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秉烛》习以拾笑

10、黑袍怪人

　　月景铭拉住墨衍，先把他“抛”出了洞口，没错，是“抛”。

　　墨衍勉强站稳，看了眼随后几步便跃上洞口的月景铭，“麻烦你下次再这么做的时候尊重一下人，提前说声。”

　　月景铭挑眉，道，“你还想有下次？”

　　有个屁的下次，没有下次。

　　墨衍被月景铭丢上去时因为没有防备，姿势不雅，听见月景铭的反问，差点一口咬掉舌头。

　　“怎么做到的？”正常人肯定是跳不了这么高的，月景铭既然选择下来，说明他已经没法在上面用灵力御风把墨衍带上去，只能自己亲手把墨衍送上来。

　　不是灵力的话，那就是。

　　“实力。”月景铭微微抬了抬头。

　　墨衍认真地点点头，尝试着跳了几下，“我怎么就不行？”

　　“不是所有人都有我这么强的。”月景铭用余光看了眼他，眼中有几分笑意。

　　墨衍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自恋是病，得治。”

　　走着走着，墨衍发现一直有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看向月景铭，后者看上去也没有受伤什么的，墨衍疑心是什么鬼怪作乱，“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子血味？”

　　“可能是刚才那些僵尸身上的，沾了些。”墨衍想也是，就没有再问。

　　两人到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小洞口，月景铭借着引明符的光往里看了看，内部似乎是一条幽黑的走廊。

　　“我先进去看看，你在外面等我。”月景铭道。

　　墨衍点了点头，“你注意安全。”

　　“等等。”在月景铭要迈出第一步时墨衍突然出声。“把手给我。”

　　月景铭当他害怕，迟疑了一瞬，还是伸出左手。

　　墨衍拉住了月景铭的手，“走吧。”就算前方是深渊，我也拉住你了。

　　月景铭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担心自己，送出一个安慰的笑，两人这才进了那走廊入口。

　　之所以说是走廊，是因为可以看出有明显的人工痕迹，两道棱角整整齐齐，就像是，一个棺材的内部。

　　方才在外面往里看，因为漆黑一片看不出走廊有多长，现在不过是走了几步，这走廊便到了头。

　　“没想到这种鬼地方还能长出草来。”墨衍微地有些惊讶，但毕竟更诡异的都见过了，山洞深处长草也算不得什么稀奇。

　　杂草从石缝里探出来，以如此的茂密和高度，“常听闻坟头三尺草，这草怕是都不止三尺了……”墨衍一边挡开拦路草，一边嘴里滔滔不绝，说出口又觉得有几分晦气，住了嘴。

　　杂草像是一道屏障，把里面和外界隔开。

　　“慢着！”

　　“咻！”

　　墨衍只感觉脚下的一个砖块似乎有些松动，踩上去就“嗒”地一声，像是什么□□被按下了发射时的声音。

　　千钧一发之际，月景铭拽回墨衍，一只闪着金属光泽的箭贴着墨衍的鼻尖划过，他向后踉跄了两步，算是站稳了，倒是月景铭被反作用力带得差点一头栽进草丛。

　　“小心，这是一间暗室。”这只箭只是一个开始，照这么看，这里面的暗器定然不少。

　　暗室的中心有一个圆台状的东西，两人能模模糊糊地看见那圆台上有一个黑漆漆长方体状的木匣子。

　　像是棺材，但木匣极小，墨衍比划了下，这木匣绝对装不下一个成年人，大概是七八岁的孩童身体的样子，不，也有些勉强。

　　难道是？墨衍冒出一个想法，这个大小，怕是只能装下……也罢，他宁愿相信那匣子装着的不是人。

　　“除正北外，东西南面各有机关，不要随意走动。”月景铭查看了一番道。

　　突然，幽蓝的光芒亮起，那一团又一团的光芒漂浮在空中，不算耀眼，却也算是照亮了暗室内部。

　　月景铭上前，走向那圆台，墨衍则是聚精会神地盯着
　　他身周，如果再出现什么变故，他也好随时接应。

　　空气被划开的声音细微到不可琢磨，墨衍来不及作出反应，甚至来不及惊慌。

　　月景铭伸手，握住那把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短剑，转手掷回，那短剑却在空中消失。

　　这不是这里原装的暗器，显然是灵力幻化而成的，有人在这里！

　　墨衍脱口而出，“人在那里！”一道人影从黑暗中冲了出来，月景铭拿剑挡住，退了半步。

　　墨衍这才看见那个人，身着黑袍，看不到面貌，就如同那冒充月景铭的人描绘的一样。

　　月景铭挡开黑袍人的短刀，毫不犹豫地一剑刺向其身。却被黑袍人躲过，反而越攻越勇。

　　墨衍握紧了拳，这山洞显然没有吸收黑袍人的灵力，月景铭却是每一招都消耗大量。

　　两人堪堪打做平手，一时间谁也无法奈何谁。

　　这时，那黑袍人往墙上轻轻一踩，似是借力，后猛地朝向月景铭面门就是劈下一刀。

　　短刀带着凌厉的刀风劈下，在耳边呼呼作响。

　　月景铭向右侧偏转以躲过这一刀，他注意不到别的，而墨衍则是清清楚楚地看见黑袍人踩下的分明是墙上的什么机关，应其动作，一只金属制的箭从对面墙壁射出。

　　容不得墨衍再加思考，他用灵力抄起之前没打中他的那只箭，两只箭在空中碰撞，双双落在地上。

　　这里暗器极多，两人打斗免不了触动机关，就算月景铭尽可能避免，了解这里构造的对方也绝不会让他好受。

　　墨衍咬咬牙，按照这样的境况下去，月景铭的状态只会越来越差，能不能打赢多半决定他们能不能走出这里。

　　月景铭也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流畅到如果这是什么练习战之类的墨衍都要拍手叫好。

　　说来奇怪，自那一击之后，黑袍人就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也不向致命的位置下手，反而，一直向月景铭的左侧袭打。

　　“月景铭！”听见自己的名字，月景铭的动作一顿，还算完美的攻守出现了破绽。

　　墨衍脸色发白，他也听见了，那是自己的声音，可他明明没有说话。

　　黑袍人的短刀落了下去，却只是轻轻擦过月景铭的右臂，月景铭却像是受到什么打击，猛地退开。

　　血色，染红了月景铭的半条胳膊，墨衍怔怔地看着他，难怪他之前闻到的血味，明明右手更顺手他却偏偏向他伸出左手。

　　月景铭早就和这黑袍人交过手，而且还受了伤。

　　“靠。”墨衍低声咒骂一句，就是向前走去，几步走去，踩到一个机关，他便是伸手，稳稳地抓住那支飞射出来的暗器。

　　“离愁。”这是墨衍第一次当着月景铭的面召出灵器。

　　方才看他和黑袍人打斗，对方似乎对月景铭的打法了如指掌，墨衍只当对方技艺高超，能预估对手动作，并及时作出反应。

　　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几招下来，墨衍发现，黑袍人灵力逐渐消耗，技艺也未必高他多少，而且对方似乎心不在应战，逐渐露出破绽。

　　墨衍找准时机，一击刺入黑袍人的咽喉处，诡异的是，黑袍人在被刺中的瞬间化作烟雾，四散开来。

　　墨衍转身，见月景铭一动不动地站在他身后，脸色平静，没有询问他，毕竟这个场合也不太合适。

　　“去看看那里面到底是什么。”月景铭道。

　　墨衍点头，走上前去，眼神却是飘忽地看了几眼月景铭手臂处上那刺目的红色。

　　没等墨衍靠近，那木匣的盖子突然“恪呲”一声，竟是自己缓缓移了开来。

　　“咯咯咯，你终于来啦，我等了好久呢……”

　　墨衍感觉到来自心脏的一阵刺痛，让他迟了几秒才意识到要做些什么反抗，就是这几秒钟的间差错失了他唯一可能脱离控制的机会。

　　一团又一团的黑烟涌起，盖住了墨衍整个人，他的眼前逐渐模糊，至什么也看不见。

　　待月景铭察觉不妙后往前冲去已经来不及了，他只是堪堪触到墨衍的衣角就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消失。

　　月景铭咬牙，立刻运灵力追踪，可那微弱的光只是在黑雾中闪烁两下便熄灭了。

　　怎么能看见墨衍有一定的实力就放心让他自己去靠近未知的事物，月景铭握紧了拳，山洞汲取和经战两场使他的灵力已消耗殆尽。

　　少年的笑靥还在眼前，空气中还滞留着对方的气息。

　　“我想去看看魔族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如传说一样面目可憎？”“你不会想看的。”“你一定很厉害咯。”“哥哥？”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木匣中应该住着一只怨灵，它把自己的怨气施加到活人身上，让活人经历它生前经历的一切苦楚，直至，经历它的死亡。

　　在怨灵的记忆中死去，现实中的人，便会同怨灵的死亡方式一模一样，生命就此消散。

　　月景铭闭了闭眼，墨衍不过是个普通人，早该发现不对让他离开的，而不是自恃武艺高强觉得自己能护好他。

　　空荡荡的山洞越发显得寂静，月景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的指尖掠过掌心的印记，目光微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