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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庆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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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风为刃,冰雪如笼,兽渊结界内一片静默。岚祈盯着光秃秃的丫丫,满心愤懑,拳头都硬了。
萧尘雍的分身退了半步,躲在岚祈身后,随即眯起了眼睛,咬牙切齿:“……是你干的?”
对面的庆忌捧腹大笑:“怎么样,是不是好大一个惊喜?你瞧瞧这鸭子,丑得不堪入目。”
“你说谁丑呢?!”岚祈怒道。
丫丫站在她脚边附和:“嘎。”
“岚祈尊主,你我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这里。”庆忌摇了摇头,老神在在的神情与他那年轻模样一点都不符。他勾起奇怪的笑容,眼里浮出一丝狂热,像在看着期待已久的猎物:“不过没关系,好在我终于见到你了。”
他喃喃道:“真想不到你竟然也会有出关的一天,真是魔神助我、魔神助我啊。”
岚祈被他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一头雾水。难不成,这个庆忌还和原主有什么私人恩怨。
“少废话,”萧尘雍的声音越过了岚祈,“庆忌,现在走出兽渊受死,我还能考虑留你个全尸,不计较你在此处作了什么孽。”
庆忌金色的瞳孔透着邪气,阴阳怪气道:“鬼王大人,本尊身为魔族,从来就留不成全尸。你进不来也就罢了,拿这么个分身糊弄本尊,是不是太高看了自己?”
“非也,”萧尘雍摇了两下扇子,“我来此处,只不过是想先与你算一算账。你总归不能在这里躲一辈子,是也不是?”
庆忌冷笑一声:“你夺我长明灯,伤我魔识,还毁了本尊在人间好不容易炼成的魔!害本尊成了丧家之犬。不仅人间没有我的栖身之所,连魔界都不能回。”
“呵,那千年前吾在凡间历练,又是谁盯上了我,害我铸成大错?”萧尘雍不缓不慢道,“不过拿你一盏灯罢了,有什么要紧。你不如问问我身边这位,炼魔一事是否连魔界都不容?”
岚祈心道,这听上去跟小学生吵架似的,还一言不合要找老师。她清了清嗓子,又听萧尘雍道:“你可想出清楚了再说话。他可是个炼魔的老手了,梦境里那个血池多半就是他当年的杰作。现如今换到兽渊里吸取灵兽身上的法力,啧,那人面鹩都算好的了,起码不是尸骨无存。”
他瞧了一眼岚祈的脸色,重重地叹了口气:“唉,幸好丫丫还在,真不知道别的灵兽落在庆忌手里,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我的崽崽呢?”碎发伴着残雪遮去了岚祈的视线,却挡不住逐渐森冷的眼神。
庆忌毫不在意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细白的骨头,敲在牙齿上:“你是说你的灵兽吗?嗝,本尊刚刚吃了好多东西,也想不起来都是些什么了。你说说看,指不定我还能给你找根骨头出来。”
岚祈立在原地,如坠冰窟。她瞧着那根骨头,仿佛看见了白乎乎的蜷缩成一团的崽崽,顿时红了眼睛。微弱的灵力汇聚在了掌心,跟随着呼吸起伏。她哽着嗓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生气了?”庆忌直勾勾地看向她,语气森冷,“恨我吗,岚祈?可你的愤恨不及当年本尊的万分之一。”
“崽崽在哪儿?”岚祈又问了一遍。
庆忌不理会她,径自道:“当初仙魔大战的时候,你在哪儿?你是唯一一个有机会挽救局面的人,却冷眼旁观,缩在九幽秘境苟且偷生。本尊那时年幼,在青铜门外哭喊了三天三夜,你听见了吗?”
长弓凝在了岚祈手中,她充耳不闻,眼若冰霜:“你不肯告诉我吗?”
“你为了区区一只灵兽就要杀我?”庆忌毫不退缩,手指骨节发出声响。刹那间,一条白骨结成的链子攥在他的手里。
“可笑!”他步步逼近,声音融入了四起的风雪,撞出巨大的回响,“魔界血流成河,诸魔湮灭之时,你可曾拔剑?”
于此同时,那些血红色的眼睛也跟随着庆忌的脚步,走出了黑暗。月光流泻,映出了凶兽的狰狞面目。那一个个牙间滴下涎水,利爪在冻住的地面上刨出坑来,如同被控制了一般目不斜视。
“糟了,他已经炼化了这些灵兽,虽然尚未来得及消噬它们的灵力……”萧尘雍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在了岚祈耳畔。
她听不见。此时,天地间的山呼海啸都撞击在了她的耳膜上,仿佛无数个声音交叠在一起,呼唤着她的名字,几乎是头晕目眩,握弓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是谁,她抬起头,只见那些血红的兽目如诡异星辰,遍布在苍穹上,将她牢牢地禁锢在了原地。
“是谁——”她强忍着那穿透识海的声音,拼着虚弱的灵力张开了弓。冰蓝色的羽箭比风刃更快,正朝着庆忌掠去。
然而同时,在识海中叫嚣的声音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股交杂着愤怒与悲哀的情绪化在了期间,不停地翻滚着。她的手僵住了,犹如一盆冷水泼在了头上。她终于意识到了,那个声音,是在呼救。
随着一声清脆,羽箭在庆忌的眼前被骨链打碎了。而岚祈手指颤抖,再也化不出第二根箭了。别喊了,别喊了,她跌坐在地上,伸手捂住了耳朵。那声音越来越大,几乎要将她的识海击碎。
庆忌的脚步停在了她的面前,虎视眈眈地凶兽们也跟着顿住了身形。丫丫扑腾着翅膀,想要跳起来去啄庆忌,却被突如其来的狂风掀开。
他俯下身,对上她的眼睛,幽幽道:“当年血池里如果多了你,那这天地间,本尊还有何可惧?”
她抬起头,眸子里一片迷蒙。
泛青的手指张开,再多半寸,就会掐住她的脖子,将她剥皮抽筋。
突然,一道白光袭来,毫不留情地穿透了庆忌的掌心。紧接着,数道剑光奔袭而去,如雷霆之势,要将他碎尸万段。
一个人渐渐地走来,白衣黑发,俊美如俦。
岚祈的识海仍在翻涌,视线模糊,然而她记得这个身影。
“仙君。”
仙君却并未看她,而是牢牢地盯住了庆忌。他的目光比雪风更冷,却冻不住浓厚杀意。
“血池……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