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同人：殊途》许千夏

8、8

　　频频发生的危险大概真的能够磨砺人的直觉。
　　悠然刚走出会场，就感觉到自己被跟踪了。身后飞快的脚步声证实了她的想法。
　　如何自救，悠然脑子里反复转了好多个念头，心紧张地怦怦地快要跳出胸膛，身体却更快地捏起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只“嘟”了一声，电话就被接了起来，悠然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瞬间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她曾觉得自己可笑，居然会这样毫无缘由地对这个人满怀信任，她依赖他、崇拜他、甚至……深爱他。她也曾唾弃自己的软弱，证据放在自己的眼前，他冷酷无情的话语还回荡在耳边，她也固执地不愿意去相信。
　　不是没有想过放弃，但是在这危急的时刻，自己的身体却最先反应过来，告诉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答案。
　　遇到危险的时候，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而直觉告诉自己，相信他。
　　她努力保持声音的镇定：“我活着对你更有好处，这是你说的，这句话还有效吗？”
　　手机另一头传来一声轻笑。下一秒，白色的屏障笼罩下来。
　　“是HADES设下的梦境，但他让我们以实体进入，所有的伤害都会真实地反应在身体上。梦境只有唯一的出口，我们必须要尽快离开。因为如果我们在这梦境中死亡，就会永远沉沦于潜意识。”
　　许墨一边解释，一边迅速解决了刺向悠然的偷袭者。
　　悠然感觉自己就好像掉进树洞的爱丽丝，她不知道自己突然身处的全然陌生的房间是哪里，也不知道许墨说的HADES到底是谁。但源源不断的偷袭者和追兵，让她无暇他顾。
　　许墨将她牢牢护在身后，身上出现了逐渐密集的伤口，悠然的心底泛起心疼，将之前的争吵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小心的躲在许墨的身后，尽可能不给他增加困扰。
　　一波又一波杀手的空隙间，许墨回头确认悠然的安全，捕捉到她脸上不自然流露的心疼表情，按耐不住心底翻涌而出的柔软。心脏又开始泛起钝痛，他却忍不住想伸出手，想像从前一样抚向女孩的头发。
　　这一冲动被一阵掌声打断。许墨收回手，看向来人，眯起了眼睛。
　　HADES一脸讥诮的笑容，率领着数不清的傀儡大军，就如同算计好了时间，终于在最合适的时机登场。
　　“我的使徒们怎么样？”他志得意满地看着身边无数的傀儡，最后把视线定格在许墨脸上。“真是不枉我一番苦心把QUEEN叫回来了，我就知道有她在，你今天一定会来自投罗网。”
　　叫回来？莫非那封被屏蔽了发件人的电子邮件是他发的？
　　“以前在我的眼里你还算是一个对手，可惜啊，你不该有弱点的，ARES。”
　　什么弱点？
　　悠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只会不断产生问题的机器。
　　她隐约从HADES的话语里明白了什么，但是却不敢相信。她有些担忧地拽住了许墨的袖子，禁不住地轻微发抖，许墨安抚地拍了拍女孩的手。
　　他露出轻蔑的笑：“你以为，能让你看见的弱点，真的是弱点吗？”
　　HADES还是这么天真，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TWELVE的位置坐这么久的。
　　这句话一如既往强势，好像局势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回想起了ARES战无不胜的辉煌传闻，HADES有些不安。但他瞥见许墨安抚悠然的动作，了然地一笑：“你真的觉得，你可以瞒过所有人？”
　　许墨的回答是势如破竹的冰锥，他扬起手，对面仿佛无穷无尽的傀儡军阵瞬间就被撕裂了一个大口子。
　　在HADES又惊又怒的时候，许墨轻声说：“还记得我刚刚告诉你的出口吗，就在那个方向。”
　　他遥遥一指，悠然顺着他的手指，看见了远处的光源。
　　“跨过去，不要犹豫。”
　　悠然有些迟疑，但是大量消耗的EVOL让许墨的脸色苍白了几分。没有时间了，他狠狠伸手一推，有些失控地低吼：“照我的话做，我会去找你。”
　　人在脑海空白的时候，会下意识地顺从自己第一时间听到的命令。
　　悠然跌跌撞撞地随着许墨说的方向跑了几步，回过神时几乎已经跑到了出口的地方。
　　“第一时间先把QUEEN送走。啧，没想到ARES也有沦为情种的一天。”看见许墨脸上不屑的表情，HADES冷笑，“怎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否认吗？”
　　“这个时候？”许墨挑眉反问。
　　HADES自以为胜券在握：“给你最后的机会，和我联手。我们可以创造理想中只属于EVOLVER的未来，我知道这也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如果可以和ARES联手，尽量不要与之为敌。
　　尽管对明显陷入儿女情长的ARES嗤之以鼻，但HADES看着和最初相比几乎可以算溃不成军的傀儡军团，不得不承认这句忠告的正确性。
　　于是他最后一次试图说服许墨与他站在同一条战线。
　　这是一场消耗战，对于任何EVOLVER来说都是极大的负担。一个不慎，许墨的屏障被击碎，漫天飞舞的碎片，如同雪花一样落在他的肩头。
　　确实很强，但已经是强弩之末了，ARES也该了解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吧。看来，组织里尽是一群不敢冒险的懦夫，ARES也并没有传言中那般不可战胜。HADES这样想。
　　但许墨脸上仍旧不变的清高和傲慢，清清楚楚地表明他对HADES的不屑。仿佛在他的眼里，他们从来都不是能够相提并论的对手。
　　这激怒了HADES，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狠绝。
　　许墨对他的战斗方式了如指掌，正要给予回击，眼前却扑过来了一个他以为早已远去的身影。
　　震惊、迟疑、不可置信，还有破土而出的喜悦，交织在一起。
　　但HADES攻击已至，眼看就要落到女孩身上，许墨迅速抱起女孩一个翻滚闪开。
　　“为什么不听话！你连命都不要了吗！”女孩差点就在自己面前受伤，许墨控制不住自己的惊怒。
　　下一秒他却被悠然揪住了衣领：“骗子！你根本没打算找我对不对！每一次你都骗我！这次我不会上当了！”
　　这一次，悠然确信自己看清楚了。
　　那个眼神，不是错觉。也许那些自己不愿意承认的误解，才是真相。
　　面前是HADES步步紧逼的攻势，许墨露出苦笑。
　　在他万无一失的计划里，她永远是唯一令人猝不及防的意外。
　　身后已经没有退路，他抱着女孩，在HADES难以置信的视线里，向背后的深渊坠落下去。
　　自己算是死了还是没死？这就是沉沦在潜意识的感觉？好像还不坏。
　　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之后，悠然终于彻底清醒。
　　她开始环视周遭的场景，觉得这个阴暗的房间有几分眼熟。仔细回忆了一会儿，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她和许墨最初进入梦境的地方。
　　许墨！
　　悠然一咕噜爬了起来，打开门就想往房间外冲去。
　　背靠着门的许墨几乎立刻就顺势倒了下来。悠然吓了一跳，赶紧将人半拖半拽地拉进了房间。
　　先前情势紧迫，没有时间去注意，现在看，许墨几乎成了血人，已经看不出衣服原本的颜色了。
　　眼泪夺眶而出，悠然忙伸手去擦，却越擦越多。最后悠然索性就不去管了，她在周围徒劳地翻找，希望能找到什么能够救急的医药用品。但无论有多么逼真，这里终归只是HADES的梦境，悠然哪里能找得到。最后她只能默默祈祷，希望EVOLVER的迅速恢复的体质能够帮他撑过这一关。
　　只是想最后回头确认一下他的安危，却被漫天飞舞的屏障碎片吓得魂飞天外。明明已经站在了出口边缘，她却毫不犹豫立刻回到他身边。
　　还有比自己更傻的人吗？
　　也许有。
　　悠然想起了那个复杂的眼神，那一瞬间，许墨没有丝毫掩饰，泄露了他的真实感情。
　　如果确实有苦衷，为什么不说呢。
　　许墨感觉到身体里开始流淌着一股暖意，舒缓了他的痛楚，那是他很久都没有感受过样的安心感。
　　他缓缓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悠然脸上未干的泪痕。
　　明知道很危险，还要为了自己这样的骗子折返回来的傻姑娘。
　　他想伸手替悠然擦一擦眼泪，却提不起半分力气。
　　但他的动静被悠然察觉了，她看着许墨，嗫嚅到：“我们现在……是不是在潜意识？”
　　如果是的话，只要和你在一起，也好。悠然有一瞬间几乎要这么想。
　　“这不是潜意识。”许墨的声音很轻，些微喑哑却笃定，“我们是在他的梦境中没错，但他们从一开始，就在我的梦里。”
　　“在我的梦里正好相反，死亡就是逃生。”
　　“以我对HADES的了解，他永远不会冒这个险。所以，他永远无法从我的梦境中走出去。”
　　悠然紧张地问：“万一呢，如果他突然间开了窍，或者他手下有人走了出去……”
　　“那他会忘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许墨打断悠然的担心。
　　悠然沉默了。
　　“所以这全都是你算计好的？” 悠然求证。
　　“你很聪明。”
　　不，如果我真的聪明，就不应该选择折返回来。悠然苦涩的笑了。
　　“不仅他们不会记得这里发生的一切，我也一样吧。”
　　看着许墨点头，悠然攒了一肚子的疑问顿时烟消云散。即便他给出了回答，如果她转头就会忘得一干二净，那还有什么意义？
　　“那么你呢？”悠然低语。
　　“梦境的规则没有例外。”
　　悠然没有再问。
　　许墨伸出大手盖在她的脸上：“闭上眼睛，我带你离开这里。”
　　女孩颤抖了一下，整个人瘫软下来，陷入沉睡，许墨迅速伸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揽入怀中。
　　他掏出那支没有来得及还给女孩的钢笔，塞进她的外套口袋。
　　明知道她不会记得，但他还是贴近女孩的脸，柔声说：“以后不要再独自面对危险了。尤其是，为了我。”
　　不是每一次的危险都能机缘巧合的有人来救你，尤其是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
　　黑色的光芒旋转，将两人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