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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让我做你的盾 你的铠甲 ...

  •   施旭背对着安萍,将自己脆弱的后脑暴露在恶魔面前。

      从29年前第一眼见到施旭时安萍就明白,这是自己想要的男人。

      她是那么的天之骄子,看中一个人从来只需要勾勾手指,什么时候被人拒绝过。

      而就是这么一个地位低下的男人竟然选择了另外一个和他同性的男人,拒绝了自己的示爱。

      29年前她亲手解决了阻碍他们的周珏,想办法让施旭喝下能让他精神混乱的药水,当夜之后她成功怀孕。

      本以为花费29年的陪伴,这个男人能够看到她的好,能够爱上她。

      然而施旭竟然为了一个消失了29年的死人拿刀抵着自己。

      原来29年来,她从身到心一刻都没有得到过眼前这个悲痛的男人。

      既然如此,那就毁灭吧、消失吧。把我浪费的29年时光全部还回来!

      施旭双手撑着桌面,那个他怀疑了29年的猜测最终以这样的方式呈现在他的眼前,而他却不能手刃凶手,悔恨交加使他没了平时的敏锐。

      身后的安萍,一步一步走进他身后的视野,双眉紧皱,唇角翘起。

      一张脸上一半是痛苦一半是愉悦。

      然而眼神中流露出的是前所未有的扭曲狰狞。

      她的双手高举过头顶,一阵金属光泽闪过,施旭颓然倒下,褐色的鲜血从他脑后争先恐后蔓延而出。

      “咣当”

      安萍愕然松手,一座染血的金属奖杯掉落在施旭身边。

      施旭的血刺痛了安萍,将她的理智从滔天的怒火中拉了回来。

      她双手掩面,瘫坐在施旭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尸体边痛哭。

      “29年了,为什么你就不愿意接受我的爱。不要怪我,都是你自找的,自找的!”

      恢复镇定后,安萍将书房朝外的窗户打开,把房间里的东西弄的七零八落,伪装成盗贼入室盗窃的样子,又去客厅、卧室如法炮制。

      做完一切准备,她立刻驱车赶往安氏集团,时近半夜,整栋大厦黑黢黢地,除了夜间巡逻的保安在整点的时候会出保安室逐层检查,已经没有一个人影。

      安萍避开巡查的保安和监控,走消防通道上到自己办公室,整整39层楼,她一层一层爬,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就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据。
      ***

      天一亮,兰姨像往常一样买好了新鲜的菜,来到施家别墅。

      一般等她到的时候,先生已经起床准备出门晨跑,但是今天却一反常态,整个家安静地可怕。

      兰姨从玄关来到客厅,发现屋里的物品被翻地一团糟。

      “这是怎么了?夫人和先生吵架了吗?”

      兰姨嘀嘀咕咕地去卧室敲门,他得叫醒先生和夫人了,不然他们上班就要迟到了。

      可惜今天她敲遍了每一个房间的门,都没有人来开门。

      人呢?兰姨将信将疑,来到最后一个房间——书房。

      书房门大敞着,兰姨进去一下看到了躺在地上,脑袋下面一大片血迹已经干涸了的施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死人啦!”

      兰姨这辈子哪看到过这么血腥的画面,尖叫着冲出房间,来到别墅前的花园。

      她深深吸了几口早晨山里面清新的空气狠狠拍了好几下胸脯才渐渐缓过劲儿来,双手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打110报警。

      接警的依旧是廖警官,他听说出事地点是南山的别墅,马上通知了施承,让他做好心理准备,估计他家出事了。

      施承和廖警官他们几乎是同时到达的。

      兰姨一见着施承,立刻拉着他手说:“少爷,先生出事了!”

      “我爸在哪里?”

      “书房,家里好像进了贼,一塌糊涂的,先生在书房,脑袋下面全是血。”

      施承放开兰姨的手,红着眼睛直接来到书房。

      施旭果然躺在血泊里,身体已经冷了,血也干涸了,看样子死了有一段时间。

      施爸爸向来严谨,从来不会与人为敌,军队里面都很尊敬他爸爸这个团长,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暗下的黑手。

      而一般的毛贼不会来这么偏的别墅偷东西,施爸爸死得太过突然,他心里有些怀疑安萍,但是再怎么样,她也爱了他29年,应该不至于下这么狠的手。

      “节哀顺变,我们要搜查一下现场,你先出去平静一下吧。”

      廖警官看施承强忍泪水,想让他暂时离开这个伤心地。

      “能不能让我再陪他一会儿。”

      自从离家之后,为了避开安萍,对施旭他也没有再像以前那么亲近过,但是他始终没想过会有一天要面对他的尸体。

      施承从廖警官身边错身进入书房的一瞬间,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这是他的错,想到了所有的人安危,却唯独忘了自己的父亲。

      他来到自己父亲身边双膝下跪,虔诚地伸出双手握住他僵硬冰冷的手,无声的哭泣。

      廖警官在一边查看了散落一地的书本,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他带来的小女警倒是不负众望有所发现。

      “廖哥,你看这本书里夹着一张老照片。”

      女警手上的正是施旭的那本牛皮笔记本,昨晚安萍将东西倒出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本书里的照片露出来了一角,正好被细心的小女警给发现了。

      “带回去查一下上面另外那个人的身份资料。”

      “好的。”

      小女警将本子和相册都放进证物袋密封收好。

      廖警官蹲下身检查施旭尸体,从头到脚没有任何挣扎斗争的痕迹,如果说真是入室盗窃的人干的,这未免手脚也太利索了。

      施旭好歹当了20多年的兵,就算老了也不至于一点没发现动静,直接被砸死吧。

      “这是什么?”施承一直握着他父亲的手,过了20多分钟还是不得不接受他已经死亡这一事实。

      冷静下来的施承发现施旭两只手都呈握拳状,但是两个力度却不一样,其中一只手紧紧攥住,好像手心握着什么东西,

      “怎么了?”正想出去搜查客厅的廖警官听见施承有所发现,立刻转身回到他身边。

      “我爸手里好像握着什么东西,你帮我一下。”

      廖警官帮施承拽住施旭的右手腕,施承一发力将他手指掰了开来。

      手心里面赫然躺着一个小巧的电子设备。

      “这是个录音笔。”旁边围观的小女警一眼认出这个东西。

      上面红灯还在闪烁,看来施旭被袭击时这个录音笔就开着,里面可能会有凶手的信息。

      接下来他们将别墅里外都翻了个遍,再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老弟,搞不好你爸预料到了他可能会出事,你看,他连录音笔都准备好了,这个凶手估计不是什么小毛贼。”

      “嗯,我有个嫌疑人人选。”

      “可能我们想得是同一个也不一定,好了,我们先回警局分析一下这些东西,你要不要一起?”

      施承最后看了一眼被法医带走的施旭的尸体,点头跟廖警官一起开车回市里。

      施爸爸一直没站在安萍那一边,但是又不肯明确同意帮自己,这次这个案件背后可能隐藏着他不肯帮自己的原因。

      到警察局,廖警官带施承去了审讯室,拿出那张照片放在他面前。

      “老弟,这张照片你有印象吗?”

      “从来没见过。”

      “那照片上的人你认识吗?”

      施承仔细辨认过,指着其中一个说:“这个是年轻时候的我爸,旁边那个人我不知道是谁。”

      “看来这张照片的故事是他们年轻时候的了。”

      廖警官收了照片,拿出施爸爸手里攥着的录音笔。

      “这里面的内容我也还没听过,一起吧。”

      “是吗?29年前我可没说要娶你为妻。。。。。”录音开始就是施爸爸的声音,紧接着出现了一个女声,全程就只有这两个人的对话,最后是女生在那边歇斯底里的呐喊“都是你自找的”。

      然后就是长达8个小时的空白录音。

      “看来这个女声的主人就是凶手,你有什么想法吗?”

      听完录音,廖警官已经基本确定这个录音笔录下来的正是整个案发前后,因为一直被施旭攥在手心里,所以没有被凶手发现。

      “这个声音我很熟悉。”

      听到这个声音从录音笔里传出来的一瞬间他的猜想就已经被证实了,“是我的母亲——安萍。”

      “果然。。。”其实廖警官也隐约觉得安萍的嫌疑非常大,但是亲手杀死自己的丈夫,这得有多大的仇才下得去得去手啊。

      “看来这次安氏的金牌律师团也救不了她了,老弟,谢谢你提供的这些帮助,接下来就交给我吧,这次一定把她绳之以法!”

      施承从派出所出来,外面的天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

      气候上的春天已经来临,但是现实却完全没有一点草长莺飞的气象。

      “言喻,我先不回去,你们不用等我。”

      施承给徐言喻回了个电话,那话那头的徐言喻都快急死了,自从他接到廖警官的电话急匆匆出去之后就没有任何消息,看他当时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了,但是施承却什么也没说。

      这会儿好不容易回了电话竟然只是告诉他自己不回去吃饭,这算什么解释嘛。

      “承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回来那要去哪里?我陪你一起。”

      徐言喻急切的想知道事情的原委。

      施承自己还没有完全接受施旭已经死了这个事实,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跟徐言喻说,他潜意识地回避将这个事情宣之于口,感觉只要不说出来,它就不会那么快成为现实一样。

      “不用了,你在家里好好呆着,我晚点会回去的。”

      施承在徐言喻恼羞成怒之前挂了电话,他现在想要一个人静静,好好整理一下情绪。

      从小到大,无论安萍做得多过分,施承再不喜欢那个家,好歹还有一个清醒的人会等着他回去,所以施承对那儿总还有些归属感,而现在连那最后一丝归属感都离开了,这个家已经完全失去了被称之为家的意义。

      施承不在乎这个家还存不存在、完不完整,他在乎的是这个家里曾经有个值得他为之回去的人,哪怕自己已经离开那里很多年,但是他心里面总会记得有个人在家里守护着他,他喜欢这种背后有人支持的感觉。

      他舍不得自己的父亲,本来等事情结束之后他还想让他见证自己的婚礼,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施承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明明已经是三月初了,天气竟然还会冷到下起了雪籽,噼噼啪啪打在脸上生疼。

      行人们纷纷撑起了伞挡雪,唯独施承一个人光秃秃地走在马路边儿上任由风裹挟着雪籽敲打自己的脸颊。

      走到河边公园的时候他好像终于不想走了,在一处长椅上坐了下来,望着河面发起了呆,一坐就是2个小时。

      雪籽落在身上被体温融化,施承外套逐渐被这一点一滴的小水珠沁湿,寒冷慢慢穿透外衣朝身体袭来。

      就在施承的嘴唇被冻得发紫的时候,他头顶出现了一把透明的雨伞。

      伞不大,但是堪堪将他整个人都拢罩在下面,免受风雨的侵袭。

      施承没有抬头,依旧呆滞地看着前方。

      撑伞的人坐下来,靠近施承,让伞将两个人都保护起来。

      他也没有说话,只是陪着施承一起看远方雾蒙蒙的水面。

      过了很久,久到路上的行人已经逐渐消失,来公园散步的人也都打道回府。

      他们两个人依旧坐在这把长椅上没有任何动静。

      就好像两个不相干的人,随机匹配相遇,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共打一把伞,等雪过天晴他们就又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他走了。”施承嘴唇颤抖,“是我没有保护好他。”

      “不是你的错,承哥,不要这么自责。”

      为他撑伞的人正是徐言喻,施承挂了电话之后,他就打报警电话联系上了廖警官,电话里廖警官将事情大致的经过告诉了徐言喻并且告诉他施承已经离开了派出所。

      联系不上施承的徐言喻知道这会儿他肯定很伤心,正在某个地方一个人躲着舔舐伤口,他需要自己。

      于是徐言喻赶到派出所,顺着马路一路打听,走遍了派出所周围的大街小巷,终于在这个河边公园看到了一个人疗伤的施承。

      他知道施承不回去一个人呆在这里的原因,肯定是想要一个人安静一下,慢慢消化这个过于悲痛的事情。所以他只是在旁边陪着他,给他打把伞。

      两个人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是两颗心是紧紧相连的,是熨帖的。

      只要互相坐在对方身边,就能给对方温暖的力量。

      “如果我能把他也接来跟我们一起住的话,这个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

      “承哥,或许伯父早就料到会有这个事情发生,他给你留下了指认凶手的证据,并不是希望你在这里自怨自艾、一蹶不振。”

      派出所在施承走后没多久就已经查出了照片里面另外一个人的身份信息,所以徐言喻已经知道施承父亲原来在此之前还有一个爱人叫做周珏,而他早在29年前就被安萍给亲手推下河里淹死了。

      “你再想想,这29年来他过得并不开心,现在他终于可以解脱,下去陪周珏了,你应该为他感到高兴。”

      施承没有继续说话,但是他终于不再盯着湖面看,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紧握成拳的双手。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愤怒,安萍罪行累累,你肯定恨不得手刃了她,但是你想想看,为什么伯父在当时那个情况下都没有亲手杀死她,还反而给了她反击的机会吗?因为他也相信爱他的人们一定不会希望他变成和安萍一样,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魔鬼。”

      徐言喻轻柔的抚摸着施承的背,就像是两个受伤的小猫相互舔舐伤口一样,安慰施承。
      “所以相信司法公正吧,它一定不会再让安萍逍遥法外的。”

      徐言喻张开双手环抱住依旧在不停颤抖的施承,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浑身冰冷的他。

      “以前当我面对各种困境的时候都是你不遗余力地安慰我,保护我,照顾我。这次就换我来保护你吧,相信我,施爸爸一定会在天上笑着等待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他们都会得到安息的。”

      今天一天,施承身上长久以来的寒冷慢慢在徐言喻的温暖下缓缓消退。

      他伸出手回抱住徐言喻,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彻底展露在他的面前。

      “你说的都是真的对吗?我爸他是幸福的对吗?他会原谅我的对吗?”

      怀里的施承哭得像个丢了糖的小孩,之前哪怕是面对穷心极恶的微光,他也不曾动摇过的内心,现在在徐言喻几句安慰的话面前溃不成军。

      当父母在时,我们永远都可以做无忧无虑的小孩,但当他们离开了,就不得不成为一个真正的大人,再也没有人可以在背后保护自己。

      这种落差感何尝不是一种迫不得已的煎熬。

      徐言喻轻拍施承的背:“从今以后,让我来做你背后的盾和铠甲,我会代替施爸爸守护着你,重新打造一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一个你可以安心回归的家。”

      从天上落下来的雪籽融化了,化成了细密的雨丝,就好像施爸爸29年来寒冰似的心,终于融化成了眼泪。

      这雨水是重逢的喜悦,预示着春天真正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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