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一步》飞花斋叶

26、第 26 章

　　和苏南失去的联系的第二天，李垣旷工了。

　　李垣到所有他能够想道的地方去找苏南，他以为苏南会去常去的舞蹈教室，但是在那里他也没有找到苏南的人。问过舞蹈教室里上课的其他老师，都说今天早上没有看到苏南，无奈之下，李垣只有拨通了苏熙瑶的电话，然而他却不敢对着对方说自己找不到苏南的原因是什么。

　　苏熙瑶给他的答复也是否定的，这令李垣感到非常的绝望。看着车窗上外来来往往的人，李垣想起了暖暖，想起了那对自己非常和蔼的苏家老爷子和老太太。

　　李垣开车去了春城小区，然而他终于还是无法鼓起勇气去敲二老的房门——如果告诉两个老人家苏南没有了下落，一定会让他们担心。

　　李垣一直在春城小区的门口等着，他想着苏南可能会来这里，然而一直等到傍晚，他都等到苏家的两位老人接着幼儿园放学的暖暖回家了，却还没有见到苏南的身影。

　　绝望，随着太阳西下，笼罩住了李垣。

　　李垣枯坐在车里，象一个已经入定的老僧，直到冯正霖的电话，才将他唤醒。

　　“老李啊，虽然现在是范家的准女婿，但是这样旷工不好，下属会有意见，老板也会有意见。”

　　冯正霖依旧是那副欠抽的口气，一旦是有损他的机会，就绝对不会放过。若是往常的李垣，必定会反讽几句作为反击，只是现在的李垣因为苏南失踪的关系而心神不定，对于冯正霖的调侃充耳不闻，只是开口问道：“有空么？”

　　“你要请我吃饭！？”冯正霖的声音高了八度。

　　“吃饭，还有喝酒。”

　　“好的！就这样说定了！”

　　不等李垣说完，冯正霖愉快的在电话那头答应了。然而等到了他和李垣碰头之后，冯正霖才知道自己根本是有些答应得太快，甚至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说是吃饭，但是在李垣这里，喝酒才是主题。吃的不是冯正霖想象中的大餐，在结束了普通的聚餐之后，李垣拽着去冯正霖去了酒吧喝酒。

　　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没停下来的打算，灯光也是昏暗到看不清楚周围人的脸。

　　冯正霖对这样的场合并没有任何不适，相反的，他倒是常出入。他意外的是李垣会喜欢来这种地方，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李垣并不是一个喜欢逛这种地方的人。

　　叫了两瓶酒之后，李垣拉着冯正霖窝到了角落里坐下。他不喜欢酒吧这种地方，却又不得不来这种地方——找不着苏南，他的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他不想回到空荡荡的家中，孤独会令他更加想苏南，也会令他更加痛苦。

　　冯正霖瞧着那些在舞池里舞动着红男绿女，问了一句：“范婕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不想和她订婚。”李垣老实的承认。

　　“有些话，我在昨天晚上就跟你说过了。只不过，现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你要确定跟一个男人私奔？”冯正霖靠着沙发继续说着，“我虽然不介意你的性取向，但是我依旧还是认为，在现在这个社会环境，做一个同性恋者不适合你。我想，苏南也是这样认为的！”

　　李垣喝了一口酒，然后放下了酒瓶，站到冯正霖的跟前，伸手一把抓住了冯正霖的衣领，轮着拳对着冯正霖的脸挥了过去。冯正霖躲闪不及，被他猛的揍了几下，眼冒金星之余，他终于明白自己的立场，然后也毫不客气的挥拳招呼了过去。

　　两人扭打着，从吧位一直打到了舞池中，一时之间，酒吧里尖叫声和跑跳声四起，眼瞧着两个人互相摁着在地上爬不起来，酒吧里的人开始慌忙拉起架来。

　　“冯正霖！你他妈的跟苏南说了什么！？”被众人从冯正霖的身上架开的李垣破口大骂之余并不忘凌空给了冯正霖一脚。

　　被一脚踢中肚子的冯正霖痛得直不起腰来，坐在地上直哼哼，嘴里却不忘回答：“我那是为了你好！范婕哪里不好！？人美家世好！哪一样比苏南差了！？”

　　“你既然决定她那么好！那你就去做她的未婚夫好了！！！”李垣恨恨的道。

　　听他说这话，冯正霖像是肚子突然不痛了似的，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走到李垣身边，抬起手就赏给了李垣两个大嘴巴子，然后说：“李垣！！！如果不是因为你没有让范婕死心！我用得着在这里跟你废话么！？”

　　冯正霖的话让李垣有些楞住了，他甚至顾不上脸上火辣辣的痛，只是直楞楞的盯着冯正霖，然后问道：“你他妈的喜欢范婕！”

　　“是的！我他妈的就喜欢范婕！”冯正霖咬牙切齿的道，“可是范婕心里就只有你！不管我做什么，她都只喜欢你一个人！好吧！她既然喜欢你，非你不可！能帮她追到你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你他妈的居然根本不喜欢她！我就想不清楚了，她有哪里不好！？你凭什么不喜欢她！”

　　冯正霖越说越气，轮着拳头往李垣的肚子上揍了过去。旁人一看这架势，忙又将两人拉开。

　　酒保在一旁瞧着，怕事情闹大，在吧台里悄悄的拨了110，在电话响过两通，刚听到接警员的“您好”声的时候，酒保手里的手机就被人猛的抽走了。

　　酒保回头一瞧，是熟人，忙道：“萧朗，你抽我手机干嘛！”

　　“那两个是我朋友，就两个人有些小矛盾，不需要报警。”萧朗笑眯眯的说着，然后从皮夹里掏出了几张钞票塞到了他的裤包里，“要是摔坏了什么东西，该怎么赔就是了，不用担心。”

　　酒保原本还想什么，却被那塞到手里的小费给堵了嘴，于是不得不嘟哝了几句诸如不要打扰店里其他客人的雅兴之类的话，然后又转到了吧台里面去。

　　萧朗走到人群中，拍了拍手掌，朗声道：“好啦！都别看热闹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喝多了而已！”

　　萧朗是酒吧里的常客，多的是这里的熟脸，瞧着他这么说，旁的人倒也不在拉着李垣和冯正霖。而自从萧朗出现在李垣的跟前，李垣也的确不再跟冯正霖计较那些什么谁喜欢谁的事儿来，而是一把抓住萧朗，然后追问着苏南的下落。

　　萧朗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招呼着和酒吧上了些毛巾和冰块，然后把他两个人推到角落里坐下，让他两人先把脸上的伤给处理了来。

　　李垣没心思管自己脸上的上，一双眼睛还是直盯着萧朗：“苏南呢！？昨天晚上你们去了哪儿？”

　　萧朗的身体斜靠在沙发靠背上，翘着一双长腿，笑着说：“李垣，有了范婕这个大小姐做你的未婚妻，就该把苏南让给我了吧？”

　　李垣猛的站了起来，他走到萧朗的身边，大声的道：“范婕不是我的未婚妻，我也没有那样的想法，苏南更不是什么东西，没有什么让不让的说法。”

　　萧朗挑了挑眉：“好吧，是我说错了话。你和范婕的事儿，我的确是没有什么资格插话的，但是关于苏南，选择谁，那是他的自由。就目前的状况而言，苏南他不想见你，也就意味着他不想选择你。”

　　“这话我需要当面确认，你说的我表示怀疑。”李垣回道。

　　萧朗怂了怂肩，说：“好啊，你既然是想死心死得快一点，那也无妨。”说着，萧朗当着李垣的面拨通了苏南的电话，在跟苏南进行了沟通之后，他将电话开了免提。

　　“我们见面谈一谈吧，李垣。”

　　电话那头说话的人的确是苏南，就算是在嘈杂的酒吧里，李垣也听得清清楚楚的。

　　电话很快挂断了。萧朗看了两人一眼，然后问道：“你们两个人都要去么？”

　　冯正霖正用毛巾包着冰块敷在自己的红肿的脸上，听到萧朗的话，连忙摆了摆手。于是萧朗又看着李垣。

　　李垣痛快的站起身，说：“我跟你一起过去。”

　　两人结账之后去了车库，萧朗用拇指指了指自己的机车，问道：“你要搭我的车么？”

　　李垣铁青着一张脸，说：“不。”

　　“你酒驾不怕被交警查么？这几天过节，查得可严了。”

　　李垣的脸更黑了，现实逼迫着他不得不同意萧朗的提议。而当他戴着机车头盔坐到后座时候，却不知道自己的手该怎么放。

　　“真是个二货！”萧朗笑骂着抓着他的手环住了腰，“你都是跟男人睡过觉的人了，还介意这些？”

　　这话让李垣一张脸黑透了，却依然对萧朗的话无法反驳，只得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僵直着身体，环着萧朗的腰，任由萧朗发动机车，感受着风从身体上刮过的感觉。

　　真冷！

　　脑子里窜过这个想法的时候，李垣才突然想起，自己出酒吧的时候，忘记穿外套出来了。感受到身后的身体在风中发抖的萧朗更是朗声大笑不止。

　　真是跟这个叫萧朗的人八字不合！李垣在心中暗骂着。

　　半个小时之后，机车在一处李垣不熟悉的楼下停下了。从机车上下来的李垣似乎已经感受不到了温度，因为他的身体早已在狂风中冻僵。

　　萧朗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开了门禁，走进了电梯。李垣没敢拉下一步，生怕萧朗将自己丢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

　　电梯停在十楼，两人下了电梯。萧朗掏出钥匙，打开了那走廊中的一扇门。开门那一瞬间，李垣看见了那个一直在寻找的男人。

　　身体远比脑子更快一步，李垣都还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就已经上前一把抱住了苏南。感受这对方那温暖的体温，和熟悉的气息，李垣觉得自己的眼泪都涌了上来。

　　苏南的指尖触到李垣的身体，诧异他为什么在寒夜里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卫衣。萧朗站在一旁道：“从酒吧出来的时候，他忘记带外套了。”

　　苏南苦笑着叹了口气，用手推开了李垣，说：“我去给你倒杯热水。萧朗麻烦你开一下空调，然后拿件外套出来。”

　　啪的一声，萧朗双脚并拢，立正行了个礼，笑着说：“yes,sir! ”

　　苏南很快就从厨房里给李垣倒了一杯热水过来，萧朗也找了一件自己的厚外套扔给了李垣，然后在苏南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就转身进了卧室。

　　诺大的客厅里，就只剩下了苏南和李垣。

　　李垣在喝了两口热水后，觉得自己那僵直的手指渐渐的开始活泛了起来，才悠悠的开了口：“……你为什么不等我？”

　　苏南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还没有跟你道喜，恭喜你和范婕的订婚。”

　　李垣放下杯子，说：“我不会否认昨晚发生的事，也不会否认范婕喜欢我的事实。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我就接受了这一切。苏南，从过去到现在，我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我的心里只装着你一个人，所以，我恳请你跟我回家。”

　　苏南低着头，没有说话。李垣伸手去拉他，却被他抽回了手。

　　“李垣，我不会跟你回去的。”苏南低着头回答着李垣。

　　“你在生我的气，我知道。你今天不回去，也没有关系，我等你到气消，等你到愿意回去。”李垣蹲在苏南的跟前，伸手握住了苏南的手，明明是开着空调的房间，暖意十足，苏南的摸上去确是那么冰凉。

　　“李垣。我跟范婕认识很多年了。”苏南抽回手，抬起头，看着李垣，“早在，你来舞蹈班前，范婕在偶然的聊天就跟我说过，她有一个意中人，想要嫁给他，只不过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那是你。”

　　李垣看着他说：“是啊，那是她的想法，你默许了她的想法，她的愿望。可是，苏南，你问过我的意见么？你想过我的感受么？”

　　“……李垣，如果不是遇见我，你的人生，原本就是应该跟范婕订婚，组建人人艳羡的家庭。于我，你只是走错了道，拐了一个弯。虽然这路上的风景与你与我足够美好，然而终究，你还是要改回到属于你的道上的。”

　　“什么叫属于我的道？苏南？”

　　“李垣，去接受范婕，这是为你好。”苏南别过头去，不敢看他的眼睛。

　　李垣大笑三声，道：“什么叫最好的决定！？擅自对我的感情下定义，擅自替我决定我应该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擅自替我规划未来的生活？这就是对我好！？”李垣抓住苏南的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然后一字一句的强调，“苏南，你看清楚！我不是苏北，我叫李垣。在你面前的是李垣！苏南，我未来的人生规划只会有你，不会有别的人，也容不下别的人。”

　　苏南痛哭。

　　李垣伸手抱住了苏南，吻着他的发顶，几乎要哭了出来：“苏南。我只要你，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苏南哭着推开了他，说：“李垣我们分开吧，因为我不爱你了。”

　　“不爱我？”李垣苦笑着看着他，“苏南你说你不爱我？说这话你相信么？”

　　“是的！我不爱你了！”

　　苏南捂住脸，痛哭了起来。哭声惊动了在房间里的萧朗，他走了出来，看见哭泣着的苏南，又看了看站在苏南跟前不发一语的李垣，然后走到了苏南的身边，伸出手搂住了苏南，吻了那原本只有只有李垣一人吻过的发顶，然后看着李垣的眼睛，说：“苏南会和我出国，我们会去爱沙尼亚参加舞蹈大赛，然后在那里定居。”

　　李垣咬着牙，强忍着想要揍翻萧朗的冲动，他看着苏南，然后一字一句的问道：“爱沙尼亚！？”

　　“是的，爱沙尼亚。”苏南抬起头，看着李垣，他脸上的泪痕还未曾干去，“上次打电话来说舞蹈大赛的人，不是王柳，而是萧朗。”

　　“可是当时你说不会去爱沙尼亚！”李垣开始咆哮了起来。

　　“是的，那个时候我的确是这样说的。”苏南别过脸去，然后伸手钩住了萧朗的脖子，微微踮起了脚尖，吻了吻萧朗的下唇，“可是现在我喜欢上了他，我决定跟他去爱沙尼亚，所以我们分手吧，李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