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脱离剧本》花间游不动

55、第 55 章

　　宁河本以为哥哥要跟自己彻夜长谈，没想到宁星岚什么也没问，叮嘱他早点休息之后便和谢黎他们一起出了房间。
　　他盯着宁星岚关上的门看了半晌，转手就将这件事告诉了魏池舟，顺便报平安。

　　【池舟哥哥：……】
　　【池舟哥哥：你没事就好。】

　　完全没有要对他哥相关的事表态的意思。
　　宁小少爷在内心深深的祝愿他们早日和好。
　　往好处想，说不定两人已经聊上了。

　　杨昊乾那个小群里消息不断，知道宁河没事之后都在问发生了什么，奈何当事人冒了泡就玩儿失踪，把一众吃瓜群众的好奇心干吊着。

　　【杨昊乾：@。@。@。小宁你说句话啊！我知道你在窥屏！！】
　　【杨昊乾：宁哥两句话就把我打发了，说了等于没说，所以小宁你怎么会走丢的？宁哥咋找到你的？】
　　【杨昊乾：还有还有，你们说那天给我们指错方向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说哪里不对劲，他还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这么一想早就别有用心！有备而来！心思歹毒！】

　　【顾言：……你真的好吵啊杨昊乾，但最后一句确实说到了点上，当时要是没人误导，我们应该能很快找到小宁吧。】
　　【黄皓：作为一个真正的现场怪，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人的特征了。】
　　【袁静：什么人什么仇什么怨，从这个点出发再想想？】

　　【杨昊乾：小宁给我解答疑惑我就不吵了啊。】
　　【杨昊乾：不过小宁的仇怨我能想到的…除了钱卓还有谁？】
　　【杨昊乾：而且钱卓自从知道了小宁和宁哥的情况之后一直都在装孙子，见到我他都不呛声了，真稀奇哈哈哈，反正我是爽了。】
　　……
　　宁河确实在窥屏，但杨昊乾问出来的问题他一个也回答不了。
　　郁宁怎么找到他的？他不知道。
　　故意指错路的人，他更是听都没听说这件事。

　　至于第一个问题……
　　今天哥哥也问过类似的，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坏人，或者什么意外。

　　可是没有。
　　他的记忆里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他就是多看了两眼那几只鸟，然后稀里糊涂的走没了影，连他自己都觉得离谱。
　　不如说自己贪玩迷了路，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宁星岚听完并没有责怪，只是揉乱了自家弟弟的头发，表示学校那边他会去解决。
　　主要责任既然在自家弟弟身上，那就得对马主任等人进行补偿。

　　宁小少爷觉得有个歇后语能精准的描述自己现在的状态。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个困惑从他醒来之后就一直萦绕在心头，不可避免让他联想起了那些梦。
　　毕竟奇怪的事情有一件就够了，这两者有联系完全合理。

　　宁河看着郁宁的聊天框，将这个疑惑分享给了唯二的知情者之一。

　　等他回复完别人的消息回来，发现这条消息显示发送失败。
　　宁河：“？”

　　他再试了一次，依旧是失败。
　　红色的感叹号如此鲜明，宁河又切到群里发了一个问号。
　　【。:？】
　　【杨昊乾:？】
　　【黄皓：？】
　　【袁静：？】
　　【顾言：？】

　　宁河没理会这群复制大军，又去试了试郁宁那边，还是红色感叹号。

　　自己总不能被郁宁拉黑了。
　　宁河眼也没眨，径直按了个电话过去。
　　大概过了十多秒，这通电话被人接起。

　　“喂同桌？刚才在洗澡，这么晚了打电话给我，难不成是睡不着想找人聊天吗？”
　　郁宁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应该是在浴室里，还伴随着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

　　宁河：“……”
　　宁河：“没事，打扰了。”
　　郁宁：“嗯？不对，你对我向来能发消息就不打电话的人，突然打电话一定是有什么事。”

　　“我说没事就没事。”宁河指尖都悬在挂断键上方了，脑海中突然飞快闪过一个想法。
　　既然发不出去消息，那他不能直接说吗。

　　“等等……确实有一件，你洗完了吗？说来话长。”
　　“嗯，我现在在卧室，你说。”郁宁的声音没那么闷了，因为过于安静，宁河甚至能听见那边的脚步声。

　　“……就是关于我在山里迷路那件事……从头到尾都很不对劲，我好像缺失了一段记忆，等我回过神就已经出现在那里了，我怀疑跟那些梦有关。”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传来郁宁疑惑的声音：“同桌？你怎么不说话？”

　　宁河呼吸一滞，“你什么也没听到？”
　　郁宁嗯了一声，他从宁河的语气中察觉到了怪异，“……是信号不好吗？”
　　“郁宁是蠢货。”
　　“好端端的怎么骂我啊小同学。”

　　宁河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坏了，怪事好像还是冲他来的。

　　接下来，宁河尝试委婉的告诉对方相关信息，都失败了。
　　郁宁听着那边安安静静，觉得有些奇怪，宁河不是故意打电话来挂着跟他耗时间的人，但宁河现在是在家里，遇到危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同桌？”
　　“别叫了……这句你又能听到？”
　　“这话说的，你刚才不是一般的安静。”
　　“……在想怎么说。”
　　“怎么，是校服不知道怎么还我？难不成报废了？”
　　“什么校服？”

　　郁宁擦着正在滴水的头发，一只手拿着手机，点上了免提。
　　“我当时把校服外套脱给某人挡风，今早起来就嗓子疼，唉，这个温暖人心的举动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吗。”

　　漆黑的夜，寒凉的风，微弱的光，还有突然覆上来的带着温度的外套。
　　宁小少爷的记忆一下子回笼，想起来了更多的内容。

　　“呵，你不是说你年轻力壮？”
　　“啊，原来同桌你还记得这句……你不会每一句都记得吧。”郁宁的语气瞬间犹疑。

　　他在等待其他人来的时候为了安慰人还说了很多话，零零碎碎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最后连哄小孩的话都说了。
　　如果对方全都记得……

　　“应该不是每一句。”宁河仔细想了想，“哦，你还说，我要是你弟弟，你肯定会很宠我。”
　　郁宁：“…………”

　　这句他有印象，因为他确实想过。
　　原话是——宁宁真乖，要是我弟弟的话，我肯定忍不住溺爱，到时候不会养出一个混世魔王吧。

　　“年轻力壮的郁宁哥哥不会脱个外套就生病了吧？”
　　郁宁一噎，紧接着是猛烈的咳嗽，他将手机拿远，听见那头说：“这么虚弱还想当我哥，建议你叫我哥，以后我罩你。”

　　“什么罩不罩的，跟谁学的？”
　　“黄皓啊，他经常跟杨昊乾说，我不能说吗？”
　　“那倒是没有……”

　　宁河太乖了，平时就算是骂人也没几个词汇，属于男生们的“陋习”几乎都不沾，干干净净的好学生。
　　也难怪老师们都喜欢。
　　但就是好像和杨昊乾他们呆久了，近来说话越来越……接地气？
　　不过同样的话从宁河嘴里说出来的感觉，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另一边的杨昊乾猛打了两个喷嚏，在群里质问谁在骂他。
　　郁宁划掉弹出来的消息，顺带给了一个免打扰，“所以同桌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想说的根本——”宁河话音一顿，既然这样传达不了，当面说总行了吧。

　　“你明天有空吗？”
　　“暂时没什么安排。”
　　“那你来我家找我吧。”宁河想了想，补充道：“带上作业。”

　　挂断电话，宁河在房间里踱步，视线落在书桌上。
　　他拿起笔，正想写点什么将那些疑点划出来，结果刚写下一个“郁”字，就感受到了一阵天旋地转。

　　地毯很软，没摔疼。
　　宁河眼前发黑，缓了好几秒才支撑身体坐起来。
　　他这是得了什么毛病？头疼好像越来越频繁。

　　【你好，请别尝试了。】

　　突然在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将宁河的思绪拉回，他第一反应是自己幻听了。
　　【是我，在你脑子里，没听错。】

　　宁河：“…………”
　　他先是看了空荡荡的房间，又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你好，我是秩序维护者，用你目前比较能理解的方式来说……我应该是这个世界的天道。】
　　【而你是这个世界的反派。】
　　【你现在应该有很多困惑，我可以为你解释目前一切的、你无法理解的事情。】

　　宁河觉得自己脑袋有点宕机。
　　什么天道、反派，这些词汇他才接触不久，还是在一本书里看到的。

　　这本文就在手边书架上，是上次郁宁送的那本。

　　他曾经以玩笑的心情想过，如果梦里的自己是反派，那么郁宁就是主角。
　　这个称得上是白日幻想的念头早就被他扔在脑后。

　　现在有东西告诉他，他是反派。
　　开什么玩笑。

　　“我这是小说看多了吗。”宁河喃喃自语。
　　他穿着白色绵软的睡衣，伸长手去够到那本书，干脆就那么坐在了地毯上。

　　这本书除了在图书馆那天看了一部分，后面几乎没再碰过，郁宁送他的也不止一本，严格来说是上册，上册有三本，都算不上薄。
　　宁河以前不看这种书，对他来说这个题材很新颖，如果他了解，大概就会明白什么叫烂大街的系统文。

　　【你在刻意否定我的存在。】
　　那道声音再度响起来，宁河这次听得更加清楚。
　　冷冰冰的，带着点电子音，语调很怪。
　　通俗来说，不像人话。

　　“……你是个什么东西。”

　　【严格来说，我只是个意识体，你完全可以在脑海中和我对话，不必发出声音。】
　　【可能你现在不习惯，但你迟早需要习惯的。】
　　【之后我会一直存在，陪你走完反派的大结局。】

　　宁河：“…………”
　　好像说的是中文，就是不太能理解。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人格分裂，还是昨晚被吓出了癔症。

　　【我真的存在。】
　　【需要我向你证明吗？我知道很多，也能做很多。】
　　【你会深入山林是我控制了你的精神。】
　　【信号全无，他们找不到你，是我屏蔽了所有。】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响起来的是宁河的小声嘀咕，“还是癔症靠谱些，如果这是我的第二人格，那也太一言难尽了。”
　　【我是秩序维护者。】

　　宁河没理，他拿着手机点了半天。
　　这期间脑海中一直很安静，直到他起身去浴室洗了把脸。

　　【人类在无法思考的时候，总会试图用水使自己清醒。】

　　宁河还是没理祂，洗完脸后径直上了床，甚至乖乖的盖好了被子。
　　【你现在要睡觉？逃避是没有用的。】

　　宁小少爷努力心平气和。
　　【我要睡觉了，你可以保持安静吗？】
　　【这是你第一次在脑海中跟我对话。】
　　【别吵我睡觉。】
　　【逃避是没有用的。】
　　那道声音机械的重复到。

　　宁河闭上眼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有癔症他就当主角，听说主角有主角光环，反派虽然厉害，但终究会输在主角手里。
　　这么一算，这要是他的第二人格，也太没志气了。

　　宁河翻了个身，他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毕竟白天睡得太久，刚才还出现了奇怪的毛病。
　　但是没有，他入睡很顺利，脑海中的声音也没再出现。

　　第二天一早，宁河摇了摇昏沉的脑袋，在管家的温和笑意下勉强吃了点早餐。
　　他昨晚没睡好，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但他现在一点也想不起来。

　　“我等下要出门。”宁河吃完最后一口奶黄包，眼皮子都在打架。
　　他今天起来得算早，现在也才刚到七点，可是爸妈和哥哥全都已经出门。

　　“宁宁这么困还要出门，是有很要紧的事情？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老管家将温热的牛奶放在宁河手边。
　　宁河抬手一口气喝完了牛奶，含糊道：“是有点事，不算要紧，让王叔送我吧。”

　　老管家给他递纸巾，“那宁宁方便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吗？你昨天才从医院出来，大家都不太放心。”
　　宁河接过老管家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边的牛奶渍，“去一趟医院。”

　　“医院？”
　　“探望病人。”宁河拿出早已经准备好了的说词。
　　“需要我备份慰问礼品吗？”
　　“不用，我已经准备好了。”

　　宁河顺利的坐上了去医院的车。
　　这是他昨晚睡觉的时候想到的，他或许是要看看医生，才能好好思考是不是自己脑子出了问题。

　　【医生是看不出来问题的，明明事实就摆在眼前，你为什么不信我，我不明白。】
　　宁河：“……王叔，大概还要多久到医院。”
　　王叔估算距离，“小少爷，我们这才出发，最快半小时。”

　　宁河嗯了一声，戴上耳机打了半个小时的俄罗斯方块。
　　他进医院没让王叔跟，要是王叔知道是他看病，没几分钟全家都能知道。

　　市中心医院人满为患，宁小少爷从没一个人独自来过医院，不了解程序，全权交给了工作人员。
　　“这是，精神科张主任？”工作人员看着预约显示，没忍住打量了一下宁河。
　　年纪轻轻的一个人来看精神科吗？现在的学生压力就是大啊。

　　“请问要等多久？”宁河昨晚随便预约的，只要还有早上的号，没怎么注意其他。
　　“不好意思，这边还需要等一个小时左右。”
　　“一个小时？”宁河的眉头瞬间皱起，如果按照这个时间点，郁宁过来找他的时间就要推迟。
　　他今天来这么早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果然时间上面还是太紧了吗。

　　工作人员微笑，“真是非常抱歉。”
　　宁河道了声谢，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发消息给郁宁，让他可以来晚一点。
　　郁宁回复消息很快。

　　【？：我都准备好出门了，你难道还在睡觉？不多见啊同桌。】
　　按照平时他们之间的聊天时段来看，两人的作息其实是差不多的，所以郁宁才会在这个点选择出门。

　　【。：我今天睡懒觉，还不想动。】
　　【？：好吧，生病的人确实应该多休息，那晚点见。】

　　**
　　郁安拎着包，高跟鞋踩在医院的地板上，十二厘米的鞋跟对她来说如履平地。
　　她本来是在谈生意的，临时赶过来。
　　Victor跟在她身边，那张英俊的脸上带着愁绪，像无精打采的哈士奇。

　　郁安觉得他的模样可爱，好笑的戳了戳他，“你这什么表情？生病的是我爸爸。”
　　“安，你爸爸不就是我爸爸吗，我这是合理的担心。”Victor认真道。

　　他并不算是什么感情小白，也明白自己是通过努力争取，或者是因为这张脸，郁安才会跟他在一起。
　　在还不认识郁安的时候他就听说过一些消息，比如郁安换对象很频繁，最长的也不到半年，但是郁安不会脚踏几只船，当她跟你交往时，你能感受到她的认真，可惜分手也相当的干脆，从不拖泥带水。

　　Victor对自己没什么信心，郁安这次回国，他任性的跟过来，交往到现在已经有145天了，他总觉得自己在被踹的边缘。
　　闻言郁安沉默了一下，下一刻她又笑意盈盈的捏了捏Victor的俊脸，“我爸只是一点小毛病，你这样子给我一种他病重的错觉，别这样。”

　　Victor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带着点委屈的说：“抱歉，我会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几句话的时间，他们已经走到了病房门口，郁安进去了，但是没有带Victor，他便在外面等待。

　　郁安的弟弟不喜欢自己，郁安的爸爸只在那天的酒会上见过一面，对方可能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
　　他很挫败，患得患失让他焦虑。

　　Victor站在住院部的落地窗看向外面，医院里的每个人都行色匆匆，飘荡着消极的气息，他越看越觉得忧愁。
　　这层楼很安静，走动的人也不多，所以没人打扰，Victor站在那里眺望了半天，突然看到楼下一个面熟的人。

　　说面熟也不太对，他只是见过对方一面，但他记得郁安很喜欢这个少年。
　　……
　　郁安只进去了二十分钟左右就出来了，她的神色很是平静，看不出什么。
　　“郁先生还好吗？”Victor问。

　　“劳累过度晕倒的……啧，我早说过这样不行。”郁安拧眉嘀咕，Victor没插话，他跟在郁安身后，犹豫再三，还是伸手牵住了郁安。

　　郁安极其自然的挽上他的胳膊，进入病房前的那点小插曲像是不存在。
　　“这件事不能让我弟弟知道，至少我爸是这么说的。”
　　“为什么，是不想让他担心吗？”
　　“应该是，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一直说不上好，但其实也不坏。”

　　Victor摇头，表示自己不理解。
　　郁安也没有要详说自己家事的意思。

　　Victor非常懂事的转移话题，“安，我刚才看到了你的弟弟。”
　　郁安心头一跳，“郁宁？”
　　“不，不是，是那天宴会上，穿得像小王子，很可爱的那位。”

　　“小宁？”郁安想起自家弟弟前天晚上一身狼狈的回家，虽然是被人送回来的，但那副惨样极其罕见。
　　郁宁说是为了找人，并且给她说明了情况。

　　但不是说小宁已经出院了吗？她昨天还慰问过。
　　而且郁宁这小子早上还跟她说，他要去宁家玩，不在家。

　　“小宁他跟谁在一起吗？”
　　“没有。”Victor回想了一下，摇头道：“我观察了一会儿，他是一个人来的。”

　　郁安给郁宁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里。
　　“我还在家，不过快出门了，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电话那边听起来很安静，不像是说谎。
　　郁安确定了在这里不会碰到自家弟弟，稍微松了口气，“Victor跟我说刚才在医院看到了小宁，你不是说今天和小宁有约？不会是骗我的吧，然后偷偷出去泡吧打牌找对象。”

　　“谁泡吧会大白天啊我的姐姐？”郁宁顿了顿，“你说谁在哪儿看见了谁？Victor怎么会在医院看到我同桌？他眼神不好，我就说蓝眼珠子影响视力，既然那家伙在……郁安你现在应该在他旁边吧？你又去医院做什么？Victor难不成真要变成我姐夫？”
　　郁安：“……”

　　这臭小子嘴皮子怎么这么利索。
　　还保密呢。
　　这才出门几分钟就差点露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