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石》时光写影

15、第一幕·未知的人们

　　柯南惊魂未定地回到医务室，一番打哈哈溜到灰原身边。已经缓解许多的女孩子偏头看他：“你看起来很糟糕。”

　　“我们都看走眼了。”柯南苦笑，“沢田纲吉带了枪。”

　　灰原瞪大眼睛：“你没把玩具枪看成真枪吧？”

　　“我怎么可能犯那种低级错误！他拿枪威胁我回来！”柯南一下子跳起来，“沢田纲吉绝对不是什么无辜人员，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甚至还告诉我他们没有听说过以酒命名的组织。”

　　灰原哀眼神更复杂了：“他拿枪威胁你回来？还告诉你情报？”

　　“呃……”柯南语塞，“等等！他还说了我们要快点离开游乐园，有□□在这里交易。”

　　“是乌鸦。”灰原脸色一白，“我不会感觉错，有那些家伙的气息。”

　　“啧，更麻烦了，他说不知道的时候没有说谎的痕迹。”柯南心中焦躁，“是瞒着他这个情报人员的吗？对了，他说过自己接触不到核心——接触不到核心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甚至还带枪！他到底是什么人！”

　　“要想办法疏散游乐园人员。”灰原哀咬唇，“万一有目击者……绝对不会有你那么幸运。”

　　即使已经掌握情报，小孩子的身体和无辜平民的牵绊都紧紧束缚着试图行动的步伐，没有大人的协助，柯南再一次感受到有心无力的苦闷。绝对绝对不能把存活的可能寄托在他们乖乖交易上，沢田也说了，赤西被叫走是临时有了任务，说不定交易就出现意外！
　　柯南神情变化不定，灰原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别冲动！”

　　“我知道！但是！但是……”

　　灰原厉声：“冷静下来！沢田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去送死的！难道你想让毛利兰陷入危险吗！”

　　柯南终于停下来回踱步和冲出去的准备动作，沸腾的大脑稍微冷却下来，茫然无措地看向灰原，然后陷入新一轮焦虑的头脑风暴。灰原深吸一口气，望向拿出工藤新一手机的侦探道：“你不去肯定不放心，这边交给我。”

　　“灰原？！”

　　“我现在可是虚弱的病人，稍微……撒娇一下让其他人留在有保安的医务室照顾我，还能保证安全。”灰原有些别扭，“别一个劲往前冲，大侦探。”

　　纲吉拉着久作进入鬼屋。

　　这是一个开放式鬼屋，比起园区另一个固定线路的新手鬼屋，它的面积大得多、各种道具的真实度也高得多，隐隐绰绰的破烂布帘子、横七竖八的人体器官、飞溅的褐色血迹和阴森的背景乐把恐怖氛围拉满，非常适合来场鬼怪追逐赛。

　　所以这种心脏病小孩子理应严禁入内的鬼屋为什么会对久作开放！为什么会出现里包恩式的分离机关！他怎么忍心让久作一个人在这么可怕的鬼屋到处逃命（负责测试久作恐怖承受力最后把自己吓晕过去的实验人员打寒颤）！还有这带枪的扮鬼人是怎么回事！一定是太宰这个混蛋干的（正在指挥的太宰打了个喷嚏）！

　　好气哦，他现在打不了太宰。

　　躲在柜门里的纲吉默默数着数字，数到十的时候猛然推开柜门，直接把贴在柜门上的鬼大力拍飞，一个跳跃踩上地板，离男人某处部位就差那么一点点距离，让监控视频后的太宰和赤西一起流下生理性冷汗，然后果断地翻出枪，直接掰断成好几节随手一扔，把完好的子弹掂量几下，发现自己的枪可以用，顺手就塞进包里，再一脚踢脸让正在挣扎爬起来的人的脑袋撞在墙上，不晕也半昏迷，才淡定地走出房门，体贴地关好没有锁的门。

　　看完全程的太宰扭头问赤西：“他真的没有异能力吗？”

　　再次明白纲吉平时对自己上手真的很温柔的赤西：“……真的没有。”

　　“正常人能徒手掰断枪？”

　　“也不可以空手劈断铁锅，”赤西一脸麻木，“说到底人不是你招揽进来的吗，太宰大人。”

　　“他比两年前杀气腾腾的收尸人还离谱啊，收尸人只能徒手拆解，他除了拳头还很会用枪。”太宰回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娴熟应对突袭者的人，“一个月的时间真的能让从没接触过的里世界的普通孩子变化这么大吗？难道他是一个世间罕见的战斗天才？”

　　早就知道纲吉有自己秘密的太宰半开玩笑。

　　“我从一个警官那里打听到他的父亲是黑手党高层，看样子死了挺久，不然不至于让他被收尸人捡到。”

　　“唔，也不一定是死掉，也许是把他交易或者抛弃了。”太宰懒洋洋道，“毕竟谁都看不出来他会有那么强嘛，除了照顾小孩子是一把好手，其他的一看就很废。”

　　平时经常看见只要没正事就会每天左脚踩右脚跌倒或者咕噜咕噜滚下楼梯，又或者在情报室里被坂口安吾小心翼翼护着才避开被铁架砸伤命运的纲吉的赤西：……确实，无法反驳。

　　“也许他谎报了自己的身世？”

　　“不可能的啦，说没说谎我可一清二楚。”

　　“所以太宰大人这样试探是想干什么呢？”

　　锋利的匕首贴在太宰苍白的脖颈上，太宰恍若不觉：“因为真的很好奇，这么神奇的纲吉君到底能做到哪一步呢？”

　　“单纯的好奇也太无力了吧。”赤西看了一眼在狭道里逃脱四人围捕的纲吉，“黑手党可是无利不早起的家伙。”

　　“说的没错，所以首领当然想掌握每个成员的潜在可能性，犹如国际象棋分门别类，精准地操控棋子在对决中达成胜利的目的。即使是最底层最不起眼的普通黑手党成员，有些无意义的行动都会巧妙构成推动胜利的波澜。更别说纲吉君是收尸人竭尽全力保下来的孩子，连拥有极其罕见攻击性精神异能力的梦也久作都没这个待遇。”

　　赤西对太宰的长篇大论没有兴趣：“所以首领决定要对纲吉君刨根问底？”

　　“这不是每个成员都会经历的嘛。倒是你，这才多久就能为他背叛我了？纲吉君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我从来没效忠你，也谈不上背叛不背叛吧。”赤西的眼睛非常清澈，“你怎么说得我好像是一个背叛的惯犯？我只是把匕首架在你脖子上。”

　　“别转移话题，给我把匕首收起来。”太宰翻了个白眼，“就算你想瞒报，首领也会从别的渠道获得信息进行对比，翻车了遭罪的可是你自己——虽然我真的很想在审讯室和你亲切交流。”

　　“就算你给我下药也没用，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

　　“所以我觉得首领用你真的是艺高人胆大，万一你是哪个组织专门失忆混进来的卧底，□□的情报系统少说也要瘫痪三分之一。”太宰撇撇嘴，“不说这个，你为什么这么维护纲吉君？”

　　赤西收起匕首：“这个问题应该换我来问太宰大人才对。”

　　“因为很有趣啊。”

　　“除了有趣就没有别的原因？”

　　“难道还需要别的原因？赤西，你的答案。”

　　“因为他对我挺好的。”

　　“哈？！”太宰脸上浮现出夸张的震惊，“我难道对你不好吗！”

　　“随时准备勾我上套的合作伙伴和朋友相比，选谁不是一目了然吗。”赤西兴致缺缺地玩弄匕首，几点寒光在双手间翻飞，如同洒落磷粉的飞蛾在月光下的树林起舞。太宰托腮认真思考一会儿，半是惋惜半是伤心：“我原来不算赤西君的朋友？”

　　那当然不算，赤西在心里回答。

　　赤西没声，太宰又自己接上话：“赤西君真不像黑手党。”

　　“组织里怪人多了去，不差我一个，最怪的难道不是人人害怕的太宰大人？”

　　“你和纲吉君都能和我叫板，怎么能叫‘人人害怕’？”太宰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赤西简直没眼看这个披着人皮的怪物，转而看屏幕上的纲吉已经快到太宰引导的地点——什么机密文件都没有，只有久作打扮得漂漂亮亮，吸溜着果汁等纲吉推开门，彩炮就会和“恭喜通关”的语音一起庆祝纲吉通过重重考验，享受一顿特色美食后牵着小王子回家。

　　“那么多被打得凄凄惨惨的黑蜥蜴，就只是为了试探纲吉的身手，顺便参与这个，”赤西停顿，想了半天才勉强找出一个词来形容，“派对？”

　　“这不是超级棒的派对吗！”

　　“觉得超级棒的只有你一个，纲吉找不到久作都快急死了，动作也越来越粗暴。”赤西眼神仿佛死掉了，“我很同情我的同僚们有你这么一个麻烦的上司。认真点，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对纲吉君这么友好？”

　　“嗯哼？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

　　“安全轻松、又不涉及核心情报的整理，租界的公寓，经常去‘玩耍’让眼红的人同情起来反而不去找麻烦。”

　　“还有呢？”

　　“奇不奇怪你自己知道，不想说就算了，我不想惹麻烦上身。”赤西拿起桌边的帽子盖住自己显眼的红发，“我该去另一边完成交易了。希望广津老爷子一切顺利。”

　　太宰像是刚想起来什么似的：“不急，赤西君，帮我个忙。”

　　“我耐心有限，再无理取闹我就上报首领说你想篡位。”

　　“好可怕呀，”太宰笑得无比灿烂，“赤西君和纲吉君知道现在的年号吗？”

　　赤西推门的动作像掉帧的画面突然停住，太宰关掉监控屏幕，没有光源的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赤西谨慎地把手按在匕首柄上，然后“啪”的一声，灯管亮了，太宰就站在他身边，满脸都写着“你这个危险分子”。

　　神经病。赤西缓缓吐出一口气。

　　“是知道的。”太宰若有所思，“除了你们两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久作知道是平成年。”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别打哑谜，”一向是个谜语人的太宰径直道，“快点，告诉我你和纲吉君是不是知道自己穿越世界了。”

　　赤西瞳孔地震：“□□掌握了穿越技术？”

　　太宰：“……我第一次发现你这么有想象力，对□□有这么大的信心。赤西君，这下麻烦大了。怎么你们都是这种特殊体质。”

　　“什么特殊体质？”赤西敏锐察觉到不对，“太宰，你不是第一次穿越世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别刨根问底了，”太宰一改悠闲的态度，打开门大跨步上前。赤西从太宰突变的态度里嗅到一丝脱离掌控的危险气息，紧随其后，看着太宰拿出对讲机有条不紊地发布新命令，大概人员安排好才问出自己的问题：“不能知道这是不同的世界吗？”

　　“和聪明人说话确实轻松。把世界比作人体，我们就是外界入侵的病毒，在一定数量内可以与它和平共处，一旦超出阈值就会让免疫系统激活。就我以往的经验看，两个人意识到这一点就是承受极限了。”

　　“激活后会天降陨石？”

　　太宰嘴角抽抽：“一般倒也没那么严重，比如和我们交易的这个组织，可能附近放假享受悠闲生活的成员会心血来潮来现场监视，然后莫名其妙就起了冲突开始打打杀杀，减少我们世界的人。天降陨石起码得四位数以上。总之情况有变，你得去纲吉君那里，把这些信息当面告诉他。”

　　“必须当面？”

　　“必须，电子设备会被干扰。”

　　赤西加快脚步。眼看就要越过太宰：“你现在才想起来这么重要的事？这不像你的风格。”

　　“你以前根本就没发现过自己穿越了，我推测只有纲吉君会意识到。”

　　太宰感受到背后的寒意消失，余光瞥见赤西的将匕首收回袖子里。赤西站定在太宰前拦住他：“你凭什么认定纲吉君会意识到不对？”

　　“问这个不如想想你为什么会意识到不对。”太宰避重就轻，“快点行动，免疫系统激活后会有各种‘意外’，我们必须赶快集合离开。”

　　“我明白——”

　　赤西的话还没说完，一声爆炸打断两人的步伐。赤西贴墙透过窗户往外看，几颗疑似烟雾弹的东西落在游乐园里，一瞬的寂静后是枪声和此起彼伏的尖叫与哭声，他本能地道：“天降陨石没有，天降炮弹来了。”

　　太宰幽幽道：“这种时候就不要讲冷笑话了，被打死不符合我的自杀美学。”

　　赤西懒得搭话，直接把太宰扔在背后去找纲吉。太宰脸上的凝重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原地站一会儿后反而折身回到监控室，推开门，应该在鬼屋的久作已经被广津柳浪带回这里，正盯着监控上伤痕累累的纲吉，稚嫩的童音说不出的冷酷：“太宰，这和你说的不一样。”

　　“出了点意外。”

　　“我说的是哥哥！”久作声音尖锐，“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让哥哥参与最危险的事！现在你又来试探！你放我出来就是为了让哥哥受伤！”

　　广津柳浪微微鞠躬，走出监控室，关上隔音效果优良的门守在门口。太宰不耐烦地道：“这是首领的命令，服从首领命令是□□的第一准则。闭嘴别闹，让我看监控，不然你的纲吉哥哥真的会死。”

　　久作狠狠地瞪着他，不情不愿地挪到一边，看着太宰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打，画面刹那分裂，全方位地展示鬼屋内的情况。纲吉已经看到广津留下的纸条，开始返回正常的鬼屋，最多十分钟就会和突来的乌鸦们对上。

　　收尸人，太宰狠狠咬牙，你真是给我找了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