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同人：殊途》许千夏

4、4

　　第一站的主题是安徒生，目的地是丹麦，悠然的指尖轻柔地摩挲打印好的行程表。
　　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意外的，之前公司就曾经接过恋与卫视一档关于安徒生的科普节目，可见安徒生的人气之高。论起最耳熟能详的童话作者，安徒生必然是名单上不可缺少的一员。由他作开场不至于让大家感觉到陌生，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丹麦……
　　她还记得自己上一次来丹麦的情景。
　　借着做节目的名义，来见想念已久的人。她怀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期盼，偷偷摸摸接近，然后从许墨的身后一把抱住他。而他，头也不回就知道是自己，温厚的掌心覆上自己的手背。“你来了，就没有其他事情比你更要紧了。”清透如水的温柔声线，就像织了一张诱人深陷的网。
　　悠然禁不住下意识摸向自己的手背，好像还能感知到那股熟悉的温度。
　　她恍惚的表情太明显，韩野唤了她几声，就差没直接上手拍她，才唤回了她的神思。
　　“恩？”悠然短促地发出了一个单音节作为回应。
　　“没什么，就是刚刚突然想起了很多灵异故事，担心你是不是被这里的精灵给吸走了灵魂。”一开始还在一本正经地做解释，说到精灵的时候韩野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让顽皮的主意占据了上风，刻意压低了声音，试图制造诡异的恐怖气氛。
　　可惜的是大白天，没有人买他的帐。更兼之他的克星也一起跟来参加了这个策划——顾梦一个威胁的眼神，就成功让韩野消了音。
　　但这嬉闹的欢乐气氛和悠然无关。
　　她试图融入，但是嘴角的弧度却始终无法扬起。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她终于理解了物是人非的含义。
　　“对了老板，你之前不是来过丹麦吗？有哪里好玩的吗？”韩野兴致勃勃地问。
　　悠然平复着自己浮动的心绪：“我理解你很想放飞自我愉快玩耍的心情，但是能不能至少态度上表现的敬业点，完成工作之后再讨论这个？”
　　“哦。”即便粗神经如韩野，也意识到了气氛有些不对，他摸了摸鼻子，识趣地不再多话，在摄影师的招呼下跟上了采风的大部队。
　　悠然独自一人落在最后，看着熟悉的景色默默出神。
　　之前和恋与卫视申请来丹麦采风，一来当然是为了把关节目的质量，二来——是为了当时在这里的研究室做研究的许墨。
　　因为很想见他。
　　电话里听出了鼻音温柔地责备自己不好好保重身体的许墨，明明察觉到自己偷偷跑来却不在电话里拆穿的许墨，说自己是他重要的人的许墨，因为自己晕倒照顾了自己一整晚的许墨，答应会一直留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的许墨……
　　铺天盖地的回忆几乎要将悠然淹没。
　　悠然几乎是咬紧了牙关，才忍住了涌上鼻尖的酸涩。
　　骗子！怎么能有人，能够把谎言说的如此真心，还把一个谎言，坚持了这么久。以至于到现在，悠然都不能相信，许墨的存在只是一场早有预谋的骗局。
　　虽然在决裂时放下了狠话，但悠然依旧在内心深处怀揣着微薄的希望：也许他昔日的温柔都是真的，也许他还会兑现他曾经许下的诺言，也许他有他的苦衷和理由……
　　“哇！这一片紫阳花海真的好美！”
　　悠然下意识地抬头，入眼就是漫山遍野的紫意。
　　紫阳花海……
　　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一幅画面：许墨紧抿着发白的嘴唇，被汗水浸湿的发梢和急促的仿佛要跳出胸膛的心跳声让自己止不住的担忧，但他固执地坚持自己没事，还不让自己看他的模样。
　　悠然痛恨自己，即便到了现在，心里满涨的情绪仍旧是担忧。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他对自己了如指掌，自己却对他一无所知。
　　“如果这是你不安的原因，那我答应你，不再在你面前隐藏我的任何一面。包括我的弱点。这样的我，你还会接受吗？”
　　他的眼神忧郁地令人心疼，她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我接受”。他的脆弱是真的吗？还是又一个让自己心软的陷阱？
　　回忆像旋涡，一开启就没完没了，越陷越深。
　　任凭悠然如何努力，也赶不走脑海里固执停留的身影。
　　走着走着，悠然终于回归到了大部队。
　　这是节目组的最后一程设置，也是丹麦最著名的旅游景点——小美人鱼像。
　　接踵而至的回忆，使得悠然已经放弃了反抗。这次，是许墨念睡前故事时低沉醇厚的声音。
　　悠然从来都觉得小美人鱼的爱情十分勇敢，但她的感触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排山倒海。
　　要忍受刀尖上行走般痛苦，要接受自己不被爱的事实，要为他在海上化为泡沫……
　　你后悔吗？
　　悠然在小美人像前伫立良久。
　　“今天的拍摄任务不是都完成了吗？你还在鼓捣什么呢？后期之后再做呗，难得人都在丹麦了，去玩个痛快，大家都等着呢！”韩野一巴掌拍上了剪辑师的后背。剪辑师一边笑着求饶说马上好，一边飞快的点击着鼠标。
　　屏幕上的页面滴溜溜转了几圈，显示“邮件已发送成功。”然后画面跳转到了已发送。
　　“许墨”两个字，赫然出现在收件人栏。
　　下午的咖啡厅里，光线温暖而不刺眼，落地窗边是最舒服的位置。但往常被抢夺的位置，今天却空了许多。
　　窗边坐着一个人。他慢条斯理地翻阅着手里的书，从容而略带距离感的气质，如同水墨画中走出的翩翩公子。
　　周围的客人都忍不住频频探头张望，却没有人舍得走入画中。
　　最后打破这一副美景的，是画中人自己的手机。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了轻笑。
　　这一笑又击中了无数旁观者的心扉。
　　“我感觉我要恋爱了。”女子捂着胸口。
　　“是，店长，你又要恋爱了。”正在她身边收拾碗碟的女孩根本就习以为常，连头都懒得抬。“一天恋爱八百回，能不能稍微提炼一下你的审美？”
　　但女孩没有听见预料之中的抬杠，她意外地看向店长，却顺着她的眼神被这一副画面震地失去了言语。
　　老天却像是开玩笑开上了瘾，门口又走进了一个人。他环顾了一圈，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落地窗边，像是确定了目标，径直走了过去。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人间极品居然都扎堆出现，这简直是双倍的美色暴击啊。”店长喃喃自语。女孩终于听不下去，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店长。
　　围观群众的眼神热烈地近乎实质，但被注目的两个人却无动于衷。
　　“是你。”白起的脸色很复杂。
　　ARES没有应声，只是啜了一口茶。
　　“你的邮件里，说的是真的吗？”惊喜来的太突然，虽然抱着期待来了，但白起仍旧有些不确定。
　　“谢谢你，能答应我护送她去机场。” ARES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
　　白起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不用谢，就算没有你说，我也会这么做。所以，你真的能彻底解决我EVOL的失控问题？”
　　“我不仅可以解决失控问题，甚至还可以加强你的EVOL能力，但是需要你冒一点风险。”ARES用手撑起下巴，“因为我不能保证成功率，你可能会获得脱胎换骨的新生，也可能变成这个实验的牺牲品……你敢吗？”
　　白起眯起眼睛：“你明明是BLACK SWAN的高层，你为什么要帮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ARES冷淡地说：“你没有资格向我发问，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敢，还是不敢。”
　　白起沉默地看着ARES。他想起被自己失控的风割伤的女孩，想起她昏迷中依然紧抓不放的银白色钢笔，想起自己忍不住偷偷去看她，却发现她对着窗边挂着的千纸鹤喃喃自语。
　　“敢。”这是白起的回答。
　　ARES冷笑，将他的质疑奉还：“我明明是BLACK SWAN的高层，你为什么要相信我？”
　　“因为悠然相信你。”
　　ARES沉默地将桌上即将冷透的咖啡端起，一饮而尽。
　　“我会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