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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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昏暗，青岚点了灯，正打算替少女掩被角，一掀开幔帐，便看到少女小脸泛着可疑的红晕。
她不由惊呼，连忙跑过去将人抱在软榻上，摸了摸额头，烫的厉害。
方才她扶着殿下回来时，还并未这般严重。
“青凝，快来，殿下发热了。”青岚忙不跌跑了出去，朝着正在准备膳食的青凝叫道。
青凝闻声，连忙进了屋内，看着昏睡中的少女，当即落了泪道：“我这就派人去请女医，你看顾好殿下。”
“水，我……想喝水。”少女难受地口今口申着，嗓音嘶哑，看着可怜兮兮，令人心疼。
青岚一边给殿下喂水，一边哽咽安抚着，“殿下，小心点喝，别呛着。”
赵稚柔此刻脑袋昏昏沉沉的，身子也越发沉重，无力靠在青岚身上，嘴里喃喃着，“不可以生病，明日是夫君的生辰。”
便是生了病，还惦记着别人，即便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过她。
青岚落了泪，想了想，还是让院里的小丫鬟去通知晏周和晏夫人。
此时松涛苑内，晏周正披着大氅看书，赤峰立于一旁，心里嘀咕，家主这一页怎地研读了这么久？
而且更怪异的时，半刻钟前松华院的人也应该催家主回院里用膳了，怎地都点灯了，还未见到人来？
不过也情理之中，谁让主子说出了那些话，换做是他，也觉得心寒。
晏周看了一眼西洋钟，将书搁在一旁，出声道：“你若闲不住，如院里蹲半个时辰的马步。”
“主子，您这不是要我命吗？”赤峰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低头站着。
话音刚落便听到外头传来敲门声，他看了一眼家主，见他面色微霁，方才松了一口气。
一打开门，便看到松华院的小丫鬟急急道：“赤峰大哥，公主殿下发热了，如今昏睡了去，请家主去一趟。”
赤峰应下，正要转身通报，此时端坐于屋内的晏周已迈着大步走了出来，正色道：“可派人请了太医？”
“回家主，青凝姐姐派人请了李女医，也请了夫人过去，只是现在殿下烧的神智有些不清，一直念着家主的名字。”小丫鬟低着头，压根不敢同男人对上目光。
晏府的家主虽然看着从容，但通身的疏离感像是寒冬，一靠近就会将人冻成冰块，也只有殿下才愿意靠近了。
“你先回去，半个时辰后来报。”晏周语气淡然，想起今日少女被烫伤的手，她那般娇气，想来是难受得紧。
小丫鬟点了点头，也不敢多问，连忙就跑回去复命了。
晏周转身回到书房，赤峰正疑惑，便见家主坐了下来，看着并不着急，他有些疑惑，“家主，您不去看看殿下吗？”
“母亲会在那处照顾，我便是过去也无用。”晏周言罢，拿起桌上的书继续看了起来，明明烛光透着暖黄，然而赤峰却生生瞧出冷意。
他看向松华院的方向，长叹了一声，家主这般冷淡，公主殿下的热忱，能坚持多久呢？
青岚刚哄着少女睡下，小丫鬟便回来复命了，她往身后一看，并无人影，只有微微霞光，映射在石板路上。
“家主怎么说？”
小丫鬟老老实实回答：“回青岚姐姐话，家主让我回来，还说半个时辰后再去找他。”
青岚压下心里怒意，继续道：“你可说了殿下睡不踏实，梦里都在叫着家主的名字？家主可说了什么时候来看望殿下？”
“都说了，家主看着没什么太大反应。”小丫鬟一想到男人冷漠如冰的语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怎么会有人，对发妻如此冷漠？
“好，你下去吧，此事不可告诉别人。”青凝给小丫鬟抓了一把点心，看着她离开后，忍不住骂道：“这冷心冷肺的狗东西！说话伤人至此，竟连看一眼也不肯？”
“青岚……外头怎么了？”
屋内传来少女虚弱的声音，她连忙放下门帘走进去，面上缓了缓，带了几分笑意道：“没事，我正吩咐小厨房给您煮姜汤呢，等会儿一碗下肚就舒服了。”
“我没事，不过是今日淋了点雨罢了。”赵稚柔说完，又忍不住咳了起来，咳得撕心裂肺。
“殿下，您好好躺着，别说话了。”青岚连忙给少女喂了一些温水，急得快哭了。
“我咳咳咳、晏周没来吗……”赵稚柔缓了缓，像是想到什么，自嘲笑了笑，“怕是不会来了，是我太傻。”
青岚看着自家殿下善解人意的模样，几乎是一瞬间，她忍不住开口道：“主子，您怎么还念着他，要不是他，你怎么会……”
“青岚！夫人来了，快让人备茶去。”此时青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一回头，便看到青凝正领着陈氏进来。
她连忙噤声，朝着陈氏行了一礼，抹着泪退了下去。
陈氏见的少女窝在榻上，昏昏欲睡，急急走到她身侧，关切道：“柔儿，你还好吗？”
“母亲，咳咳，你怎么来了？”赵稚柔别过脸一边咳嗽，一边问道。
陈氏知道赵稚柔是怕将病气过给自己，心疼道：“你这孩子，我若不来，你难道要一个人苦苦熬过去？”
她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这才得了这么好的一个儿媳妇，她若不好好珍惜，怕是要遭天谴，看着少女可怜兮兮的模样，陈氏心疼极了。
“夫君生辰，我怕是不能出席了，只能劳母亲多多费神。”赵稚柔苦笑，想起今日，只觉得心痛脾寒。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那个臭小子做什么？说起来，他人呢，怎么没来？”陈氏冷了语气，转头便要吩咐底下人去请晏周过来。
“母亲，是我不让他来的，他公务繁忙，若是生了病，太子哥哥那处，怕是要乱了套。”少女拉住了陈氏的手，开口解释道。
陈氏无奈，她叹了口气，取过赵稚柔额头上的帕子，重新放在冷水中洗了洗，拧干后又敷在她额头上，温柔道：“不提他了，你好好养身体。”
两人说着话，太医院的李女医来了，给赵稚柔诊了脉，眉头紧了紧道：“殿下这几日可是熬夜了？”
“熬夜？柔儿，你晚上睡不着吗？”陈氏觉得疑惑，心里却是担心，赵稚柔是因为她那傻儿子的事情烦忧。
赵稚柔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见没法辩解，只好硬着头皮道：“晚间睡不着，想着抄抄孤本，夫君一直在找那本诗集，世间仅此一本，父皇不愿送我，我只好手抄下来，当做生辰礼送给夫君。”
“殿下，抄书也要有个限度，您若是继续下去，眼睛可就毁了。”李女医知道庆安公主对着晏府少傅的痴迷，不好过多评价，只能出言劝道。
陈氏没想到她用心至此，无奈道：“不过是一次生辰，你平日里对他够好了，何必这样辛苦？”
“母亲，他也很累，我不过是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赵稚柔笑着摇了摇头，她不想让别人觉得她不识大体。
李女医叹了口气，细细诊了脉，开了药方，“按着药方煎煮，喝上五日便可。殿下心里郁结多日，我还额外加了安神的药材，这期间段不能伤身费神，更不能受寒！”
年轻轻轻，脉象如此阻塞，而且还有头疾，女医也没法多说，只好开几服药了，头疼的是，回去还要报备太子殿下。
“李女医，别告诉太子哥哥，若他问起，就说我食欲不佳，将你叫来是为了开几副药调养一下身体。”女医出宫来晏府，太子哥哥那边必然会收到消息，定然会多加询问。
李女医感叹赵稚柔的玲珑心思，连忙行礼道：“臣遵命，多谢殿□□恤。”
赵稚柔微微一笑，吩咐青凝将人送出府，陈氏看着她还在操心，假意呵斥，“别想这些事了，我让人煮了鸡丝粥，喝点粥垫垫肚子，等会儿好喝药。”
“母亲，我知道了，你回去吧，等会儿天黑路滑，我不放心您。”赵稚柔拉着陈氏的手，亲昵的笑了笑。
陈氏想也没想，拒绝道：“我今日就睡在这里，你总不听话，我怕你不愿喝药。”
“母亲，我都十八了，已经是大人了。你若不回去，我等会儿担心地睡不着怎么办？”赵稚柔撒着娇，忍俊不禁。
想来她也是幸运的，虽然晏周是块硬石头，但她这个婆母和祖母，却是极良善的人。
“罢了罢了，我看了你喝完药就离开。”陈氏满面慈爱，伸出手摸了摸赵稚柔的脑袋。
赵稚柔被哄着吃了粥，喝完药，还吃了几枚甜酥，刚同陈氏说了一会儿话，药效发作，睡意袭来，没一会儿便睡熟过去。
陈氏慈爱地看着少女，替她盖好被子，离开前，一旁的青凝、青岚道：“夜里多注意些，若有突发情况，及时派人来报。”
“是，夫人路上小心。”两人齐齐应声，送走陈氏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青凝则是扯了扯青岚的耳朵，低声骂道：“方才那些话，若被夫人听了去，怕是会在心里膈应主子。”
青岚一边躲着青凝的手，一边求饶，“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下次注意便是，我就是忍不下这口气！”
“罢了，那位是何人你还不知道？先进去照顾主子吧。”
——此时松涛苑内，晏周端坐于佛像前，一边摩挲着佛珠，一边抄写佛经，但和平时比，总觉得外头风声鹤唳，惹得他静不了心。
“晏周，你这死小子！”
“夫人，您别气啊，家主正在抄佛经……”赤峰哪里敢真的阻拦陈氏，只好出声劝着。
只听得“啪”得一声，书房门被猛然推开，寒风卷着刺骨凉意，吹得窗棂呼呼作响。
晏周看着经书上落下的墨点，只好搁笔，用砚台将经书压住，方才抬眸看向来人道：“母亲，所为何事？”
陈氏看着他一副岁月静好，风轻云淡的模样，对比如今虚弱地躺在榻上的少女，当即气得心口起伏。
一步做两步走到晏周身旁，往他脸上甩了一巴掌，怒道：“你可知柔儿染了风寒，正病殃殃躺在榻上，你竟也不去看一眼？”
晏周微微侧头，面上痛意传来，风声更为喧闹，如掠过松林的声响，席卷而来，他一时语塞，沉默良久，方道：“母亲知我心性。”
陈氏恨铁不成钢，“总有一日，柔儿若是离开你，你定悔不当初。”
言罢，陈氏甩手离开，晏周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隐入深浓夜色里，直到人影彻底消失。
“家主，您稍等，奴才这就取膏药来。”赤峰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跟在主子身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两母子如此可怕的冲突。
“罢了。”晏周转过身，进了内室，看着墙上佛像，想着方才母亲所言，少女落泪的模样，心乱如麻。
佛曰：一切皆流，无物永驻
既是无物永驻，为何总有人追寻毫无意义的情和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