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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沈承恩其实不懂为什么谢西暝会提这样的请求,可是这会儿情况特殊,他已无法深思。

      而且想到下午沈柔之那种怪异的脸色,沈承恩却也下意识地想,索性让女儿知道真相也罢了。
      毕竟谢西暝的年纪跟沈柔之只一岁之差,当初他跟原配夫人情深如许,如今对着女儿说府外养着女人,脸上也有些挂不住的。
      如果不是答应了人……

      谢西暝瞅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沈大人,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首,抓住其中一人的腰带,放低声音对沈承恩道:“大人,得罪了,一会儿巡捕就到了,且记得我刚才跟你说过的。”

      “啊?啊!”沈承恩似懂非懂的答应了声,只见谢西暝抬手一动,沈承恩便觉后颈一阵酸麻,闷声不响便倒在地上。

      同时谢西暝手上一动,把手中提着的那人用力撞向门上。

      他特意用了八九分力道,那人撞破半扇门,一直冲了出去,正好把门口几个循声而来看热闹的撞了个正着。
      连声惨叫,门口已经倒了三四个人。

      谢西暝早垂着手退到了角落,门口一阵短暂的沉寂后,沈承恩的小厮先惊呼起来:“啊,大人!”原来他终于发现地上的沈承恩,忙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

      其他的人也都吓呆了,见状,有几个大胆的便也进门凑上前打量,却见满地都鲜血淋漓的,每个人都懂也不动,不知是都死了还是怎么样。
      有那些受不住的,早吓得胆战心惊,掩面往外就跑。

      谢西暝身法何其之快,趁着这会子,也抬手捂着鼻子跟着人跑了出去。

      又有朱公子的同行之人因为见他久久不回去,便出来找寻,闻声在门外探头,猛地看见朱公子抱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倒在地上,也吓得半死。

      这会儿之前给谢西暝扔出去的那个恶奴昏昏沉沉地醒来,哼唧了声,众人忙问:“发生了何事?”
      那恶奴给撞得七荤八素,摸了摸脑袋,稀里糊涂地说道:“有人跟我们公子抢个妓女,还不由分说地就动了手……”

      此时此刻,那些胆大的人也把现场看了个明白,除了朱公子跟那衣衫不整的女子外,其他的跟随朱公子的恶奴之一,拳头还压在身份不明的黑衣人头上,另一个手中却握着一把带血的刀。

      大家都知道这朱公子仗着是皇亲,很不把洛州这小地方放在眼里,之前也不是没闹出过人命官司的,可谁叫他们家的靠山硬呢。

      如今见现场这样惨烈,这自然又是因为争风吃醋不成,大打出手了,可这次显然没讨到好儿。

      不多会儿巡捕便先赶到了,早在进楼之前就听说这案子涉及朱公子,还有本地王司马跟沈通判,关系几条人命,所以一个个也吃惊不小。

      等他们赶到楼上的时候,正好有人把沈承恩跟朱公子都救了回来,那朱公子刚刚醒来,又带着几分酒力,只记得是有人“打”过他。
      他是嚣张惯了的,才喘了口气就叫道:“不识抬举的东西,你怕不知道我是谁!”

      在场的众人听见这个霸王腔调,当然是坐实了酒后争风斗殴致死的“实情”。

      赶到的巡捕是认识沈承恩的,忙先问他:“沈大人如何,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承恩艰难地说道:“我、我竟也不知到底怎么了,王大人请我来喝酒,才坐下没说几句话……这位就冲进来了,然后就打了起来,我本要喝止,却不知给谁打中了……”

      沈大人且说且扶着额头,后颈处还有些酸麻,那小子下手真狠啊。
      他强打精神:“快看看他们怎么样?”

      几个巡捕也已经勘验了现场,除了朱公子,沈承恩,以及那个飞出门去的恶奴外,其他的人竟都死了。

      沈承恩闻言有点不敢相信:朱公子的人来了三个,他本告诉了谢西暝让别杀他们,为什么现在只有一个活口?

      不过沈大人倒也不蠢,他很快想通了,如果云龙山的贼匪全死了,而这边儿却安然无恙,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另外,谢西暝布置的现场是要让当事人跟围观者都以为双方是两败俱伤,如果三个恶奴都活着,以后他们的口供若是串起来,知道谁都没有动手就给打晕了,恐怕有露馅的嫌疑。
      如今只留一个活口,当然可以解释其他两个是跟贼人拼斗至死,而这活口也是在打斗中负伤的,如此才天衣无缝。

      巡捕见沈承恩呆在原地,只以为他是吓怔了:“沈大人勿惊,只是这几个人是什么身份?”他指的是云龙山的那几个匪贼。

      沈承恩喃喃道:“我尚不知,王大人只来得及说……其中一位姓黄。”
      巡捕见他脸色不对,便不敢再问了,只叫人收拾残局,本要“请”朱公子回衙门的,可是朱公子怎么会屈尊降贵听他们的?只同意让带了自己的那个活口恶奴过去。

      沈承恩因为身份特殊,也不便羁押,何况他是受害者,只出了这么大的人命案子,也得先回知府衙门亲自跟知府大人交代几句。

      且说谢西暝混在那些看热闹的人之中一起冲出去后,并没立刻离开,直到巡捕赶来,又簇拥着沈承恩去了知府衙门,谢西暝才松了口气。

      那两个恶奴的确是谢西暝趁着沈承恩不留心,暗暗下手弄死了的,原因就如沈承恩所料。
      既然要做戏,自然要做全套,这几个恶奴又不是武功绝顶之辈,对上贼匪当然不可能全身而退,必定也得死伤几个才见诚意,甚至留一个活口也不是格外开恩,只是因为需要个佐证的口供罢了。

      谢西暝骑马回到沈府,却发现门口的仆人们看他的眼神变得奇异,他并不在意别人的眼神如何,只旁若无人的往沈承恩的小书房去。

      一路向内,又遇到几个沈府的下人,见了他纷纷地避让,又窃窃私语。
      谢西暝目不斜视地进了书房院子,快到门口的时候,听见里头有小孩子的声音传出来。

      “长姐,她真的是我妹妹吗?”男孩儿有些稚嫩的问话,这是沈奥。

      谢西暝不由放慢了脚步,只听沈柔之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等父亲回来再问问吧。”
      “我倒是挺喜欢她的,”沈奥道:“那个大哥哥呢?”
      沈柔之哼了声:“谁知道。匆匆忙忙把自己妹子撇下就跑了,甚是无礼。”

      先前谢西暝不由分说跑了之后,沈柔之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回头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书房,半晌才气的说:“这个小子……实在是太无礼了!”

      在谢西暝前脚刚走,阿诚便领着程大夫到了,沈柔之看看榻上那皱着眉心的小女孩儿,总不能就也扔下走开,于是便站住脚,让阿诚带了大夫进来给那孩子瞧。

      程大夫也算来过几次,是沈府的熟人了,入内看到昏睡着的玉如,见是个陌生的孩子,还以为是哪个亲戚家的,便笑道:“我还当是哥儿有个什么呢,原来竟不是,这位小小姐是……”

      沈柔之有点窘,便道:“您老这么半天才来,这孩子刚才还叫呢,也不知怎么着,您还是快先给看看吧。”
      程大夫忙答应,上前仔细打量了一回,又诊了脉,片刻后道:“这孩子的脉很不稳,呼吸也乱,像是受惊之兆,另外大概是太过劳累,风寒倒是小症候。”
      于是程大夫酌情开了药,沈柔之看了一遍,交给了阿诚。

      才送走程大夫,老太太那边派人来传她,沈柔之知道必然是因为沈承恩带回两个孩子的缘故,想到先前父亲走的急,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假借有事遁逃,让自己跟祖母挑明的。

      只是还有些不放心这个小女孩儿,便叫菀儿先留在这里照看着,她却去了后宅。

      沈柔之叫祖母屏退左右,才小声地把沈承恩告诉自己的话转述了。
      老夫人听说果然也大吃一惊:“外室?这是什么话!这么多年了,你父亲哪里养过什么外室!又怎么凭空冒出两个孩子来了!”

      沈柔之道:“我也是不明白,但是父亲是这样告诉我的,还让我安排他们的住处,本来想再详细问问,谁知父亲又着急出门去了。”

      老夫人皱眉道:“快叫他们来我看看!”

      沈柔之想到跑的比兔子还快的谢西暝,只好笑道:“老太太何必着急,反正他们都来了,迟早要见,只是……先前那个大的跟着父亲出门了,小的又病的人事不省的,还是改日罢了。”

      老夫人脸上是惊恼交加:“岂有此理,既然这样也罢了,等你父亲回来,立刻叫他来见我!”

      搪塞了老夫人,沈柔之才又回到了书房,这来回走了一遍她也想好了,便吩咐菀儿:“把我们那院子后面的那一重闲着的院子打扫出来,小小巧巧的正合适这女孩子住着。”
      菀儿去吩咐下人们打扫,沈柔之又叫了两个小丫鬟,分别是兰儿跟茉莉两个,素来是她看着机灵且乖巧的,权且贴身照看着这小女孩儿。

      吩咐了这会儿,那边药熬好了,只是那女孩子怎么也不肯喝。
      两个丫鬟着急的出了汗,沈柔之恨道:“这点小事也办不成,以后还怎么伺候?”便走到床边,把那孩子抱在怀中,让茉莉端着药碗,自己用勺子舀了一勺,稍微尝了口,苦的令人皱眉。
      好不容易喂了这孩子喝了四五口,看着进去了半碗,也不算白忙了一场。

      才喝了口茶定神,沈奥却摸了来。

      先前二房那里来把沈逸振跟如眉叫了回去,沈奥闲着无趣,又记挂着进府的两个人,便蹦跳着来了。
      这边沈柔之忍不住念叨了一句,就听到外间是阿诚说道:“哥儿回来了。”

      沈柔之一怔,转头,果然见谢西暝站在门口,多半是听见了她的话。

      她很少背地说人,没想到第一次就给捉了现行,脸上便有些挂不住。

      谢西暝面色如常,上前行礼:“长姐。”
      扫了一眼旁边仰头望着他的沈奥,又看向榻上的玉如,却见女孩子的脸色比先前见好了:“我之前有一件急事,多谢长姐替我照看如如。”

      “呃,没什么。”沈柔之略略心安,只当他没听见,便顺势说道:“父亲吩咐让我照看着的,我自然不会怠慢你们。”

      冷不防沈奥道:“你真是我哥哥吗?”

      谢西暝垂眸,对上这孩子乌溜溜的眼睛,忽然说道:“这个就要问你姐姐了。”

      这句话听来有些古怪,沈柔之转念一想,兴许这个家伙也是要她来转述沈承恩的意思。
      想到他先前的不告而别,沈柔之便对沈奥道:“你在这里看着、妹妹。”又看向谢西暝:“你跟我来。”

      谢西暝垂首答应,乖乖地跟在她身后,脚步却不由加快了几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谢西暝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沁着一点令人神魂颠倒的清甜。

      披在肩头的长发随着动作轻轻摇曳,末尾的发梢垂在腰间,像是微风中的垂柳轻摆。
      谢西暝抬手,不动声色地握住了一缕,却又没有握紧,任由她在手指间略作逗留,便缎子似的悄然滑落了。

      沈柔之一无所知,等她回头的时候谢西暝已经又保持两三步远的距离了,叫人挑不出什么来。
      她在圈椅上坐了:“我有几句话想问你,你且跟我实话实说。”
      “是。”谢西暝却并没有坐,反而站在她身侧。

      沈柔之见他垂手而立,显得很是乖巧驯顺,就是离的有点太近。
      不过看在他这么恭敬的份上自然不必在意。

      “老太太那边已经知道了,只是还不肯相信,只等父亲回来再亲自问。”沈柔之心里舒服了几分,琢磨着问,“你们先前住在哪?听口音不是洛州的。”
      “是在长安。”
      “什么?竟是在京都?”沈柔之越发疑惑了:“可既然是外室,不是该同在洛州的吗?”

      说了这句,沈柔之脸上一红,这话实在不该由她这种闺阁里的女孩问。
      她其实也听说过有人养“外室”,那些女子多半是上不了台面的,一来是府内容不下,二来养在外头更能自在的胡天胡地。
      可从没听说隔着山南海北的,岂非鞭长莫及,这又图个什么。
      只不过这些事情心里知道就行了,说出来未免辱没身份,也叫人嘲笑。

      谢西暝望着她,忽然微微一笑:“这其中的确有个原因,等大人回来后自然会亲自告诉长姐。”
      沈柔之感觉他这个笑容意味深长,她不禁怀疑他是在暗中嘲弄自己,于是故意挑剔道:“你笑什么?你怎么叫父亲‘大人’?难道是改不了口吗?”
      谢西暝听了这句,竟又眉眼舒展地笑了:“当然可以改口。”

      他生得好,一笑如同艳阳高照,满室生辉。
      沈柔之觉着这笑容太过刺眼,连双眸都隐隐有种熟悉的刺痛感。
      “我是不是……”她心头一阵恍惚,竟问:“在哪里见过你?”

  • 作者有话要说:  小西:叫你一声父亲你敢答应吗?
    沈爹:引狼入室啊,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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