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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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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得看着太后鸾驾进了瀟湘馆,余子漠心头一凛,一边回头,给了身旁小侍卫一个眼色,一边领一干人等迎上去,跪拜于地:“恭迎太后。”
瀟湘馆殿阁内的太监宫女们也都忙成一团了。
瀟湘馆中服侍的下人有三十多个,但基本上,除了洒扫庭园,就没什么事可做了。
叶泊然对于衣食起居,毫无讲究。
衣服华贵也好,简单也罢,拿给了他,他就穿。
饭菜怎样,他也不在乎,只是素来茹素,如果有鸡鸭鱼肉,他也不恼怒,责斥,不吃那几个菜就是了。
他对下人,几乎从不下命令,任凭他们各做各的事,各自去清闲。
他也很少和这些下人说话,有时一整天都是安静地,他慢慢品茶可以品上一个时辰,倚窗坐着,闲闲看看外面,不言不动,几个时辰也是常事,
这等休养功夫,简直让人咋舌。
若非卫乘云时常要来,他要陪着说笑几句,他几乎可以整天不出声。
他甚至很少主动出殿阁走走,对皇宫也似没有丝毫好奇,从不向别人询问。
入宫十余日,瀟湘馆上下人等,虽日夜服侍,对他却没有半点亲近的感觉,只觉格格不入,待他恭敬而疏离。
开始还小心在意,诚惶诚恐服侍他,但见他从不命令人,对什么事都淡淡的,于是渐渐也就轻忽起来。若非卫乘云在,他们的注意力其实不太放在叶泊然身上。
要关注一个可以几个时辰不言不动的人,也的确是件辛苦事。
叶泊然虽然没有架子,但待人总是淡淡的,谈不上亲切温和,所以也没有什么人和他贴近,出于真心关心他而照料他。
叶泊然自己的饮食起居,除了不用亲自做菜,因为手受伤,不便洗衣服,其他的几乎已都是他自己在打理了。
所以,相比其他地方,瀟湘馆的宫人是最轻松自在的了,活儿又少又轻松,主子从来不管事,不用担心挨骂,私底下打打闹闹,私递东西,说说笑笑,甚至赌钱喝酒都没人斥责。除了皇上来的时候,要规矩一点,基本上没有任何负担。
平常这个时候皇上还在上朝,绝不会来,所以瀟湘馆里里外外,几处殿宇的宫人们还都懒懒散散,各自清闲。
几个宫女在一起说说笑笑,几个太监缩在角落里赌钱。有人衣冠不整,有人还在打磕睡,有人干脆还没从床上起来。
听得外头恭迎太后之声,大家全吓了一跳。
慌慌张张爬起来,有人跌倒,有人惊叫,有人急忙忙把骰子收到袖子里,又滚了出来,有人从床上跳起来,两眼一片迷茫茫,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太后对余子漠理也不理,信步就走进了瀟湘阁,
余子漠不敢拦阻,只急得汗湿衣衫,弯着腰跟在旁边。
太后一路入内,一路看到宫女太监们零零落落,东跪一堆,西趴两个。
有人头发还没梳好,有人帽子已经掉了,有人衣服上还带着酒渍。
太后冷冷道:“你们这是怎么管教下人的。”
余子漠满头冷汗:“属下只负责在瀟湘馆外护卫,里头的事,从来不敢过问,是以并不知道……”
太后不等他说完,就冷冷打断他的话。“你是皇上的贴身侍卫统领,为什么要护卫这里,住在这里的人,好大的面子啊。”
余子漠不敢答话,只是低头无语。
太后冷冷一笑,径自往殿阁深处而去。
太后驾到的通报声已是一路传到了叶泊然的耳旁。
他淡淡一笑,放下手中正在看的一本书。
站在身边服侍的两名宫女两名太监,全都脸色大变,一起扑跪于地,抬头看叶泊然不空空如也然坐着,急得边声叫。
“公子,快跪下迎接。”
“公子,皇上虽许你不必行国礼相见,但太后不是皇上啊。”
叶泊然只是笑笑。正想说什么。
殿阁门户大开,只听得环佩脆响,一行人已走了进来。
当先之人,眉目如画。遍体绮罗,满身珠玉,可是她的光彩,却把那些明珠美玉,都衬得黯然失色了。
她已不再年轻,但眉眼间的风韵,竟把身旁两个绮年玉貌的绝色佳人,比得没了颜色。
她身后跟了一大群人,可是,她只这么徐徐而入,任何人,一眼都只会看到她,而让她身旁的其他人,自动变成沉默的背景。
她踏入殿中,目光在叶泊然身上一凝。
叶泊然安然一笑,用手肘在桌子上略略一撑,站了起来。
容妃在旁冷冷道:“好大的胆子,见了太后,还不施礼。”
余子漠恐叶泊然获罪,忙跪下道:“太后容禀,叶公子双脚受了伤,现在还没有治好,不是叶公子有心对太后无礼,实在是他无法下跪。”
太后微微笑笑,淡淡道:“你们都出去?”
众人皆是一怔、
“我要好好和这位皇上所看重的所谓叶公子聊一聊。”
她语气轻轻慢慢,余子漠听得却全身一颤。
“怎么,余统领,你不想出去?”太后面带笑容,和和气气地问。
余子漠叩首道:“叶泊然只是山野之民,不懂教话,若无人在旁提醒,属下只恐他无意中冒犯了太后。”
“怕什么呢?我随先帝南征北战,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不曾遇过,又有什么人冒犯得了我,又或者……”太后浅浅一笑“你其实是怕我冒犯他?”
余子漠全身一寒,心底猛然颤抖。
这位太后一向避居深宫,少管外务,偶然出现,也是淡淡浅笑,看起来,丝毫没有母仪天下的威风。常常会让人忽略她,轻视她,但这时,她这么浅浅笑着,淡淡说着,听到耳边,竟有金戈裂空,刀剑逼人的锋芒。
直到此时,余子漠才真正领悟,这位太后不是普通女子,而是曾随先帝,征战天下,打下偌大江山的女中奇英。
他再也不敢抗辩,沉声应道:“属下遵命。”
说着站起来,弯着腰向外退去。
太后犹自悠悠道:“你们就守在外头吧,一步也别给我多走,就是想多走,也多走不了。刚才宫门口好象拿着了个擅离职守的小侍卫,那是你自己的人,你去看看怎么处置吧。”
余子漠心下一沉,再应了一声:“是。”
等退出殿门后,才惊觉,已是汗湿重衣。
其他人也不敢怠慢,纷纷低头退了出来。
偌大宫殿,转眼就只剩太后和叶泊然两个人相对而立。
太后一语不发,静静望着叶泊然,很久,很久。然后,眼中一热,一点晶莹的泪珠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脸上滑落下来。
叶泊然眉头微皱,身子微动,似乎想要走向她,却又止住。
但太后却已直直扑向他。
叶泊然轻叹一声,张臂抱住了这个扑过来的身影。
身子一晃,受过伤的脚差点承受不了这种冲力。
这时耳旁传来一个如泣如诉的声音:“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可知我等了你多少日子。”
他还不及回答,她的眼泪,已湿透他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