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爱丽丝》Shuu

24、第二十三章

　　无用的胡思乱想多无益处，爱丽丝掐着时间，戴着帽子和眼镜，直奔信中所说的会面场所去了，那是个咖啡馆，介于自己家和学校之间——这么说起来，爱丽丝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学校似乎给自己发了什么通知，警告还是处分，她也不记得原因了。以前她觉得学校的全部便是她的全部，但现在对她而言，自己目前的生活是远不再局限于学校的，有些甚至是在社会性之外的，所以那些规矩对她的重要性排序比较靠后。

　　她比预计的早来了十分钟，九点五十就到了咖啡馆门口，进去后看到左边靠窗的角落有个男人冲着她挥手。

　　“这里！”

　　居然被一眼认出来了？

　　见爱丽丝还有些犹豫，对方道：“过来啊，我又不会吃人。”

　　爱丽丝讷讷地走过去，“我是该叫您老师呢，还是……”

　　“这个嘛，老师是个很好的称呼。”南风笑眯眯地道。

　　见爱丽丝有些束手束脚地坐下来，南风给她叫了一杯苹果汁。

　　爱丽丝倒是挺惊讶的，她可不觉得对方是恰好乱点蒙到自己喜欢的饮料，看来对方比自己设想的要了解更多更详细的信息，知道这点后她反而放松了很多，问道：“请问就我们两个吗？我记得你说还有个人？”

　　“对的，但她是个死抠时间的，所以再等个八分钟差不多。”

　　听南风的描述，爱丽丝已经大概能判断出来那个人是谁了……

　　“最近过得怎么样，没有学业负担是不是格外轻松？”南风神情自然地道。

　　“老师你可真会开玩笑……”

　　“也不算玩笑，这种情况下避免了高密度的群居生活确实应该让你轻松了不止一个level。”

　　“但这种情况本就不该出现……”

　　“那么为什么这种情况会出现呢？”

　　“难道不是因为那些奇怪的任务吗？”

　　“嗯哼，”南风接过服务员递来的，“你觉得一切都源于此吗？”

　　“那是什么？”

　　“傻了吧唧地跟我装傻，”南风白了她一眼，“别人都知道你那段时间做了什么，你会不知道？”

　　“那段时间……”虽然对方的话很模糊，但爱丽丝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不好。

　　“天灾人祸，不知道哪个更惨。”南风若有所指地道。

　　爱丽丝正想问对方关于这个实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见到有个人朝着他们走过来，爱丽丝往里边挤了挤给她挪位置。

　　“说到哪里了？”凌菲儿冷淡地坐了下来，把包放旁边，对南风问道。

　　“你要叫老师，没礼貌，学学人家。”

　　“傻比。”

　　“……咳，”南风忽略掉对方的措辞，“我们刚才在等你，还没说正题。”

　　“那就由我来说，”凌菲儿果断道，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爱丽丝，直接开门见山道，“这是这次实验的大致流程和数据，按照规定我们需要给你解释一些地方。”

　　爱丽丝见她这副毫不拖泥带水而且几乎是独断专行般的态度，也不插话了，等着凌菲儿说。

　　“你是这次实验的选定人，关于实验中的风险事项还需要说明。官方尝试投放了滑翔的项目，目的是测试实验目标的意识趋向，初次确认没有轻生意图后，再次以可选条件的方式安排了具有不可控危险的劫匪任务，最终确认实验目标的意识趋向正常，自此关于实验对象父母的医治已经开始着手安排了。”

　　爱丽丝张了张嘴，几次想插口，还是沉默了。

　　“标准实验任务已经全部完成，实验目前处于检验阶段，检验阶段的结果只影响数据样本采集结果，不影响兑现实验对象的条件。”

　　“如果实验对象事后对本实验提起投诉或其他非善意行为，我们会强制对其索赔实验项目中的所有金额，相关条例在那份文件里。”

　　爱丽丝顺着凌菲儿说的找到文件的那个位置，一眼看到里面有一串好多0的数字。

　　“还有细节上的疑问就去咨询本次实验主要负责人南风，”凌菲儿拿包站起身，又把一份文件放到了爱丽丝面前桌上，“这是你上次要的章夏的调查文件。”

　　墙上的时针指向了十点零五分，爱丽丝看着凌菲儿潇洒——抑或是无情地离去，一时间有些怔愣，自己要过章夏的调查吗？

　　大概她们两个思维方式不一样吧，爱丽丝摸了摸鼻子，只能不拘小节了。

　　南风似乎对凌菲儿这种作风习以为常，“你的果汁还没有喝。”

　　为什么要提醒这种事情……爱丽丝默默端起杯子喝了几口，只当是压压惊了，不过说起来这果汁味道确实不错。

　　“方才她提到我的父母已经开始治疗了？”她确实一周多没有去医院，所以如果已经开始了的话自己不知道倒也是可能的。

　　“关于这个，”南风道，“你要不要亲眼去看看？治疗已经到收尾阶段了。”

　　对方会这么轻松地谈论，爱丽丝当然知道事情很顺利，但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现在还不急……”

　　“不急？”南风挑眉，“不急还是不敢？”

　　“我见自己父母有什么好不敢的？”

　　“说的对啊，你见自己的父母有什么不敢的呢？”

　　“……”爱丽丝沉默了一阵，“所以最后这阶段到底是什么？既然已经治疗了，那这实验不是该结束了吗？”

　　“实验主要过程是结束了，”南风见她扯开话题，也没有揪住不放，“但咱还不知道这个结果是怎么样的。”

　　爱丽丝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事实上她连这个实验的动机起因都不太了解,就像一时兴起而大费周章恶作剧一样。

　　“在你心里关于这件事，是怎么想的呢？”

　　爱丽丝稍有犹豫，然后坦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南风听着爱丽丝的话点了点头，却没有解释的意图，“其实其他的事情与你关系并不大，重点是这个实验之后你生活与自身的改变，这也是我们需要记录的地方，但显然这些影响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整地体现出来，而这段时间就是我们最后的校验阶段。”

　　“……那么，请问我要做什么？”

　　“不，不用担心，你不需要刻意做什么，没有任务，只是我们会时常同你保持联络，了解状况，”南风继续道，“但如果你接下来没事的话，和我去确认一下你父母的状况吧。”

　　对于南风坚持要爱丽丝去见她双亲的事情，爱丽丝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可也没有心思去揣摩，只是迟疑地点了点头。

　　南风驾车带爱丽丝开了一个多小时，到一处私人诊所，外表看起来不像医院，装潢的像外地旅游的那种高级酒店，直到进了他们大厅后面的长廊，才觉得眼前这白花花一片挺像模像样的。

　　南风到了这里整个人的气场有些变化，不像在外边那么随意了。

　　“那两位的状况已经稳定下来了，目前还在恢复中，要完全康复的话还需要四天左右。”带路的人讲到，穿着身西服也看不出他是什么身份。

　　那个人领他们到房门口后就直接离开了，南风侧身示意爱丽丝开门进去。

　　爱丽丝有些紧张，她握住门把手拧了开来，然后走了进去。

　　她蹿升的心跳速度在见到床上闭目的人之后渐渐回缓，爱丽丝内心隐蔽的希望是这副场景，而不是一进去就面对两双睁开的、审视般的眼睛。

　　南风注意着爱丽丝的变化，毫无遮掩便直接指了出来：“你在担心什么？”

　　爱丽丝坐到病床边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昏迷中的人，似答非所问地自语道：“我的父母是非常传统的人，注重礼仪面貌，他们从小就告诉我要行事规矩，待人接物需要得体什么的，我也一直这么做着……”

　　南风夸张地打了个哈欠，打断道：“这种时候就不用说这种话了吧，背景资料这些我们已经调查过了，你是觉得很不幸还是怎么样？”

　　爱丽丝被打断也不恼，“谈不上不幸……我只是有些不明白，我到底要怎么做。这座城市的生活就像一个罩子，长大就是从小罩子里往大罩子里走，就像流水线上的产品顺着履带一样，但如果这个产品掉出来了，落到地上沾了灰损了角，就会被遗弃销毁。”

　　“有什么不对么？”

　　“当然啊！我们明明生活在这么大的世界里，有些人却连田野都没看过，这难道不是很荒谬吗？”

　　“世界又不会跑掉，它一直在那里，”南风道，他并不是以朋友之类的仪态在说话，更如同只是个旁观者，“你总不能期待风景会自己跑到你面前，你若不拔步，怎么怨得了其他人呢？”

　　爱丽丝被他的话噎着了，她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点怨天尤人的味道，明明无心如此说话——或许她一直以来都潜意识这么觉得的吧。

　　“算了，再进行这种对话我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南风挥了挥手，“你先跟他们待着吧，我先走了。”

　　　南风关门出去后，走廊另一边的之前的那个男人貌似刚好出来等在那里，南风对他道：“让她继续留着，期间数据和影像资料麻烦之后传给我。”

　　“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