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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没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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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前边隐约传来的议论,时新与泰安长公主加快步伐越过人群,便远远望到了那个盛着杲杲日光却仍难掩一身清冷的男人。
时新只觉心里一片融暖,未及多想人已小跑过去。她星眸微嗔,眼角却漫着笑意,“你怎么来了?”
帛锦昱仰头,见她两颊梨涡微漾,便将此行猜了个大概,状似不在意地回了声:“顺路。”
顺路?明明平日里都鲜少出府的,这会儿还能顺到了皇城门口?
时新娇俏一笑,蓦地俯身瞰睨着他,脸上带着些显而易见的得逞,惹得帛锦昱忍俊不禁,抬起手掌摁住了她一点一点逼近的小脸,遮去了她的视线。
“嗨呀。”她双手并用,一番努力后才掰下他的手掌,“欺负人。”
看他一脸坦然并不认同的模样,她扁扁嘴嗔道:“欺负我力气没你的大。”
帛锦昱舒眉浅笑:“胡说。”
泰安长公主款款行来,调侃道:“莫要在这光天白日下打情骂趣,羡煞了旁人。”
这所谓的旁人,既身后那些京中贵女,也指她自己。
“谁要同他打情骂趣。”时新嘀咕一声,回过头便直直对上了那道道艳羡中又夹杂着失落与不甘的目光,她颇为神气地仰起下巴,转而推着帛锦昱上了轿车。
“不是说宸王殿下缠绵病榻吗?”望着轿车渐远,赵佳瑶身旁的一贵女忿忿开了口。
她们只耳闻宸王殿下冷峻非凡,可惜是个病秧子,不料今日一见,他远比想象中丰神飘洒,还任着时新那丫头撒娇笑闹,这叫她们如何不嫉妒?
赵佳瑶冷嗤了一声,“许是回光返照呢,得意什么。”
……
轿车迎着明光稳稳前行,铿锵马蹄声将那些细碎流言碾压踩碎,扬入风中。
而轿车上,时新与泰安长公主聊得热络,从衣冠配饰说到胭脂细粉,从京中佳肴说到各地小食……
帛锦昱听了一路,竟无一句能插得上话,半晌,他略刻意地咳了一声,才引得身前的女子回了头。她清眸流盼,无声问着:怎么了?
他倾身,问:“好玩吗?”
“啊?好玩?”方才才与泰安长公主聊到四方美食,听他这么问,时新眼前一亮,自然而然地应了下来,“哪里好玩?”
“宫里好玩吗?”
“宫……宫里?”她反应过来,果断摇了摇头,“不好玩。”不过,随之又展开了笑颜,“但枣泥酥饼好吃。”
“喜欢吃?”
“喜欢啊,我一口气吃了……啊!”余下的话化成一声惊呼,伴随着外边马儿的嘶鸣,时新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人已被甩向了旁侧金花雕镂的轿厢栏槛。
霎时洁额一痛,她不禁“嘶”地痛呼了一声,往后退开,边揉着洁额边睁开眼,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到了帛锦昱那通红一片的手掌。方才她就隐约觉得这痛比想象中轻了些,原来是他挡了下来。
刚要开口道谢,见他的目光已越到了她,问着:“阿姐,伤着没有?”
泰安长公主直了身,扶整着云髻上的金累丝步摇,轻轻摇头。轿车一颠,戛然停止,她与时新都毫无防备,略显狼狈,不像帛锦昱,除了病倒在榻的时候,从来都是风云不惊的模样。
她蹙眉乜了他一眼,眸里染了些责备,“阿昱,你该早点说的。”
帛锦昱微眯修眸,“是我疏忽了。”
今年病发后他仅昏迷了三天便苏醒了过来,而宫中那位皇兄素来多疑,早就多方派人加以试探,所以他心中有数,此行会遇到些意外。
但原本猜测刺客选择动手的地点应是在宫门五里处,那儿布着一片雅静树林,乃天然的藏身屏障。然对方跟了一路,最后在这距王府不到两里路的长街才缓缓出了手,倒是让他有些好奇,因何缘由让他们改了计划。
外边黑压压站了二十来人,个个魁梧精装,虽面蒙黑布,却目露凶光,掩不住那汹涌杀气。为首的壮汉傲睨着坐在轿车外的清摇,嗤笑道:“宸王殿下未免心大了些。”
他们匆忙接到指令,但忌惮宸王的威名不敢贸然动手,跟了一路,确定轿车外除了清摇一个护卫再无他人,得意之余不免生出些嘲讽来,原来传闻中运筹帷幄的宸王殿下也不过如此。
清摇无声地扯了扯嘴角,侧身向轿厢里边的人道了声:“王爷,来了。”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长街两侧呼呼飞出几道黑影,虽人数上不及对方,但能通过宸王府层层训练的暗卫,哪一个不是武艺超群?其中一人长臂伸展,利剑破空,便直接挑了对方头领的发髻,倨傲地示了威。
轿车内的时新还未完全缓过神,外边已响起了兵戎相见的厮杀声音,森寒刺耳。她打小有爹娘与兄长的庇护与宠爱,哪经历过眼前这般场景,莫名的恐慌骤然跃上心头,呼吸也变得急促,甚至感觉已嗅到了漫在长风里的血腥味。
忽而手上一热,她低头,见帛锦昱握着她的手,传递着温暖,“别怕。”
对!不能害怕!她无声安抚着自己。
旋即,在另外两人惊愕的目光中,她猛霍地站了起来,伸开双臂将帛锦昱挡在身后,一副势必要护着他的大无畏模样。
泰安长公主随着定远候一家镇守梧原郡,自然见过风浪,本一身淡然,但见时新作如此,不由问道:“时新,你不怕吗?”
“怕呀!”怕得牙齿都要打颤了!可一想到帛锦昱坐着轮椅,是个病人,她怎么也得站出来。
帛锦昱凝视着身前的人儿,娇小的身姿微微抖耸,缩在袖口下的拳头更甚,指甲已快将掌心掐出了血。他心里淌过一股异样的感觉,伸出手再次裹住了她的拳头,温声道:“坐好,清摇会处理的。”
时新被吓破了胆,魂魄尚云游天外,只讷讷地任他牵着坐在了软座上,紧攥着他的手。
约莫是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听着外边的打斗声逐渐平息,她才勉强敛了神,呆呆问着:“完了吗?”
这话叫帛锦昱一时无从作答,顿了须臾,才回:“没完。”
还没完?时新心里慌忽,一个侧身,帛锦昱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已急急掀开了帷裳,却不料,几步外一个躺在地上腹部还冒着鲜血的男人陡然睁了眼,再尔便是一道凛寒的光直直逼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