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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李笙这一走,又是过了些时日,我渐渐有些沉不住气,想着怎样再刺激莫宁一下,莫家大姐,莫余却是找上了门来。莫家两姐妹都寄居在李府,虽然我找莫宁是私下的,她怕是也找机会跟莫余说了。虽然现在莫家极没落,在李家业不如以前受宠,可这莫家大小姐还是免不了的一股子尖刻的习性。进了门,有些居高临下的看我,又仿佛不好意思说出来意般惺惺作态。我谦卑的请她坐下,奉上茶水,做得十分热情。估计莫余在李家也是受了些冷遇的,见我这样低姿态,也不好随便发作。

      论沉着莫余自然比不过莫宁,不到一刻钟,她就开了口:“你真的要帮我们?”我点了点头。她也想了一下,问:“那你凭什么?”“凭这个李家还是李如虹做主,你看我并不讨大夫人喜欢,可这些衣食用度,怕是不比她差吧。”莫余咬了咬牙道:“你要我们做什么?”“呵呵,你们也是憎恨李春娘的吧。我记得上半年江南水患,你们莫家迁居江南,也受其害。家中没落到揭不开锅的地步了。”莫余低着头不语。我接着说:“所以你和莫宁去找大夫人借银子,她却一口回绝了,莫宁又对李如虹有意思,所以断不好意思伸手去向他讨要。”“是。我们也是走投无路,本来我那日是为了去求大夫人,结果见屋子里没有人,连荷香都不在,那镯子金光闪闪的放在桌面上。我就… …”“后来你又和莫宁去将镯子当掉了对吧。”“恩。”她点点头。“可是没有想到荷香会因此而死,而镯子的事情也被大夫人知道了,原以为我们会被赶回去的,好在老爷念旧情。”莫余絮絮叨叨。我打断她:“事实远不止如此吧,你有没有想过荷香那日不在的时候其实已经死了?你有没有想过那镯子是有人故意放在桌上的?你有没有想过有人一开始就打算就你们赶回江南莫家去?”莫余抬起头,我笑了笑:“看来莫宁还是没有告诉你啊?其实她口这么紧,大夫人完全不该算计你们。可惜了。”莫余一脸迷惑,听我提起莫宁有事没有告诉她,脸色又变得不堪,一提裙摆,径直走了,看样子是去找莫宁了。

      我望着莫余的背影冷笑,如果莫家姐妹出来作证,那李春娘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就完全不保了,到时候我不但自由许多,如果能掌握李家一些人脉,对以后的事也方便些了,再找个机会将魏青问的事情告知李如虹,这样,一步一步也行吧。还好,我最多的就是时间,怎样我都可以等的。

      正想着这些事,那边小厮来传,说李如虹请我过去。李如虹的宅子与我的相隔甚远,我过去的时候他显然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我忙堆起笑脸问怎么回事,他说文王设宴邀请朝廷官员。他自然也在应邀之列,邀请函上写着携女眷,本来李如虹准备单身前往,结果来传话的小厮说文王特意嘱咐他带着我,说对我颇有好感,邀我一同前往。我与李如虹都是摸不着头脑。“要不?你跟我去?”“恩。”我也弄不清楚文王的用意,有些好奇,也就允了。

      我看着眼前这些衣衫头饰,精致雅丽,每一件都不是俗品。转头问李如虹:“这是?”“仙乐娘亲的。”他淡淡回答,双手抚摸那些面料,十分温柔。“你还爱着她?”李如虹转过身将我搂在怀里:“不会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我挣脱出来,假装害羞的说:“时辰要到了,你先出去等我吧。”

      我此去是为了试探文王的用意,自然不要太过引人注意,从衣裙中挑出一件水玉色的衣裙,带些淡淡的红,这样又容易隐于众,又不会显得太冷清。这中庸之道倒要用到梳妆打扮上来了,实在好笑,因为被请去的都是女眷,我再不能梳少女的发饰,让蔚芳将我的头发轻轻的盘了上去,有几丝不停话的垂在颈间也就随了它。点缀了几朵红艳的绢花与盘发一侧,倒成了全身上下唯一显眼的装饰。穿戴好一看。我就被镜中的影像惊到,如果说我以前像饮歌只有七八分,现在用了和她一样的盘发,竟是十足的相像了。她那样的姿容,随着岁月传递在了我身上,实在让我受宠若惊。

      李如虹牵我步下马车,他一直是个完美的绅士,姿态优雅,动作温柔到位。在门口迎接宾客的并不是老文王,而是他唯一的宝贝儿子,害死饮歌的另一个男人,文瑞。我远远看着那群嬉笑开颜的人群,心中说不出的烦躁。李如虹紧了紧我的手,在我耳边轻轻劝慰:“没事儿,别紧张,我们坐一会儿就走吧。”我朝他点点头,有些感谢他的体贴。

      “李兄,请进请进。”文瑞已经看到了李如虹,连忙过来客套,我抬起头,正好对上他。“饮歌?!”他一声惊呼,站在原地,眼睛木木的看着我。我早知他有这样的反应,朝他俯身见礼:“奴家柳饮词,文公子所说的乃我去世的家姐。”李如虹在旁边默不吭声儿,文瑞还没有回过神,旁边的管家倒是识事,忙引我俩进门去见文王。

      已经颇来了些宾客,看装饰打扮与气度,应该都是些官位不俗的。女眷们看起来都温文淑雅,打扮亦是华贵宜人。我本以为我是不引人注目的。可刚一进门,还是发现大家的眼光都飘了过来,也是,莫冉去了这么久,李如虹一直未娶,今日携了女眷来,大家自然都好奇是什么样的人物。

      文王笑呵呵的过来招呼,一双眼睛在我身上溜来溜去:“多日不见,柳姑娘越来越光彩夺目了啊。”我装作害羞的行礼,也不清楚这老狐狸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李如虹又和文王寒暄上了。我转过头瞧着周围,都是些好奇的眼光。好在我也习惯这样被人用这样的眼光探视。并不以为杵。正溜着眼睛,却见门外又走进一个人。这人我却熟,正是魏青问。

      魏青问还是老样子,一副舒展惬意的样子,周旋官场是他的拿手戏吧,穿着上好的丝绸长衫,腰间用青紫色缎带系住,悬着一块黑曜石雕刻的装饰。而他旁边的女眷却是让我失望了。大概二三十岁的样子,模样算是清秀好看,眉目温和,是完完全全的大家闺秀。和饮歌在魏府住了三年,我却没从没见过这个当家主母的样子,据说她是完全不出自己的宅子的,也完全不是外人接触。我也曾猜想过她什么样子,却没想到这样的平凡,站在魏青问的旁边,就像是随行的丫鬟一般,被魏青问的光彩压了个完全。我觉得心中可悲,到底是命运弄人。魏青问也看到了我,却丝毫不意外般,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来。我抓住李如虹的手紧了紧,李如虹偏过头来也看见了魏青问。加上文王,他们三人凑做一堆,彼此客套着。我也趁机细细看魏家的夫人。

      心中是有些不甘的,想不到她都可以被深藏在宅院里不受伤害,而饮歌却是注定了被算计,被利用。但是面对这个女人却是恨不起来。怎么说来,她就像是一朵幽兰,楚楚动人,惹人怜爱,其实莫宁平常也是这个样子,但是这个魏夫人却比她多一种特质,而这种特质让人不忍心去恶意揣测她。她好像有些害羞,见我打量她便往魏青问身后缩了缩,就这样一个动作竟让我有些羡慕,其实我也想啊,遇见到敌意、强迫、试探的时候可以有个身躯供我躲一躲,却寻不到一个真的能够让我依靠的。

      “饮词?你没事吧,脸色有些差。”李如虹握住我的手紧了紧,我手心里都是汗,他也觉察到了吧。“没事,这里气闷,我出去透个气。”说完又向着文王和魏青问行了礼。抛下一屋子喧嚣,我是真的有些气闷,连日来的不顺心,总会让人累对不对。何况,文王让李如虹将我带来,绝不是久未相见,想念的意思,肯定有所图谋,而我站在这四下无人的花园里,自然是给他给机会,不管是试探我还是怎样。

      夜色温沉,这个时节夏花都纷纷的败了,园子里也没有什么精致可看。自有仰望月光满溢的夜空,求得一点亮眼的光辉来。身后有轻微的脚步,我转过身去。这人穿着一身绛红的衣衫,发顶羽冠,眉毛弯弯,瘦长脸。却是文瑞。我见着他心中就是一股火。当初若他是真的爱饮歌,又怎么舍得强占她,爱就是占有?滑稽而可笑。这股火要被强压下来,实在有些困难,难得我浑身都颤抖了起来,我甚至能感觉到饮歌当日被他强占去的撕心的痛苦。

      “饮歌?真的是你?”虽然刚刚在门外已经纠正过了,这文瑞还是不死心,一步步走近我。我的指甲摩擦着自己的掌心,随着他的每一步靠近而疼痛,等他再靠近一些,我一定要替代饮歌一巴掌挥在他的脸上,抹去他这虚伪的,情深的面具。可是他却停住了,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停住,嘴边勾起些微的笑容:“饮歌,我不碰你,你不要走?”声音幽幽,眼角却是亮闪闪的,我不想看他虚伪的眼泪,只好打破他的梦境:“饮歌已经死了,记住,是你亲手害死她的。”

      回到宴席上的时候我还是气喘吁吁,不为别的,只因为文瑞刚刚在花园里流下的眼泪,一颗颗的,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也动摇了我的意志,难道他是爱饮歌的?文王已经举杯相庆,我也端起酒杯,一口酒急灌而下,十分呛人。酒宴上自然是笙箫满堂,我远远的看着对面的魏青问,他也举杯向着周围的宾客应酬,一双眼睛却不时照顾着身边的那个女子,名誉上的魏夫人。既然他也是有情的人,那为什么呢,为什么他要那样对饮歌呢?

      酒过三巡,李如虹被一批官员缠得脱不了身,刚刚进门那个管家悄悄站到我身边,说王爷有请。我忙不迭是的站起随他过去,让自己打起十分的精神。

      文王坐在一个角落,周围有厚厚的幕帐,既不封闭,又能隐藏。我规矩的站在他面前,他朝我笑了一下,挥手让管家先下去。“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就不跟你客套了,你知道为什么会让李如虹带你来吗?”我摇摇头,表示猜不到。“喏?猜不到吗?魏大人说你有多聪明看来是夸大其词了啊。”听着文王这句话,我瞬间明白,定是魏青问在这中间耍了什么手段。“文王和魏大人都过奖了,饮词从来都是愚笨不堪。”“呵,你也别跟老夫兜圈子,魏青问让我帮他向李如虹要了你,你可愿意?”我寻摸着文王的用意,从江南之行就可以看出这魏青问与文王之间关系就不一般,加上文瑞也是为魏青问所用,这文王所说的应该是真的。“王爷若有此意,又何必询问饮词意见呢?想来王爷应该也另有打算吧。”不卑不吭的回答他,他现在要的不是低眉顺眼的奴才,而是能派得上用场的人才才对。“哈哈,你果然很有用,我也直说了,那日就觉得你机智,我是打算向李如虹索要你,只是不是给魏青问,而是为我所用。”我默然。文王继续说:“我看得出来,你并不是那种安分的女人,你是愿意待在李如虹身边做他一辈子的红颜知己还是做我身边的智囊大展拳脚呢?”“哦?饮词倒好奇,王爷是从哪里看出来的?”“眼睛。”他伸出手,指着我的眼睛:“从这里。”

      散场的时候已经开始起风,旁边的仆役将披风拿过来,李如虹却先给我围上了才自己系。大部分的官员都已经离去,今日都携了女眷,自然不能再寻欢作乐。我斜眼看着魏青问将他夫人搀上马车,又回头看了我一眼。那边文瑞却冲了过去,扯住了魏青问的袖子,走到了角落,不知道在争执些什么。“还在看他吗?”李如虹的声音有些冷冷的,比起他平常的温柔生硬许多。我忙转过头,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算了”他一挥手,自己先上了马车,我踩着马凳子跨上去。这男人一生气,连风度也不顾了啊。

      脑子里一团乱,慢慢梳理着。文王说魏青问让他从李如虹身边将我要走,我还能理解,大概是觉得我待在李如虹身边迟早会坏他的事。可这文王我却拿不准主意。说他惜才似乎太牵强,可能会觉得我有些作用,在我猜测来想,他见着魏青问接二连三的想把我弄走,可能觉得我对于他有些特别的影响。而这影响自然能起到要挟的作用来。想来想去,这些人还不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这样看来,人世中那一点点真心,那一点点坚持就真正的弥足珍贵了。

      马车一个摇晃,我让旁边倒去,看着就要碰着马车壁了,一只臂弯将我圈了回来,落入了李如虹的怀中,我从他怀里抬起脑袋来看着他。他被我直接的目光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又转了转头。我叹口气,从他怀中支起身体来,吻了他。嘴唇相接的时刻我仍然在思考,我是为了什么吻的他,是因为爱的悸动还只是因为他的体贴温柔,恐怕是后者多一些吧,我是感谢他的,只是这个世界中我拿不出任何一样东西去感谢他,除了行为,因为连身体都不是我的。多悲哀啊。李如虹在我耳边轻轻说:“忘了他吧,忘了魏青问,我也会为了你忘了莫冉的。”我心中好笑,你又是凭什么觉得我爱着魏青问呢?

      和李如虹友好的道了晚安,他回他的院子,我回我的小屋。他并不是一个重□□的人,我就更不想接受那没必要的亲热。

      蔚芳跟在我身后提着灯笼,我的小屋偏远些,也没什么沿路的廊檐,一路只伴着月光,照着我的影子形影重重。我正发呆,听到蔚芳一声惊呼,抬头一看,有人立在檐下。借着灯笼的光亮一看,竟是莫宁。她裹着一件淡黄色的秋衣站在我的门外,周围也没有仆人丫鬟,突然看到着实骇人。

      点好烛台灯盏,倒上了热茶,我让蔚芳先去休息,她也极解人意,没有询问便去了。只留下我与莫宁相对而坐。她双手捧着茶杯,并不开口,双眉皱得紧紧的。我又想起今日见到的那个魏夫人,心中不是滋味,难免催促:“二小姐有什么事不妨直说,这夜也深了。”莫宁抬起头来,竟是劝慰我:“家姐性格鲁莽,不知进退,希望柳姑娘不要挑唆她了。”我一听,这哪里是来谈合作的,竟是嫌我多事。“你就这样害怕李春娘,即使她故意陷你莫家于不义,只为了掩住你的口舌?即使她心狠手辣连跟着自己多年的丫头也至于死地?”莫宁摇着头:“没有… …没有,已是语不成声。”“大夫人收养的孩子是她自己的吧?是她跟人珠胎暗结的结果吧?荷香将此事透露给你然后被大夫人知道了杀她灭口的吧?”我越问越多,莫宁的头越垂越低。事实如此,她却是想要逃避。我扯住她的衣袖,渐渐紧逼她。她叫了一声,一把推开我:“是,你说的都是真的,可又有什么用,事实上我们是拿了镯子,事实就是事实,不管是谁刻意造成的,这都是我们的错。大夫人固然可恨,可就是指责了她,难道我们就光彩了,何况你认为,老爷会真的为了这件事而将大夫人怎么样吗?他们是亲人,血浓于水。而你呢,你正得宠,到时候自然得以保全,倒霉的只有我和莫余,我们能留的只有这里了,求你了,不要逼我了。”

      莫宁早已离去,她推开的门还没有关上,从外灌进一股子冷风,将我也吹醒了许多。是啊,莫宁说得对,她比我想得周全,她是这个世界的女人,自然懂得什么叫做忍辱负重,自然懂得什么叫做委曲求全。而我。一开始立场就错了,就是算计别人,也坚持黑是黑,白是白。到底是资历浅薄。而我,就算和李春娘斗下去又有什么作用呢?能掌控李府?那有什么用,虽然我有很多时间,可是却不是拿来浪费的。何况,李如虹,那个优柔的男人,真的能帮我复仇吗?文王今日说的话又回响在耳边:“在我麾下,你可以不做一个女人,你可以像个男人一样用脑子,我会尊重你,在相应的情况下不限制你的行为。你考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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