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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条 无尽黑夜中陷落坍缩的回归线 ...

  •   作为町中唯一的男女混合中学,位于居民区的并盛中学一直都是并盛町内中学生的升学首选,尽管前些年隔壁的绿中女校开校,并盛中的男女学生比例也基本维持在6∶4,但由于这两成的差距和一些不可明说的原因,并盛中整体的运动气息要比文学气息要浓厚许多。
      教学楼的主体就是一栋三层的U型建筑,面向校门的一侧短边就是教室,拐角是多功能课室和小卖部,通过连廊连接、靠近后方操场的一侧则是各种功能课室和学生会办公室,而诸如保健室以及教师办公室则和主楼一墙相隔——相当老牌又平常的分区类型,基本上不是体育课或部活根本不用出去。
      但是唯一让萤夏深恶痛绝的,大概就是一年级组在三楼的这种设置。
      “真难得啊,你们三个连体婴居然没有在一组。”
      小花默然地接过路上学姐给萤夏的投喂,再一手塞进她已经装满零食的外套口袋中。从三楼的最左侧要走到对面一楼的家政课室就必须经过起码四个以上的班级,受伤消息早就传遍学校的萤夏作为女子田径队的一年级ACE,一路上受到的关爱自然不会少——倒不是不能到附楼再走下去,但是死也不想接近三楼的学生会办公室,小花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惹得旁边的京子轻笑出声,谁能想到入学典礼上让人眼前一亮的池面居然是史前凶兽。
      “今天是学期最后一节家政课了,小百合要把做好的甜品送给喜欢的男生,自然要和烹饪社的樱井一组呀。”把手中的曲奇投喂给正认真翻查离校登记册的小遥,萤夏侃笑着碰了碰小花的肩,“小花吃醋了吗?现在我们不是一组了嘛——”
      “要吃也是学姐们的仰慕者吃醋,小混蛋。”捏着萤夏的小肉脸往外扯,小花直到她连连喊疼才松手,挽着京子的手臂就往前走,“京子我们一会要盯好别让她动手,不然成品就毁掉了。”
      “小花,萤夏每次家政课都有很认真啊。”
      “很认真地把成品做坏。”面对京子的帮腔,小遥抬起头补刀道,“我从未想过有人真的能认真地做到色香俱全没有味的,直到我遇到齐木萤夏。”
      轻快的脚步一顿,萤夏揉着脸的笑意顿时消失,感觉被利箭刺穿了一样捂着胸口发出噗唔的语气词:“我要回去了,你们都嫌弃我!”
      啪——记录了一个月的学生离校记录本并不算薄的,即使只是副本在猛地合上的时候也极具气势,小遥阴着脸回头看向萤夏,缓缓开口:“要逃课吗,萤夏。”
      “修、修罗,啊不、夜叉……”连不敢的回答都还没出口,运动少女就被文学少女暴力压制了。
      呜……刚才好像看到了暴怒的久留美妈妈,恶鬼一样。很丢脸地被锁脖拖走的萤夏在心底默默流泪。

      今天的家政课可不得了。一年A组的全员看着课室一前一后的两组人眉头一皱纷纷觉得事情不太妙。
      早上还和废柴纲起了争执的桃野君居然拉上班长杉下和山本君一起去找废柴纲组队了,这样无异于自己打脸求和的情况在全年级出名的暴脾气桃野身上发生的几率几近于0,今天居然实现了,而且还是对废柴纲?今天是要降下神迹了吗!
      “别在意别在意。”山本自然感受到了身边朋友的烦躁,大概是对其他人频频看向自己的举动感到不耐烦,他眉间皱起的川字几乎要把烦躁堆满,笑着拍了拍肩让他放松些,“不知道今天要做什么呢,如果是寿司就好啦。”
      “毕竟阿武家是开寿司店的,”阿一自然地站到了最前面,为桃野挡下大部分的视线,友好地搭上他的肩,“不过听说今天是要做甜品。”
      “原、原来山本君家里是开寿司店的吗?”
      “是啊,就是商店街旁边的竹寿司,我老爹的店。”看泽田还在手忙脚乱地穿着围裙,山本撤后一步帮他绑上了腰后的带子,“有空阿纲也来尝尝吧,我老爹手艺很好哦。”
      “喂喂,在学校也那么努力打广告啊。”
      “你不也很喜欢嘛桃子。”
      甜品啊……跟着一起傻笑的泽田想着,越过人群看向了课室内同样瞩目的另一组人。
      不知道京子做的甜品会送给谁呢?
      公认校花的甜品花落谁家这个问题真的是家政课上永恒的话题,但是当同组的成员里有出名的料理杀手,这件事就变成了一个让人甜蜜的痛苦,就好像薛定谔的猫一样,不吃进嘴里你永远不知道是生还是死。
      倒不是说大家就不关心萤夏的甜品会给谁,毕竟作为三票惜败的校花后补,聚焦在萤夏身上的视线也不比京子少,只是她作为料理杀手的凶名实在是太大了。
      明明完全按照食谱比量步骤,期间也很认真地紧盯,萤夏做出来的料理成品无论是卖相还是香气都直达满分,但是在入口的瞬间就立刻被拉回合格线,无论多少次能得到的评价都是——一般。走进教室的第一时间,烹饪课老师就开始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了。
      “萤夏真的不一起吗?”仔细地戴上袖套,京子回头询问道。
      已经被小遥和小花勒令停手的萤夏已经坐上窗台,一边快速翻阅写满名字和时间的手册一边打哈欠,抬手擦了擦眼角的生理盐水,无所谓地耸肩:“毕竟我手受伤了,就让我偷会懒嘛京子。”
      京子似乎接受了萤夏的说辞,点了点头:“我还以为萤夏要做给喜欢的人呢,毕竟之前都有好好地装饰好带走。”
      哈啊——原来我以前还有这么少女心的时候,萤夏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最末尾的泽田,他已经在阿一的招呼下一起准备材料,直到棕发的背影被淹没在人群里,萤夏才把视线再转向窗外的天空:“京子呢?也是要给屉川前辈吗?”
      “嗯,昨晚已经和哥哥说好了。”
      可恶,我一点都不羡慕这样的兄妹情。
      嘟哝着往身后的墙壁靠去,萤夏眼睛的余光瞥见吵闹的操场,大概是哪个班在上体育课,此刻有零散的几人在树荫下偷懒。
      ——那个女生……是在看我吗?
      萤夏不确定地笑着向她挥挥手,坐在草坪上回头看向料理教室的女生愣了愣,这才如梦方醒地向她回礼,温和的笑意让人很是舒服。
      “那个女生是……?”
      “啊,是阿一的女朋友。”正在搅拌奶油的小遥抽空回头看向窗外的背影,“好像是……C组的佐伯吧。”
      “阿一的女朋友啊。”萤夏向窗外看到后排也靠在窗边的阿一,自言自语地。
      “原来是在看阿一啊。”

      崇尚完美的人遇到自身不完美的情况总是会难以跨越,每当这时萤夏都会感叹还好自己没有完美癖,毕竟自己除了料理还有另一道无法跨越的屏障,而二者叠加时常能造成Plus级别的暴击伤害。
      “唉。”
      在教室办公室门前,萤夏经历了一轮英语老师的暴击洗礼之后,终于发出了第一声悲叹,和另一位失败者完美重叠。
      “齐木同学你也被老师喊来了吗?”也许是已经有过很多次办公室一日游,泽田比又跌入偏差值地狱的萤夏更快反应过来,“是英语老师吗?”
      萤夏捂着脸用悲叹默认。
      “小原老师虽然说话比较狠,但是她看到齐木同学因为外国语一门拉低整体的偏差值也很急呢。”顿了顿,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比根津老师好很多……”
      “根津?”萤夏稍稍回忆了一会,逐渐在名字下填上那个会在数学课上刻意刁难差生的大叔脸,“泽田君不会是被全科老师……吧?”
      泽田肉眼可见地僵硬点头。
      不能说是很像,简直是一模一样。纲君每次从科长的办公室出来都是这样落水茶犬的表情,耷拉着头,连眼睛都失落地低垂,垮着肩向前走的样子如今少年版简直梦幻复刻。
      只是友好互助而已,虽然一直在提醒自己已经是不同一个人的事实,但是不可否认这样的泽田完美踩在萤夏的软肋上,望着天花板长叹一气,快步跟上他离开的步伐:“没事的泽田君,现在我们是前后桌,平时我可以教你啊!”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泽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今天齐木同学坐在我前桌之后,大家都对我友好了很多。”感觉自己表达不够到位,又补充道,“比之前还好。”
      “能舍身当肉垫的泽田君,大家对你好的正常的,我做的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
      只是这样吗?泽田抬头看着反超自己的萤夏,连忙紧跟上害怕再出现一样的事故。只是说出来的话,对自己先入为主的大家相信齐木同学的可能性也不过到八成,更多的可能会把自己从蓄意揣测为过失连累对方。
      “……不见了。”
      “欸,什么东西不见了吗?”在后排收拾东西的泽田疑惑地抬头,萤夏皱着眉的表情让他不由得也紧张了起来,“很重要的东西吗?”
      “离校登记手册。”匆匆留下这句话,萤夏连书包都没有拿,直接越过课桌,以冲刺的速度翻越窗台,脚踩在窗台上用力一蹬,越了出去。
      这里是三楼……!!!!泽田感觉自己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就差没为她自杀一样的举动尖叫,连忙扑到窗台,伸出的手还停在半空,就已经看到萤夏稳稳地落在对面的树干上,准备往下继续跳。
      “焚烧炉,书包拜托啦纲君。”

      还、还以为会出人命……脚软地扶着墙角,泽田也顾不上缓回自己提起的一口气,直到看到在焚烧炉前静静站着的萤夏,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才缓缓回落。
      “被烧掉了呢。”
      萤夏把抢救出来的封面向身后的泽田晃了晃,被烫得泛红的手也被烧焦的边缘抹黑,距离被烧应该没过多久,上面的字虽然已经被熏黑,但还是能隐约看出离校二字。
      “是、是犯人做的吗?”
      “唔……恐怕是了,毕竟中午副委员长把东西送来这么招摇,全校都知道了,更何况在学校里的犯人。”萤夏无奈地弹了弹封面,最后还是把这残骸丢进炉里,看着火舌把证据吞没,最后留下一点灰烬,“真狡猾,居然趁我不在把手册的副本偷走……不过为什么要偷副本。”
      “害怕被发现在复印本里的问题?”
      “那原件也会有问题,只烧毁副本……”
      “等等,这原来是复印本吗?”泽田上前疑惑地看向焚烧炉,“中午的时候草壁前辈只是说‘离校登记手册’……”说着他还认真地回忆了一下中午的场景,“没有说副本。”
      萤夏侧头看着泽田,眨了眨眼也跟着回忆了一番,再重新看向副本——被当做原件烧毁的副本。
      “看来离校登记是重点。”总结出唯一有用的要点后,再纠结在副本上似乎已经无用了,“嘛……本来也没想着真的靠这个东西能找出来,算了。”
      “齐木同学打算放过凶手了吗?”把萤夏的书包递回去,泽田突然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既然登记手册是重点,去找原件也可以吧?”
      “登记手册记录了所有晚归学生的名字和离校时间,其中有社团原因经常晚归的学生,也有像泽田君一样意外晚归的学生。”
      “所以……”“那如果犯人是翻墙离校的呢?而且有同伴包庇隐瞒离校时间?”走在前面的萤夏突然回头打断泽田的疑问,轻笑道,“也许委员长会选择把全部人咬杀一遍清查,但这不是我的做法。”
      一击命中才是,萤夏在心底补充着。
      “齐木同学人真的很好啊……”
      萤夏有些错愕地看着泽田,疑惑的歪了歪头:“因为我放弃追查?”
      “啊……不是,大概是因为今天齐木同学为我说话,而且还坐在我前面吧。”泽田抿了抿唇,“虽然是我自己的猜测……但是如果齐木同学没有和杉下君换位坐到我前面,完全证实我的清白,或许大家现在还会把怀疑我——没有人会把后背交给连累自己受伤的人的。”
      不,不是这样的。萤夏在心中反驳着面前的人,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还一直把你错当成纲君……
      “而且,现在还愿意牺牲自己的学习时间帮我补习……”
      她有多清楚自己的目的就有多愧于这份赞美:“没有,不要这么说,泽田君,毕竟你救了我啊。”
      “但是你也救了我啊。”泽田笑着,同冬日的暖阳让人忍不住靠近,“如果不是齐木同学为我说话,桃野君也还会自责下去,更不会和我一起组队的。”
      在泽田磕磕绊绊的道谢中,萤夏不见半分真挚的笑容逐渐消失,艰难地珉起一丝笑意:“那——泽田君,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诶、诶?”我说错什么了吗?笑容僵在了脸上,泽田看着这般真切的请求场景,慌乱地退了小半步,连肩上的挎包都差点滑下来,齐、齐木同学是生气了吗?这怎么拒绝啊!不做他想,连忙点头答应,“当然……当然可以,齐木同学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所以别哭啊……?
      可恶……太可恶了。嘴唇嗡动了一下,萤夏咬咬牙把已经脱口而出的K音狠狠咽回去,原地蹲下狠狠地吸了吸发酸的鼻子,这样她还怎么分得清泽田同学和纲君,该说不愧是同一个人么?她的纲君……也是这么温柔到把自己放在最后的人啊。
      ——既然能重来一次……既然能更早地与你相遇……
      萤夏小心翼翼地向他伸出手,却不期然地与对方同样伸出的右手相碰,精神在一瞬紧绷到极致,在泽田收回去前就紧紧地拽住他的衣袖,抬起头用泛红的眼眶无声指责他下意识的逃避。
      ——那就,让我更恶劣地——完全占据你吧。
      “我们一起去吃奶油面包吧,纲君。”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条 无尽黑夜中陷落坍缩的回归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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