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锋》焦珥

8、第 8 章

　　老魏掐灭烟蒂，随手弹飞，烟蒂以抛物线的形式落在垃圾桶里，他直接迎上来，问道：“许所，回研究所？”

　　“嗯。”

　　许鹤点头，去拉副驾驶的车门。

　　老魏上车起火，“许所，那人放在里头，稳不稳啊？”

　　老魏是侦察兵出身，能力超一流，他能确保抓到的人不安好心，想要动手亲自挖出来点东西，但他现在没立场，他就是研究所一身手还不错的保安。

　　老魏心里难受死了。

　　许鹤看得出来老魏在难受什么，也不拆穿，只道：“放心，班浩博心里有数，怎么让人开口，他很专业。”

　　“班浩博？”老魏吃惊。

　　“认识？”许鹤好奇，侧头看老魏。

　　老魏一米七九，脸颊凹陷，看起来好像瘦脱相了，可他偏偏特能吃，饭量堪比大胃王，但身上就是不长肉，看着总让人感觉营养不良似的。

　　他就是看起来太弱了，那个鬼祟的外国人才没把他放在眼里，在他眼皮子底下作案。

　　老魏脸上露出羡慕又钦佩的神色，怀念道：“有幸见过一次。”

　　“他怎么样？和传闻中的一样吗？”许鹤还挺好奇的，他还没退伍那会儿，只听说过班浩博这个人，还真没怎么见过。

　　在医院查房那次，算他们第一次见面，隔着口罩，他只能看到口罩上的那双眼睛。

　　怎么说呢，班浩博给他的感觉，很正。

　　“嗯……只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吧。”老魏感叹，“年轻那会儿谁不年少轻狂，特种兵选拔时，班浩博玩命折腾我们，大家都是兵，那些手段多少都有些门道，我们还找前辈取过经，怎么应对教官的折磨，怎么轻松留下，能想到的招数我们都使了，都用了。”

　　“结果呢？”许鹤好奇。

　　特种兵的训练有多苦，没去体验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

　　“结果？”老魏唇角勾起，感慨道，“结果就是我被刷下来了，回了原部队，后来复原了，来到您的研究所当保安了。”

　　“他就那么厉害？”许鹤对班浩博开始感兴趣了，原来不过是听不得他的名号响当当，现如今，没了年轻时的心高气傲，倒是更想知道部队里传说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厉害，倒不是。”老魏绞尽脑汁地想象应该用什么样的形容词描绘班浩博更贴切。

　　想了半天，他说道：“准确点说，应该是……天马行空？乱七八糟？”

　　许鹤挑眉：“不按套路出牌？”

　　“是。”老魏点头，“又不全是，‘乱七八糟’我真没形容错，他是真乱七八糟的。”

　　许鹤对班浩博的印象很好，他试图理解老魏这个‘乱七八糟’的含义。

　　现在的他，单方面的觉得老魏可能没找准成语来描述班浩博。

　　多年后，他才知道自己到底错得有多离谱，老魏的这个‘乱七八糟’，堪称神来之笔，更是点睛之作，那对班浩博的描绘是深入骨髓！！！

　　回到研究所，许鹤立刻再次投身到工作中，每个实验的进度和内容他都要看一遍，这些工作他不做，总是心里惦记着，觉得有重要的事没做。

　　实验一看就是两三个小时，他虽然每天都不是最后一个下班的，但他从来都不是甩手掌柜，和研究员一起肝到深夜，也是常常有的事。

　　熬到十点多，许鹤扭扭僵硬的脖子，骨头咔咔直响，听着都吓人。

　　许鹤问还在调兑试剂的王雨诗：“十点多了，先回吧。”

　　“好，马上做完了，做完我就走。”

　　“回去路上小心，上车到家记得发信息。”许鹤叮嘱道。

　　“知道知道。”

　　许鹤走出实验室，去更衣室换衣服，等他整理好出来，没见到昨天晚上堵他的幼稚鬼，大大的松了口气。

　　许鹤满意唐铮今日的懂事，下一秒，他又突然感觉唐铮昨天招惹今天退缩的行为很坏，以退为进的手段倒是用在他头上了。

　　想着想着，许鹤被气笑了。

　　好个欠揍的小崽子！！

　　心情波动大，许鹤心里又要帮唐铮找补，刚到研究所，他需要学的东西多着呢，注意力放在工作上才是正事。

　　正想着，许鹤在研究所大门口看见了靠门站的唐铮，和昨天故意堵人的他没什么区别，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两人四目相对。

　　刚在心里给唐铮找了无数台阶下，他就不争气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许鹤是真无奈了。

　　“天天等我下班，你就没别的事要做吗？”徐鹤真的很想抽他。

　　“送领导下班，也是我的工作之一啊！”唐铮凑到许鹤身边，伸出手来，等着唐铮的车钥匙。

　　“那么多工作不做，非要干司机的活？”

　　“万宁生物总负责人的司机——，说出去，我多有面子。”唐铮甚是得意，手心往许鹤面前凑了凑，讨好的样子让人不忍心拒绝。

　　徐鹤态度平平，瞥了唐铮一眼，越过他，向外走去，“非去我家，你没地方住？”

　　“许所～～，除了你，这个城市我谁都不认识。”唐铮肉麻兮兮地撒娇，跟在许鹤的屁股后面小跑。

　　许鹤回眸瞪他：“唐柏元！”

　　“他游手好闲一富二代，我怕跟着他，他在把我教坏了。”唐铮脸不红心不跳地吐槽自己的亲叔叔，一点做小辈的自觉都没有。

　　“你这么说他，不怕他连夜跑过来追杀你？”

　　唐铮对自己没什么架子的小叔叔是没什么敬畏之心的，得意道：“我让他一手一脚的。”

　　“你很行！”

　　许鹤懒得和他斗嘴，到了车库，确定唐铮是怎么甩都甩不掉了，无奈又没办法，“你这是赖上我了？”

　　“除非你给我满意的解释，不然我天天跟着你。”唐铮继续耍赖。

　　许鹤无比头疼：“所以，这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唐铮这回没急着刺激许鹤，反而沉默了。

　　他默不作声，许鹤便知道了他的意思，车钥匙往唐铮怀里一丢，“那行，去开车！”

　　唐铮脸上笑容明媚，忙回应：“好嘞～～”

　　坐上回家的车，两人之间的气氛好似不那么紧张了，一个专心致志开车，一个闭目养神。

　　工作一整天，许鹤很疲惫。

　　车子里很静，许鹤身累心累，却也忍不住关心一下年纪小的孩子。

　　“吃晚饭了吗？”

　　“没吃。”唐铮坦诚极了，“这不是想等你一起吃呢么！”

　　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三十五了，许鹤掏出手机，翻看通讯录，问道：“你想吃什么？太晚就不做了，让人送吧。”

　　“送什么啊～！”唐铮不高兴了，“我做呗。”

　　“你做，几点吃？”许鹤直接按下一家私房菜的电话拨出去，“我直接点了，点什么，你吃什么吧。”

　　电话接听，许鹤点了四个菜，而后放下电话。

　　唐铮心情似乎不错，嘴巴更甜了。

　　“许所对我真好，以后我肯定给许所好好工作，做最累的活，干最重要的事，做最努力的人！！”

　　“嗯，加油干！”许鹤有气无力的敷衍，唐铮嘴里没一句真话的时候，说得都是嘴不对心的胡话。

　　许鹤已经不吃这一套了。

　　“许所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唐铮狐疑地盯着许鹤看。

　　唐铮一看过来，许鹤心里就没安全感，“好好看路！！对生命没有一点敬畏之心！”

　　“晓得晓得！”

　　唐铮乖乖看路，就是忍不住逗弄许鹤，竖起大拇指称赞道：“许所，今天直播专访表现得真不错！！”

　　“少混啊～，我那是给大众一个交代，万宁生物必须表个态。”许鹤面皮薄，又不想唐铮看热闹，必须态度强势一点，掐掉他想得瑟翘尾巴的小毛病。

　　许鹤了解唐铮，唐铮满眼满心都是他，还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么！

　　他就是作死地在许鹤的禁区来回伸脚试探：“嗯～～，许所为大义什么都可以做呢！！牺牲一点形象怎么了，美人计嘛～～，其他人想用，还没那个条件呢～～”

　　唐铮的语气特贱，许鹤脸黑了又黑，狠狠捶他肩膀，“你活腻歪了吧你！！”

　　“嘿嘿嘿……”

　　唐铮被打也不生气，反倒是傻乎乎地乐，看得许鹤眉头紧锁，连连往唐铮的肩膀捶，碍于他还在开车，许鹤还是收敛了力气。

　　接连被捶，唐铮还是不长记性，嘿嘿傻乐。

　　“差不多得了，这个话题，不许再提，你再说，就找个酒店去住得了。”

　　许鹤冷下脸来，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了。”唐铮抿唇，极力控制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这样毫无顾忌地相处，他真的很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他们两个回家，在别墅区外遇到送餐员，许鹤直接把饭菜接过，才回家。

　　吃过饭，许鹤洗了个澡，吹干头发，他躺在床上思考。

　　究竟是谁不想他们研制出有用的特效药，又是谁针对万宁生物一次又一次，斗垮万宁生物，一切就能如幕后黑手的意吗，还有研究所的内鬼究竟是谁……

　　他胡思乱想着，满脑子里全是鲜血淋漓的算计和背叛，他整个人都显得阴沉沉的。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吓得许鹤打个抖。

　　他警惕喊道：“干嘛？”

　　“有事想和你聊聊。”

　　回想到昨天晚上那危险又暧昧的场景，他坐起来，系好睡袍，去开门。

　　门外，唐铮一身休闲居家服，看着活力满满。

　　他冲许鹤招招手，就要挤进许鹤的卧室：“进去说。”

　　许鹤快他一步，把人挡在门外，“就在这儿说，你想说什么？！”

　　许鹤怕了，明知道是不应该发生的事，他就不会给唐铮任何一点可乘之机！

　　他还是个孩子，他不是了。

　　“这儿，说不了。”唐铮赖着转了一圈，往许鹤的手臂下钻。

　　许鹤早防着他呢，门一关，磕到了唐铮的后脑勺，他惨叫一声。

　　“哎哟喂！”

　　“要说就在这儿说，要么就乖乖回去睡觉！”许鹤硬下心肠，绝不放低底线。

　　唐铮不要脸的撒娇打滚儿，许鹤都没松口，唐铮知道不正经点儿，什么都别想说，只好妥协。

　　“有关工作上的事。”

　　唐铮表情严肃，没带一点嬉笑的模样。

　　许鹤观察他片刻，确定他是真心想谈事情，问他：“重要？”

　　“很重要！！”

　　许鹤转身回屋，“进来吧！”

　　唐铮唇角勾起来，而后努力压下自己的嘴角，沉稳地走了进去。

　　奈何某人的嘴巴发贱：“我都说了，是真的有重要的事跟你谈，还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