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犬默》失了耶

3、第三章

　　蓝蝴蝶悠雅在花间飞舞红玫瑰默然静待被看到明知不会共舞花间几多信徒亦同步每天盼祷——《蓝蝴蝶》陈慧琳

　　26度的车厢温度吹得人凉凉的，但是26度终究不属于夏天的温度。叶时只觉得这一刻瞬间升温，8年没见的这个人，喊着她的名字伸出手。

　　因车内外的温度差凝结形成的水汽在高速行驶的 列车外被吹的飞散。凝结到飞散的这短短一瞬就注定敲开空气中难察觉的平衡。

　　“好久不见，我负责主品牌植入。”叶时将刚刚车厢内的对话改了一下，机械化地伸出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心里。

　　第一次触碰到他，和她以前无数次想过的一样，他的手大大的暖暖的。

　　左手食指第二个段指节被掐得通红，大拇指的指甲印差点戳破了皮。这是叶时的一个小习惯，但是这个习惯在4年前已经没有再出现过了。从她大学毕业、能够独立开始，就没有再做过这个动作了。

　　恰到好处的得体笑容，是叶时这些年在公司摆出最多的表情，也是她最擅长的事。

　　叶时轻轻握了一下便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八年未见，无意寒暄。

　　维方慕也收回了自己的手，脸上依然挂着温润的笑容。看出叶时对他的疏离，他也没有再给予过多的热情，继续和车厢里各位负责人打招呼。

　　叶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和心态去面对这个人。那三年都是她在背后看他、跟随他将所有和他有关的都写在日记里，一个人书写着她的故事。虽然这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她和他之间扣在一起的，仅仅只是用“同学”为名的针穿起来的一条线。

　　手机在车窗沿震动起来，叶时低头看了一下来电显示，脸色沉了下来。

　　“你弟今年就毕业了，在准备毕业论文，你给他参考参考，能改的帮他改改，让他能好好毕业。”声音通过话筒传到叶时耳里。

　　“我不会。”叶时冷冷的回答。

　　“你怎么那么自私自利呢？光你毕业就行了吗，他是你弟，你帮帮他不是应该的吗？”话筒那头是叶时的妈妈，那个重男轻女的妈妈。

　　“学的不一样，不会。”这已经是这个月叶时妈妈为了这个事情打来的第七个电话，一开始的时候还会关心一下叶时的生活，但是谈着谈着就会到这个话题。

　　“你怎么回事？过年后就没回过家，越来越不会做人了是吧。读那么多书，怎么还是修养没长，光长脾气了。”这些话叶时已经不知道听的第几遍了。无非就是她拒绝了她妈的要求，换来的说辞谩骂罢了。叶时已经能想到接下来就该扯什么了，因为这是她从小到大一直承受的。

　　“这个应该他自己解决，没人能帮他。”叶时没有温度的语调，让旁边的吴宜朋有点吃惊。从吴宜朋的角度来看，叶时一直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甚至都不会发脾气。

　　“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也没变啊，还是那么自私自利。像当初一样，如果你没那么自私，只想着自己，你爸也不会死的那么早。”话筒边继续讲话的声音被叶时直接切断。果不其然，她的那位母亲最后总会扯到叶时那父亲的死身上。

　　叶时闭上双眼。很多不好的记忆又重新在脑海里展开播放。

　　叶时一个月也会和妈妈通几次电话，可是每次涉及到她弟弟的事情时，两母女通常都会吵起来。在叶时看来，她的妈妈总是把弟弟当作一个宝宝，含在嘴里都怕化了，总想着把弟弟培养成一个妈宝男。所以，只要是涉及到弟弟的事，最终都是叶时作出牺牲、挨罚或者两人吵架收场。这种长期被重男轻女思想、行为包围长大的叶时，在关于弟弟教育问题上和妈妈有着很大的隔阂。

　　车窗外的天空被夕阳照得通红，吴宜朋看着叶时被映得通红的侧脸，压着心里的好奇，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她在思考，该不该用自己未来三个月的舒坦生活换好奇心。她是真的很好奇叶时和这位专家的关系。

　　吴宜朋想了想还是决定不问出口，毕竟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说不定能看出什么端倪，万一时姐和这位专家真的没什么，她问出口，就真的是拿尴尬换好奇心了。

　　高铁平稳地在轨道上向唐山前行，被夕阳照得通红的车身、带着两侧的景色，和着隆隆的行驶声，载着各色各样的人，殊归同途。

　　“时姐，我们到唐山了。”吴宜朋轻轻地拍了拍仍然在闭目养神的叶时。

　　叶时睁开眼睛，抬手理了理头发，“好，准备一下吧，别落下东西了。”

　　叶时将手提袋整理了一下，和吴宜朋等着列车停下。

　　这次的跟组，因为录制的特殊性可能要一天两天就换一处酒店，所以为了减少节目录制期间无谓的浪费时间，节目组统一给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安排了酒店，甚至是连叶时和吴宜朋这种赞助品牌商的“编外人员”都全部安排了。

　　叶时和吴宜朋拖着各自的行李跟着节目组的人走，准备乘坐节目组预约的车一同前往酒店，跟着节目组的人后面排队准备上大巴车。

　　节目组的一个年轻的女孩走过来有点紧张地和叶时说，“不好意思啊，大巴车是我们节目组内部人员乘坐的，我们节目组另外给你们另外预约了一辆商务车，你们在这边先稍等一下，等一下副导演会和你们一起的。”估计是叶时这一整天下来给她们的感觉比较严肃的原因吧，毕竟第一天接触，叶时也是一个不善交际的人。

　　“好的。”叶时摆出她模式化的微笑回答。

　　夜幕不知不觉中降临到了这座城市，点点的灯光渐渐点亮这座城市。夏日的晚风还是那么的燥热，可是在这陌生的城市夜幕点点灯光中也没那么讨人厌了。黑夜中的灯光，又有多少盏灯是在等待列车的到达，等待列车上的那个人归家。

　　叶时还踩在她一年不穿两次的高跟鞋上，小腿的不适和脚疼痛的感觉在一天的的积累下达到了顶峰，脚后跟也被磨破了。手轻轻搭在行李箱的拉杆上撑着，以达到两腿交替放松。可是在吴宜朋看来，叶时仍然站得优雅。

　　手提包里手机响了起来，叶时摸出手机看了看，接起了电话。

　　“喂，老大。”估计是和李朗毅认识的时间比较长，在和李朗毅相处时，叶时还是比较自然一点。

　　“怎么样，你们到唐山了吗？”李朗毅柔和的声音穿过话筒。

　　“嗯，到了，准备去酒店。”

　　叶时还在和李朗毅通电话。副导演带着几个人走过来，路边比较黑，叶时也没注意到。仍然在和李朗毅交代自己今天的工作状况。

　　副导演看见叶时在忙，也没有打断她。和吴宜朋交代了几句就往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商务车走去。

　　吴宜朋走到叶时身边拍了拍叶时的肩膀，用嘴型和叶时交流，“时姐，要上车了，我先把行李放一下。”

　　叶时点点头，和电话那头的李朗毅说了一下，挂断了电话，打算到酒店了再和他交代一下工作进度。拖着行李箱往车尾箱走去，费力把大大的行李箱安置好后，和吴宜朋一起上车，坐到了最后排。

　　叶时靠在椅背上休息，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一天密密麻麻的行程中，叶时虽然闭目养神了一会，但是和平时相比，今天还是比较疲惫的。

　　等到叶时醒过来时，车辆已经出发了。叶时看了一眼手机，也不过才过了半小时。

　　等她从手机上抬眼，叶时发现她前面坐着那个人，大拇指指甲又开始不自觉顶着食指二指节。同坐在一辆车上，这就意味着，这三个月只要不出意外，他就会一直和她同行。

　　叶时垂下眼眸，心悸的感觉久久不能散去。

　　“时姐…时姐…”吴宜朋叫了叶时几声，打破了这车内安静又尴尬的氛围。可是叶时没有听到，也没有作答，她已经因为坐在她前面的维方慕失了神。

　　吴宜朋见叶时没有应，索性拍了她一下。

　　叶时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吴宜朋，温柔的声音随着她的开口流过整个车厢，“怎么了？”叶时的声音和她这个人一样，虽然有一丝丝的清冷，但是却是有磁性的女中音，听起来让人很舒服。

　　“朗哥刚才在群里问到你，我说你睡着了，你看一下要不要回一下他。”吴宜朋摇了摇手机。

　　“好，估计刚刚电话的时候有些事没说清楚，我今晚会和他说的。”叶时和吴宜朋点点头，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看别有没有错过什么信息。

　　不看手机还好，一看就看到了来自梁子君的微信轰炸，无非就是死皮赖脸加恐吓威胁再加上各种诱惑收买，想要叶时帮忙拿个偶像的to签。想到梁子君这些消息时狗腿的样子，确确实实贴合了两人平时互相叫的“爱称”，不自觉就有点放松，甚至脸上还露出了一点笑容。

　　坐在前座的维方慕上车时就看到看到了叶时了，靠在车窗上静静地睡着，长发遮住了她的脸。他也已经有八年没见过叶时了，再次看见她，还是一样的疏离。

　　从上车见到叶时开始，他就留意着着她的动静。他知道她醒过来了。可是不知道她有没有注意到他。直到车厢的安静被和她在一起的那个女孩打破，他发现她可能没有注意到他，因为她在发呆。维方慕还在纠结的时候，一个年轻有活力的声音在叫他。

　　“维专家，你好啊！我叫吴宜朋，是这次跟时姐一起做植入的实习生。”吴宜朋想着既然安静都被自己打破了，那就不如活跃一下气氛，顺便打好关系，毕竟未来要坐同一辆车，重点是这专家又年轻又专业而且还稍微有那么一点好看。

　　“你好，你可以直接叫我的维方慕。”维方慕转过头，笑着和吴宜朋对视。在这期间还顺便瞄了一下叶时在干嘛，叶时那一点点的笑容也落入了他的眼里，瞬间有了不好的联想。

　　“好的！你好，你呢？”吴宜朋转向坐在维方慕旁边的那位和维方慕差不多年纪的男人。

　　“你好，何达辰。我是专家带的研究员，正在读研究生，跟着专家来做一些辅助工作。”带着眼镜的何达辰看起来十分憨厚，一看就是书呆子的类型。

　　这一路上借着和吴宜朋、何达辰一起讲话，维方慕一直在偷瞄叶时。但是这期间叶时仅仅只是低头看手机，没有一点反应，也没有丝毫参与话题的意思。直到到达酒店以后叶时才收起手机。

　　司机把行李搬下来，叶时走到后备箱旁边接过行李微笑道谢之后，和吴宜朋走到酒店大堂等副导演的安排。维方慕跟在她们的后面，不紧不慢。

　　副导演把所有人的身份证都收走办入住去了，所以大家都在等副导演的房卡和身份证。

　　吴宜朋和她的名字一样，是个适宜交朋友的人，也是个会交朋友的人。短短不到一个小时，吴宜朋就和何达辰处熟了，两个人年纪差不多，又都在读书，自然话题就多了，到现在还在叨叨不停，甚至约着要放了行李之后一起吃晚餐。

　　副导演办理完入住，分配房卡。按照安排，叶时和吴宜朋住一个双人间；维方慕因为是铁路局的专家，所以能住好的单人间；至于何达辰，就要和副导演住一间了，有时也可能和别的工作人员一起住。

　　“时姐，等一下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呢？大家都去哦。”吴宜朋刚刚和何达辰搜索了一下附近的饭店，找到了一家感觉很不错的当地饭店，在副导演分房卡时还约了副导演。

　　“我就不去了，你们吃。”叶时一向就不喜欢这种社交行为，对于她来说，除了工作之外的社交行为都是无用功，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叶时根本不想社交。

　　“那你吃什么？我给你带点回来？”吴宜朋想着出发前李朗毅交给她的任务：如果有什么社交活动尽可能让叶时也去一去。但是，她是真的做不到，叶时太疏离了。

　　“没关系，我等一下点个外卖就好，你去吧。我还要给老大汇报工作。”叶时笑着拒绝了吴宜朋。

　　吴宜朋走后，房间里回到了让叶时最舒适的状态。叶时一把摊在床上，今天一天的疲惫袭来，但是更令她头疼的是，要和吴宜朋住一个房间。这种过度的越线相处，是叶时最厌烦也是最无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