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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 ...

  •   据江知夏所言,进入瘴源这日,除了被选定的第一批进入的小队外,各宗的人都会来,算是给他们送行。

      入睡前,长宁心里算准了时辰,可实际睁眼的时候,却已是日头高挂了。

      这两日她的睡眠的确好了起来,可放在这会,倒有些误事了。

      少年似乎起的很早,长宁一出屋,便闻到了浓郁的香气。
      这次,是实打实的糕点香气。

      长宁很惊讶:“你还会做这些?”

      在香甜的食物气息里,少年也更添了几分烟火气,他今日衣裳是色调偏浅的红,衬映得整个人有种柔软的意味。

      少年认真道:“我以为您喜欢。”

      因为昨夜她随口的问话,他一宿未眠,只是为了让她闻到同样的糕点香气。

      长宁心头突然升起一种很难形容的情绪,她抿了抿唇:“你其实不必做这些。”

      少年笑容灿烂:“可我很高兴。”

      长宁望着瓷盘中精致的糕点,怔怔想,原来拥有一个人的命,还可以得到这样多的附赠。

      她这样想,可又觉得并不是这样。
      可具体是怎样,她也想不明白,索性便不想了。

      -

      吃完糕点,两人一同去了前院。

      明合宗参与首批进入瘴源的有两人,江知夏和另一个女弟子。

      待人齐了,李长老拄着木杖,走在前边引他们去汇合点。

      在看到长宁身边的少年时,他愣了愣,却什么也没有多问,算是一种默许。

      由于长宁来的稍晚了些,明合宗数人抵达时,汇合点已聚集了不少人。

      在看到长宁与少年的一瞬,众人面露错愕,眸中尽是好奇。

      长宁那头雪白的长发实在瞩目,在阳光下似有银辉闪动,她予人的感觉宛若一柄脱鞘的利剑,锋锐逼人,叫人不敢久视。

      而她身边那高高瘦瘦的少年,虽然气势没有那么强,可那张脸属实好看得惊人。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皆聚集到了少年面上,眼里有惊艳,亦有打量。

      而某些有心人,却发觉少年身上半点灵气波动也无,就好像……只是个普通人。

      或者,是他体内灵气低微到几乎感察不到。

      过盛的容貌与过弱的实力相组合,似乎总容易招惹嫉妒与轻视。

      “不是说此次任务分外艰巨么?”
      某个男弟子冷笑了一声,意有所指,“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跟着来了?”

      他虽未指名道姓,可那轻蔑的目光几乎对准了少年。

      如此无礼的话语,江知夏听得气红了脸:“你……”

      可出剑的速度比她更快。

      没人看到长宁是什么时候动的,在他们反应过来时,长剑已然对准了男弟子。

      过分可怕的剑气威压下,男弟子连反抗的胆量都没有,只颤巍巍地站在原地,面上失了血色。

      长宁持着剑,剑尖几乎抵着男弟子的咽喉,眼神冷得像是在看死人:

      “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教训他。”

      被锋利长剑抵着命关,死亡的阴影笼罩而下,男弟子只觉双腿发软,却强撑着不敢动。

      “师兄……救我……”
      他几乎是从发颤的牙缝里挤出求救声。

      作为他同门的师兄,自然不好就这么看着他被挟,先前站于他身侧的弟子有些干巴地向长宁求饶:

      “他一向性子顽劣,不慎冒犯了这位公子,还望仙子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长宁却看也不看他:“既然如此,刚才你怎么不拦他?”

      她想起前几日从江知夏那里听来的乡间闲话,冷声道:

      “家里养了劣犬的百姓出门都知道拴根绳,你不知道?”

      这句话虽然直白,却堪称毒辣地将他们都骂了进去,搭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杀伤力还要更强。

      场上有看热闹的其它宗门弟子,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嘲笑声中,那弟子面色阴晴变幻,又羞又怒,可忌惮方才长宁展现出的实力,只是敢怒却不敢言。

      -

      另一边,作为此次乾元宗的主事者,裴照自然是要踩着点到的。

      他携着三五弟子,浩荡朝着汇合点去,可还隔着一段距离,便听到那边传来兵刃嗡鸣的声音。

      闻声,裴照眉头紧拧:“这是哪个宗门的人,竟这般没规矩。”

      胆敢在今日这般重要的场合当众打斗,甚至还动用了兵刃。

      裴照本想示意边上弟子先行几步,去镇镇场子,表明自己将要到来,让那些人自觉些主动停手。

      可又想到自己昨日没来参会,那些宗门恐怕颇有怨言,不定这场打斗就是某些人要给他的下马威……

      百年来,裴照心思愈发深沉敏感,更是容不得分毫挑衅,如此想着,他面色愈沉,行走间衣袂几乎带风。

      甚至在到临汇合点时,他都一声未发,只想趁此机会,看看这作乱者是哪个宗门的。

      而此时,斗殴似乎已经步入了尾声,一人持剑抵着另一人,呈一面倒的局势。

      而在看到那持剑女子背影的一瞬,裴照有些失神,耳畔响起昨日侍童的话——

      “……李长老还问,我们宗门可有过发色雪白的弟子……”

      而眼前这女子头发正是罕见的白色,宛若霜雪织就,丝缎一般垂于后背。

      同样的高挑挺拔,同样的窈窕纤瘦……

      女子背影逐渐与脑中某个背影相贴合,一瞬间,裴照心跳骤快,某个想法克制不住地破土生芽。

      下意识地,他几步上前,想要走近些去看清她的容貌。

      可就在将要靠近之时,却被突然伸出的一只手挡住。

      那手很漂亮,指骨修长,质若冷玉,指甲色泽莹润,唯独缺了点血色,半个月牙也无。

      这一拦,叫裴照惊醒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失神一般想要接近一个陌生女子?
      旁人只怕要觉得他魔怔了。

      如此想着,裴照下意识去看那只手的主人——

      是个面容姣好的少年,眉眼清淡,五官谈不得有多出众,却自有一种独特气质。

      而此时,女子终于收了剑,转过身来。

      这一转身,裴照终于得以看清女子容貌——眉如墨染,眼似桃瓣,即便不笑,也自有一种欲说还休的风情。

      偏偏女子气质又偏冷,雪肤丹唇,仿若雪地里盛放的一支红梅,予人视觉最明丽夺目的色彩。

      是堪称绝色的美人,却不是他熟悉的小师妹模样。

      更令裴照心跳一滞的是,这张面容与另一张令他又嫉又恨的脸很是相似……

      除开那雪白长发与更冷些的神情,女子每一处五官都与那小妖物有几分相似。

      这本该是一张令他很难生出好感来的脸。

      可矛盾的是,他心里却忍不住生出想和她亲近的念头。

      甚至心底有道声音在说,她不该长成这样,而应该是另一般模样……

      “你……”裴照开口,声音有些嘶哑,“你是哪宗的弟子,不知不可聚众斗殴吗…… ”

      长宁这时才注意到骤然多出来的一人,蹙眉看他一眼,只觉得莫名其妙:“与你何干?”

      这样冷漠的态度,让裴照梗了一下,有些难堪,可女子那蹙眉的神态,却又让他升起一种异样的熟悉感。

      他心头一软,甚至在回话时,都忍不住放柔了语调:“我并不是要指责你的意思……”

      经了方才那弟子的事,长宁对这些宗门已没了好感,对这突然出现、话多且聒噪的男子,就更提不起兴趣了。

      她面无表情地离裴照远了些:“你很吵。”

      与此同时,宗门间皆在窃窃私语,细小声音宛若蝇虫嗡鸣,传入耳中,使得长宁愈觉烦躁。

      “怎么,今日是不准备进瘴源了吗?”

      冰冷的声音让全场一静,不自觉都看向了长宁。

      只见她拿着剑,神情冷漠地站着,周身气压低沉得惊人,仿若下一刻,便要找还在说闲言碎语的人决斗。

      而另一边,刚从她剑下保住一条命的男弟子还如一滩烂泥躺在地上,久久没有缓过来。

      前车之鉴在此,一时间,场上寂静无声,无人言语。

      事情发展成这样,李长老见不少老熟人都拿眼神询问他,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江知夏这哪里是找来了帮手,简直是请来了个随时可能大开杀戒的凶神。

      他清楚那些老家伙忌惮的是什么——
      不是长宁所展露出堪称鬼魅的身手,而是她周身缭绕的、仿若从尸山血海中浸染到的骇人煞气。

      可无论如何,她都是他们明合宗的救命恩人。

      “瘴源自然是要进的。”
      顶着各色目光,李长老硬着头皮走出来,笑着打圆场。

      “长宁姑娘莫要生气,老朽知晓你急着想要封印瘴源,可裴照真人是此次任务的负责者,总得等他先说几句话不是…… ”

      裴照正处在又是纠结又是恼怒的情绪中。

      既觉得觉得面子被驳了,心头郁卒,可又顾忌君子风度,不好与女子计较。

      乍然间听到李长老话中人名,他呼吸登时一促,不可置信地看向李长老:“你刚才喊她什么?”

      李长老一拍脑袋,仿若才想起来:“是我老东西糊涂了,忘了和你们介绍。”

      “这位是长宁姑娘,是我们明合宗的挂名长老,此番是来助我们完成任务的。”

      李长老瞎编得一本正经。
      反正挂名长老的头衔不要钱,他说是,这些人不信也没办法。

      长宁……裴照心头升起惊涛骇浪。

      世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
      一个给他极熟悉感觉的女子,恰好和他的小师妹同名。

      可无论他怎么看,也无法从那张精致的面容上找到阿宁的半点影子。

      “看够了吗?”
      长宁冷冷地看向他,眸中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只是与那样的眼神对上,裴照便觉心里微微刺痛,仿若……
      真的是被阿宁厌恶了一般。

      裴照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李长老好容易让场面和缓了些,他若还接不住,只怕场上这些老东西又要拿此做文章了。

      他克制着不去看长宁,语调轻微有些颤:“这位……姑娘说的是,尽快进入瘴源才是今日紧要的大事。”

      “只是在进入瘴源前,我有几句想说的……”

      伴随着裴照的发言,场上稀稀落落地响起附和声,总算是有了点送行的氛围。

      匆匆几句话结束,裴照笑容尴尬:“我要说的,也就这些了……”

      在那道冰冷目光的注视下,他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原本准备的那些壮烈煽情言论,也根本说不出口。

      见这人还算不拖沓,长宁面色终于和缓了些。

      接着,便是众人一同前往瘴源入口附近。

      不知出于什么缘故,众人没再用阵法进行传送,而是选择以步行的方式前往。

      行走途中,少年自然是跟在长宁身边的,与她保持着一个既不过分亲昵、却又很是亲近的距离。

      他似若无意地问:“您可是不喜欢刚才那个人。”

      那个人指的自然是裴照。

      长宁向来是有什么答什么,很直接地点了点头:“嗯。”

      闻言,少年眸中闪过微不可察的愉悦,他柔声道:“您莫要再生气了,方才那裴照真人应该只是性子直,这才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于您。”

      “虽然方才明明是那弟子有错在先,裴照真人未能明辨是非,可他应该也不是故意的。”

      少年低低叹了一声:“毕竟,他方才失礼地盯着您看了那么久,想来应该是对您有好感的。”

      刚走近些试图和长宁搭话、却正好将这一番话尽数收入耳中的裴照:“…… ”

      虽然每一句都像是在为他辩解,可是听起来怎么就这么不对劲?

      听了这番安抚,长宁果然愠怒:“什么好感,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裴照:“……”

      他只觉脑壳嗡嗡,深吸一口气才勉强缓过来。

      而如此情形下,实在是不好再找长宁说话。

      为了保存自己不剩太多的颜面,裴照选择了不动神色地往后退了些,假装没有听到这番话。

      只是……他看着前方少年颀长的背影,眼底染上愠色。

      此人如此编排于他,不知是怀的什么心思……

      -

      约莫小半刻钟,一行人在林间某处停下。

      许是因为已经到了密林深处,此处光线格外昏暗,树影遮蔽下,众人的面容都有些朦胧不清。

      长宁目光自周遭略过,落在了前方景象上。

      相比于此处的昏暗,前方似乎要亮一些,却透着股诡异的气息。

      七棵高可参天的古树坐落在前,呈环状围成一个圆。

      圆圈中央是各树冠的交接处,稍大的枝叶缝隙漏进天光,洒在地面上,仿若什么光阵。

      这应当就是瘴源的入口。

      可奇怪的是,这附近却没有任何瘴雾存在,根本不像是瘴源附近该有宁静。

      那日的探索任务,也只有探索瘴源附近这一组,没有受到那诡异的蔷薇花攻击。

      过分的平和,反而更不对劲。

      而在场稍微懂些风水异术的人,见此状况,皆是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七槐并立,是为大不详。
      而那一缕天光,不似生机,倒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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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阮溪这辈子死得很惨。
      因为那张与魔君白月光七分相像的脸,她被人捉住送到魔君殿前。
      那个尊贵冷冽的的男人只漠然瞥她一眼,厌恶道,“滚。”
      她便如垃圾一般被拖出殿,被肆意侮辱践踏,最后一头撞死在了血迹斑斑的魔柱上。
      
      许是因怨恨过重,死后,一个自称【反派拯救系统】的东西找上了她——
      ”能成为任务对象的反派,都是这片天地最强的人。“
      系统诱惑她,“只要你能成功拯救任务对象,让他彻底爱上你,报仇,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
      阮溪沉默半瞬,哑声问:”任务对象……叫什么名字?“
      ”谢无崖。“
      
      这天底下,不会有第二个叫谢无崖的人。
      毕竟,谁会敢与冷血嗜杀的魔君重名呢?
      她因谢无崖惨死,却要靠拯救他才能复活,何其讽刺。
      他这样的邪魔,凭什么能得到救赎?
      阮溪仰头大笑,眸中血泪灼灼。
      “好啊。”她说,“我愿意。”
      
      *
      谢无崖冷血无情,心肠冷硬,是修真界为人人畏惧的魔君。
      他此生只动过一次心,是在微末时,那女子为救他而死,尸骨无存。
      为了能复活她,他不惜堕身为魔,经受万毒噬心之苦。
      
      后来,她终于重新回到他身边,却是带着滔天的恨意——
      “你既然说,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面前人笑意盈盈,将锋锐匕首塞给他,柔软手指附于他手背,哄骗一样道,
      “那么,为我去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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