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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久别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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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浅一就仿佛是一个砸场子的,一上来就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有异议。”
凌烟阁的整个建筑,呈天井式,舞台在一楼的最中央,而四周围则是大小不一、装饰各异的包房,而每个包房除了单独的雕花门窗之外,窗棂上还都悬挂着一个足有拳头大小的铃铛。有时候,客官若是不愿意劳驾,就可以以摇铃的方式来招呼侍者。
这里的侍者耳力极好,基本每个人都炼就了一手听铃辨位的绝活,绝不会出错。
而此时此刻梅浅一之所以摇铃铛,则完全是为了引人注意,显然效果出奇的好,现在整个凌烟阁的注意力,都全部集中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就连之前一直躲在门外闭目养神的柴木,都忍不住轻轻扭头把注意力向她转了过去。
“这位客官,不知您所谓的有异议,是什么意思呢?”
关于这个问题,梅浅一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不答反问道:
“雪青竹目前的会面价格是多少?”
“黄金八万七千两。”
听到这个数字,台下顿时就响起一片难以置信的抽气声,就连常在此间行走的聂子敬都忍不住吃惊的连嘴巴都快合不拢了,可梅浅一却丝毫都不以为意的直接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我出个整数,黄金十万两。”
台上的主持人听完她报出的数字,顿时笑的连眼睛都弯了,而与此同时,舞台下则又是一片无比震惊的抽气声。
梅浅一坦然自若的将那些艳羡与震惊通通收下。
“公子豪气,不知公子贵姓?”
梅浅一状似随意的摇着她的泥金扇子。
“免贵姓柴。”
“好,适才这位柴公子出价十万两黄金,还有比他出价更高的吗?如果没有,那么今晚,青竹就是这位公子的了。”
台上的主持人刚宣布完,包间里的聂子敬就立马坐不住了。
十万两黄金可不是个小数目,即便是用箱子装,也得装整整十箱。
“十万两黄金,柴兄,你是认真的吗?你带钱了吗?”
梅浅一仔细想了一下。
带钱?不论从以前到现在,她好像压根没这习惯。
“……没带”
封少煜:“……”
聂子敬:“……”
柴木:“……”
聂子敬听完她的回答,顿时整个人都感觉快要疯了。
“所以你是想吃霸王餐吗?”
梅浅一摇头,她堂堂溧阳公主,什么时候吃过霸王餐?
“当然不是,钱我只是没带,又不是不给,今晚先欠着嘛。”
梅浅一虽然说的轻巧,可聂子敬却还是情不自禁的好心提醒她道:
“我跟你讲,这里可是凌烟阁,都是先付钱后做生意的,这是规矩,你想赊账,那怎么可能?听说之前就有客人,叫了价却又拿不出钱来,你猜后来怎么着?”
聂子敬话音刚落,便有六只耳朵同时朝他竖了起来。
梅浅一也忍不住好奇道:“怎么着?”
“他两只脚进来,一只脚出去。”
封少煜:“……”
梅浅一:“……”
柴木:“……”
聂子敬这明显并非危言耸听的言词的确吓到了梅浅一。
于是,梅浅一不由自主的便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柴木,可惜柴木看到之后,不仅没有丝毫动容,反而还忍无可忍的白了她一眼,随后便毫不留情的转过头去不理她了。
那意思分明就是,别指望他会出手,她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
梅浅一暗骂他个没良心的。
可时间不等人,眼看着凌烟阁的人就要过来收钱了,封少煜终于还是一咬牙痛下决心道:
“要不然,我们还是跑吧?柴兄你们俩先走,我和子敬留下来殿后,大不了就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先留下,剩下的以后再补。”
聂子敬点头,毕竟他们两个大男人,总不能见死不救。
“我觉得可行,实在不行,我们就说不认识你,他们要是还不肯罢休,我们就干脆亮明身份,大不了就是回家该顿揍的事儿。”
梅浅一一听,顿时便感激不尽道:
“柴某多谢两位仁兄仗义相助,不像某些人……”这里的某些人不言而喻,更何况梅浅一在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瞥了门口的柴木一眼,“不过,两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事情还没有遭到那一步,让我再想想办法。”
封少煜一听便愈发急道:
“还能有什么办法,你现在不跑,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事实证明,对方来的显然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快,只是关键时刻,梅浅一却似乎突然有了主意似的。
“恭喜柴公子,势压群雄,拔得头筹,柴公子是打算付现金还是银票?”
现金?银票?梅浅一听完嘴角抽了抽,便顺嘴胡诌道:
“银票,不过……”
“不过什么?柴公子还有什么要求?”
事到临头,梅浅一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一咬牙道:“不过银票我没带在身上,你们得随我取一趟。”
梅浅一这瞎话编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拖延时间。
好在这位面貌清俊的侍者明显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他只略微看了梅浅一片刻便礼貌道:
“……没问题。”
“但是地点,我只告诉雪青竹一个人。”
在凌烟阁摸爬滚打多年,对方显然也不是吃素的。
“柴公子不是在开玩笑吧?没见到银票,你是见不到青竹姑娘的。”
“你大可以不相信我,我人就在这儿又跑不了,黄金十万两,亦或者我的手或脚,你自己选一样吧。”
梅浅一这完全不要命的说法,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对方在这凌烟阁当差多年,还从未见过这么豪横的。
所以明知道她不可信,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毕竟他们开门做生意,为的是钱又不是命。
“好,我这就去请青竹姑娘下来。”
“不必了,我在这儿。”
这次的声音是从三楼传出来的,虽然不大,却分外清晰,撩人。
梅浅一不知道对方是如何被自己惊动的,明明他们所在的这间包房离雪青竹所在的位置,颇有些距离,可她就是仿佛什么都了如指掌一样。
雪青竹一袭白色的曳地纱裙,宛如月色般朦胧,发髻只是简单挽起,却将她的美貌衬托的更加缥缈出尘,如梦似幻,她的发间别着一支青色的翠竹,倒是与她的名字交相辉映,而她的脸上则覆着一层薄薄的轻纱,将她的绝世容颜彻底隐藏起来。
即便看不清她真正的容貌,但从她出现开始,众人的视线便全都定格在她的身上无法移开。
其中有惊为天人的,有暗自庆幸的,有觉得不虚此行的,但更多的还是期盼着能一睹那轻纱背后的绝世芳容。
既然雪青竹已经来了,那么梅浅一的谎话就再也编不下去了。
好在她似乎早就想到了办法替自己解围,只是她的这个办法,实在是太过大胆,稍不留神就容易送了小命。
看到雪青竹的一瞬间,梅浅一便摇着她的折扇从包厢里走了出来。
随后,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就足尖一点,直接从楼下飞了上去。她脚步不停,直到来到雪青竹的身前,眼看着就要贴上去了,她才突然折扇一展,挡住两人的脸并悄然附在雪青竹的耳边道:
“我是梅浅一,我们找个地方单独谈。”
对方听完她的话,表面虽无甚太大反应,却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她像是难以置信似的,又转头浅浅看了梅浅一一眼,才终于缓缓抬手,阻止了那些护卫的靠近。
“柴公子请。”
“多谢姑娘。”
他们两个的互动,看的在场的众人全都目瞪口呆,尤其是楼下的聂子敬,他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什么情况?这凌烟阁的人都不长脑子吗,居然这么好骗。”
封少煜低头凝思片刻,终究还是强迫自己接受眼前的现实。
“我看未必,柴姑娘聪明绝顶,刚才的一瞬间,她定是跟那雪青竹说了什么。”
“也对,那我就放心了。”
他们两个虽然放心了,可柴木却不放心,就算梅浅一再伶牙俐齿,也终究是骗人,一旦被人揭穿,她就有生命危险了。
靖王有令在先,在她完成任务之前,决不能死,所以无论如何,柴木都要确保她的安全。
只可惜柴木才刚要跟上去看看,就被聂子敬给叫住了。
“喂——,你干嘛去?”
柴木直言不讳。
“保护她。”
听完,聂子敬不仅没有放任他离去,反而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
“三楼是你能随便上的吗?你家小姐为了上去,已经欠了凌烟阁十万金了,难道你还想让她再欠十万金?”
“……”
“身为一个下人,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帮不上忙也就算了,还净添乱,啧。”
“……”
跟雪青竹打过招呼之后,梅浅一便被雪青竹带进了她的专属包间。
事实上,这凌烟阁真正的幕后老板不是别人,正是雪青竹,只是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可偏偏梅浅一便是其中之一。
当初也是因为走投无路,雪青竹才被迫走上了这条路,可没成想,她对做生意还挺有天赋,短短几年,就把凌烟阁开成了京城里最大的青楼。
只是刚才在外面,她不想引起骚乱,才没有对梅浅一的话提出任何质疑,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个,她便趁着梅浅一没注意,将一柄锋利的匕首抵在她的身后。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冒充溧阳公主。”
闻言,梅浅一却仍旧丝毫不以为意的道:
“我冒充她干嘛?为了骗钱吗?更何况你武功那么高,我打的过你吗?”
短短几句话,梅浅一就向雪青竹透露了很多信息,比如她知道,这凌烟阁最初的启动资金就是梅浅一赠的,再比如,她知道雪青竹会武功,而且武功高强。
这两个秘密,普天之下也就只有雪青竹自己和梅浅一知道,所以梅浅一乍一开口,她便悄然收起了匕首。
“你真的是溧阳?”
梅浅一把玩着她的折扇转过身。
“如假包换,怎么?我易个容,你就不认识我了?”
既然梅浅一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身份,雪青竹便再不怀疑。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回宫,而且还易容成这样?你不是在东篱的边境化成蝴蝶飞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而且……”
梅浅一见她一上来连珠炮似的问个没完,顿时便头大似的打断她:
“好了好了,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个?”
雪青竹倒也不甚在意:“哪个都行。”
可惜梅浅一却没那个功夫跟她闲聊,她之所以兜这么大一个圈子,自然有自己的目的。
“哎呀哎呀,这些事以后有机会再详细说给你听,不过现在,你得先帮我个忙。”
雪青竹一听,顿时便正色道:
“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