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半》舞曳飒飒

16、邮件

　　单煜葵想，他也许在许菲心里真的不如嘟嘟。
　　经过这几天来的细心观察和感受，他觉得自己很矛盾。对于嘟嘟，他是又爱又恨。
　　嘟嘟是有时很聪明，有时又傻得可爱，总让他哭笑不得。每次它做错什么事，只要看到它皱起眉头一脸迷茫地看着自己，他的气就会全部烟消云散。咬他的鞋子也好，把卷筒纸缠在身上一圈一圈又一圈活像个木乃伊也好，屡教不改的贪吃毛病也好，他发现自己是不能够再次狠下心去教训他了。
　　何况，自己都不想因为嘟嘟教育问题和许菲起什么冲突，不想看到她因为一条狗和自己闹情绪，不想看到她因为一条狗而怨怼自己，更不想每次要对嘟嘟做出什么惩罚的时候，许菲就会跳出来拿“养狗十戒”来堵他，让他每次都会产生深深的愧疚。
　　有了这样的认知，他也只好认命了。自我安慰着，只要嘟嘟能给许菲带来快乐，让她能多笑笑，不在为那件事感到痛苦，一切都好。
　　对于嘟嘟的真心喜欢，也许是那天夜里他又一次听到许菲从梦中惊醒时的叫声。他刚想去安慰她，就透过门缝看到嘟嘟舔着她的脸努力讨好她。也正因为有嘟嘟在，许菲才能在这寂静的黑夜有一个可以做伴的伙伴。
　　想到这里，他嘴角扬起一个看不清的弧度，眼底是浓浓的笑意。
　　天色早已入黑，单煜葵也饿了。他没有想过在外面解决肚子问题，而是想回家吃许菲亲手烧的菜。是的，他已经习惯吃她做的饭菜，每天都会准时回去和她一起吃晚饭。即使餐桌是俩人不多话，但也觉得心满意足了。
　　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他今天被公司的事拖住了脚步，延迟了回家的时间。不知道许菲会不会为他准备宵夜？
　　进门后，单煜葵失望极了。是啊，他怎么那么傻呢，就不该指望许菲替他准备宵夜，她以前不是都没做过这样的事么。她只会关心嘟嘟是不是饿了，是不是渴了，绝对不会晚一分钟给它喂食。
　　看着嘟嘟在客厅了玩着许菲特地给它准备的玩具，单煜葵心里一阵幽怨。看着嘟嘟的眼神再也不是凶狠地，是挫败和无力。
　　嘟嘟茫然无知，看到单煜葵回来吧嗒吧嗒跑过去，在他脚边坐下，抬起头满含期待地看着他。
　　单煜葵笑了笑，摸了摸它的脑袋，只见它欢快地摇着尾巴，似乎受到了什么特别大的夸奖。看着它这副样子，单煜葵心底的失落去了大半。
　　“你回来了？”许菲从房间探出脑袋来，脸上带了点微微的笑意。
　　“嗯～”他顺手抱起嘟嘟，发觉这几天这狗重了很多，抱着一丝侥幸问，“我饿了，你准备东西了么？”
　　“咦？我以为你吃过了。”
　　今天他打电话给她说晚上可能会晚回来，后面说什么她听不清，电话另一头太吵杂了。她想，既然单煜葵要晚回来，大概也不会在家吃晚饭，自己也没什么心情做了，就随便吃了点东西。
　　“……”他不想告诉她，他特地没吃饭，就是等着回来让她做。
　　许菲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要吃什么，我这就给你做。”
　　“随便，你看着办。”他逗弄着嘟嘟，不知是被嘟嘟憨态可掬的样子，还是许菲一点主动而感到愉快，不自觉地笑着。
　　这样的笑容不似往日那般慵懒、邪魅，淡淡的柔情晕染开化为一道令人心动的美。不刻意，不做作，那是种自然而舒心的笑容。
　　很可惜，许菲没有看到。
　　她现在在厨房里忙着为单煜葵准备宵夜，想着该为他做些什么好。
　　想起上次那碗最后被倒掉的面，许菲打从心底感到不舒服，避开了面食选择其他。考虑到现在时间算晚了，也不能过于油腻的食物。她想了想，有看了看陪嘟嘟玩耍的单煜葵，心里有了底。
　　当一碗热气腾腾的蛋花粥摆在单煜葵面前的时候，他几乎傻眼了：“你就给我吃这个？”
　　“嗯～”她很肯定地点头。
　　“这东西能吃饱？”单煜葵失望极了。
　　“我那是为了你好，都那么晚了吃太饱对身体不好，”她笑笑，希望他不要为了一碗食物就和她翻脸，“你要是嫌单调，我再去拿一些酱菜啦，腐乳给你。”
　　单煜葵古怪地看着眼前的粥，他不喜欢喝粥，口气有些像孩子般耍赖：“重做，换一碗面。”
　　许菲的脸色当下就青了。
　　“你怎么了？”单煜葵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变化，难道这点点要求也让她为难？他没做很过分的事情呀！
　　“上一次……”她顺了口气，这事情就像根刺卡在她心里，“上一次，我也煮了面，你没吃，还对我发火。”
　　单煜葵愣了愣，没明白她在说什么，他慢慢去想到底哪天晚上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一些零星的碎片组成一幅幅熟悉的画面，他终于想起了那天。那天早上父亲让他回家一次，说事他侄子满月，让他带着许菲回去喝满月酒。
　　他不想去，心里烦躁得很，也没多想就冲着许菲发火，没想到那次的事让她到现在都心有余悸。是怕他在对她发火？还是嫌弃她做的面不好吃？
　　“这次不会了，我会全部都吃完。”他放柔了声音。
　　许菲犹豫着走进厨房又做了一碗面。她倒不是怕因为一碗面而遭受单煜葵的火气，只是为自己的心血被人糟蹋而感到心痛。
　　诚如单煜葵所言，这一次他将一碗面全部吃完。
　　许菲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在单煜葵称赞好吃的时候，她没有欣慰也没有愉快。看着他满足的脸，更没有那种做出的食物让吃的人觉得好吃时该有的快乐感。有的只是惆怅而无法言喻，也许她始终对那件事很介意，只要想起来她就觉得委屈。
　　过后，两个人各忙个的，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似乎他们还很默契，从此再也没有提起今晚的事。当单煜葵回来晚的时候，许菲依旧会为他准备食物，她会变着花样去填饱他的肚子，唯独面是不再做了。
　　单煜葵隐约也感到了她的介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什么让她不要介意的话，让她不要再介意了。说这些话，他都知道没有用，也就不说了。他希望时间可以洗去一些不高兴的回忆，让一些事情淡去。
　　但是单煜葵错了，时间要是真能完全洗去不开心的过往，那许菲就不会一直被噩梦缠身不得解脱。
　　是了，时间是可以淡去某些事，让它们在悠长的岁月中逐渐自我消亡。然而时间也如同一瓶上好的佳酿，越是时间长久，越是醇厚香浓。伤痛不得到及时治疗就会伤上加伤，心结一日不解就会越缠越深。
　　纵使时间过去大半年，也是如此。
　　时间也能将危险和阴谋完美地掩饰起来，蚕食鲸吞，给人以措手不及。
　　这半年来，他和许菲依旧和往常一样，平淡如杯白开水般，毫无半点跌宕起伏。但单煜葵心里早早起了变化，就像平静的湖面漾起的涟漪，不断加深不断将许菲放在心里了。
　　初春的天气带有微寒让路上的行人不禁瑟缩，单煜葵系好围巾便出门。
　　他本是不爱戴围巾的，要不是这条围巾是许菲在还未入冬的时候心血来潮学着织的，他想他这辈子就算是被冻死也不会戴这种东西。
　　围巾的样式并不新颖，美观也谈不上，倒是很实用。唯一让他不满的是，许菲除了给他织了条外，还有许父、许翔、裴烟儿、安迪，就连嘟嘟也有一条。不过嘟嘟是唯一嫌弃这围巾的，它只将围巾垫在自己狗窝里，睡觉时压在上面。
　　他很佩服她居然能不厌其烦织那么多条围巾，她不累么。
　　想着想着，他努力压下心中不快，有一个名字是造就他如此不舒服的罪魁祸首——安迪。
　　来到办公室，他一开机就收到一份电子邮件。
　　点开一看是好几张照片，照片除了许菲和安迪就没有第三个核心人物了。
　　从照片的内容来看该是两人一起逛街的时候被人偷拍下的，看着许菲一脸笑容他就觉得心里有千万根针在扎。
　　一张张看下来，他的脸就比前一秒更绿一分。
　　真想把那该死的家伙揪面前，好好质问她，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秘书进来送文件的时候，彻底被室内低气压骇住，她大气不敢出一口放下文件立马转身逃命似地离开。
　　她不明白自己顶头上司今天是怎么了，平时就算火气再大也不会露出这样吃人般的表情，不知道是谁惹恼了他。她替那个感到悲哀，又为自己没被他当出气筒感到庆幸。
　　单煜葵接着往下看，在看到一行字的时候，他就像一头狮子被激怒的狮子，只差没掀翻桌子咆哮了。
　　他试图缓解自己的怒气，努力找回冷静。他看了照片很久，又再看了那一行字，心里产生了不小的疑惑，但很快又平复了。
　　他笑了，是那般邪佞，那般令人胆寒。
　　撩起额前的刘海，他微卷又柔顺的发丝滑过修长的指尖，似是带走了所有的怒火，又似留下狠毒的报复。
　　他要这些人知道，想要将他单煜葵玩弄于鼓掌之间，无意识引火自焚。他给她们退路，她们却还想要让他成为他人的笑柄。那好，就让他们看看谁的手段更加毒辣，谁能笑到最后。
　　盯着屏幕上那行“送你的礼物，今天注意看各个报纸的头条哦”，发出阵阵低笑，那是浓烈的嘲讽和即将报复的兴奋。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又是那么晚
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