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孟小姐》扶松

3、给你行贿

　　王健说完不给他反对的机会，转头又去招呼班上其他人一起来吃，文艺委员徐彤彤毫不客气，一伸手拿了三包小零食，和周永春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你和顾瑜是同桌，那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这才刚刚坐在一起，哪来的联系方式？

　　周永春正要开口，就看见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过来的男生开口问道，“你要人家联系方式干什么？看上人家了？”

　　徐彤彤脸色一变，“你什么毛病？偷听我们说话？还有，什么叫我看上人家了……简直思想龌龊！我就是想让人加个班级群不行吗？”

　　“那你怎么光要他的？”

　　徐彤彤：“要你管！”

　　男生伸手，趁着这个空当狗胆包天抢走了徐彤彤手上的零食袋子，一溜烟跑了。

　　徐彤彤顶着张娇艳漂亮的脸蛋，怒气冲冲地站起身：“赵岚天！你还要不要脸！和一个女生抢零食！”

　　男生长相白净，神色却痞气极了，校服也不好好穿，闻言扮了个鬼脸：“你是女生吗？你难道不是女汉子？”

　　成功招来女汉子一顿毒打。

　　顾瑜在旁边一边看一边想着，看来未来的高中生活不会太枯燥。

　　这群同学都很热心肠，也很有意思。

　　当初在这里上学的时候怎么没注意到这些同学呢？

　　仔细想想，原因太多了……一时竟然都说不清。

　　可能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当初她太沉默太封闭自己了吧，就像现在这个班里的孟安一样。

　　少年人的高中生活，或多或少会有些色彩，只有她，只知道埋头学习，记忆里的高中只有一片练习册和数不清的卷子。

　　从小到大，一直这样。

　　多活了这么多年，他却反而更在乎生活这件事本质了，更喜欢去观察周围的人和事，从中寻找乐趣。

　　他现在是随性寡欲的顾家少爷顾瑜，不是当初懵懵懂懂的乖乖女孟安。

　　他拥有孟安的记忆，可始终不愿意将她当做自己——因为孟安活得，不管是比起后来的皇帝，还是豪门大少，都非常的憋屈。

　　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甚至想过要避开一切事情发生……

　　他突然紧了紧手里的饼干袋子，想起老道士那句“需要相互化解”，也想起，他现在，算不算重来一次？

　　虽然不是以孟安本人的身份，但也许他的介入，能让这个“孟安”，改变和他一样的结局呢？

　　那些比较严重的事情，算起来这个时间都还没有发生，只要他愿意，随时能够去阻拦。

　　老道士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还是他太敏感？老道士只是又一次凑巧，瞎猫碰上死耗子？

　　……但是凑巧太多，就不能当巧合了吧。

　　林楚塞了满嘴的零食，吃的津津有味，含糊不清道，“你又发什么的呆呢？……小熊饼干？买这个了？给我吃两块。”

　　顾瑜垂眸看着零食袋子上的卡通小熊，思索两秒，反手塞回了桌肚里，“要吃自己买去。”

　　林楚感慨他是变脸无情的渣男，自己不吃还不给别人吃，顾瑜喷他渣男是这么用的吗。那边周永春受了徐彤彤启发，过来和他们要联系方式，然后又为他们破旧的手机偷偷掬了一把辛酸泪。

　　顾瑜和林楚被他拉进班级群，加完微信，顾瑜随手滑了滑，滑到熟悉又陌生的小鹿头像停了下来，点进去，像是浏览从未经历过的人生一样浏览她廖廖不多的几条朋友圈，大多数是手绘画的画，卡通人物或者小动物，线条简单，给人大方又舒适的感觉，在纸上用手机草草拍下的照片。

　　他从头翻到尾，在她最新一条动态处停了下来。

　　8月17日。

　　小鹿乱撞：去乡下看望外婆了，还算开心的一天/笑。

　　配图是一张在公路车上随手拍的夜空图。

　　顾瑜回想了一下，没能想起来去找外婆干什么去了，也不太记得当时的心情。恰巧听见上课铃声响起就退了出来，按了一下好友申请，正好看见孟安从外面回来。

　　顾瑜从盒子里拿了专门去配的便宜眼镜出来，刚戴上，教语文的女老师就来了，踩着高跟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嘈杂的教室在她进来后明显地安静两分，然后顾瑜听见她在讲台上将手里厚厚的教案“啪”一声摔到桌面上，“昨天的卷子怎么回事？让你们拿回家做，怎么还做的一塌糊涂？！暑假玩疯了是吧？！”

　　顾瑜将刚刚去办公室领的书拿出来，默默想着，不关他的事。

　　谁想女老师扫视一圈，下一句就是：“既然这样，那我就给你们好好回回神。今天开始，每天抽取课上十分钟默写古诗词，包括翻译背诵，一天两张卷子，过两天再来个小测试，有意见吗？”

　　班上同学基本都一脸萎靡，却没人敢出声反对，语文老师的火爆脾气众所周知，谁这个时候出头谁遭殃，顶嘴只有加倍惩罚的份儿。

　　周永春悄悄倒吸一口凉气，“我语文短板啊，每天默写那还得了！”

　　顾瑜随手转了一下手里的圆珠笔，没说什么。

　　他发现，六中这里的学习氛围其实比私人学校要淡，同学相处比较轻松平常，但是老师的管制，不比私人学校要松懈。

　　每个高中生的学习生涯，基本上都有一位“灭绝师太”，而看周围同学的反应，顾瑜觉得，这位杨老师就堪当此任。

　　杨老师没注意到这边的悄悄话，正如周永春所说，这个位置是开小差玩游戏的风水宝地，学渣的神圣领地，但对顾瑜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作用。

　　因为他是个学霸，不管是作为孟安还是作为顾瑜，虽然也玩手机和游戏，但一般不会在上课玩。

　　杨老师板着脸开始讲课，顾瑜听了两句，看见周永春在写纸条，他心中一动，悄声问：“在写什么？”

　　周永春把旁边的草稿纸扒拉过来，写出一手丑不拉几的字：这节课下课就是午休时间，我跟毽子说今天吃什么呢。

　　然后他写了好几个菜名，问顾瑜的喜好，要他下课跟着一起冲食堂。

　　顾瑜一边心想果然是少年人忘性大，上一刻还在担心语文默写，这一刻就开始思考午饭吃什么，一边随手指了指“西红柿炒鸡蛋”。

　　见周永春把纸条折起来，顾瑜顿了顿，低声道：“你给我吧，我帮你传。”

　　周永春一脸疑惑，心说他们位置差距又不大，谁传不是一样的吗？

　　顾瑜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但他一点也不心虚，从桌肚里把小熊饼干拿了出来，往后靠上了孟安的桌子，连着纸条一起从桌子下面往后塞了过去。

　　要想帮她，第一步关系得打好。

　　不就是借花献佛吗，他很在行。

　　孟安下意识停笔去接了，声音闷闷的，接到手就反应过来，“……你干嘛？”

　　顾瑜道：“请你帮忙传个纸条。给后面的……王健同学。”

　　孟安莫名其妙，低声问：“饼干也是给他的？”

　　顾瑜声音极低，嘴唇看着没怎么动。语气一本正经：“这个不是给王健的……怕你不同意请你吃的，你要是同意，就当做谢礼。”

　　“……”孟安把纸条递给后面的同学，回头又把饼干往桌子底下塞，“我不要。”

　　顾瑜没接，“给人的东西又拿回来，我不要面子的嘛？

　　“以后让你帮忙传纸条的情况还有很多，你就当我提前给你行贿好吧？”

　　“那边那两个！干什么呢！”

　　杨老师一教鞭敲在讲台上，引得全班都往她的视线去看，顾瑜和孟安同时吓了一跳，顾瑜迅速坐直，杨老师皱着眉道：“你是转学生？……我的课上还敢公然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叫什么名字？”

　　“顾瑜。”

　　“顾瑜，还有孟安，”杨老师语气严肃，“你身为班长，竟然带头说话违反纪律？你昨天的卷子我也看了，还算可以，但不能以为成绩优秀就有特权了……”

　　“老师，是我找她说话的。”

　　杨老师一顿，不悦道：“怎么还有上赶着挨批评的？我不管是谁先说话的，我的课上，都不许开小差！刚转学就带坏班长，以后还得了……”

　　顾瑜低下头，打了个不太明显的哈欠。

　　杨老师让孟安坐下去，又对顾瑜继续批评了足足五分钟，才瞪他一眼：“下次再让我抓到，新学的课文一人抄三遍！”

　　下课铃一响起来，杨老师走出去，顾瑜还没收拾好东西，就看见几乎每个人都在他面前飞奔而过，速度快得几乎只剩下了残影，周永春一边努力挤进人流一边喊道：“快走吧！愣着干嘛？！去晚了没饭菜的！”

　　王健和林楚一起过来，林楚摆了摆手道，“你们先去吧，我不急。”

　　反正不愁没吃的，饿了上小卖部买包零食也行，正好他今天还没吃够。

　　“那行吧，”王健拽着周永春跑了，“我们占着位置等你们，快点的！”

　　林楚挥了挥手。

　　顾瑜抬头就没看见教室里有几个人了，目光在后排同样动作不急不慢的孟安身上转了转。

　　他抬手敲了敲孟安的桌子，在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过来时，露出一个标准的阳光笑容，还有一个浅浅的梨涡：“一起去食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