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竹深处有然生》爱逃逸的龟

3、第三章（修）

　　“公子，该洗漱了。”陆清端着水盆进入了沈然生居住的房屋。
　　晨风掠起纱帘，隐隐约约之间一人屈膝，坐于窗沿，目视远方，似乎想看到沁水湖的另一端。
　　对方回头，淡淡地看了一下陆清，才低声说了句。
　　“嗯，放下吧。”
　　陆清听令，将手上的用品皆放下之后，就又出去了。
　　沈然生走到木桌旁，执一瓢水，温凉的水从他圆滑的指尖滑落，在盆中形成一阵阵涟漪。
　　最近，好像都很不太平的样子……
　　垂下根根分明的眼睫，收敛起自己眼中的情绪，沈然生就动手洗漱起来了。
　　锦州之大，目测需要驾驶马车也要行走个五六天才能走完。
　　街道上皆是朴衣农夫的买卖，锦衣商人的贸易，来往喧嚣，繁华热闹。
　　此行却又不是闲逛的，手下筹备完好，但终归要亲自询问一番，才可断然结论。
　　沈然生拒绝了怀玉的陪同，带着陆清就这般出门了。
　　陆清算是久不入世，多年待在竹悠谷之中，对于这热闹非凡的景象颇感到些许微妙，即便是不怎么喜欢拥挤，但是这番气氛倒没让他感到不喜。
　　“可是喜欢？”
　　沈然生低沉的声音从耳旁传进，让陆清一惊，转头就对上了沈然生子夜般的眼眸。
　　“不是，我、我没有……”陆清有些微恼，耳尖泛红，他怎么可以盯着人家小孩子买的糖葫芦不放呢！
　　看着眼前的人因为自己的话而慌乱起来，白皙的脸颊泛起了红晕，沈然生心中明了，没有再跟他说什么，几步上前，就跟一位老先生买下了一串糖葫芦。
　　他递给了陆清，神情不变，“拿着吧。”
　　“公子！”陆清眼眸水润，有些羞恼之中又带着惊喜。
　　“谷中向来寂寥，没有此物，你尝尝吧。”见对方没有接过，沈然生之间抓起对方的手，将东西塞到对方的手中，就看着红玉般的糖葫芦与白玉般的肌肤形成一个对比。
　　“…谢公子。”陆清紧紧拿住了那一串糖葫芦，心中一阵甜蜜。
　　“没事。”
　　沈然生转身，没有再看对方，继续向今日的目的地前去。
　　陆清没有拆开糖纸，就先拿着，毕竟自己也不会像个稚儿一般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能欣然的含起糖来，就先放在了怀中，珍藏着，然后跟上了沈然生。
　　两人来到的地方倒是一个镖局，朱红铜门，灰砖红瓦，简单朴实。
　　里面传来训练有素的声音仿若可以给旁人勾勒出相应的画面。
　　“二位可是来押镖的？”一个虎壮青年，满脸正气，瞅见沈然生两人很是热情。
　　沈然生没有多说什么，拿出怀玉给他的折扇，语气沉稳：“是的，需要见到你家主事的。”
　　看见这把折扇，青年脸色一变，瞬间恭敬起来，“两位大人请随小人进去。”
　　进到门中，便看见了里面正在训练的打手，个个虎腰熊背，赤着胳膊，正在对打，看见他人进来时，仿佛司空见惯，早就做到了视若无睹。
　　进到宽敞正堂，沈然生在青年的安排之下坐在了正位之上，等着那人叫主事的人来。
　　不出片刻，便看见一个儒雅男子匆忙走来。
　　见到沈然生立马恭敬行礼：“先生。”
　　沈然生应了声，没有再说话。
　　“先生不妨与小人换个地方说话。”儒雅男子视线扫过周围，眸中警惕。
　　“嗯。”
　　随后，便带着沈然生跟陆清离开了。三人来到一处偏僻的房屋，靠山而建，茂密丛林，寂静无鸦。
　　走进了屋内，只见其中物件简少，安放家具稀疏，但是都干净无比。
　　进门一刹那，脚踏石砖声音微妙，沈然生迟疑一息，下一秒又恢复常态。这一变动虽然微妙，但是熟悉沈然生的陆清还是捕捉到了。
　　将门关上，儒雅男子立马俯首行礼：“属下书玉见过主上。”
　　“起来吧。”沈然生坐在文椅上，似有若无地审视周围。
　　“主上？”书玉迟疑，看着沈然生看到自己打造的房间，有些微蹙起眉头，瞬间感到一阵紧张。
　　“地下室的开关可是在书柜第二格的文卷上。”沈然生开口，其语气间毫无询问之意。
　　书玉瞳孔一缩，心跳漏了一拍，垂眸间思绪流转，随即回复：“确实如此，主上刚来，便观察地如此细致入微，令人钦佩。”
　　对此沈然生并不多言，反倒是陆清开始解释：“公子并未有责怪之意，只是地下室建造自是会造成地下空间，行走之上自然与实地有所偏差，如若有些遮掩，自是无人觉察。”说到此处，陆清停顿了下，看向书柜，“开关设于此处自然无碍，不过以后可以考虑一下掩人耳目，毕竟物件过于突兀还是容易引起怀疑。”
　　书玉顺着视线看了过去，以往觉得毫无问题的书柜如今也不由觉得当初实在欠些考虑，他俯身作揖，恭敬受教道：“谢公子提点。”
　　虽然不知对方是谁，但是跟在主上身边的自是亲近之人。
　　陆清笑容不变，平易近人，“无碍，唤我陆清即可。”
　　对此，书玉回之一笑。
　　“带我下去看看。”沈然生开口，虽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但其中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
　　对此书玉点头听令：“是。”
　　打开了暗格，在床榻之下的开口缓缓显露出来。一人口的大小，通向下面的楼梯黑暗且幽深，但是刚刚踏足进去瞬间，楼梯道口的烛灯纷纷自行点燃。
　　书玉先行带路，沈然生在中间跟着，陆清则是在后面为其断后。
　　几盏烛火明明，偶有穴风呼啸，在这幽静的楼道中，令人感到些许阴寒之意。
　　几人走到底，书玉便在一旁按下了一个按钮，开口便合上了，此时地下室间唯有微弱烛光引路。
　　书玉继续前行，地下的一切都井然有序，物什少见，石壁光滑，想来用到此处还是颇多。
　　沈然生目不斜视地跟着，心神留了几分给身后之人。
　　陆清固然是不惧怕这里的，只是在看着自家公子的背影之下，有些晃神，尚无防备之际踩上碎石，脚底打滑，踉跄之间，腰间一紧被人扶住了。
　　沈然生抱住对方的腰，神色不变，“注意些。”
　　说完话，就将人放开，随即迈开腿继续向前。
　　“……陆清知晓了。”陆清心如鹿撞，久久才轻声回应，
　　两人之间的动作细微，连前面的暗楼领主也尚未察觉。
　　直至走到密室深处，里面出现了一道门，书玉从腰际掏出钥匙打开，咔嚓一声，石门大敞。
　　只见里面跪着两排整齐的黑衣人，想是等待他们的主人已久，等待着那一份翻云覆雨的密令。
　　“这是暗楼精心挑选的暗卫，请主上过目。”
　　这些人早就签下生死令，终其一生都只为一人做事，若有二心者，自是有令其后悔之代价。当然并非说他们平日也并非见不得光，尚无需要之时，茶水间，戏曲上，亦或农民里，兴许也有他们的踪迹，只是平常与常人无异，自是无人觉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