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绊（黑色四叶草）》晒不死的木鱼

2、第2章

　　“你是.....什么人？”
　　米勒看向从树后走出来的身影，他的记忆库里没有这个人。
　　来人是一位中年男人，油腻的头发杂乱地披在他头上，额前垂下的头发遮住了部分脸，全身被破旧的暗色披风裹住，他背对着光站着，整个人陷在阴暗里。
　　“没想到会被发现呢......”
　　沙哑而阴冷的声音响起，那个人微微抬起头。
　　透过头发间隙，依稀可见他覆盖了半个右脸的烧伤痕迹，消瘦的脸上有着一双充满贪婪的眼睛，而那双眼睛现在正盯着米勒胸前的项链。
　　“一个人戴着魔导具走在路上可是很危险的。”
　　毫不掩饰的恶意让米勒皱了皱眉，看来这个人是看上他的海螺了。
　　这个海螺是他的朋友小白（一只海鲸）送给他的礼物。除了可以用来传音定位，还能作为空间魔导器储存物品。
　　老师说过，这个里面还封印了一个古老的复合魔法，虽然老师也不知道它具体有什么作用，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海螺至少也是个国宝级魔导器。
　　米勒不在乎它有多珍贵，毕竟这么多年跟着老师冒险，老师又偏爱去闯魔宫这类地方。一路上收集的宝藏在空间里都堆成小山堆了，谦虚点，富可敌国还是做得到的。
　　随身带着也不是为了炫富，只是因为这是小白送给他的。
　　明明还隔着几米远，米勒却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贪婪，这种贪婪让他回忆起几年前他第一次感受到绝望的那天。
　　啧，所以他才讨厌与人类接触，他现在只想把对方的眼睛挖出来。
　　对方应该庆幸他是个随时都能保持冷静的人。
　　“想要这个魔导具？不过你可能没有命拿。”。
　　直接抢？我看起来很弱的吗？米勒淡淡看向他，眼神冰冷得，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他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拿出几枚种子。
　　对面的人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发出阴森森的笑声。
　　“魔导书都没有的小鬼在说什么傻话呢。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吧。我在不久之前，是魔法骑士团稍有名气的「锁链魔法的莱布奇」，然后被驱逐，现在，是个盗贼。”
　　他抬起头，看向米勒。
　　“那个海螺，我就收下了！锁链创成魔法「魔缚铁锁阵」。”
　　几条锁链突然从米勒周围的地面上冒出，快速的攻向米勒。
　　米勒一个跃起，抓住头顶的树木的枝干，一个借力跳到几米远的地上，躲过了这次攻击。
　　“居然躲过了，不过接下来小心哦。一旦被我的锁链缠上，魔力和动作全部都会被封住。”
　　莱布奇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
　　米勒：看来是被当作猎物了？
　　几条锁链再次朝米勒袭来，试图将米勒缠绕，不过此时米勒不打算再后退。
　　“在战斗中告诉对方魔法能力，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手中种子洒出，几根藤曼瞬间长出，紧紧拉住每根锁链，锁链被迫停下。尖锐的锁链头离米勒只剩半米，但无论莱布奇怎样发动魔法，锁链都无法前进。
　　莱布奇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锁链这么轻易地就被阻挡了下来。
　　“怎么可能，区区一个连魔法书都没有的小鬼！”
　　他的五官因为气愤微微扭曲。
　　“锁链创成魔法「锁蛇之舞」！”
　　五条锁链从莱布奇的身侧冒出，锁链像灵活的蛇一样‘咬’向米勒。
　　米勒紧跟着发动魔力，几根藤曼从土里一冲而上，在锁链前面组成了一堵墙壁。不过锁链没有被拦住，而是绕过墙壁继续攻击。
　　遇到自己擅长的领域，米勒稍微燃起了一点兴趣。
　　“远程攻击魔法的操控能力吗，这方面我还是有点自信的。”
　　米勒几个闪躲避过了锁链的攻击，他向后撤了几步，与锁链拉开了一些距离，刚才他站立之处又长出了几条藤蔓，仔细一看，数量正好和锁链数目相等，只不过这次的藤曼比原先的细了不少。
　　“是吗？不过你的魔力够用吗？”
　　莱布奇说完，又阴森森的笑了起来，似乎胜券在握。
　　毕竟一个魔导士在获得魔导书后魔力会得到巨大提高，换句话说，魔导书可以说是魔力的分水岭。
　　在他看来，没有魔导书的米勒魔力很快就会撑不住，而藤曼变细就是魔力不足的表现。
　　米勒没有理睬这幼稚的的挑衅，专心操控藤曼。
　　这次米勒没有尝试去捆住锁链，反而用藤曼直接阻挡锁链头，锁链头击穿了藤曼，同时攻击也被阻挡在原地。
　　随着米勒魔力的输入，藤曼再次长出。
　　藤曼速度毫不逊色于锁链，阻挡着一次又一次攻击，一次次破碎又长出。锁链虽然在前进，但是因为藤蔓的阻挠，前进的速度完全威胁不到米勒的安全。
　　这场战斗似乎变成了一个耐力的比拼。
　　几分钟过后，对面的莱布奇渐渐感觉有些不对，他认为魔力不足的米勒，现在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连一滴汗都没出。而且他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防御越来越迅速熟练，明明刚开始锁链还在前进，现在已经完全被阻挡在原地。
　　攻击还在持续，锁链无法前进。
　　直到某一瞬间，五条锁链同时停住，无法前进一步。渐渐地藤曼一步步缠了上去，形式逆转，‘锁链蛇’最终被另一条‘蛇’缠绕，无法挣脱，胜负已定。
　　“结束了呢。”
　　米勒在一旁淡淡的说道。
　　“怎么可能？！区区藤曼，区区一个魔导书都没有的小鬼！”
　　莱布奇无法相信这样的结局，无法调动被藤曼缠绕着锁链的他，尝试着召唤更多新的锁链。可惜米勒已经玩够了，新的锁链刚刚出现，直接被他召唤出来的藤曼缠上。
　　不过与先前情况不同的是，这次米勒没有和他纠缠的打算。
　　“植物创成魔法「绝对腐蚀」”「绝对腐蚀」是米勒会的魔法之一，可以让藤曼缠绕着的任何非生命体被腐蚀消失。
　　缠绕着锁链的藤曼上渐渐分泌出一些透明的黏液，被缠着的锁链渐渐消失。
　　莱布奇眼睛微微睁大，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腐蚀？不可能！如果有这种魔法，为什么刚刚....”说到这，他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
　　“你一开始就在隐藏实力！”
　　连声音都带上了不自知的颤抖。
　　米勒挑了挑眉，“虽然我的战斗一般比较慢热，但是，隐藏实力？就凭你？”
　　他发动藤蔓抢走莱布奇的魔导书，并一口气将莱布奇捆绑起来。
　　“至于没有一开始没有用这招的原因。”
　　米勒拿起最开始被缠成一团的锁链和藤曼，刚刚他只腐蚀了新召唤出的锁链，这堆锁链倒是被保留了下来。
　　米勒把它丢到莱布奇的面前。
　　“哝，自己看。”
　　藤曼渐渐被收走，直到离去前一刻停了下来。
　　莱布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未褪去的藤曼每一根穿过的锁链孔都是锁链头下第一个。
　　这就是为什么第二次的藤曼比较细和他无法操纵锁链头的原因吗？预计他的动向，然后五只藤曼同时穿过锁链的第一个孔，这样的操控能力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吗？！
　　“怎么可能，这个绝对不可能，不可能......”
　　莱布奇一边看着地上的景象，一边无神碎碎念。
　　米勒走到他的面前，冷漠地看着似乎还没回神的莱布奇。
　　“有些狼狈呢，前任魔法骑士团团员。”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有理由暴揍一顿的人，结果这么弱。你，太让我失望了。”
　　平时的温润有礼从米勒脸上褪去，墨绿色的眼睛沉寂了下，毫无感情地看着莱布奇。
　　猎人何尝不是猎物眼中的猎物。
　　巨大的杀意从米勒身上散发出来。
　　极端的恐惧在莱布奇心里升起，直觉告诉他，对面这个小鬼是真的想要杀了他并且他反抗不了。他下意识退后几步，却不料慌张之下，直接绊倒在地上。
　　摔在地上的冲击让他回过神,他看像面前即将击杀他的‘猎人’。
　　“等......”
　　声音突然中断。两条藤曼穿透了他的身体，一条从背部穿到胸前，刺破了心脏，一大股血液混杂着心脏碎片洒落在地上；另一条从颈后穿破喉咙，咽喉的破裂让他连呜咽声都没法留下。
　　看来，‘猎人’没有听‘猎物’求饶的癖好。
　　......

　　几天前刚在木屋门口挂上的魔法风铃感知到主人的回来，叮铃铃地响了起来。伴随着清脆的风铃声，少年干净的嗓音传了出来。
　　“我回来了。”
　　米勒推开木门，有些陈旧的木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哟，回来了。”
　　坐在窗边喝酒的大叔，拿着手中酒杯，回过头和米勒打了声招呼。
　　大叔穿着一身便服，头发也没有结起，乱糟糟地披在肩上，还有一脸的细小胡渣，不过就算这样，俊美的五官也没有被完全遮掩，反而结合出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散漫帅气。
　　这就是米勒的老师或者说监护人——维什·克尔。
　　米勒看着眼前人不修边幅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他说，
　　“老师，你今天早上又有没有剃胡子吧？”
　　“诶？有这么明显么？明明昨天才剃了的。”
　　大叔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道。
　　“这种事情，应该每天都应该做的好吗？”
　　米勒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莫名感到一阵心累。
　　嘛，算了，老师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他转过身，脱下自己的外套，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
　　身后传来老师看似随意的问话。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挂衣服的手顿了顿，总不能说处理尸体花了些时间吧。
　　老师本来就担心自己融入不了人类社会，要是知道他杀了人，肯定又要多想。
　　嗯，还是老规矩，瞒着吧。
　　“哦，送点心的时候认识了新朋友，就花了一点时间。”
　　米勒开始一脸淡定的说完谎，然后将衣服挂好。
　　身后的维什大叔摇了摇自己手里的果酒，嘴角微微上扬。
　　“我猜猜，阿斯塔和尤诺那两个孩子吧？上次我听那个教会的神父提起过他们。”
　　“嘛，听那个神父说，那两个都是好孩子。你也正好缺同岁的朋友，要好好珍惜呀，臭小子。”
　　米勒先花了三秒想起老师说的两个人是谁，然后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于是他转过身看着老师故意说道。
　　“不是他们，我说的朋友是那几只蓝雨鸟。”
　　“至于那两个人，虽然遇见了，但是给我的感觉不太好，总觉得品行方面有些问题。”
　　维什大叔听了米勒的话，皱了皱眉。
　　“品行不好不可以随便定义。”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或许你可以在接触一段时间试试，反正我们在这里还要到一段时间。”
　　米勒沉默了几秒，一时间周围的空气也安静了下来。
　　米勒与桌子旁的老师对视，一双墨绿色的眼睛满是看透真相的笃定。
　　“原来我去教堂的送点心的事是老师安排的。”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维什心虚地侧了侧脸，避开与米勒的对视。
　　他放下手里的酒杯，心情有些复杂。
　　果然孩子越大越难管，明明小时候那么可爱的......
　　“有那么明显吗？”
　　嘛，既然暴露了，那就直接承认好了。
　　“嗯，本来只是有一点怀疑，但是老师刚才不相信我对他们的评价的反应才让我确定了这件事。”
　　“毕竟在老师心里，我说的话可信程度比刚认识的教父高，这一点我还是确定的。所以，老师肯定自己私下专门考察过他们一段时间。”
　　“我猜猜，这个就是前段时间老师老是突然消失的原因之一，对吧？”
　　维什有些心虚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唉，现在的小孩子真是越来越难带了。
　　“不愧是米勒，全部正确。”说完他喝了一口酒，不在说话。
　　双方都在等待对方再次开口，空气再次变得安静。
　　阳光透过高脚杯里晶莹剔透的酒水，幻化成几束光斑散落在木桌上，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清脆的鸟叫声。
　　如果忽略掉屋里这份怪异的气氛，也可称得上岁月静好。
　　最后，维什大叔打破了沉默，只是声音淡淡的，让人听不出情绪。
　　“生气吗？这样被随便安排。”
　　米勒摇了摇头，“只是没想到，我已经让老师担心到这个地步了吗？”
　　“啊，既然知道，那就好好努力吧，大叔可不想中年秃顶啊。”
　　维什拿起桌上诱人的酒，又喝了一口。
　　“是吗？那决定了，今天中午还是吃鱼吧。”
　　听到这句话，维什刚喝下去的酒，差点喷出来。不过虽然酒没有喷出来，还是没避过呛了几口气。
　　连着咳嗽了几下，维什才恢复过来。
　　原本有些尴尬气氛都随着这几声咳嗽消散了。
　　鱼，对维什大叔是最恐怖的食物，没有之一。
　　偏偏他和米勒约定过，不管米勒做什么东西，都必须吃完不能浪费。
　　明明平时做饭米勒每次都会避过鱼类的。
　　维什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一下最后的挣扎......
　　“不是说好不生气的吗？”周身的气势一下小了一大半。
　　“没有生气，只是吃鱼可以预防秃顶。”
　　说完，米勒头也不回的走进厨房。
　　维什：......
　　不一会儿，厨房传来米勒处理食材的声音，随后一阵菜香飘了出来。
　　要是平时，维什早就溜进厨房，在饭菜上桌之前，偷吃两口。但现在……唉，维什拿起桌上的酒，闷了一口。
　　一个小时后，维什郁闷地看着面前的清蒸鱼、炸鱼丸、鱼汤。唉，还不如让他去和一只巨型魔兽干一架。
　　米勒无视了他身上几乎快变成实质的怨念，给老师挑了一块没刺的鱼肉放到对方碗里。
　　“老师，不可以挑食。”
　　然后米勒看见老师如临死神一般的夹起一块鱼肉，慢慢放进嘴里，连夹鱼肉的手都抑制不住地颤抖。那块鱼肉停在了老师地嘴边，停留了一会儿。
　　然后老师闭上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鱼肉放进嘴里，吞了下去，然后拿起桌旁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
　　绝对没有嚼......
　　“真的这么难吃？”
　　明明他端上桌之前还尝了一下，挺不错的呀。
　　“就算是米勒的巧夺天工的厨艺，也无法掩盖鱼类恶劣的本质。”
　　米勒：……你真的尝到味道了吗？
　　看着这个遇见鱼就变成三岁小孩的老师，米勒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起身去厨房拿出了另一份菜肴。
　　“吃不下去就别吃了，鱼交给我，你好好把这个炸野山芋丸子解决就行。”
　　他记得老师上次说过喜欢这个。
　　“米勒，你果然是天使吧？！”
　　维什激动地看着米勒，只要不让他吃鱼肉，吃什么都行。
　　他是不是忘了，这一桌的鱼是他的天使做的。果然，鱼肉可以老师造成降智打击。米勒在心里默默吐槽。
　　离开了鱼的维什渐渐恢复回来，主动开启了话题。
　　“说实话，你觉得阿斯塔和尤诺两个人怎么样？”
　　“老师不都考察过了吗？”
　　“我想知道到你的感觉。”
　　“还不错。”
　　“那试着和他们做朋友怎么样？你身边都没有同龄的伙伴。”
　　“可以呀。”如果老师希望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