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我好像不可能[无限]》路九歌

3、秩序与恋人

　　图书馆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被书纸女人毫不讲道理的屠杀震慑，幸存下来几位女生连哭都不敢太大声。

　　宋柠也被眼前这一幕吓到。空气中残留着血腥味，飘至鼻端，带来强烈的反胃感。她压抑住呕吐的冲动，身体却忍不住微微颤抖。

　　祁溯星轻轻拍了拍宋柠手背，安慰她：“别怕，会没事的。”

　　见在场同学安静下来，纸女继续之前的发言：“图书馆是神圣的学习场所，但总有人在此浪费时间，做不该做的事。”

　　“我会发起十轮提问，以检验你们的学习成果。所有问题回答正确，有机会离开。回答错误，则留在这个阅览室。”

　　“图书馆规则第二条，不认真学习的孩子，要在这里补习到死——！”

　　书纸女人说到最后几个字时，颇有些凶神恶煞。加之室内灯光阴森，架子上的书也在不停抖动，场面还是挺有些恐怖。

　　作为图书馆书籍生成的怪物，书纸女最大的特点就是纸多。当她说完开始提问后，每个人手中都多了笔，面前飞来一张写好题目的答题纸。

　　宋柠拿到题目看了看，才发现好像没有特别难，都是平时专业课上老师提过的内容。

　　「请说出扬雄四赋是哪四赋。」

　　这种文学常识性的问题难不倒好学生宋柠，她信笔写上答案：

　　「《河东赋》《甘泉赋》《羽猎赋》《长杨赋》」

　　等她写完最后一个字，纸上缓缓多了一个绿色的【√】，字迹就此消失，下方刷出新的题目：

　　「《史记》全书分为哪五部分？」

　　又是送分题。

　　宋柠写着答案，内心很困惑。怎么说呢，没想到这个杀人不眨眼的boss，给他们出的考题会如此正常，让她恍惚觉得自己在提前进行本学期期末考试……

　　但想到这里毕竟是图书馆，一切好像又变得合理起来。宋柠听课一直认真，祁溯星也是个学霸，两人都轻松回答出了问题。

　　在答完六道题后，答题纸突然没有再出现新的题目。它慢悠悠漂浮至半空，“噌”一下被金色的火焰点着，燃烧化作了尘埃。

　　同一时刻，原本好好站在格子上的学生，有一半都栽倒在地。一些人七窍流血完全丧失了意识，一些则还能勉强支撑。这种状况大概是与之前答题的正误有关。

　　“最后四道题，由我亲自提问。”

　　书纸女人晃晃悠悠停在了一组学生面前，如此说道。她明明没有五官，却让人觉得正不怀好意微笑。

　　“请你阐述一下呼吸性死亡的概念。”

　　那个男生宋柠认识，是她同专业隔壁班的同学。他看起来对医学方面的知识并无了解，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答案。

　　还好眼下答不出题只会被打晕，不会当场丧命。或许……他们努努力，还有救出他的希望。

　　宋柠沉思的当口，祁溯星碰了碰她肩膀，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手机借我。”

　　她当即把手机解锁好递给祁溯星，并告诉他：“还是没信号没法上外网，只能连校内的网。”

　　“嗯，我知道。帮我挡一下。”

　　祁溯星侧对宋柠，手机放在她身后，让她帮忙挡住书纸女的视线。而他自己则单手操作手机在图书馆网站主页检索阅览着什么。

　　书纸女飘过来前，宋柠及时做了提醒 ，祁溯星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又规规矩矩站好。

　　前面几组都没能回答出纸女的提问，因此题目还是刚才那道。

　　提问声刚落，祁溯星就脸不红气不喘地做出了正确回答。

　　这让书纸女都十分意外。她在两人面前站了很久，森冷古旧的气息随之扑面而来，令人感到恐惧和不适。不过最后，BOSS还是冷哼一声离开，选了新问题去折磨下一组幸存者。

　　待她走远，祁溯星才后退半步松了口气。与非人存在正面对峙比他想象得更有压力一点，好在有找到想要的信息。他推了下眼镜，仔细观察，发现光靠自己的视力看清远处有些困难，只好求助身边的宋柠。

　　“你能看清它腰部那三本书封上写的书名是什么吗？”

　　宋柠的视力一直很好，即便灯光昏暗，她还是分辨出了三本与众不同书籍的名字，依言报给祁溯星：“《法医学》《历史教学与论丛》和《天文学简史》。”

　　“页码或文字可以看到吗？”

　　“我试试。”

　　格状分布使学生各自所在位置都离得很远，趁着书纸女飘来飘去提问其他人的当口，宋柠和祁溯星开始了紧张刺激的猜题行为。

　　这个法子确实管用，依仗某些速记技巧，后三道专业外问题祁溯星也完美回答，他们这组成了场上唯一完整幸存的“情侣”组合。

　　合作闯关成功的感觉很令人激动，宋柠偏身偷偷跟祁溯星击了掌，夸他：“你好厉害！”

　　祁溯星笑了下，同样夸了回去：“多亏你眼尖。”

　　书纸女察觉到他们的小动作，很不甘心。灯泡狂闪，她指着宋祁两人厉声怒斥：“你们两个，作弊！”

　　眼看boss发飙似乎要取消他们成绩，宋柠急中生智，抢先道：“我们没有作弊，图书馆规则允许学生查询资料！倒不如说，图书馆就是为此存在的。”

　　神奇的是，这话的确产生了某种压制效果，书纸女濒临爆发的气势生生刹住。她平静下来，怒极反笑：“倒被你这小丫头钻了空子。”

　　“没错，你们可以查阅资料，但这样的答复并不完整。作为代价，你们还需要回答最后一组问题——关于你们的身份。”

　　书页四散纷飞，化作一道道书墙树立在两人周围。这样的架势，无疑是一种威胁。

　　“请问，你们二人是恋人吗？”

　　宋柠犹豫着看向祁溯星，想说不是，祁溯星却微微摇头，向书纸女给出肯定回答：“没错，我们是恋人。”

　　纸女听完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她缓慢扭转着脖子，气机锁定宋柠，逼问她道：“那么，你男朋友最喜欢吃什么，你一定知道吧？”

　　与学业、知识都全无关联的问题。书纸女那样得意，一定是知晓她和祁溯星彼此间并不熟悉。

　　但是，这里也不能靠否认关系来回避问题。

　　祁溯星朝她摇头的瞬间，宋柠明白了他的意思。书架倒塌后怨灵的絮语、突兀出现的手铐、提问轮开始前BOSS所说的规则……这一切都明示了他们早已被强制匹配“情侣”身份。

　　若回答“我们不是恋人”，很可能被直接剥夺玩家资格。

　　那么，只能靠蒙了。

　　“他喜欢吃……糖醋小排。”

　　也不完全是乱猜。祁溯星的长相注定了他在校内不可能默默无闻。之前听他说出名字，宋柠就想起过一些往事。她记得大一军训期间袁清大张旗鼓追过这个男生，经常在二食堂蹲点，因为说他们宿舍周三周五必去二食堂角落窗口打糖醋小排。

　　但一间宿舍有四个人，袁清也没跟祁溯星在一起。宋柠并不确定靠这个年代久远的情报能不能猜对。

　　“你居然知道？”

　　祁溯星愕然的表情和书纸女的气急败坏证明了回答准备。宋柠挑了挑眉，摊了下手，深藏功与名——压力来到了祁溯星这边。

　　“最、后、一、个、问、题，”书纸女咬牙切齿地改向祁溯星逼近，“你女朋友最讨厌吃什么。”

　　没想到这个问题祁溯星即答：“她不吃香菜。”

　　话音一落，两人手腕上的手铐自动崩裂。悠扬的音乐声从广播响起，层层叠叠的书页纸张抽离，给两人让出道路。书纸女语气颓败，气愤变为无奈：“你们通关了。五分钟内离开这里。”

　　来不及交代接下来的打算，也来不及问祁溯星怎么知道她不爱吃香菜，宋柠把他往出口的方向推了一把，急促道：“你快走！”

　　紧接着自己跑至没有倒塌的I区书架上，迅速抽出荧荧发亮的三本书。

　　没想到宋柠会有如此举措，直到她跑至第三本书面前，书纸女才反应过来。她尖啸着扑过来，暴怒而癫狂，简直是要把宋柠本人撕碎。

　　千钧一发之际，发光的三本书组合在一起，变成一本厚重且散发着神秘气息的奇书。宋柠身周也多了道保护光墙，将狰狞的书纸女阻隔在外。

　　“您已获得【秩序法则-初】。”

　　“请制定一条规则，封印怨灵，平息该阅览室内书籍怨气。法则唤醒时间剩余：60秒。”

　　在法则书帮助下，宋柠瞬间意会制定规则的方法。

　　金光闪闪的倒计时数字竖在眉间。没机会试错，也没空多加思考，宋柠将手搭在这本【秩序法则-初】的书页上，组织了下语言，继而朗声念诵：

　　“我宣布，若有读者在图书馆自习借阅期间不专心读书，则有79%概率削除6h专注力，20%概率削除12h专注力/获得晦运debuff，1%概率削除24h专注力并被立即驱逐出馆。”

　　滚动的倒计时数字陷入停滞。顿了几秒，阅览室内每个人灵魂深处都涌现出一道冰冷的声音：

　　“规则合理，将在6h后生效。”

　　声音响起的同时，宋柠面前这本【秩序法则-初】散发出大面积暖白色辉光。她被光芒包裹，看不清boss最终如何，也看不清祁溯星是否逃了出去。

　　漫长而短暂的晕眩结束后，宋柠回到某个略有些熟悉的空间。在这儿，她收到了系统新颁布的消息——

　　“恭喜你，【图书馆惊魂】挑战已结束。”

　　“正在进行奖励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