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日&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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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旋转着落下些微白色的晶莹。
然后，逐渐的繁密。
手冢仰头。伸出手，垂眼看它们在他冰冷的掌心里颤抖着融化，凝成手心里一洼清澈的泪。把掌心的细小纹路，悄悄放大。
下雪了。
今年年冬天的初雪。
轻轻的覆盖了大地。那么薄薄的一层。
学校里的湖水放假前就已经结冰了。是那种很沉很沉很静很静的幽蓝。还带着淡淡的幽光，就像雨后洗炼的长空。明明是清澈的颜色，但是却总是显得很深很沉。
只是不知道，天空也有它的情绪么？
总觉得——它没有喜没有怒——总是、就是那么静静的，看着。只看着。
只是，表情，永远是那样淡淡的。
并不是伤心。大概只是寂寞。
飞鸟从下面掠过，也只留给它惊鸿一撇的剪影。
「下雪了啊~真好~」不二笑着，夸张地伸了个懒腰。本来以为手冢会拍掉他的胳膊说「大街上伸懒腰，没有样子。」，却看见手冢静静地站着，眼神延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呐，Tezuka，你在发什么愣呢？」
「不要再看了……」不二走回去，用冰凉的手轻轻遮住手冢的眼睛，柔声说道。「Tezuka，停下。」
「Fuji……」低低的声音稍稍嘶哑。
「没事的，Tezuka。」扬起温暖柔和的笑容，不二睁开眼睛，望进手冢眼里，湛蓝看着映在金色里的自己，「没事的。不要道歉。」
「可是害你被赶出来了。」手冢的声音里透着后悔的情绪，「早知道……」
「可是，Tezuka，我不后悔，一点都不。」不二仍旧眉眼弯弯，「爸妈他们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而已，不会真的……不会。」
仿佛是为了让手冢安心，不二说了两次不会。
「嗯。」
「所以，不要觉得内疚。我的选择，不会改变。」他用同样冻得僵硬的手牵起他的手。
「嗯。」交握着双手的影子在地上拖了好长。
「Tezuka……我们今晚住哪里？我家也不行你家也不行学校宿舍假期也不开……」
「睡地铁站。」
不二微笑——Tezuka你板着一张脸在讲冷笑话么？「啊，很有意思的样子呢。」
「别一幅这么期待的样子。我会真的以为你想睡车站的。」凤眸在镜片后面闪着光——真信？
蜜色的小熊笑的狡黠，不遗余力地用眼神调戏着眼前冷峻的人——Tezuka嘴角翘起来的样子真是性感呢。
「诶，不好么？」——是你说的我就信啊。
推了推眼镜。「既然你这么想的话。」薄薄的镜片遮不住那份专著。
「哈。那先去吃饭吧。」
「去哪里？」
「嗯……去阿隆那里吧。好久没吃寿司了。也好久没见阿隆了。」
阿隆上高中之后就没再打网球，而是专心于寿司的修行。大学也是，念得也是食品营养学的专业。
「是啊。」
大家都不再常常见面，只能春假的时候在河村家的店里聚一聚，而那几个小时也越来越漫长。
虽然不至于冷场，但是，一旦分离开始，隔阂便落地生根。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谁也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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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课业的繁重，手冢他们在寒假即将结束的时候就已经淡出了网球部的活动。然后学生会的工作交接也会在开学之后的一周内完成。
升学联考在即，三年级的学生么，自然是学业为重。青学的高中好歹也是名校，并不是那么好考的。
各科老师也不断加码布置各种练习，把整个三年级搞的紧张兮兮。原本见了面「啊，打一场吧。」的人，开口就变成「笔记借我。」之类的。
因为不再参加部活，多出了大把的时间，六个人偶尔聚在一起复习。
复习的时间并不短，但是总觉得很快就过去了。
「最受欢迎的毕业生」的投票虽然并没有排上学校的日程表，但是因为每年的第一名基本上都会作为毕业生代表在毕业典礼时上台去致词，也算是学校默认的传统项目了。
今年的毕业生里，怎么看也就网球部的几位比较有竞争力。
表面上看不二这一型最受欢迎，但是也有说手冢更招女生喜欢。本来嘛，人长得帅不说，又是网球部部长、成绩也好，哪里比不上不二？情人节巧克力就是证据，但是总冷着脸搞得没有女孩子敢向他告白。
反正最后结果出来，手冢以三票的差距位居第二。有些支持手冢的人稍稍扼腕了一下，不过看当事人没有变化的表情甚至根本没有把票选当回事的样子，再加上不二也算是众望所归，大家也就无所谓了。
不过，手冢其实是为这件事找过不二一次的。
「你没意见的话，我去做毕业典礼的致辞。」手冢开门见山。
「啊？」不二疑惑。
「你要没意见，我明天就去和学生会的人说。」手冢答非所问。
「我没所谓，」不二说，「倒是你，怎么会对那个感兴趣？」
「……唉，真是迟钝。你想被扒光了回去么？那些女人都很厉害的……」手冢说起来就觉得心有余悸。
「诶，那，Tezuka不担心么？」不二就笑眯眯的盯着手冢看。
「……」
「嗯？」不二仍就笑眯眯的盯着手冢，一副说吧说吧我不笑你的样子。
「我的话……她们应该不敢靠近。」手冢别过头去，装作没看见不二眯眼笑的像流氓兔。「那你呢，不用准备新生代表的入学仪式上的讲话么。」
「诶……」不二趴在桌上，「Tezuka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考上青学高中啊。」
「你要考不上，其他人就不用想了。」手冢拿过不二手里玩儿的橡皮，扔回桌面上，「休息一会儿，下午才好上课。」从不二的桌角一摞书里抽出一本笔记，敲了敲不二的头，「别胡思乱想了。这个我要用，先拿回去了。」
手里拿着卷成筒状的毕业证书，上面的蝴蝶结扎得圆滚滚的很可爱。
提前从毕业典礼上逃出来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在校门口碰了面，衣衫完整的几人心照不宣的看着不二少了扣子的校服哈哈大笑。
「手冢是最后出来的都没少个扣子……」
「诶，是我比较笨啦。」不二摸摸脑袋，笑。
「去去你们不许欺负不二！」英二跳起来搂住不二脖子。
「好啦好啦。我们去河村家的寿司屋去庆祝一下吧。」
「说起来小不点儿和阿桃他们还在考试呢……」
「海棠和桃城在一个考场。」
「诶~真的假的？」
「考试的时候不会出状况的。」
「没关系，大不了让手冢罚他们跑步嘛~」
「我已经不是部长了。别扯上我。」
「嘛，条件反射还是有的，手冢你站在场外喊一声「都去跑二十圈」，大概没人不跑吧~」
「还真是积威已久呢~」
「就是就是。」
「你们真的这么想跑步吗？」
「诶，那这样，我们跑着去河村家，最后一个要喝这个新版的青醋哦。」
「唔哇！乾你到底是从哪里拿出这个东西来的！」
「这点小事就不要在意啦。怎样各位，要不要试一试~」
「谢谢，不用！」其余五个人齐声反驳。
一行六人在乾嘀咕着「真是绝情啊……」的笑声里走远。
说是散伙饭，其实也不过就是找个借口出去吃一顿罢了。六个人都顺利地考上了青学高中。
他们对青春的高中部并不陌生，毕竟初中和高中的校区离得也不远，只有几分钟的路程。不过差不多也只有老师才有必要在两个校区间往来，学生们只有到有大型讲座之类的活动或者开学、毕业礼借用在高中部的礼堂的时候才会频繁的走动。
手冢和不二，高中开学第一周算是过得顺风顺水。
手冢是一年B班的代理班长，正式的选举下周会举行，「不过我觉得结果一点都没有悬念嘛。」不二说。
「我看你那边也一样。C班的代理班长大人。」
社团报名是在开学后的第二周，几个人第一时间来到网球部报到。
负责报名的学长正是原来负责带菊丸的前辈，看见他们笑得很开心，「哟，你们来啦~真是太好了呢，青学会变得更强的。我看了全国大赛，你们可真是厉害啊。要不要打一场？我也变强了呢。」
「谢谢夸奖。」手冢谨守礼仪的回答，「但是比赛就……」
「好呀学长我们……」菊丸很高兴，是原先带他练习的前辈嘛。
「eiji不行啦……」大石开口劝他「要是给大和部长知道了……」
「没关系啦~ oishi~怎么会被发现呢～」
「那可不行哟。」大和佑大仍旧是架着那副诡异的墨镜，拍了拍手，「好久不见了，各位。」
「大、大和部长？！」菊丸显然没有料到自己会被抓现行。
「前辈？！」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
「前辈！」还是那个标志性的墨镜啊……
「前辈。」手冢和不二两个连表情都没变。一个笑笑笑一个面若冰山。
「这都是什么表情？太感动了吗？哎呀真是~」大和不以为意的点点头，「好啦，报名表填完了吗？河村学弟呢？怎么没见他？」
「阿隆他说国中毕业之后就要全力学习制作寿司了。」大石顿了一下，轻轻回答。
「是啊，我们暑假动员了他好久，不过那家伙很坚定。」乾接过话头。
「这样啊。」大和拍拍手，「那么，你们几个，给我不要大意的跟上来吧。」
「是！」
高中的课业一下子比初中的难了很多。就算是不二也花了大把的时间用在学习上，他原本就不是十分擅长理科，只好更加努力得到满意的成绩。
一次菊丸跟不二说，「你原来没有这么上心学习哦。」
不二只笑笑回答「是啊，国中的时候还是有余力嘛。」——有很多人看着他，父母姐弟——谁让他是长子要孝顺父母要罩着弟妹——要争气呢，没办法。
而手冢则是数学不如他其他科那么优秀，但也不下水准。菊丸就比较惨了，还好有大石这个全能型罩着他。乾的话，一如既往的理科很强，偏科严重。河村么？好久没见了。
几个人没有同班的，而只有一年级A班在二楼。班级隔着一层楼梯，也没有什么要一起上的课程，连原来的网球部这个交集也消失了的话……
不二出了班门向左转，走十五步，左传，上十五级台阶，再后转再上十五级台阶右转，就是阿隆的班级了——很长的描述，走起来其实也就不到一分钟的事儿——就这几十秒，就好像千山万水。
不知道，阿隆有没有，稍微寂寞呢。
反正他们，偶尔觉得自己力道不够时忆起那熊熊燃烧的「Burning」，的确怅然。
不过好在大家都是年轻人，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而且小小的伤感恢复得也很快。
一月份有县内的奥赛选拔赛——老师们甚至开始在一年级挑选好苗子。不二小心翼翼的躲过几次却还是在十二月初的时候难逃噩运——在交作业的时候被塞了一套习题集——「不二同学很有潜力的，我看好你。」小林老师笑眯眯地看着不二接过了试卷答应「我不会再来请教您。」
于是不二这几天被物理搞得焦头烂额。
「啊呀……又错了？真是的……」不二托着脑袋，手里的铅笔咚咚地敲着课本。
「慢慢想，不要急。」对面坐的手冢头也没抬。
这是周五下午，没有课的两个人在图书馆自习。
「你说得到轻巧……这些都是奥赛题啊！小林老师也真是的，什么「物理也很简单的，试一试吧」……参加比赛的都是二、三年级的学长，我才上了几天高中啊，就算再容易哪里会做？小聪明也不是这样用的啊……」
「不二，别闹。」手冢从数学题集里抬头，「给我看一下。」说着一边在条件上勾了几笔，在草稿纸上演算。「……看这个条件，你这里想错了，公式用的不对，结果也不对。还有这里少步骤，是要扣分的。」
「小林老师也真是的，这么好的人才不用偏来找我——算了！干脆我去找小林老师说……」愤愤的嘀咕着，不二停下手里修改的动作，认真地盯着手冢。
手冢看得好笑，挑了挑眉毛，「你不会去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去？」
「到现在你都没有打算站起来。」
「话不能这样说啊，我决定了，告诉小林老师我为他发掘到了人才。」嘴上说着，手上却也不停——发短讯。
「不行你等下喂——！」手冢还是没能阻止不二按下发送键。
「嗯？」不二则是笑眯眯笑眯眯，「手冢同学，恭喜啦。」
手冢只好眼睁睁看着不二手机上「发送成功」几个字转圈，然后消失。
「真是的，好不容易才从玄田老师那里推掉了……」
「这个比赛要是拿到金牌可以直接上东大的，怎么你觉得不好吗？」
「不好。」
「嗯？真的吗？」
「嗯。难道你想直接跳级？」
「不……但是可能的话……」
「我也一样。」
不二明白了手冢的意思，「抱歉，我……」
「没关系，反正能参赛的只有二三年级的学长。」看见不二一脸歉然，手冢知道他大概明白自己的心思，也就没再说什么。
不想分开，想和你们一起打球。和你，你们。
「呐，手冢，等到明年，你会参加吧？」那要是拿了奖呢？
「会吧。玄田老师不会放过我的。」
不二没说话，只是盯着手冢嗯了一声。
于是手冢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要是真的拿了奖，也许就上大学进修了吧。」
「是呢。手冢你……」
「不。那些事再说吧。部活要开始了。」都道是人往高处走，但那沿路的风景呢，那身旁的人呢。就这么丢了么？
「哦，这就走。」
图书馆外，天空依旧蓝得没心没肺。
树叶沙沙地响，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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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隆，多谢招待了。」
「谢谢，河村。」
「你们今晚要不要住在我家？老爹他回乡下探亲去了，有空房间的。」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谢绝了河村的好意。
「那，再见了。」
「再见。」
河村看着两个背影消失在雪中，才拉上了纸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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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有人知道，手冢也是个感情细腻的人——自从在MSN上不二碰到了白石之后更是明确无误的知道这一点。
那天白石告诉他，手冢搬离了大阪之后并不是没回去过
——但也只有那一次。
那为什么不回去呢？不是有很多老朋友什么的吗？
——手冢搬走之后，原来住的地方，改成了便利店。
这样啊。看着自己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一下子变得一点自己的痕迹都没有了，的确。
——不二君也有这样的经历？理解得这么快。
算不上有。但还是有些体会吧。
——这样吗？这些事情，的确很难说清楚呢。别看一副严肃的样子其实还是挺多愁善感的呢，那家伙。
是啊。
——诶，都这个时候了。那我睡去了。88
88
不二房间里没有开灯，电脑的荧光看久了很不舒服。
关掉电脑，发了一会儿呆，不二便摸黑上床去了。
没刷牙——算了。
不一会儿，就模模糊糊的睡去了。梦里也没什么好玩儿的事——好在没有被物理题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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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开的时节，学校里不知怎么，传起了流言——不二和手冢，是一对儿。
起先两人不甚在意，平时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只当是别称腐女的同人女们的三次元妄想，而且也没有任何人当着他们的面提过——却没想到弄得连老师也知道了。（——吐槽：想提他们敢么？一个隔着老远就放冷气一个肚子黑的让人绝望真是双璧啊双璧）
而这两个对外界反应迟钝的家伙直到发觉总人若有若无的看着两人，然后听到好几次「玻璃」、然后又被训导主任请去「问话」才明白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这下怎么办？青学并不是校风古板的学校，但同性的话还是有些让老师吃不消。
仔细想想，两人的关系的确有些暧昧，但如果当成友情好像也未尝不可。两位苦恼的的班导又特意分别找了当事人谈话，却得到了两个答复。
「至少暂时不可能是真的。」和「不知道，目前还没有想过。」
两人这样一丝不苟的有无限潜力的回答让老师很无力。
想必训导主任也十分无奈吧。
而这小小的风波却在两人心里吹起了不小的波澜。
——自己于他，是什么样的位置呢？
——而自己对他，又是什么样的情感呢？
然后不约而同地开始疏远起对方来，客气疏远，原先无伤大雅的小小玩笑也消弭无踪。
其实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两人也都清楚——如果列一张单子的话，自己一定是对方除了家人之外的顺位第一。好像不知怎么就熟悉了然后——
手冢身边总会有不二一个位置，而不二小小的玩笑也只针对这冰山——
但是想清楚第二个问题之前不要给对方增加负担了吧——手冢依旧板着脸，但偶尔会走神。
这边是菊丸对不二说「不二你怎么好像有了什么秘密的样子。表情都不一样了。」
网球还是一样打，好在两人不是打双打，否则不知要怎么弄了。
大和部长说「他们两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没问题的。」但是众人还是心里着急，被两人我很好没事打发回去，也无法说再什么。
——直到乾说「你们这是庸人自扰。」
而这时，已经是转过眼来的又一个十二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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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胳膊疼吗？」
「有点。」
「有时间去看看吧。」
不二听见大和和手冢的对话。
后来手冢觉得已经不疼了，也就没管它。然后过了几天大石就直接过来拖了自己去他叔叔的医院。
「不要受凉，不要提重的东西，全好了的话你爱做什么都行……」大石絮絮叨叨的重复着他叔叔的嘱咐。
手冢支一只耳朵听着，自己则在想「干什么都行——那就是说自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打球了吧。」
手冢回到学校取书包的时候，看到不二正在校门口等他——「太晚了，你们班的值日生让我把这个给你。」不二伸直胳膊把分量不轻的书包递过来「接过去，很沉。」
看着穿着厚重冬衣的不二通红的耳朵，手冢决定把话说开。
「多谢，特地等我吗？」
「啊？」这样驴唇和马嘴的回答让不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在等我？」
「是——我得把书包给你啊——」不二这回听明白手冢的话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
「书包的话，搁在在门口传达室就好了。」
「我……好吧，是在等你。」不二想想也没什么，自己扭扭捏捏的反倒不正常，便照直回答了。
「为什么?」手冢深吸气，半是期待半是紧张。
「你胳膊没事了？」
「已经不疼了就没——担心的话，为什么不一起来？」手冢硬是收住跑题的对话转回不二拼命向忽略的话题。
「师出无名，而且——」去了会碍事。
「不二。我是认真的。」说完手冢也没给不二说完话的机会就上前一步吻住面前个子稍矮的少年。
不二有些恍惚，好像过了一个世纪，手冢放开他，「这样就不会师出无名了。」
「……没想到你还挺幽默的，手冢国光！」不二睁开湛蓝的眸子，盯着眼前的人却有些心不在焉地目光游离。
「不二，这是承诺。不是束缚。」手冢提起自己的书包，扶了扶眼镜，接着说，「我认为——应该正视它了。」
你正视它了，我怎么办呐？我还没有想清楚？不二脚尖磨蹭着地面，说，「可以再等等吗？我还不清楚。」
「没关系。我会等你。多久，都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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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以前的事情，走着走着不二低笑出声，「呐，tezuka，你强吻了我要负责呐。」
「你觉得我不负责吗？」
「呵呵。」
「你确定真的要睡这里（注：这里是地铁站哦~）吗？」手冢问不二。
「其实无所谓呐。要不去咖啡店？反正那里给上晚班的人留了床的。」
「也好。」
「我已经调过班了——所以今晚是咱们两个上晚班。」
手冢看着眼前调皮的熊，只好使劲揉了揉他的头发「你预谋好了？」
「这叫先见之明！还有不许揉我头发！」
「是是是——不过高度正好就——」
「手冢国光！」
飞驰的列车呼啸而过。牵起两人大衣的下摆。
「有间」咖啡店，是大学后两人打工的地方。男孩子嘛，总要去试练一下——不二这样和家里人解释。
「但为什么是咖啡馆？」
「那里有一只很可爱的大黄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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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强吻了不二之后，虽然两个人都没什么表示，但好歹稍稍回暖的迹象是有了，大家都松了口气。
「诶呀总算开窍了~不枉我设计好久。」好久之后大和部长神神秘秘地告诉他们，「我很欣慰。」
两个人还记得国中时大和部长离开前说的「好啦，有约会的约会去没有的可以找人去约会——明天咱们还是球场见，不过是最后一次了。就这样，解散。」
等到这次这些前辈们离部的时候，大和部长仍旧是这段话。
时间过得很快，不是么？
而他们在青春的中间绽放着光芒，听凭世界为他们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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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还是没有躲过玄田老师的围追堵截，参加了假期的集训班——这里也有不二撺掇的结果，「你不用担心我。」
彼时不二也已承认自己的感情，对于手冢的想法也拿捏得十分准确。「到了高三毕业的时候不一样要分开的吗？朋友这种东西，保质期可是很长的——所以啊你就放心去吧。」
然后几乎是理所当然的，手冢不负众望拿到金牌。
只要是他抛开一切烦扰决心做好的事情，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
不二他们开始高三地狱的时候，手冢坐在大学的教室里努力奋斗。
不二当然清楚手冢的心意，他也明白，自己只不过是在拖延罢了。害怕面对接踵而来的各式各样的矛盾——没想到在感情方面自己还是一如既往地胆小呢。反倒是手冢洒脱到让人吃惊的程度。意志坚定的人果然果决。
既然爱了，那么就爱吧。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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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端坐在公共教室里，翻看着教科书和参考文献。周围一圈一如既往地没有人。虽然他是这个年级里年纪最小的，但那个严肃的气质、不怒自威的气势还是让他周围近似真空。
这门课的教授是个难缠的老头子。想在他的课上蒙混过关绝对不可能。就算年年考第一的学生也不敢在他的课上放肆——更别提迟到——而且是在新学期第一堂课上。
「报告。」清清脆脆一声打断了课程——其实正是告一段落的时候，老教授正要换一根粉笔，这时只好扭头看向门口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被所有人——对连手冢都看过去了——行注目礼的人一点也没有动摇，只是接着说道「教授，我可以进去了吗？」
「……你进来吧。不许再迟到。」老教授的话无异于在学生里抛下了一颗炸弹。立刻炸起一片嗡嗡嗡。手冢没有参与——他愣住了。
有学生会的干事想起来这个就是跳级上了大学二年级的今年的高中应届毕业生——以全科优秀的成绩。
……
「喂喂喂不是真的吧？」
「这年头真不好混了，怎么天才满地有的捡啊……」
「叫什么？」
「唔，好像叫，不二。」
然后更令人没想到的是那个清秀的孩子漂亮的蓝眼睛扫了一遍偌大的阶梯教室，径直朝着手冢国光走了过去。本来也没什么奇怪的——那边空位多嘛，直到——他坐下了。
手冢的左手边。
手冢皱了皱眉，说「你非得……」
「早上好，Tezuka。」
「……你在报仇吗？」
「话不能这么说，我看你的眼镜就要歪了才好心打断你的话的。」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好好听课。」教授已经开始讲了。
于是不二抽出便签纸，写——是不是想问我怎么上的大学二年级？
手冢看了，点点头——嗯。
不二笑得更开心了——不告诉你。
手冢回——你放心等到你忍不住了就会告诉我的。
不二回——你对我太没信心了。这一年还真是辛苦呢。我们两个。
手冢回——是啊。
两个人用一年的时间学完两年的课程，高三大一，大一高三。
手冢写——怎么迟到？
不二回——被校长先生叫去了。谈了一会儿话。
难怪，教授应该是知道的。
手冢写——怎么都不告诉我？
不二笑，回——告诉你什么？PS教授点你回答问题。
手冢立刻站起来，又见不二写道P69，18题。
「！·#·%￥#……%*—%……—」
答完问题坐下的手冢看见不二在便签纸上画了冰山和高照的太阳——好心情。
后来手冢还是问了菊丸——谁让这家伙高三分班又和不二在一起——菊丸说，大家都不知道不二在自习大一的课程。
「啊啊啊？是吗真的？」手冢听见菊丸的反问就知道自己问不出来什么。
菊丸抓住不二问，不二笑得一如既往，「已经做到了，枯燥的过程有那么重要吗？」
后来乾也知道了，「怪不得呢。高三那会儿看起来那么辛苦的样子。不过好在网球部的活动减少了，应该会稍微轻松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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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间咖啡屋，离东大并不远。
手冢也问过，为什么挑在咖啡屋打工。
「咖啡屋的话，难道不比别的工作轻松多了吗？还有小费呢。」
「可是……」总觉得有点出卖色相的感觉。
「哎呀，这也是天赋呢。不好好利用怪可惜的。」老板娘一边打开收银机的锁，一边笑，「难得两个人都长得这么好看。客人们心情也会好呢。」
不二和手冢换上制服，在咖啡店里穿梭。
舒缓的音乐、低声谈笑的客人，浓郁的咖啡香味、淡淡的蛋糕的甜香，柔和的灯光、软布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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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很快适应了大学的生活。本来擅长文科又喜欢写作的不二念了文学系，更是如鱼得水。赶上两个人都没事儿，天气好的时候就去打打球，本来只是放松的游戏，两个人却越玩儿越认真，引来围观无数。有人认出了青学的两位天才、然后新闻部的记者们蜂拥而至。然后有时周末的时候去露营，少数自己、大部分和朋友一起。
不二拿着单反，拍出照片，风景居多，偶尔几张拍人物的。
回程的时候骑着单车，迎着夕阳。
落日余晖，温柔的撒了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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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上了不同的学校，联系也日渐淡薄。
但是每年春假的例行聚会还是热热闹闹的，时间、距离在这一刻消弭无踪。有时候是烤肉、更多的是去河村家的寿司屋饱餐一顿。
一时间，好像什么都不曾改变。也不曾离别。
一如那些消磨在天台上的午后、那些挥洒在球场上的下午。
美好得耀人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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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大三的两个人都很忙。白天的时间排得很满。要实习、要写论文、要上课、偶尔还有各种活动。
只有很少的时间让两个人见见面聊聊天——偶尔还会有人来打断「学长，佐藤教授请你过去。」两个人在外人眼里根本不像普通意义上的情侣。
「不会是连你们自己的忘记了吧？」有一次忍足拖着迹部看完电影正好碰上从通宵教室回宿舍的两人。
月亮照在湖面上，波澜不惊。
「说实在的，你们最好做点有情侣特色的事情。甚至一起散散步什么的都可以。」迹部大少爷难得直白的说也难得同意忍足的话。「这么看着我都怀疑你俩真的是情侣。」
只不过是太习惯了。两人相处的模式根告白以前完全没两样，看得他们身边难得一群损友非常郁闷。
「对，从那次之后，连吻都没接过。」不二好心补充。「不过我觉得也没差。」
听到这样的回答之后连忍足都默然了，「怎么说呢你们两个真是……」
「你们还是回火星去吧。」迹部大少爷决定抛弃形象，狠狠翻了个白眼。
自从那次遇上忍足和迹部之后，不二和手冢开始考虑怎样算是「情侣意义上的相处」，试图观察情侣，然后非常挫败的发现「还是就保持这样吧。」
「对了，不二，你上回说我们没再接过吻是吗？」
「嗯。喂你……」
不二再次被堵嘴。
冗长的一吻结束，手冢看着怀里喘得厉害的不二，自言自语「就从这里开始吧。」
「对了，不二你吃糖了？甜的。」
「嗯，桔子味的。」
「难得的正常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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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里已经没什么人了。稀稀落落的上班族连脸上的疲惫都没力气掩饰，有的甚至已经开始打瞌睡。
抱着公文包的男子，西装笔挺，手指上的样式简洁的戒指在车厢顶灯冷淡的光芒里散射着温暖的光芒。
年轻的OL看着手表，手里提着着小小的纸袋，脸上是昭然的幸福。
「Tezuka，看着这些人，心情自己就会变好呢。」
「是啊。」
「我们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有间」咖啡屋就在离地铁站不远的前面，两个人在寒冷的朔风里十指绞缠，路灯把影子拉长又缩短。
两个人各怀心情的在咖啡屋里过了一夜。那一年他们2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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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们25岁。
不二毕业后成为了同声翻译，写作是副业，现在开始进修，「因为我的工作时间上很自由啊。」
手冢在毕业后直接进修，这时也开始在业界崭露头角。
两个人在租来的小公寓里对坐。
「到今天可是过十年了呐。」
「怎么，想感叹光阴似箭？」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们的朋友，没有反对我们在一起的呢？」
「可能是因为同一时代、这方面观念相近吧？」
「呐，如果我们的世界，没有彼此，怎么办？」不二在手冢边上坐下，弹簧床发出嘎吱一声。自言自语似的发问。
「Fuji，你听好，我们的世界，只有彼此。」手冢认真地看着不二。然后又说，「你就这么希望我说这么肉麻的话吗？」
六目相对。
「呵呵，真难得呢。」不二伸手摘掉手冢的眼镜。
「啊。」
手冢低头，环着不二，轻轻吻。
不二伸手，关灯。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日&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