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攻音不能受？！》墙头怪

39、反击

　　扣扣。

　　“爸，我能进来吗？”

　　施爸爸书房的房门并没有关，就好像知道施承要来，特意开着门等他。

　　“臭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

　　施爸爸抬头看了一眼乖乖站在门外等着他同意的施承，心里好笑。

　　也难怪他会觉得好笑，施承从小在他地方就随性惯了，哪次来书房找他不是直接进来的，从来没有这么规规矩矩敲过门。

　　那时候门关着都直接进，今天开着反倒礼貌起来了，他能不觉得好笑吗。

　　“爸，我也没你说得那么不堪吧。”

　　施承一直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个看似严肃，实则内心很细腻很温柔的人，最关键是他非常正直，从来不喜欢耍手段，使阴招。

　　哪怕是在自己的仕途上，他也是能不牵扯到施妈妈娘家就绝对不会和他们产生联系的人。

　　所以施承从小就愿意亲近自己的父亲。

　　况且这次的事情，无论是他跟徐言喻在一起，还是他正面对上自己的母亲，施爸爸都没有阻止，虽然打着给他自由，让他自己解决的幌子，实际上明里暗里都给他提供了很多帮助。

　　施承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书房窗边的沙发上和自己父亲说话，而是径直来到施爸爸身边，蹲下身，单膝跪地，手扶着他办公椅扶手，抬头仰视着对他说了句“谢谢”。

　　仰视的姿态是所有人际交往中最谦恭的。施承他做出这个动作，不仅是想向他的父亲表示感谢，也是想显示他对他的尊敬之情，当然最终目的还是想要拉拢他。

　　施爸爸没想到从小在自己地方嚣张跋扈的儿子竟然会为了徐言喻不惜向自己示弱。

　　侧面来说，儿子的成长让他倍感欣慰，而他又这么看重徐言喻，如果这次不能将施妈妈的问题彻底解决，他接下来的日子怕是要难过了。

　　“你不用这样子，你要是需要什么外在的帮助我都会提供给你，但是暂时我还不想与你的母亲正面为敌。”

　　施爸爸将施承从地上扶起来，两个人面对面站立着平视说话。

　　“在这场会谈中本就没有谁高谁低，你是我的儿子，她是我的妻子。你们都与我有至关重要的联系，所以无论哪一边我都不想过多干涉。相信在这场博弈中，即使没有我的介入，你也一定能处理地很好。回去吧，陪陪你妈妈，在你选择走自己制定的人生那刻起，你与她和睦相处的机会就已经不多了。”

　　“爸，你真的不打算帮我吗？”

　　施承最后一次向自己的父亲确认。

　　“不是不帮，是不能帮。”

　　施爸爸回绝得彻底。

　　“是我打扰了，您忙。”

　　说完这句施承眼神黯淡地转身离开，顺手带上了门。

　　要等的人已经来过了，这扇门自然不再需要敞开。

　　施爸爸目送自己儿子离开，慢慢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

　　他打开右手边第一个抽屉，拿出一本厚厚的牛皮本子，外面那层牛皮封面已经发皱起毛。

　　他轻轻翻到本子的其中一页，小心翼翼地从本子里取出一张旧相片。

　　相片的颜色已经泛黄，因拍摄的年代久远，照相设备差，成像远没有现在的数码相机来得清晰，色彩也没有现在的鲜艳自然。

　　但是照片上两个相互扶持的人却笑得比现在任何一张婚纱照上的人都要幸福美好。

　　施爸爸日常严肃的脸上在看到照片上两个人时逐渐浮现出向往的笑容。

　　那份向往之中还包含着无限的缱绻温柔，就好像眼里望着的是站在自己面前的新婚伴侣，是那个曾让他一眼万年的人儿。

　　“阿珏，今天小承又来找我了，我很想帮他，但是我还没找到你，你到底在哪儿？你还好吗？在得到你消息之前，我不能轻举妄动，只能继续跟安萍周旋。”

　　安萍就是施妈妈的本名，明明是个柔弱如浮萍的名字，却生了心狠手辣的个性。

　　那年夏天，对于安萍而言是充满奇迹的夏天，而对于施旭而言却是幸福结束噩梦开始的夏天。
　　***

　　霍正与老陈分头走访了施承名单上的12个人，他们几乎都已经结婚生子，大部分听到他们的来意就选择闭门谢客。

　　曾经经历过的可怕岁月，让他们对施承这个人潜意识地退避三舍。

　　只有少数几个愿意分享自己的经历。

　　其实名单上面的人都是曾经被安萍迫害过的人。

　　轻一点的父母莫名受到单位同事、领导的打压而被迫下岗。

　　厉害点的被周围邻居群起攻之，不得不举家搬迁，逃离这个城市。

　　最厉害的那个就是当年成功将情书递到施承手上的男生，他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流氓迷晕□□。

　　但是由于当年的法律不完善，他的事情连立案都做不到，更别说找到凶手帮他报仇。

　　最后他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并伴有自杀倾向，不得不退学，从此再也没有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虽然大部分人已经选择忘记那段不堪的过往，但总还有这么几个人心里有着不平，听明白霍正和老陈的来意之后，毅然决然地将自己曾经受到的威胁全部录了下来。

　　那是一段苦难的过去，历尽人性丑恶、世间艰险，好不容易过上了平静的生活，但曾来自安萍的威胁从来没有从他们心里被彻底抹去，只要安萍还逍遥在外，他们就有可能再经历一次当年的遭遇，这是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柄利剑，无处可逃。

　　而那个可怜的男生，经过了长达10年的治疗，终于能够继续活下去，但是这辈子都别想再离开精神病院了。

　　当霍正找到他跟他说起施承想要找他帮忙时，他义无反顾地将当年遭受到的非人对待告诉了霍正，说完之后他像是得到了解脱一般，再也没有一句话，眼中的光，明了又暗，就像是燃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念想。

　　霍正暂时想不到施承要这些受害者的录音有什么用，但是当他亲耳听到这些人对过往的描述时，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看起来精明能干的施妈妈竟然会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再加上最近徐言喻遇到的事情，除了谋财害命，还有什么是施妈妈不敢做的？

　　“阿承，你要的东西我准备好了，什么时候给你？”

　　“直接给璐璐吧，阿正，我现在要拖住我妈，没法实时跟进接下来的进度，所以只能拜托你了。”

　　“你这是要做广播剧？”霍正好像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没错，我要让梁静给我亲爱的母亲量身定做一个全一期广播剧，用‘现实改编’做噱头，直接将她做的事情用广播剧的形式呈现给大家。她以前就喜欢利用舆论伤人于无形，这次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内容呢？CV呢？谁来？”

　　“我一会儿就给梁静打个电话，我的事情可以弱化，重要的是要突出这些受害者的经历，这个剧的所有CV都直接用你录下来的那些受害者的原音，这样才有冲击力，更加真实可信。”

　　“你确定要这样？他毕竟是你亲妈，你会不会对她太狠了点。”

　　虽然霍正承认施妈妈的手段是过激了点，但是他们毕竟是母子，他是真心想要这么做吗？

　　“从很早以前她就已经过了作为一个母亲应该守住的界限，她对我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值，我现在不对她狠点，她以后只会变本加厉，我这也算是在拯救她吧。”

　　这算是他对这个‘母亲’所能做出的，最后的容忍了。

　　“趁她还没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情之前，让她不至于在犯罪的道路上越陷越深。我希望这次她的事情曝光之后，她能够接受法律的制裁，洗清自己满身的罪孽，以清白之身再回到我身边。”

　　其实他不是真的狠心，而是不想再看她妈继续错下去，更何况这次她的目标还是自己心爱的徐言喻以及他的家人，他怎么还能视若无睹呢？

　　霍正听明白了施承的心意，当亲情站在了法律与爱情的对立面，换成他应该也会希望犯错的那个人能够去自首的吧，无论如何人都不能没有底线。

　　全一期的广播剧其实非常简单，整个剧本不过10几页，最长的不会超过20页，梁静一个晚上就可以写出来。

　　但是这次没有工作室专业的录音棚来录制声音，所有CV的声音均来自于霍正用手机录制的音频，清晰度完全跟不上。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璐璐子和整个后期组熬了几个通宵才勉强将这些干音的杂音弱化，让主角们的声音变清晰。

　　成片前后总共花费一个星期，这可以说是方也工作室有史以来制作的速度最快，效率最高，投入成本最多的全一期广播剧了。

　　广播剧完成后的两天，徐言喻就给施承发了报平安的微信。

　　施承这十天专心陪着施妈妈，没有去联系他。

　　徐爸爸经过九天的休养，终于在第十天成功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

　　施妈妈没有继续下一步，她可能真的以为施承回心转意，所以没有对徐言喻他们赶尽杀绝。

　　施承并没有因为施妈妈的‘仁慈’而选择放弃，假的永远不可能变成真的，他要为自己的爱情拼一把。

　　“阿正，明天一早就将广播剧上传到C站，这次多找几个平台发布，无论大小，都谈一下合作。我妈一定会第一时间找人施压，让平台下架我们的广播剧，大平台反而更加容易被她控制，所以多找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媒体。”

　　霍正明白这些网络平台背后的套路，一般不是看谁钱多就是看哪边厉害。

　　他提议不能只上传视频，这不够保险。最好再上传一下网盘，将链接发布出去，这样就不容易被动手脚。

　　为了不被和谐，他们可算是费尽心机。

　　第二天各大电台、有声读物、音乐播放器、电子书阅读器、社交媒体等，只要有音频播放栏目的全部都上架了这部震撼整个社会的广播剧。

　　按照真实事件改编这一硬核标题，吸引了所有慕名而来的听众的心，而当事人现身说法似的配音置入，感动了一大票观众，剩下没有被感动的，都是被施妈妈的变态行径而恶心到了。

　　而果然如霍正所料，所有平台无论大小，在经过一天的轰轰烈烈的推广之后，齐刷刷都在晚上12点下架了他们的广播剧。

　　好在有霍正的二次保险，广播剧资源依旧热热闹闹的在网上流传，而网盘转载的速度远快于在平台上面收听，不过一夜的功夫，这个广播剧的传播度已经远超过整个网配圈任何一部广播剧。

　　如果内容能是正面的，那说不定施承还得偷着乐，可惜这剧的内容可令他一点也笑不出来。

　　因为一句‘按真实事件改编’，广大网友们纷纷在网上推测这个变态母亲到底是何方神圣。

　　结果有自称是施承曾经同校的同学爆料了施妈妈的真实身份。

　　一下子，网友们如潮水般涌入了施妈妈曾经工作过的公司官网看她的资料，然后顺藤摸瓜找出了施承。

　　这下大家总算是明白了，如果剧里面的内容都是真实的，大家不免都开始同情施承的遭遇，纷纷下场围攻与施妈妈有关的一切，包括她的老东家、她娘家的所有企业，当然那些从政从军的亲戚也不可避免得被牵扯了进来。

　　这种舆论事件对企业的伤害还算好，无非是口碑下滑、股价下跌，只要公司资金链够稳定，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但是对于从政、从军的体制内人员，这种负面消息是致命的。

　　舆论一起，施妈妈背后的政治力量瞬间分崩离析，而离了政治的企业就像断了养分的大树，安家商业帝国转瞬就现出了颓势。

　　施妈妈何等精明的一个人，在看到广播剧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施承所要做的事情，他之所以会来示弱的原因，他留在这边陪着自己的原因，都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让她放松警惕，最后给出这么致命一击。

　　在短短的十天里面，他一步都没有踏出过这个别墅，却布置了这么周详、这么仔细的计划，并成功付诸行动，看来他真的是想把自己往死里逼。

　　“施承！你想把这个家毁掉吗！”

　　施妈妈毫无意外地觉得施承是已经完全舍弃了作为这个家一份子的觉悟，他想要毁了自己，毁了这个家。

　　然而施承给的答复却比她想得还要残酷：“怎么会，我只是想要‘毁’了你一个而已。”

　　施承原本是坐在沙发上看手机里面的一边倒评论的，看到施妈妈气得浑身发抖地过来质问他，索性放下手机，把施妈妈扶到沙发上坐着。

　　“妈，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去警局自首，你之前做的事情已经都触犯了法律，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些事情和你有关，但是毕竟做出这些事的都是你背后的那些势力，警察迟早会找上门来，你不如先去自首，然后最好接受一下治疗，这样等你出来后，我们还能成为原本的一家。”

　　施妈妈越听越是气愤，眼睛血红。

　　“从哪里出来？！接受什么治疗！你觉得我会坐牢？你还觉得我有精神疾病？我看疯的是你才对！我爱你爱到骨子里，为了保护你，什么坏人都自己来当，而转头自己的亲生儿子就为了个野男人对付自己的亲生母亲！这种天打雷劈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妈，你怎么骂我都可以，但是请不要侮辱言喻！他从来不是什么野男人，爱情本来就不应该分什么三六九等，爱就是爱了，这是无关性别的事情！”

　　说完施承就觉得自己有些过激，施妈妈的观念已经僵硬了这么多年，更何况她还觉得对自己的那些行为都是出于‘保护’，所以让她去自首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在谈话彻底破裂前，警察适时地加入了这个家里的混战。

　　来的依旧是廖警官，他因为成功破获上次的绑架事件，荣获了三等功，这次一听说这个案子又跟施承有关，立马上赶着来调查。

　　廖警官看到开门的施承，热络的跟他打招呼：“老弟，好久不见，听说你被微光捅伤了？看样子恢复的不错嘛。”

　　“廖警官，有事直说吧，这次是来干嘛的？”施承知道廖警官的到来八成是为了施妈妈，但他还是要例行问一下，给足对方存在感。

　　“那不是网上那部广播剧说是‘按真实故事改编’的嘛，里面用得声音还都是当事人手机录音，你说这么严重的民事+刑事案件，我能不来好好调查一下另外一个主要当事人嘛，话说你妈妈安萍在吗？”

　　“在客厅，你进来吧。”

　　施承将廖警官让进了屋。

　　施妈妈在帝都横行霸道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害怕过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民警。

　　她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也不看他们，廖警官和她打招呼，她一概不理，提问，也全部当做没听见。

　　廖警官当警察这么多年，面对不配合的嫌疑人，他从来不会客气，当下就提高了嗓门。

　　“安萍，你可别给装傻啊，市民有配合警察办案的义务，你要是再不配合，小心我告你个妨碍公务之罪，带回去拘留！”

　　施妈妈斜睨一眼廖警官：“呵呵，你个小小民警知不知道我是谁！你要是敢拘留我，小心我让律师告地你家破人亡！”

　　廖警官平生第一次踢到铁板。

　　这暴脾气一上来还真就有股不管不顾的血性，二话不说就用手铐拷了施妈妈，不管她怎么骂，怎么威胁，就这么给带回了派出所。

　　施承看着自己妈妈嚣张叫嚣，也懒得劝阻，亲手给他们开了门，送他们出去，亲自把施妈妈送上了警车。

　　这种没有什么实质性定罪的拘留不过是做做样子，用不了多久施妈妈就被放了出来，幸好施妈妈忙于向家族谢罪，顺便拯救娘家，没有时间处理这个廖警官。

　　施承也就正好和廖警官好好说道了一下当年发生的具体事情，并且将那几个愿意站出来作证的人的联系方式给了他，希望他能够收集更多证据。

　　廖警官知道安萍的背景，也猜到了当年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不会给自己留下把柄，所以他也很耿直地告诉施承，他们还缺一个她参与其中或者她亲自动手的证据，不然这些东西在他们安家庞大的律师团面前全部都形容虚设。

　　施承何尝不明白这点，不过上哪儿找这种证据去，她妈妈这么精明的人，能做出脏自己手的事情吗？

　　一下子，这个案情又走到了头，找不到通往下一段的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