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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刚好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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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淮畅来到肖泠工作室(永恒)的时候,顾柔刚好正要回去,几个人就这么碰到了。
易淮畅在其他三人好奇的目光中,拿着手中的文件不急不缓的交到刘凯手中,随后走向顾柔,说:“我们谈谈吧。”朝旁边的肖泠点了点头。
刘凯内心吐槽:这么直接的吗?好吧,只要他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永恒旁边不远刚好有一家咖啡店,顾柔就近选择了那里。
路上两人并肩走在一起时都没人开口说话,本来刚开始顾柔还不知道易淮畅对她的心思是那种的时候,她还会像之前一样,两人在一起就算没话说安安静静的也不觉得尴尬,现在知道了反而有些许的不自在。
还好咖啡店也不算太远,早谈完早结束吧。
顾柔有个坏毛病,一紧张就会咬手指甲,现在她就咬了三次右手拇指甲了,易淮畅算着。
自从顾柔发觉易淮畅从进门到现在一直都在看着她之后,她一直都是不淡定的,服务员走后就几秒钟的时间她都认为已经过了几个钟头了。
顾柔不自主地用力啃了一下指甲,抬头,正好和自始至终看着她的那对眼睛对视了,顾柔慌忙移开,说:“那个……”
“你的眼睛没问题吧?”两人同时开口。
“啊?没,没事。”
如果不是之前的那一次症状就是被易淮畅给撞见了,顾柔还以为他这是在内涵了。
“那只是一次偶然而已,偶然,之后我找过医生了,医生说没啥问题的。”顾柔再次解释道,只是希望他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
“对不起,我,我先去个洗手间。”顾柔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对面的人点点头。
易淮畅看着顾柔的背影,她又咬了一次指甲,大迈步像极了落荒而逃。
自从他准许刘凯将那台录像机交到她的手中后,他就想到了她会知道他对她的心思的,他也做好了她会来找他询问的准备,他也一直等着。
可是,他等了好多天,什么都没等到,貌似她只当做那件事没有发生过而已。
所以他只好来找她了,虽然昨天有加她微信了,他也很开心,但他还是想亲自对她说。
顾柔在洗手台前,拿出手机,给肖泠发了一条消息:【十分钟后来找我!】
肖泠看着易淮畅不久前拿来的文件,正在随便画图构思,无视掉和废纸张堆在一旁的手机,好一会儿后,她才不紧不慢地打开手机,慢悠悠地打出:【收到。】
果然不出所料,这个时候她就要当起无情的工具人了。
顾柔一直盯着手机,看到肖泠的回复后,咬了一下拇指甲,便将手机放好,洗下手才出去。
服务员刚好拿来咖啡,顾柔转身坐下,说了句谢谢。
两人安静几秒,各喝一口各自的咖啡后,易淮畅也不犹豫,直接就开门见山了:“那个录像机你是看了的吧。”
顾柔点点头,嗯了一声。
“其实我……”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顾柔抬头,又撞上了易淮畅的眼,虽然不想面对,但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他们两个见面、单独相处的次数也不过几次,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了,除了在超市、刘凯家,还有璀璨之夜和医院的那几次,其他的时候也不过是远远的见过几面。
而且两人见面相处的那几次也都还是顾柔狼狈的时候,所以顾柔真不知道他喜欢她哪里。
不要跟我说是一见钟情什么的吧。
易淮畅抿了抿唇,转头看向窗外,缓声开口道:“为什么喜欢。”
应该是为什么爱吧。
“你知道‘十点夜台’吗?”易淮畅反问顾柔。
顾柔点点头:“一个晚间的电台节目。”
好多年以前,她还在那做了有半个月的电台主持人,就是为了寻找灵感,收集前来倾诉谈心的人们的故事。
易淮畅好像在想什么,他笑了,眉眼都是弯的,顾柔看着他的侧脸出了神。
“在我最低谷的时候,是那个电台一直陪伴着我走过来的,更是电台里的那位。”易淮畅转头看向顾柔,恰好跌进了她的眼睛:“暖顾,是她在我近乎对这个世界失去希望、是她在我撑不住要放弃、是她在我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时候,她鼓励我、温暖我,把我救回来的。”
“虽然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但我听得出她的声音,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声音。”
他的眼神坚定、温柔,洋溢着期待。
顾柔在他转头看向她的时候就回过神来了,在他提到暖顾的时候,她就想起来了,是呢,暖顾是她在十点夜台的一个主持名字。
她都好久没用过了。
如果不是还有人记得它,她都想不起来了,更不会说记得在那做了半个月的主持,每天晚上听着几十个来电的听众。
那些来自不同地方的听众大都是对此前生活怀着失望、被身边的人或事绊住身心、不理解为什么生活如此困苦、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失望的心境。
顾柔那会儿每晚都陪着他们度过每一个漫长的夜晚,为他们打开心扉,答疑解难。
都过了这么久了,顾柔都已经忘记了那个时候每晚十几、几十个来电的听众。
想不到,他曾经还是她的听众之一。可她也已经不记得有关他那个时候的事情了。
顾柔说:“对不起,我,我都不记得这些了。”
世间烦心人无数,曾经他也只是她的其中一个听众而已,他也不期待着她能把他放在心里。
但是,有他记得她就够了,现在、以后她能将他记在心里也够了。
“谢谢你。”
他的确欠她一句谢谢,谢谢你为我照明了前方的路,让我不再怯懦,也谢谢你,让我又遇见了你。
易淮畅将手伸出去,想够前面桌上的那只手,转瞬又伸了回来,有些许激动着:“顾柔,我这辈子还没有喜欢过别人,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所以……”
“啊,额那个,易总对不起,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
“泠,这里。”顾柔朝不远处的肖泠招招手,起身道:“真的有人叫我,我先走了。”
易淮畅看着顾柔离去的背影,落寞的一直盯着顾柔离开的座位。
他就一直坐着、看着,不挪动分毫。
不久后。
顾柔发来了一条消息:【你不需要谢我,那只是我的职责所在,换作是谁都会这么做的。】
易淮畅回:【但那个人刚好是你。】
易淮畅:【只是你。】
顾柔:【所以或许就是你的谢谢让你误以为你喜欢了我。】
易淮畅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蹙着眉心。
她不知道,他一向拎得很清楚,什么是感恩,什么又是感情。
易淮畅恍了神。
莫名想起那年的冬天。
寂凉的夜晚,白雪如毛绒,扑簌簌坠下,铺满了地面,整座城市都已被白雪覆盖了。
窄巷里,少年蹲在唯一闪烁着的路灯下,暖黄的灯光打下,照黄了周遭飘下的雪花,还有少年惨白的脸庞。
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变的少年终于动了一下,落在灰色棉袄上的雪花簌簌地掉落地面,与地面上厚厚一层的白雪会合。
少年哆嗦着手从潮湿的棉袄中掏出手机,有关于家人的电话没有一个打过来的,眼里的光被浇灭,心也冷了,比这寒冬还冷。
“今天大雪,有十点夜台温暖你的心。”
一个叫做十点夜台的节目跳进了手机页面,看到温暖二字,少年不由自主地点了进去。
“哈喽大家好,这里是十点夜台,十点准时与你们相见。今天是大雪,很多……”
是一个好听的声音,清灵、温柔,少年加到了最大声响,电台主持人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动听。
“今晚我们的听众第一位来电的会是谁呢?”
“你好。我想死。”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努力忍着打颤的牙齿:“几个钟头前我还在和家人一起吃着丰盛的晚餐,享受着家的温暖,现在我却无家可归了,蹲在满是白雪的地面上,而且还是被他们,我所谓的家人赶出来的。”
“我的伯父伯母,之前明明还对我笑得一脸真挚的,可就在刚刚,他们一脸丑恶的将我赶了出来,那可是我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啊。”
一切都像是虚幻。
……
手机里好听的女声沉默着,听少年讲完后,温声道:“你好,这位听众,可以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吗?”
“易之歌。”
……
“不管你的家人对你做了什么,你都要好好的爱护自己,所有的苦难都是为了今后美好的铺垫。”
“所以,之歌,无论你现在正蹲在哪里,请起身去找个旅馆,好好洗个热水澡,睡个好觉,好不好?”
“要相信,明天又是温暖的一天。”
“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来找暖顾说哦。”
少年缓缓站起身,将身上的雪花都扑棱掉了,等脚上的麻劲消去之后,走出了窄巷。
坚决,重生。
少年蹲久了的位置留下了一堆痕迹,不久后又被白雪覆盖住了。
闪烁着的路灯依旧照着黑夜,不停歇。
之后的每一天,少年每天晚上都会准时进入十点夜台,只为听那温暖人心的声音。
少年迷茫的时候也会连线他们。
那一天夜晚,少年失去了一个家,又寻得了一个家人。
少年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相见的。
……
在你眼里的一件小事,或许在他人眼里,就是比命还重要的大事。
你的职责所在,挽救了他人的一生。
顾柔看着易淮畅发来的消息,那句“但那个人刚好是你”使她出了会儿神。
是呢,就是因为刚好是我,所以他才将感恩误以为是喜欢了吧,或许换作任何一个人都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