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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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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折鸢到底还是没能把这顿二十三万的大餐吃完,不过没吃完可以兜着走,微生霁让服务员把剩余的菜肴打了包,在送许折鸢回家后全部塞给了她——包括那一瓶价值六万多的茅台。
“菜我吃得多,收下就算了。茅台……我又不喝酒,你不是要收藏吗?”
微生霁轻笑了一声:“你还真信啊?我又不是中年老男人,收藏茅台干吗?”
许折鸢心里忍不住“卧槽”了一声,敢情这微生霁六年不见真的修成了狐狸精,还能读人心了啊?
“但、但这个那么贵,我不能要,你拿回去送给别人吧。”
许折鸢虽然穷,虽然贪财,但也取之有道啊。反正要她拿微生霁的钱,她是怎么都没办法安心的。
“我又不是送给你的,这是送给许叔叔的。”微生霁抬头看向了高楼,视线方向显然是许折鸢的家,“高中时候受了叔叔阿姨很多照顾,我走的时候太匆忙来不及告别。这次回来也着急,不好就这样上门拜访,你就先代我把心意带给叔叔吧。”
微生霁此时的面容看起来异常沉静温和,带着一丝怀念与感叹,差点把许折鸢也拉入了回忆之中。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快点回去吧。乖乖女那么晚回家,叔叔阿姨该着急了。”
“咳,我现在又不是高中生了,晚一点儿又怎么了?”
“好好好,你不是高中生了,快回去吧。”微生霁像是哄孩子一般,对她挥手道,“夜里黑小心脚下,别再摔了。”
微生霁几乎每句话都能勾起许折鸢的回忆,当初两人晚自习放学,微生霁总是会先送她回家。有一段时间家里门前修路,她连着在同一个地方摔了三次,被微生霁嘲笑了好久。
“我知道了,你也快回去吧。今天才刚到,晚上好好休息。”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独处,许折鸢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仿佛回到了高中时期。虽然微生霁今晚的一些言行可能会让她之后很难做,但不得不说,这种亲近也让她松了口气。
无论微生霁是因为什么理由拉拢她,起码证明微生霁还是信任她的,单是这一点就让许折鸢很高兴。
仔细想想也是,那都是六年前的事了,年少时一句气恼之言,想必微生霁也没那么小心眼会放心里那么久吧?
毕竟,她们当初真的是很亲密、很亲密的朋友。
许折鸢半是开心,半是烦恼地提着大包小包回家,而微生霁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后,脸上的笑容才逐渐冷淡下来。
“总监,您不上楼吗?”
微生霁这次算是孤身赴任,但司机是专门请的,很早就过来帮她安排住所和行程了。
“现在就上去了,明天七点来接我,今天辛苦了。”
微生霁告别了司机,向着许折鸢相同的方向走去。虽然最终没走进同一幢大楼,但她的住所就在许折鸢的邻栋。
许折鸢到家时刚好九点,因为双手都有东西,她不得不直接叫门。
“来了来了,你这孩子怎么又不带钥匙。”张文娟匆匆忙忙地来给女儿开门,“你怎么拿着这么多东西?不是陪老梁招待新来的总监去了吗?”
许折鸢手无缚鸡之力,提着这么一堆昂贵的大餐回来,此刻已经累得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是招待新总监去了,这不是没吃完都给打包回来了吗?”
张文娟一边伸手去接一边抱怨道:“怎么还打包回来了?咱们家也没那么寒碜,要吃人家吃剩的菜啊。”
“没啥人家,都是你女儿我吃剩的。这一顿二十三万呢,您可悠着点。”
发现自己又一次强调了二十三万时,许折鸢彻彻底底地意识到了自己是个穷鬼的事实,也再次意识到随随便便就结了账的微生霁和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二十三万?”张文娟手一抖,差点把袋子掉了,难以置信道,“你们几个人?二十三万人民币?不是日元?没多算了一个零?”
在张文娟看来,一顿饭以万计就顶了天了,怎么还吃出了个六位数呢?这放十年前都能付个房子首付了。
许折鸢好不容易卸下重担,一边换鞋一边解释:“这回是总部派了财务总监过来,最大的老总亲自请客,当然贵了。”
虽然这钱都是微生霁出的,刘总那个老抠门,有钱养二奶,没钱付餐费。
许信成本来在客厅看电视,听到两人的话追出来问道:“二十三万,都是些什么好东西?让爸爸看看。”
“自己看吧,光我一人在吃,没别人的口水,你们放心吃吧。”
许信成嘴馋,接过妻子手中的袋子就往里瞄有什么,张文娟听出了一点儿不对劲,对着许折鸢担忧地道:“晚上没什么事吧?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吃?还有新总监是什么情况?你怎么就变总监助理了?”
张文娟夫妻俩虽然都不是什么高官,但到底在政府单位熬了那么多年,也算见过点世面,只凭女儿几句话就察觉到了情况有些不对。
两人性格都比较本分,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安稳度日,也没想着继续往上爬,打算熬过这几年就退休,现在唯一的期望就是女儿工作顺利、平平安安,再找一个好的对象。
许折鸢想了想晚上微生霁的话,觉得也没必要瞒着父母,叹气道:“我是成了总监助理,这个总监你们还认识,是微生霁回来了。”
张文娟很快反应过来,又惊又喜道:“微生霁?是霁霁回来了?哎呀,这不是巧了吗?她小时候我就觉得这孩子不得了,这年纪轻轻都当上总监了啊?”
许折鸢也觉得微生霁实在有点不得了,只不过是惊吓意义上的。
“是啊……”
许信成这时已经靠着男人的直觉翻出了其中的那瓶茅台,大叫了一声,把张文娟吓了一跳。
“你突然发什么疯啊?”
许信成这时也顾不上去看这二十三万究竟有些什么菜了,抱着茅台冲向许折鸢:“鸢鸢啊,这陈年茅台是真的吗?这可还没拆过呢?是真货吗?”
看到爸爸那么开心,许折鸢心里莫名有点不爽。这一瓶就六万多呢,给她老爹几口下肚不都浪费了吗?
“当然是真的,”她伸手想去抢,没想到一下竟然没抢动,“爸,这一瓶六七万呢,你不会想喝了吧?”
许信成宝贝似的抱着茅台酒瓶,严肃道:“鸢鸢你小心一点儿,摔坏了怎么办?”
张文娟一听价格那么贵,丈夫又一脸嘴馋的模样,气得拍了一下他的手臂:“你别顾左右言他,女儿问你话呢,你不会想喝了吧?”
“鸢鸢带回来不就是给我喝的吗?”
“你想得美!”
许折鸢不禁有点心虚——微生霁确实说过要送给她爸爸,她因为怀念起过去稀里糊涂就收下了,现在想想又觉得还是不妥。
微生霁收是肯定不会收回去了,但让她爸就这么给喝了,许折鸢怎么也不舍得。
她不是欺骗爸爸,只不过是没把实话说完而已。
“我打算把它卖了,攒攒钱可以买车。”
“啊?”许信成一听可舍不得了,“爸爸那辆车给你,你把酒给爸爸行不行?”
“你那辆车都开几年了,还黑不溜秋的,怎么适合鸢鸢开?”张文娟劈手夺过他手里的茅台递给许折鸢,“你别理你爸,之前就说好买车的,你也不用攒了,酒卖了,爸妈再添点,改天就把车提了。”
“咳咳,谢谢妈妈。”
许折鸢拿回酒,看着爸爸一脸失望,心里也有点内疚。
“哎呀爸,不喝茅台家里还有五粮液嘛。晚上可有三头鲍,我听微生霁说是日本什么什么网鲍,可贵了。我留了四只全带回来给你下酒。”
许信成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女儿怀里的茅台,砸吧了一下嘴,看起来颇为遗憾:“好吧,那你就陪爸爸喝点五粮液,顺便和爸爸说说霁霁还有公司的事。”
他刚才看起来一心在酒上,没想到话一点儿都没漏听。许折鸢因为心里的那点愧疚,主动去帮许信成热了菜,又给他倒了酒。
张文娟见他美滋滋的样子,忍不住道:“你少喝点,明天还要上班呢。”
“哎,知道知道。”许信成挥了挥手,对着女儿问道,“你说霁霁回来了,还是来恒悦当财务总监的……她是集团总部派来的吧?”
许折鸢点了点头:“是啊,我之前不是说过,公司去年的财报不怎么好看嘛。”
“唉,你梁叔在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吗?不好看也不是这一年两年的事了,本来过得去上面懒得管。”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今年这么较真。”
“时间到了呗,”许信成看着桌上的菜,慢条斯理地道,“晚上是不欢而散吧?霁霁是不是一来就给刘总下马威了?”
许折鸢从来没那么佩服过这位中年发福,已经完全没有往日英俊形象的爸爸。
“爸你怎么知道?”
“你这菜基本没动过,你刚才又说只有你在吃,这难道还不好推理吗?”
许折鸢佩服得五体投地,一边给许信成倒酒,一边狗腿地问道:“那爸,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啊?”
这姜果然是老得辣啊,许折鸢不得不感叹一句,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社畜比起她这种嫩芽实在是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嗯,这个嘛……”
许信成的目光瞟向了那瓶茅台,许折鸢心里挣扎,张文娟在旁看了半天,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鸢鸢,也就你听你爸的骗。他哪里是推理出来的?刚才接了老梁的电话,我说两人在鬼鬼祟祟说什么呢,敢情就是这事啊。”
“卧槽,爸你套路我!”
她今晚智商持续掉线,竟然没想到这一遭!
识破了老爸的套路,许折鸢当然不再和他不废话,抱着茅台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回想了今天的经历,她仍然是一团乱麻,不知道之后要怎么面对微生霁。
在这样的惴惴不安中,许折鸢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