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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八十八_针锋 ...

  •   从周雯家里出来以后,祝酌尘在人流中缓步移动着自己的脚步。在尚好的阳光下,微凉的秋风中,有些漫无目的地四处走动着。
      事实上,她已经在周遭的传言之中,了解到了那些死去了的人们家里的情况。她能非常震惊地发现,那些人的家人们像是完全没发生这件事一般,照常过着他们的生活。只要不提起有人已经死亡了的事,他们便正常地生活劳作着。
      他们不可思议的行径,让祝酌尘能清晰地意识到这其中有那“阴差”搞出来的鬼。那“阴差”一直在操纵人心,连招数都懒得换一下。一种强烈的无力感打击着她,致使她有些烦躁。
      她知道这些村民水生火热,几乎只能依托于信仰神树给予的钱财才能维持生计,但是她实在是看不下去这鬼再用这种操纵人心的方式肆意夺去人们的生命,还让周遭的人变得麻木了。这是一个恶性循环,此番下去,只会民不聊生。
      祝酌尘按着腰间的长剑,脸色不怎么好地注视着来往的行色匆匆,倏地,她脚下顿住了。

      在人流之中,祝酌尘注意到了一位腰间配有长刀的女子,一时间觉得分外眼熟。随后,在下一刻,她便看到了离女子不远处的周陟碣。
      祝酌尘只瞧了周陟碣一眼,目光便回到了女子身上。她此时意识到,这位女子正是他们在山崖窄道上遇到的那群劫匪中,跟他们搭过话的那位女子。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对的人在不对的时间出现在了不对的地方。祝酌尘黑着脸,想。
      她一手扶在剑鞘上,另一只手按在剑柄上,缓步朝着周陟碣和那女子的方向去了。
      在她靠近两人时,女子显然也注意到了她,随即便与周陟碣说了些什么,周陟碣的目光也转向了祝酌尘这边。在看到祝酌尘的瞬间,周陟碣明显陷入了短暂的呆滞,几乎是立刻扭过了头去,不再看她。
      祝酌尘脚步不停,直到在离两人不远的位置才停下来。她的手始终扶在长剑上,没有一丝放开的意思。
      尹暄雪打量着面前的不速之客,她对这位面容极为漂亮的少女有些印象,并且很明显,前一次见面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她看着少女停下了脚步,皱起了眉头。
      祝酌尘面色不善地看着她,道:“阁下倒是悠闲,怎的还想起来村子上晃悠?”
      尹暄雪不愉快地挑了挑眉头,轻哼了一声,声音依旧有些尖锐地道:“小姑娘,别嘴上不饶人,你连村子上的人都不是,哪里来的资格指责我?”
      周陟碣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略微低了低头,后退了半步。
      祝酌尘啧了一声,手指并没有放开长剑,讽声道:“这么说阁下烧杀掠夺倒还算是有理了?那阁下作为东道主,可真是有极佳的待客之道,我等已然领教。”她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周陟碣,眉头蹙在了一起。
      周陟碣已经告诉过了他们他加入这群山贼的原因,但是祝酌尘对这群山贼是没有什么好感的。此时在这里遇上,她的心底是百般的疑惑。
      顾年没有向祝酌尘提起过他遇到尹暄雪的事,祝酌尘自然也不清楚尹暄雪的具体情况,眼下放高些警惕总是对的。
      尹暄雪注视着祝酌尘。她已经知晓身在祝酌尘身侧的顾年是一位神吏,就是不知这少女是怎么样的一个身份。她稍微思索了半晌,没有计较祝酌尘的出言不逊,只是道:“小姑娘,这儿近日可不算太平,怎的还没有离开此地?”
      听到她这么的一句话,祝酌尘嗤笑道:“你怎的还管起我来了?你们这地方出了些什么事你们自己没有数吗?”她的目光转向了尹暄雪身后的人流,道,“也不指望你能有什么想法,毕竟你们只是一群拦路的小贼而已。”
      尹暄雪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比起顾年,祝酌尘说话里外都透露着一种不客气,显然不是什么善茬。她脸色略阴郁,手指捏在了自己的衣襟处,声音略有些尖锐地笑道:“你这说话可真是不饶人,我可是真真切切地在问你,你怎的还没有离开这是非之地?”
      祝酌尘扶着剑,提起脚步就要绕开他们走,道:“我可也是真真切切的回答——你管得倒是宽。”
      祝酌尘的话让尹暄雪脸色变得不那么好看了,她注视着祝酌尘离去,没有再打算再接话。然而祝酌尘刚踏出没几步,脚下便猛然止住了脚步。
      只一瞬,祝酌尘突兀地感觉到空中有些奇妙的气息,就正如她曾在神树附近感知到过的东西。
      祝酌尘猛然回头,按紧了手中的剑,目光穿过尹暄雪和周陟碣,朝着她所感知到气息的地方望去。

      只见那是一户人家,但是却就只是一户人家。此时人家的门户正开,有两人在门口对话说着什么。祝酌尘注意到了站在门外的人腰间带有佩刀,刀鞘上的花纹正与尹暄雪所戴佩刀的花纹一致,她忍不住挑了一下眉头。
      斟酌之后,祝酌尘还是不太愉快地转回身去,看向了尹暄雪,道:“你们来这里又是做什么?这户人家是怎么一回事?”
      尹暄雪偏头看了她一眼,稍微犹豫之后,才尽力缓和着语气,道:“小姑娘,跟人交流,情报是要交换的。你应当知晓,前几日横死了不少村民,而这些横死的村民……有我们的人,我们回来问候罢了。”
      祝酌尘攥紧了拳头。她阴沉着脸色,不由分说地加快脚步走向了那户人家。
      尹暄雪叫住她,道:“你做什么去?”
      祝酌尘脚步没停,也没回答,径直走向那户人家的门口而去,直到她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她才停下了脚步。
      带有佩刀的人语气较为缓和,道:“……这,您这边不算太难过就好,若有需要,尽管提,凡是我等能做得到的,一定做到。”
      与他对话的那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摆了摆手,脸上闪过一丝非常明显的厌恶之情,道:“用不着你们的关心,也只不过是生活继续罢了。真是造孽……也是他自己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祝酌尘沉着脸色站在了佩刀人的背后,没有说话。他们继续寒暄着,带佩刀的人很快就注意到了祝酌尘,目光只在她的面容上落了一下,便认出了这人是谁。他很快地结束了寒暄,待老人进屋关上门之后,才转过头来看向了她,语气变得生硬了起来:“小妮子,那日是放你一马,你怎的今日还自己找上门了?”
      祝酌尘没有管他挑衅一般的问话,道:“你们有多少人在前几日的事件中死去了?有没有什么共通的点?”
      佩刀的人稍微一顿。他面相凶戾,此时脸色再一沉,便显得有些可怕了。他沉着声,笑道:“你倒关心起这个来了,是嫌我们给你脸了?”
      祝酌尘按着腰间的佩剑,轻笑道:“你倒是大可试试,是你放了我一马,亦或是我能把你打趴下。”
      “够了!”尹暄雪喝了一声。她走到两人身边,打量着祝酌尘,脸色正了些,道,“这位姑娘,借一步说话。”
      祝酌尘面色不太友好地看着她,道:“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你连你的人都不信任了?”
      尹暄雪被她噎了一下,脸色差了一些。她的手指在刀柄上摩挲了一阵,倏地放开,道:“你可知,你身边的那位顾公子和孟姑娘二人,在前几日的雨夜里没有归去住处,而是在外面做了什么?”
      她的话说得颇有歧义,任谁听了都带着一股古怪的意味。但是祝酌尘听到她提起这两位神吏,心底暗暗一惊,口中带上了些许怀疑,道:“你认识他们?”
      尹暄雪挑了挑眉,她此时有些拿不准祝酌尘是否知晓顾年身为神吏的身份,稍作斟酌后,道:“怎的不认识?那日他二人可是在我住的地方歇下的。”
      雨夜里两位神吏是斩杀了那鬼却未能除根,而孟岚菘又受了极重的伤,祝酌尘蹙紧了眉,道:“孟姑娘现在怎么样了?她好些了吗?”
      尹暄雪凝视了她少许时间,没有回答,反而是道:“姑娘你可是……修真者?”
      她这样一问,周陟碣和那带有佩刀的人脸色都变了变。

      祝酌尘稍微一顿,笑道:“你这泠稷山来往如此多的修真者与玄卫,怎的就问起我来了?我可不是什么修真者,也不……”她说着,随即又意识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有家纹,哽了一阵,才又道,“你们劫人倒也是有趣,也不怕劫到修真之人。”
      尹暄雪没有接她这话。祝酌尘极为年轻,她所拥有的实力绝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如果不是修真者也定是玄卫。神吏身边一行人竟无一普通人,尹暄雪心里一边暗骂当初看走了眼,一边道:“如此,姑娘在这附近走动,可有什么发现?”
      祝酌尘烦透了一行人弯弯绕绕的无效对话,脸色很差,语气生硬地道:“你们也看到了,死了这么多人,你们这儿一点什么反应都没有,生活照过。你们是觉得这样没问题吗?苍生卑微,众生疾苦,他们就该死吗?你们的默认助长了那所谓‘神树’的力量,而你们还在这样的环境下做着如此不齿之事,令人唏嘘。”
      她这么说完,抽身就要走,那带有佩刀的人喝住了她:“那你们身负万贯家财,贪欲不止,源源不断地来到这里祈福,就是清高之举了?”
      祝酌尘偏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冷了下来:“我之富裕并不是你等劫匪此番举动的理由,任由你等作何说法,这都不是一个正义之举。”
      那佩刀的人正要说什么,被尹暄雪止住。她注视着祝酌尘,长叹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道:“这是我们的过错,我已经向顾公子道过歉,此时也向你郑重地道歉。”她朝着祝酌尘微微欠身,道,“对你们下手是我们不对,我向你道歉。”
      祝酌尘手指在剑柄上扶着,没有放开。她看着尹暄雪欠身的动作,片刻后,才道:“我再问一遍,在前几日那一些横死的人中,有多少你们的人?他们有没有什么共通的点?”
      尹暄雪站直了身子,道:“一共没了五个兄弟。你要说共通的点……那怕是只能是他们所做之事,是家里人都知晓的。”
      这个神树里的鬼是真会挑人。祝酌尘脸色阴沉,心里暗骂了一句,啧了一声,道:“我听闻都是暴毙而亡,是这样吗?”
      听到她这么问,半晌没有说话的周陟碣接下了话头:“他们都死得毫无征兆……而且他们家里人都觉得他们罪有应得。”
      真是麻烦的事。祝酌尘捻了捻手指,思索了一会儿,道:“我能去看看你们别的兄弟的家里吗?我想询问一些事。”
      那佩刀的人挑了一下眉头,道:“你倒是挺自来熟,我们连你姓甚名谁都不清楚,怎么可能就带你去我们兄弟家中?”
      祝酌尘瞥了他一眼,道:“说得倒像是你有自我介绍过一样。”她稍微一顿,才又道,“我姓祝,名为祝酌尘。”
      “吴珀。”佩刀的人倒是毫不含糊地说了自己的姓名,他上下打量着祝酌尘,带着怀疑的语气,道,“你个小妮子看着这么小的身板,怎的说话这么不积口德?”
      祝酌尘阴着脸色,道:“我看你等也没有想与我好好交谈,又有什么好声好气的必要?”她望向了尹暄雪,“所以,这位……呃,大姐,能否让我前去你等的兄弟家里询问个清楚?”
      尹暄雪稍作沉默,道:“我名为尹暄雪。祝姑娘若是真有此需要,我们倒也乐意,只是这些个人家……”她的目光转向了吴珀身后的门户,道,“这家态度算好的了,有的家里不提没反应,提到了就是……一种极深的怨恨,仿佛他们的死都是自作孽一般。”
      淡漠死亡,肆意夺取生命,并且还能做到让人对此毫无怨念……这个“阴差”真是有了不得的手段。祝酌尘倏地觉得这件事解决起来太过于复杂,而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如果按照顾年所述,这个阴差取走人的性命是为了自己的“复活”,那么他一定会变本加厉地索取人的性命。
      但是眼下这些人的暴毙都不足以让这里的人警醒,接下来持续的死亡还会要这些人有什么反应,怕是不太现实。
      祝酌尘思索了片刻,道:“如此这般,我四处再去看看,夜里我再观察一番会不会有什么新发现。”说着,她便要离开。
      “留步,”尹暄雪叫住了她,道,“祝姑娘看起来不似常人一般来此是为了祈福,亦或是讨伐那阴差,那么,祝姑娘来此是所为何事?”
      祝酌尘偏头看了她一眼,奇怪地道:“来此地非得要个什么目的不成?我想来,我便来,这有什么问题?”她转过身就走,道,“我去周围转转,然后去神树那边瞧瞧,我到要看看,这树现在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尹暄雪皱着眉头望着祝酌尘,她实在是弄不清祝酌尘的身份与目的。权衡之后,她看向身边两人,放低了声音道:“老吴,你跟着她走,注意一下你的态度。这小姑娘不似常人,或许可能是真想来解决这里的问题的。”
      吴珀嗤之以鼻:“做梦吧,来这儿的人那不是绝大部分都是要么想名要么想财?”他这么说着,还是跟上了祝酌尘的脚步去。

      祝酌尘注意到了吴珀的跟随,也没有赶他或者跟他说话,自己走自己的。她沿街走了一下午,稍微询问了一下村上的人,便能发现他们的生活已然如常,仿佛那些人的暴毙只不过是家常便饭一般。而那些修真者依旧在不依不饶地寻找着孟岚菘,这让祝酌尘感到了些许的厌烦。
      这种厌烦持续到祝酌尘当面撞上梁黛苒,随后厌烦变成了极度的厌烦。
      当祝酌尘走到神树边时,她很远便看到了梁黛苒在跟身边的人说着什么,脚下是当即地一顿,就要回头而去。然而梁黛苒很明显地注意到了她,在那已经不成形的神树下喊住了她:“你站住。”
      祝酌尘脚下没停,脸色阴郁,直从跟在她身后的吴珀身边走了过去。
      梁黛苒快步追在了她身后,按住了她的肩膀,朝着她道:“我叫你站住!”
      祝酌尘抽身便拍开了她的手,面色不善地道:“我已经指责过你动手动脚的行为了,希望你不要再碰我下一次。”
      梁黛苒面色暗沉,她手指之间捏着一张画着古怪图腾的纸符,看得出来她捏得很是用力,纸符上已有了些许的褶皱。她死死地盯着祝酌尘,道:“有人说你是来自大门派的玄卫,说你们济世悬壶,救人无数。”
      听到了她的话,吴珀的脸色略微变了变,目光有些怔然地看向了祝酌尘。
      祝酌尘不耐地瞧着她,道:“少来给我扣帽子,你要复你的仇你自己去复,我可不再管你了。”说着就要走。
      梁黛苒拉住了她,声音略显沙哑而急促:“你是名门正派之后,你应当悲天悯人,你应当主动去救助苍生。现在面对如此滥杀无辜之人,你应当帮我。”
      祝酌尘要被梁黛苒的逻辑给气笑了,她甩开梁黛苒的手,道:“我对你最大的帮助,就是阻止你毫无胜算地以命相搏,而你从来都是置之不理,如今怎的还想起向我求助?你少来以门派的名义要挟我,你不觉得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继续再去寻仇吗?”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我需要你予我一个阵法,就一个阵法就够,你一定会的一个阵法。”梁黛苒声音急促,她凑近了祝酌尘一步,祝酌尘能看到她双眼中布满血丝,以及面部已然经过妆容修饰却依然掩盖不住的憔悴,心里漏了半拍。
      祝酌尘不适地退开了几步,道:“什么阵法非要我才会?这山上如此多的人,难道就我一个玄卫?”
      梁黛苒脚步跟进,按紧了手中的纸符,道:“砚阵!我相信你一定会砚阵!你只要把砚阵刻录入这张符纸中就可以了,我不需要你做别的什么。”
      祝酌尘一顿。对于玄卫而言,砚阵是个极为常用的阵法,就是用来定向感知某种气息或者寻找某种东西的阵法。祝酌尘实在是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阵法梁黛苒为什么要找到她来做,语气里带上了一抹不耐:“砚阵可太过于常用了,你随便找个玄卫都会用,怎的专程叫我来帮你?”
      梁黛苒的声音中带上了些许哀求,她低声道:“求你了,我并不认识太多的玄卫,我现在很着急,就一个砚阵而已,用不了你多少元息。”
      祝酌尘嗤笑了一声,道:“着急?你在急什么?你只会急着找孟岚菘,急着诬陷别人,你以为以你的能力真的能对那阴差做得了什么?”她睨着梁黛苒,道,“你只不过是在给弱小的自己找一个安慰而已。”
      梁黛苒没有接话,而是把纸符递到了祝酌尘面前,低低地重复道:“求你了。”
      祝酌尘挑着眉头看着她。砚阵并不是什么保密的阵法,祝酌尘稍微思索之后,还是抬起手,轻抚在那纸符上,银色的元息从她指尖流出,覆盖在了纸符表面,砚阵在纸符外浮现了一瞬,便隐入了纸符。
      “你走吧,别再来烦我们。”祝酌尘语气不太友好地道。
      梁黛苒只是朝着她鞠了一躬,生硬地说了一声“谢谢”,便匆匆离开了去。

      祝酌尘皱着眉头目送着梁黛苒朝着树林方向去了,她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这人到底是抽的什么风。
      在她思考之时,吴珀走到了她的身边,犹豫而惊疑地开了口:“你是大门派来的人?”
      闻言,祝酌尘把目光转向了他,挑起了眉头,道:“我是不是什么大门派来的人重要吗?你们该打劫那还不是在打劫?”
      面对她的这番话,吴珀沉默了半晌,才道:“曾经有一位大门派来的人,点醒了一些村子上的人,有他才有能在这样环境中保持清醒的我们。尽管那已经是快接近百年前的事了,但是我还是很感谢他的到来。”
      祝酌尘出乎意料地看着吴珀,道:“有这么稀奇的事?我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随后便又啧了一声,“你们倒是有趣,被点醒了就开始干这等抢劫之事,真是负了人一片好心。”
      吴珀只是轻微地摇了摇头,随后抬起了头,望向了已然是暮色四合的天空,道:“只是不希望一直恶性循环罢了。你们都是些贵人,都拥有非同凡响的能力,能调用天地间的能力,而我们只是些俗人,俗人只有蛮力,做不了太多的什么,也只能制止这片贪欲的蔓延了。”
      祝酌尘嗤笑了一声,道:“倒是说得冠冕堂皇,别说的像你们在劫富济贫一样,劫富济贫哪有劫财又劫色的?”她转过头,正面看向了吴珀,对视上了他的双眸。
      尽管不是第一次看到祝酌尘的容貌,但是此时祝酌尘正视着他,面容温和而带笑。如画一般的眉目闯入吴珀双眸,看得他呼吸都滞了一瞬,下意识地做出了一个吞咽的动作,随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移开了目光。
      祝酌尘移开了目光,轻笑了一声,继续道:“我不管你们是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理由,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了。眼下你们这泠稷山情况复杂,很难说后面会发展到怎样的一个境地。”她看向了那已然倾覆的神树,没有继续再说什么,转过身,重新走向了神树去。
      见她离开,吴珀赶忙跟上了她的脚步,倒也没有靠得太近,只是放在了自己的视野里。

      神树附近站着一些人,祝酌尘打量着他们的装束,能够很明显地注意到,这些都应当是玄卫亦或修真者,此时都聚集在这里,不知是为了什么。
      祝酌尘没有管她身后的吴珀,也无视了扎堆的人群,径直走到了神树那分不出何为根须和树干的地方,蹲了下来。
      这棵树附近依旧缭绕着那如同包含着悲怨与愤恨,又同时饱含希冀的气息,触动着祝酌尘的感知。她深吸了一口气,垂着眸,手指轻抚在了树上。
      些许银色的光芒顺着她的手指流入了神树,她在树干上留下了一个气息监测的阵法。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这里的气息是在流动而变化的,虽然每次都是同样的感知,但是总有浓郁与淡然的波动,这让她有种预感,这跟那个阴差的存在与活动之间有什么联系。
      她这么想着,原地坐了下来,看向了站在一边的吴珀,道:“所以你们那个尹大姐让你跟着我来作甚?”
      吴珀沉默了一阵,道了一声“无事”,便站得离她有了些距离。
      祝酌尘皱着眉头看着他,瞧着他半晌也没有别的反应,便也作罢,注意力放在了阵法上。
      她能感觉到周遭的气息的确有波动,宛如流水在汇集成小溪一般。她感到有些微妙,然而没过多久,倏地一瞬,那气息猛然膨胀,动荡了起来。
      这使得祝酌尘一怔,她立刻站起身来,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正面对向了那不成形状的神树。
      她的动作让吴珀一惊,后者几乎也是下意识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只见那神树中央浮现出了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形,随着它的出现,神树的侧面闪过一道干净而诡异的漆黑,斩断了神树一部分有强烈灼烧痕迹的树干,又倏地消失了。
      它的出现让周遭一片哗然,在周遭仍在愣神之际,祝酌尘便已然在它现身的瞬间,手握长剑,剑歌起手,猛地向它攻去。
      然而不等祝酌尘靠近,便只见得那人形闪动,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祝酌尘停下了脚步。她紧握着长剑,紧皱着眉头看着人形消失的地方,心底是一沉。
      这下麻烦了。没猜错的话,这个就是那个所谓的阴差,真没想到它竟然在这个时间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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