能一点瑕疵都不存在的。

　　“如果我不答应退货呢。”沈言抬起头道。

　　女鬼嘴角裂了一个口子，那个口子都快裂到耳后根了，莫名的空气中又多了几分诡异，“那我就天天晚上来你家敲你们家门。”

　　不说挺恐怖的，反正挺烦人的就是。

　　“冤有头债有主，谁家店卖给你的你找店主就行，找我这个小小的客服做什么。”沈言还是不服气，凭什么该找的不找要来找他呢。

　　女鬼：“因为柿子要找软的捏。”

　　沈言扯了扯嘴角，“呵，呵，您还真直接哈。”

　　女鬼盘着腿一瞬不瞬的盯着沈言，一副你看着办的样子。

　　沈言叹了一口气，发现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认命的正视着女鬼的脸道，“说吧，你有什么心愿，为什么要变漂亮呢。”人不都说鬼徘徊于世间是因为什么心愿未了吗，如果他可以达成她的心愿的话她是不是就可以离开。

　　“我想见他。”女鬼低下头一边有点自卑一边又有点不好意思道。

　　沈言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道，“其实拉大这张面膜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吗？”女鬼一脸的激动，从床单上爬了起来，脚落到地上水渍随着她的走动堆在地上一滩一滩的。

　　沈言撑开了手臂和手掌做出了一个阻挡的姿势，“大姐，您能别过来吗？”跟鬼同处于一个空间里面，刚才的距离已经是他最大能接受的范围了。

　　“真的吗？你真的有办法。”女鬼睁大了双眼，沈言觉得它要是撑得再大就快掉出来了。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以后你不能再来找我。”沈言认命的掀开床铺上的床板。

　　“你放心，只要你这次帮了我，我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女鬼狂点着头。

　　“帮我把这个床板抬一下，”有点重。

　　“哦。”

　　沈言从边上摸到了一个古红木的盒子，因为太久没用的缘故放在床铺底下也沾满了灰尘。
　　用衣袖擦了擦，打开的瞬间心里咯噔了一下，表情略微有些凝重，眼皮微阖。

　　他将灶台上的电磁炉碗筷什么的收走堆到了一旁，并与自己平时吃饭的桌子拼在了一起。

　　上好的宣纸轻轻一颠抖落开来，顺时铺满了整张桌子。

　　这个颜料是爷爷留给他的，是用特殊的材料制作而成，所以即便放了很久也没有干涸。

　　拿起笔的那一刹那眉宇间一晃而过的凌厉，下一秒便转瞬即逝，仿佛只是淡淡的残影。

　　“对了，你能让我看一下你以前的照片吗？”沈言抬头看了一眼她。

　　“这样啊，我找一下。”过了一会儿女鬼拿出了一张有些发黄的照片，是黑白色的，两手交握着正好搭在了裙子上。

　　不过不难看出的确是个清丽可人的女生呢。

　　沈言将它放在了右上角的位置。

　　沈言微微低下头，凝视着笔尖，所有的精神都贯注在笔和画纸上，兼毫在那双纤细的手指中间仿佛被附予了生命，流云一般一笔一画都划向了它该去的位置。

　　女鬼不由的将目光转向沈言的侧脸，这个小哥哥全神贯注的样子和刚才同她对话的样子好像不太一样，怎么说呢，嗯，就是多了几分流光溢彩。

　　“你又是怎么死的呢。”沈言低低道，声音有些沉闷。

　　“嗯，你说我啊。”女鬼指了指自己。

　　“嗯。”

　　“我们那边是一个水乡小城镇，到处都能看到几排房屋中间穿叉的河流，那天我过生日就邀请了他来我们家吃饭，当时也没有抱太大的信心他会来，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沈言没有去问他是谁，听她上扬的语调不难猜出来。

　　“当时我很高兴，可是爸妈将一桌子的菜都做好了，等了他一个多小时他还没有来，一边焦急的等着一边怀着马上就能见到他的心情，爸爸说菜都冷了要不我们先吃吧，我说不行，一定要等到他对我送上第一句祝福才可以。”

　　“说着我便撑着屋后面的船划了过去，他家就在我家的河对面，那时候电话还没有像现在这么普及，我们家也还没有装电话，我的手抓着桨拼命的划动着从来没有觉得这条河这么宽，许是太急了脚下一滑便滑到了河里。”

　　“虽然我住在水乡但是常年出门与水打交道的也是我爸，我的水性并不好，那天的河水很凉，我没有等到他，爸妈也没有等到我回去。”

　　沈言想说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们应该都不在了吧，但还是没有说出口，有时候将梦打碎了还不如多一分希冀来的好。

　　“已经好了。”放下手中的兼毫。

　　女鬼望上了那幅画上的面容，脚步不由的顿住，过了那么多年她都快忘记她以前长什么样子了。

　　一滴泪从脸上划过，那张被河水泡烂的面部已经看不出沟渠了。

　　画上的脸用着非常接近肤色的颜料调合绘制的，五官清晰又富有立体感，眼眸清澈灵动似乎下一刻眼珠就会动起来。

　　他的父亲也曾经说过他的画，里面的东西像能走出来一般，由于有的时候过于吓人，所以他会将笔下的物多几笔硬朗之色。

　　沈言：“要烧给你吗？”

　　“不用，你将这副画剪下来然后直接粘在这张面皮的上面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