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撩了死对头》听云闲

19、第 19 章

　　手机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江宣离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个年轻女子干练的声音：“江先生你好。”

　　“你好。”江宣离打了招呼，不确定的问，“你就是王女士吗？”
　　“不，我不是。”电话那边的女子明显顿了一下，才又说道，“我是王女士的助理，我姓柳。”
　　不等江宣离再问，柳助理又接着道：“王女士是你的母亲。”

　　母亲？江宣离听到一惊，心里瞬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之前还在医院的时候，他就想过，他的母亲会不会联系他。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母亲从没有来看过他，江宣离也从未接到来自母亲的消息。当时他就猜测，或许母亲和他的关系一点儿也不好。

　　后来拿到手机后，江宣离翻看通讯录时，也没能通讯录中找到关于母亲的备注。他以为，或许他们是没有联系方式的。他对于亲情已经有些绝望了。

　　只是江宣离怎么也想不到，他手机里给母亲的备注居然是“王女士”。一个冷淡、毫无感情的备注，像是陌生人一样。

　　那在他失忆前，他们的相处就如同陌生人一样吗？

　　刚在病床上清醒，发现身边没有家人的时候，江宣离不止一次地劝慰自己，既然失忆了，就不要再想那么多，好好过现在的生活。反正他自己也把家人都忘光了，那又何必在乎能不能拥有亲情呢。或许就是因为没有从家人那里拥有过亲情，所以他才把他们都忘记了。

　　劝了自己太多次，江宣离以为他真的做到了。可是这一通电话，他才发现，原来并没有做到。这通电话，依旧让他心潮澎湃，甚至充满了期待。

　　“她、我母亲、王女士。”江宣离一时间有点儿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定定神，轻声道：“是我母亲让你打来这通电话的吗。”他还是选择了“母亲”这个称呼，因为他想顺应一次内心的期待。

　　“是的，王女士知道你出院了，特意问下你的身体状况。”柳助理说道。
　　“特意。”江宣离下意识地重复了一下。

　　“呃，江先生，你知道的，王女士一直在忙画展的事情，所以……”柳助理不复刚才的干练，说话也缺少了一些底气。

　　她的话就像当头棒喝一样，江宣离瞬间清醒。因为一直在忙画展，所以儿子住院的时候，王女士从没有露过面。出院后也不见她的身影，直到现在，他才接到一通电话，还是助理打过来的。

　　一时间，江宣离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其实王女士才知道你之前住院的事情，她知道的时候你已经出院了。现在她一忙完，就让我联系你了。”柳助理似乎发觉刚才说的话不对，连忙又解释道。

　　只是她的解释，让江宣离觉得越来越无力。这些解释，不同样印证了，他的母亲不关心他吗。

　　现在他经历的这些事，都告诉失忆的他，他的家人不爱他，不在乎他。江宣离不知道，他是不是应该庆幸失忆了。因为失忆，他还能平静地听完柳助理的话，有条有理地进行分析。

　　江宣离没有说话，柳助理也觉得这里理由有些站不住脚。她补充道：“知道你没事了，王女士就放心了。江先生，你有什么话要我转告给她吗。”

　　“为什么要转告，她现在不在吗。”江宣离平静地问了一句。
　　“她告诉我打电话询问你的情况之后，就去画室了。”柳助理略有些尴尬。
　　这对母子是她见过最奇怪的了，母亲觉得儿子可有可无，想起来的时候问一问，想不起来，就好像儿子从来不存在。倒霉的是，身为助理，每次她都要夹在中间传话。

　　以前的江宣离对于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王女士让她打来的电话，他都是随意地回几句后就挂掉电话。虽然有时候柳助理也会觉得尴尬，但不像现在。

　　现在的江宣离，似乎因为失忆，完全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也忘记了以前的相处模式，颇有点儿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柳助理觉得，她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十分心虚。

　　“所以，她只让你打来了电话，没有说让我去看她，或者她来看我。”江宣离继续说道。他知道自己有点儿较真了，但是他也愿意顺着此刻的想法，来较真一次。

　　“王女士有些忙。”柳助理毫无底气地回答，“所以你是想见王女士吗，我会转告她的。”
　　柳助理心里清楚，王女士是忙，但还没忙到不看自己儿子的程度。她只是经常计算，值不值得花费几个小时看儿子，联络所谓的母子亲情。通常她计算后，是不值得的，因为这几个小时，对她来说，花费在画上才更有价值。

　　“那请你帮我转告她，请她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和我见一面。”江宣离尽量压抑住心情的起伏，将语气声调维持在平稳状态，“因为如果不见一面的话，我担心如果有一天我遇到她，会认不出她是我母亲。”

　　“江先生，你。”柳助理听后吃了一惊，她没想到江宣离会说得这么直白，以前的江宣离从未说过这样不客气的话。

　　“我失忆了，我当然不记得她的长相。”江宣离顿了一下，又笑了笑，“不过，即使不失忆，这么长时间不见面的话，也会记不住相貌的。”

　　然后，江宣离不等柳助理回答，直接道：“请你帮我转告，我等你的回复，谢谢。”说完这些，他就挂了电话。

　　将手机随意地丢在沙发上，江宣离静默地站着，目光穿过阳台，看着外面的天空。他说不出自己现在怎么样，只觉得浑身无力。失忆前和家人是什么相处模式，他已经有概念了。最后一丝侥幸，也因为这通电话破灭了。

　　有一瞬间，江宣离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他想甩开这一切。他已经失忆了，父亲母亲和江家的所有人都不记得了。江家也把他除名了。他们不能互相当对方不存在吗？这样他可以过自己失忆后的轻松生活，江宣鸣也不用把他看错眼中钉肉中刺。

　　然而现实就是，失忆并没有让他逃避这些，麻烦依旧在缠绕着他。
　　但失忆不是没有好处，江宣离冷静地分析，至少他此刻的心情没有到降到谷底。他还能理智地思考，他要做些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江宣离首先想到的就是郑青举。郑青举的存在，总能让他觉得，他不是独自一人。只要身边有郑青举，他就拥有前行的勇气。一瞬间，江宣离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他想见到郑青举，立刻马上。

　　想到这里，江宣离行动起来。他穿上风衣，拿着手机钥匙就出了门。进电梯的时候，他还决绝地想着，要去见郑青举。但出了楼门，外面的凉风一吹，江宣离发热的头脑有了一丝清醒。

　　不能去见青举，江宣离突然明白过来。现在的他，见到郑青举一定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可能又会在郑青举面前流露出难过悲伤的心情。
　　因为他的这些破事，已经打扰到了郑青举的日常生活，不能再在工作时间影响郑青举了。

　　江宣离放缓了脚步，慢慢走着，他不能一有问题，就想着去找郑青举，这样会给郑青举带来困扰，他不能总因为自己的心情，去任性地打扰郑青举的生活。
　　因为发小的情谊，郑青举一直帮助他。那同样的，因为发小的情谊，他也不能老去麻烦郑青举。

　　想到这里，江宣离朝地铁站走去，他想去看看八哥。八哥那黑溜溜的眼睛，歪着脑袋看人的可爱模样，或许也能让他心情好起来。

　　江宣离到许清的宠物医院时，许清正好站在门外和一个客户道别。他看到迎面走来的江宣离，还有些惊讶，打趣道：“你这么快就想八哥了。”

　　勉强地扯起唇角，江宣离对许清对打了个招呼：“是啊，想来看看八哥。”
　　许清很敏感，他察觉到江宣离心情的低落，没再说什么：“那一起进去吧。”

　　八哥看到江宣离来，扑棱着翅膀飞下来，落到江宣离面前，然后它果然又歪着脑袋看江宣离。
　　江宣离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捏了一小撮鸟食，给八哥洒了一些。八哥低头一粒一粒地啄食着，江宣离看着它，渐渐地又发起呆。

　　许清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说道：“我看你到我这里来，不是来看八哥，而是在找八哥治愈你。”

　　江宣离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嘴硬地反驳道：“当然不是，我是来看八哥的。”
　　许清叹了口气，他对江宣离说：“这么说吧，你来我这里这么多次，我只看到你有一次是真正在开心。”

　　“只有一次？”江宣离有些怔，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些。
　　“聊聊吧。”许清语气温和，他带江宣离走出诊室，给他倒了杯水。
　　江宣离突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熟悉，上一次找工作不顺利，许清似乎也是这样做的。

　　“你开心的那次，是你和你朋友一起来的。”许清缓缓地说，“只要那次，我才发现你的笑意真正到达了眼底。平时，你虽然笑着，但总是有心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