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月星（专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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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星语的话，阿加雷斯的眉头皱地更紧了。
“他怎么了？为什么说他的情况不好？他不是已经卸任了吗？不再使用大预言术之后他会出什么事？”
阿加雷斯的心情绝对不平静，一连串的疑问相比于质疑星语，更像在安慰自己。
但是越回想，阿加雷斯的心就越慌乱，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出现瓦沙克苍白又淡漠的脸，那双鎏金的双眼中好像一直是平静而悲悯的。
如果、如果……阿加雷斯的拳头紧紧地握住了，如果瓦沙克知道自己无法陪伴他走完一生，那么选择将自己的心意隐瞒到底似乎也就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了。
瓦沙克……
阿加雷斯的眼前不断浮现他与瓦沙克相处时的碎片，瓦沙克的欲言又止，瓦沙克的若隐若离，瓦沙克微笑掩盖下的悲伤……
星语叹了一口气：“虽然爸爸已经卸任了，但大预言术造成的生命力的损伤却没法补充回来的。况且，注视命运是会被命运反噬的，没有星魔柱的庇护，爸爸他……”
星语欲言又止。
阿加雷斯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最后一向温和有礼的他甚至顾不上朝星语道别，就一句话没说就快步走开。
远远地，星语辨认出阿加雷斯走的方向是去中军大帐的。
星语叹了一口气，转身对着一个角落说：“这样就可以了吗？”
脚步声从角落传来，冷悦和情魔神西迪从那里走出来。冷悦“啪”地将手里的闪着金光的命运之书合上。
原来冷悦和西迪早就在那里等着了，因为灵魂契约，冷悦也能短暂地使用命运之书。而有命运之书屏蔽气息，阿加雷斯没有发现一旁还有人也很正常。
明明是秋季，但西迪生生冒了一身冷汗，她干笑着点头：“这……大人，我觉得您的方法很奏效。”
别问，问就是后悔，很后悔，非常后悔。西迪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把几天前好奇心过重的自己按死，好好活着不好吗？为什么她看冷悦的脸好看就去搭讪了？结果现在被牵扯到月星魔神之间的感情纠纷上来了。
“很奏效？”星语一愣，询问的目光看向冷悦。
冷悦笑着对她点点头。
星语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对着西迪点点头：“辛苦了，你可以回去了。”
西迪如蒙大赦，马上就想走。但就在这时，远处安安静静的月魔柱突然光芒大放，直接飞上了天际，化为一道紫芒消失不见。
西迪嘴角抽搐地看着飞速消失的月魔柱，辨认出这是飞向心城的方向。她有点无语：“这也太心急了吧。”
“对了，”冷悦突然想了起来，对着西迪说，“这件事你记得把嘴闭牢。”
西迪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不用冷悦说，她就会把嘴闭得牢牢的，她可不想成为情侣闹矛盾之间的牺牲品。
“请容我先行告退。”西迪深深鞠躬，转身离开，但在离开的时候，她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星语和冷悦。
这个时候，星语靠近了冷悦，她仰着脸，眼中倒映着天空中的万千星光，其中蕴含着绝对不会被忽略的深情；冷悦微微低头，专注地看着星语，那神情，好像世间就她一人。
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并不像那种热恋中的情侣一样想让看到他们的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对彼此的爱意，但她们中间却又有一种淡淡的温馨流淌，默契到没有人能否认她们爱着彼此。
这就是爱吗？西迪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眼里心里都装着人。这样的人，大概永远不会陷入我的“天魔生欲舞”中吧。
西迪若有所思，她似乎明白了什么，闭了闭眼，她转身大步走回自己的帐篷。
也许，她找到了自己未来的路。
……
西迪走后，星语抬头看向星空，在千千万万的星子中，她找到了自己想找的那个。在看清楚那颗星辰的时候，星语皱了皱眉，眼中有些惊讶。
“这算误打误撞吗？”星语嘟囔着，让自己靠在冷悦身上。
“误打误撞？”冷悦问。
星语打了个哈欠：“爸爸的红鸾星动了。”
“红鸾……星？”这个名字触及到冷悦的知识盲区了。
“古代观星术中掌管姻缘的星辰，红鸾星动就意味着那个人好事将近。”
“换算到爸爸身上，大概就是我们刚才的举动推动的吧。”
星语说完，把自己的头埋在冷悦的颈间：“快回去吧，悦儿，我好冷。”
冷悦顿时对星象没了兴趣，揽着星语进了她们的帐篷。
走入帐篷，星语的身体就像气球泄气一样，飞快地缩小。冷悦无奈地抱住了小星语：“灵力不够了？”
星语熟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不是，懒得维持了而已。”
冷悦抱着小小语，觉得自己正在变态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星语不知道冷悦的心理活动，她还有一点担心：“不过我们这样做的效果就这么好吗？”
“当然，要是我知道你命不久矣，我绝对冲回去把你绑在床上【哔——】到你下不来床的。”冷悦抱着星语躺在床上，非常淡定地说。
星语：…………
星语干笑着转移了话题，她总感觉冷悦说这话的时候无比认真，似是已经思考过该怎么做了。
“既然阿加雷斯叔叔已经走了，那么我们应该也能走吧。”
“走？去哪里？”冷悦一边用被子包住星语，一边问。
“去找能为我补充生命力的东西。”星语从被窝里露出一个小脑袋，眼睛闪闪发光。“说不定，这次还能看一场好戏呢。”
“好了，不管好戏是什么都是以后的事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睡觉。”冷悦强压着星语的头，让她躺在床上。
星语也不反抗，乖乖闭上了眼睛。
冷悦颇为心累地叹了口气，总感觉星语变小之后她就开始向着保姆的方向发展了。
……
而另一边，留在心城的瓦沙克一大早就有些心神不宁。
在第三次批错了公文后，瓦沙克无奈地放下了笔。
“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卸任后定力都差了很多。”瓦沙克按了按眉心，自嘲地说。
既然今天心神不定，那么公文也批不成了。瓦沙克干脆把公文都推到一边，自己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天空，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
大概是因为自己今天的心神不定，瓦沙克担忧起了上了战场的几人。
也不知道冷悦能不能保护好小语，小语本来就受了伤，可千万别再受伤了啊……枫秀大哥不用我担心，他不去伤害别人就不错了……阿加雷斯……
瓦沙克跳跃的思绪在想到那一抹紫色弦月的时候，突然一顿。
阿加雷斯啊……瓦沙克叹息一般地把他的名字在心里重复了一遍。他脸上风轻云淡的表情消失了，嘴角的笑容苦涩了些许。
“要是……小语再早几年接任，也许，我就会答应你了吧……”
瓦沙克喃喃自语，手指不由得抚上了自己额头的魔纹。
瓦沙克是何等心思通透的人，阿加雷斯那点演技在他面前有近似于无，早在某些若有若无的亲近中瓦沙克就猜出了阿加雷斯对他的感情。可惜，天意弄人，卸任前，因为身份原因，他们两个只能默默暗藏着对彼此的爱意；卸任之后，他的身体却撑不住了。
在卸任之前，有星魔柱这件超神器在手，瓦沙克尚且能借助它规避命运的反噬，但这本来就是饮鸩止渴，无法完全掌控的星魔柱庇护着他的同时也摧残着他的身体。即使没有星语接任，瓦沙克也不能一直坚持下去。
瓦沙克计算过，如果之后没有其他的损伤，他的寿命大概也只有不到五十年了。因为他强势的血脉和强横的灵力，他还能保持着这副年轻的形态直至死亡的来临。
五十年，对于寿命超过千年的月魔柱来说，不过弹指一瞬，瓦沙克虽然在继任星魔神之位的时候就对于自己的早亡有了心理准备，但真切地感知到死神一步步逼近的时候，说没有怨恨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要是报复魔族什么的，以瓦沙克的性格也做不出来，他为了魔族呕心沥血，在明知大预言术会消耗寿命的情况下使用大预言术，说实在的，其实历代星魔神才是魔族中最无私的人。瓦沙克说什么也不可能破坏自己创造的一切。
所以，在卸任之后，瓦沙克对于阿加雷斯的规避，未尝没有发泄的意味在里面。当然，他知道阿加雷斯是无辜的，但是人往往更容易伤害自己最亲近的人。在瓦沙克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将阿加雷斯划分为自己最亲近的人了。
想起那双明亮的紫眸中闪现的受伤的情绪，瓦沙克抿了抿唇。他本来不打算跟阿加雷斯告白的，就想在死亡来临之前放纵一把，好好享受他为数不多的人生，真正为自己活一次。但是，每次看到阿加雷斯眼中划过的受伤之情，瓦沙克还是会内疚。
重来没有得到过，和短暂得到又失去，哪个更疼一点呢？
瓦沙克深深地叹气，这一千古难题又有谁能回答的了呢？不过，如果他自己来选的话……
就在瓦沙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不对。一道熟悉至极的气息正在以飞快的速度朝心城飞来。
“阿加雷斯？”瓦沙克大惊，作为心城中精神力最强的存在，他在月魔神离心城还有非常遥远的距离的时候就感知到了他的气息。
最开始，瓦沙克以为阿加雷斯是被追杀才会飞得这么快。但他用上了最大的努力也没有感知到第二个人的存在。
随后，瓦沙克就开始迷惑了，在阿加雷斯身边，他不但没有感知到敌人的气息，连友方的气息也没有感知到，看上去就像阿加雷斯抛下了所有人提前赶回了心城一样。
瓦沙克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大军距心城还有几千里呢，阿加雷斯要是真的就这么冲回来，枫秀肯定不会同意的。不说这样消耗的灵力会有多少，就是这样独身一人横穿大陆，危险性就不少。
所以，是什么让阿加雷斯突然回来？
瓦沙克走到门口，阿加雷斯的速度很快，短短一会儿工夫，他已经接近了心城。当瓦沙克抬头去看天的时候，心城上空已经有不少地方悬挂上淡淡的紫月了。
瓦沙克头疼地揉了揉头，在心城这样乱动用魔神柱，阿加雷斯这是想谋反吗？就算他是无意的，被死灵魔神他们知道免不了又是一场口水仗了。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控制一下情绪呢？
瓦沙克一边无奈地叹气，但同时也朝着阿加雷斯的方向飞了过去，看在他们多年的友情的份上，他还是要去拦拦阿加雷斯的。
瓦沙克的速度不算快，他还在想阿加雷斯到底是什么意思，自然飞得就比较慢了，不过好歹在阿加雷斯进入心城前拦住了他。
看到阿加雷斯时，瓦沙克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他现在的状态好像不太好。
原本风度翩翩的阿加雷斯在连续几天几夜的赶路中，风度和优雅直接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现在头发有些凌乱，衣袍上都是尘土，嘴唇干裂，脸色发白，只有一双紫眸，在看到瓦沙克的时候，爆发出炫目的光亮。
瓦沙克在阿加雷斯干裂的嘴唇上停留了一瞬，然后严肃着脸色看着阿加雷斯。
“阿加雷斯，在陛下不在的情况下，你这样直接冲进心城，是要挑战陛下的尊严吗？”
这句话既是告诫也是警告，瓦沙克希望不管发生了什么，阿加雷斯都能稍微冷静一点，他这样挑战魔神皇只会受到处罚。
阿加雷斯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牢牢盯着瓦沙克，一瞬也没有移开，似乎生怕瓦沙克消失在自己面前一样。
瓦沙克潜意识觉得阿加雷斯的状态有些不对劲，直觉也发出了警告，但是他并没有警惕起来，而是有些担忧地又朝阿加雷斯离近了一点：“阿加雷斯？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吗？”
阿加雷斯动了动嘴唇，终于慢慢开口：“瓦沙克……”
他这么叫着瓦沙克的名字，声音中包含了太多太，语气中的感情浓郁到简直要溢出来的程度。
瓦沙克皱着眉看着阿加雷斯，等着他的回答。
但是阿加雷斯没有再说话，他突然上前一步，狠狠地吻住了瓦沙克！
瓦沙克一惊，随即就要推开阿加雷斯，但是星魔族跟月魔族在外灵力上差的太远了，就算是星魔神也一样，瓦沙克推了几下没有推开，也怒了，或者说，任谁被这样强吻都会生气。他的手中哟点点橘芒闪动，这是想把自己的法杖召唤出来。
但在握住法杖的时候，瓦沙克突然感到有水滴滴在脸上。
瓦沙克一愣，目光下意识上移，他对上了阿加雷斯的眼睛，呼吸一窒。
阿加雷斯哭了……
阿加雷斯哭得非常安静，要不是瓦沙克抬头，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他居然哭了。但同时，阿加雷斯哭得也十分痛苦，他闭着着眼，清泪沿着两颊不断地滑下，脸上的表情扭曲而痛苦。他不停地哭着，好像要把他一生的眼泪都在此刻流尽。
瓦沙克的手不觉地垂下了。
阿加雷斯虽然看上去温和有礼，但作为魔族第二高的战力，他无疑是傲慢的。瓦沙克几乎是跟他一同长大的，在他的印象里，阿加雷斯从没有哭过，更不要说是这样安静又悲伤的哭泣了。
大概是因为阿加雷斯这样少见的弱势，瓦沙克的心软了一下，原本打算放法术的手也变成了狠狠掐阿加雷斯的胳膊。
笑话！阿加雷斯都强吻他了！他要是毫发无损我瓦沙克的面子往哪里放？别以为他哭我就能放过他！
当然，以瓦沙克的力气，阿加雷斯的胳膊不可能会有什么损伤。
阿加雷斯安安静静地哭了许久，才放开了瓦沙克。
瓦沙克面无表情地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水，觉得自己的忍耐力突然有了质的飞跃。
“冷静下来了？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瓦沙克看着抬手捂脸的阿加雷斯，挑了挑眉。
阿加雷斯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认真看着瓦沙克：“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瓦沙克看着阿加雷斯微红的眼圈，听着他沙哑的声音，无奈地叹气：“好吧，你问。”
阿加雷斯直视瓦沙克的双眼。
“瓦沙克，我爱你，你爱我吗？”
一时间，世界陷入了寂静。
瓦沙克堪称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阿加雷斯，阿加雷斯回以他严肃的眼神，表明他认真的态度。
惊讶的表情慢慢从瓦沙克的脸上褪去，他的表情化为深思。
阿加雷斯紧张地看着瓦沙克，在一开始瓦沙克惊讶的样子其实就已经给了他答案，但是他还是想听见瓦沙克亲口说出那句话。
在阿加雷斯越来越紧张的视线中，瓦沙克最后妥协似地叹了一口气，抬起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真是败给你了……”瓦沙克轻声嘟囔着，但嘴角却微微挑起。
“……瓦沙克？”阿加雷斯的声音有一丝丝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紧张导致的颤抖。
“真是败给你了，”瓦沙克又重复了一遍，他放下了手，露出了一个极淡但绝对真实的笑容，“你真的想好了吗？”
“你大概不知道，我的寿命只剩下不到五十年了。你真的确定要喜欢上我吗？”
瓦沙克淡淡地说，同时密切关注着阿加雷斯的表情。
阿加雷斯一怔，随即露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瓦沙克……我们到底错过了多少时间啊……”
他颤抖着说，上前想要抱住瓦沙克。
瓦沙克皱了皱眉，把阿加雷斯按在原地。
“好好说话，别总是这样哭哭啼啼的。”瓦沙克平静道，眸子像被冰封了一样冷漠。“你知道我命不久矣？那你还喜欢上我？”
“小语告诉我了，”阿加雷斯用哀伤至极地眼神凝视着瓦沙克，“瓦沙克，我只后悔我没有早一点向你表白我的心意。我对你的爱早在我发觉之前就已在我心间生根发芽，与我的心融为一体了。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不爱你。”
“你真的确定吗？”瓦沙克第三次问，他突然上前，凑在阿加雷斯的耳边说，“我也是男人，我也有占有欲的。即使我死了，你的心也要永远属于我的。”
“就算我的身体已经腐烂，我的灵魂依旧与你同在，要是你移情别恋，我会化为最恶毒的诅咒，诅咒你永生不得好死。”
“你做的到吗？守着一个死人度过下半生？”
“你要明白，我绝对不会和你玩玩就行的。既然你想要招惹我，那就准备好与我纠缠不休的准备。”
瓦沙克现在表情可以说算的上是狰狞，他瞪大了眼睛，眼底暗藏着疯狂。
瓦沙克死死盯着阿加雷斯的表情，想要在他的脸上找出任何意思不满或反对。
但是，没有，阿加雷斯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有的，只有郑重。
“瓦沙克，我的心早在我爱上你的那一刻就属于你了。”
“我愿意与你永生的忠诚，与你我灵魂同在。”
“瓦沙克，我爱你啊。阿加雷斯叹息着说出这一句话，复而低头，再次亲上了瓦沙克。
这一次，瓦沙克没有躲，他闭了闭眼，放任自己在这炙热的爱意中沉沦。
如果，让阿加雷斯自己来选的话，就给他一次机会吧。
瓦沙克在心里叹气，回吻上了阿加雷斯。
“阿加雷斯，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月星（专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