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2、迟来的圣诞小番外 ...
-
太宰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不对的，具体已经说不清了。
如果真要细细追究起来的话，大概就是临近中午的某一天，他打着哈欠推开武装侦探社的大门，懒洋洋跟大家说诸位早上好的时候。
在微波炉“叮”的一声清脆响声中，门内已经开始弥漫起午餐的香气。
刚刚太进门的宰治十分熟练地偏开头，顺势躲过了国木田独步精准丢来的一个笔筒。
他漫不经心用小指假装掏了掏耳朵，无视了自己某位同事对他毫无组织纪律的痛斥，转头看向门边，发现那里多出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太宰治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他蛮稀奇地看了一会儿，问：“这是什么？”
路过的中岛敦正端着热好的便当盒，里面是他起早准备的精致便当——与他同住的镜花酱手里也有一份同款，此时她正塞得满嘴鼓鼓囊囊，眼睛微微眯起，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只餍足的幼猫，似乎吃得十分满意。
中岛端秉持着尊敬前辈的原则，本来想问问敬爱的太宰先生有没有准备午饭，如果没有的话自己其实也不是很饿，太宰先生完全可以先吃他这一份。
他是这么想的，也还在脑子里琢磨着怎么不着痕迹地开口，正思索间，突然听到了这样一句问话，中岛敦懵了一下，他看了看旁边新近移进来的小玩意儿，很坦然地回话：“这是松树啊，太宰先生。”
太宰治笑了一下：“我当然知道这是松树，”他摸了摸下巴，“我的意思是，这是要做什么用的？”
中岛敦恍然：“因为马上要到圣诞节了，国木田先生说……”
稍远处传来了一声冷冷的“哼”声，还端坐在办公桌旁处理工作的国木田独步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夹，淡淡道：“当然是很快就要过节了，这么长时间来大家也是很辛苦的……哦当然，除了某个天天只会找借口偷懒的人之外。”
他单手推了推眼镜，镜片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片冷冽的白光。
在那薄薄的镜片之后，国木田独步的眼睛向他口中的“某人”凉凉地瞥了一眼，随后又没好气道：“经由社长允许，为了慰劳这段时间以来大家的辛勤付出，在这样值得纪念的节日里，武装侦探社也将会举办圣诞活动，作为内部社员福利。”
“是的没错，我们今天上午去商店挑了好久才挑到这颗圣诞树呢，呃，虽然因为挑得时间太长，现在还没来得及装饰……”中岛敦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然后又信心满满地开口，“不过我们很快就会处理好的。”
吃着鸡腿的宫泽贤治高高地举起了手，含糊不清地说：“还有其他的装饰品！超好看的！与谢野医生都已经做好规划了，下午大家一起动手布置，绝对会让整间屋子都变得完全不一样的！”
泉镜花左右看了看，谨慎地开口：“我也会尽全力帮忙。”
中岛敦的语气中透露了些期待：“呐，国木田先生也说，除了武装侦探社为大家准备的礼品，大家还可以提前准备圣诞礼物，到时放在这颗圣诞树下面，等节日当天随机交换，这样每个人都能收到一份额外的节日祝福了。”
他曾经长期生活在孤儿院里，日子一度过得十分艰苦，连填饱肚子都是极度困难的奢望，也是进入武装侦探社之后才算安稳下来。
细细算起来，这还是他真正意义上过的第一个圣诞节。
说实在的，中岛敦有点兴奋。
“哦，圣诞礼物啊，”太宰治说起这个，却显得有些兴致缺缺，“这种东西往年收到的太多了，实在是没什么能让人激动得起来的啊。”
他似乎有些头痛：“包装都拆不过来，说起来，还有好多去年的圣诞礼物还堆在床下面，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呢。”
一个真正的凡尔赛人，往往连烦恼都是这么的朴实无华。
凡尔赛人，凡尔赛魂，凡尔赛人都是人上人。
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不约而同地变化了一下，国木田独步再度捏断了手中的一支钢笔，与谢野晶子都放下了手中的勺子，长长地“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
谷崎直美看太宰治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起来，她凑近哥哥谷崎润一郎的耳朵，两个人窃窃私语起来：“太宰先生……太宰先生他……”
“不管太宰先生怎样啦，哥哥不许做这样的事哦！否则的话，可是会有惩罚的哦！”
“啊啊啊啊直美你不要离我这么近，直美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说话啊！”
“……”
没有理会这对兄妹的亲切感情交流，众人的目光还着落在太宰治身上。
众所周知，太宰治确实是有资格说这种话的。
他们的这位同事不仅有一副好皮囊，甚至还十分擅长花言巧语，似乎对讨女人欢心这件事无师自通，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女人缘简直好到可怕。
这样说起来，“收某些爱慕他的女性送来的礼物收到手软”这种事，确实是太宰治能够毫不费力得到的待遇。
但也仅止于此了，在了解到太宰治不靠谱的真面目之后，没有任何一位靠谱的成年女性愿意跟他发展处更深层的关系。
就比如说，殉情什么的，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然而这并不妨碍大家对他口中的“烦恼”羡慕嫉妒恨。
礼物这种好东西，谁会嫌多呢，是不是？
江户川乱步嘴里叼着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帽子半扣在脸上，此前一直仰躺在椅子靠背上小憩。
听闻太宰治这句堪称吸引仇恨的话，他也睡不下去了，江户川乱步用一根手指抵住帽檐，将帽子往上抬了抬，半眯起的眼睛微微睁大了。
远远地，他看向了太宰治，半晌，江户川乱步缓缓笑了，他慢悠悠道：“收到再多的礼物，也没有你最想要的那个人送的吧。”
又是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作为侦探社最顶尖的调查员，名侦探从无虚言。
听到这个劲爆的消息，震惊于太宰治这个“太宰这个家伙竟然也有吃瘪的一天”，与谢野晶子毫无顾忌地大笑出声，宫泽贤治嘴里叼着鸡腿都忘了继续啃，中岛敦整个人都愣了好久。
这次，轮到太宰治的表情僵住了。
一击绝杀。
太宰治竟然无话可说。
太宰治觉得不对，很不对，但此时这种情绪还没有达到无法忍受的程度。
直到几天之后，太宰治途径商场，偶然撞见了正在皱着眉头挑礼物的某位港口黑手党干部。
已经经过相当一段距离的太宰治，缓缓地，缓缓地，又退回了刚刚路过的商店，假装不经意地驻足观察很久。
他不得不承认，无论怎么看，店内的中原中也都确实只有在挑礼物这一个可能性没错的。
太宰治当时就酸了，就像是梶井基次郎拿了一箱柠檬炸弹在他心里炸了个底朝天。
他想起前两天自己在武装侦探社遭遇到的人生滑铁卢，心里相当不是滋味，简直就称得上心如乱麻。
太宰治恨恨地想：好啊，多年不见真是长本事了，现在都学会给别人挑礼物了啊，这么多年怎么也不知道给主人送个礼物什么的，一个合格的狗狗难道不应该自己学着讨主人欢心吗？！
太宰治在店外恨得咬牙切齿，店内的中原中也也不是多好受。
他看了半天，也觉不出来这几个东西到底有什么不同，看得久了还有些心烦意乱，心想着为什么非得要来挑圣诞礼物，真的是麻烦死了。
虽然这么想着，但给红叶大姐和首领大人以及爱丽丝的礼物还是得买的，自己的部下们当然也不能少，于是中原中也干脆直截了当道：“这些都要了，劳烦全都帮我包起来吧。”
“好的，您请稍等。”
店员小姐笑得像朵花一样的，等中原中也刷完了卡之后，就殷切地请他稍作等待，并为他打起了包装。
整体看起来十分的有圣诞气息。
店员小姐手法熟练，但中原中也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就算再快也需要会儿功夫。
中原中也等得有些不耐烦，坐在等候区的沙发上翻阅起了杂志。
他刚打开看了没一会儿，感觉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个人。
中原中也本以为是其他的客人，就没有理会，继续看手中的杂志内容。
可他越看越是看不下去，某种被人凝视的感觉突然升起，渐渐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就像是有什么让人心生警惕的事物突然出现了一样。
中原中也警惕地抬起头，果不其然，见到了那个意料之外的家伙。
“太宰！”中原中也磨了磨牙，表情难看，“怎么是你！”
太宰治环抱双臂，靠坐在身后的真皮沙发靠背，漫不经心道：“怎么不能是我？”
中原中也匪夷所思：“你一个叛徒，跑到我面前来，是真的不怕死吗？”
太宰治叹了口气：“威胁说多了就没意思了，现在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可是在难得的和平期啊，森先生也下过不许动武的命令吧，你难道想违抗‘敬爱的首领’的命令吗？中也。”
中原中也确实得承认，太宰治说的是真的，他也只能恶狠狠地看了太宰治一眼，烦心道：“你来做什么？”
太宰治一摊手，满脸无辜：“人家打开大门做生意，难道只许你来，不许我来的吗？”
他诚恳道：“圣诞要到了，我也是有人情交际的，需要买些礼物送人的嘛。”
“好，那你去。”正当此时，中原中也买的礼物也全都打包好了，店员小姐笑着将东西送了过来，中原中也接过袋子，对太宰治冷笑一声，“不奉陪了。”
他一起身，太宰治也起了身，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走了一段路，中原中也对光明正大跟在自己身后的那家伙忍无可忍，眉毛一挑，斜睨过去，讥讽道：“不是要买礼物吗？跟着我出来，是想要打架吗？”
因为身高的原因，他看向太宰治的时候只能微微仰着头。
这样的姿势，就算脸上的表情再凶悍，从太宰治的角度看，也有点让人心里止不住放软的感觉。
太宰治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垂眸看了他一会儿，笑了：“感觉那家店里已经没有什么心仪的东西了啊，”他感兴趣地看向中原中也手中提着的精致礼物袋，“我倒是看着你刚刚买的那些东西还不错。”
中原中也不明所以，皱眉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太宰治突然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我们认识多久了，中也？”
中原中也简直一头雾水，他感觉青花鱼是不是脑子就干脆坏掉了。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干不出这么没有脑子的事。
见中原中也久久未答话，太宰治又问了一遍。
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中原中也还是迟疑着说了答案：“七年吧。”
很快，他就知道太宰治想要做什么了。
因为太宰治十分幽怨地叹息了一句：“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啊。”
他很干脆地说出了口：“虽然认识这么久，但小狗狗也并没有送给过主人任何礼物呢。”
太宰治理直气壮道：“不过也不是什么不能原谅的事，马上就要到圣诞了，不如补偿给我一个圣诞礼物吧，中也。”
中原中也：“……”
太宰治一脸严肃：“中也应该补偿给我。”
“哈？”中原中也难以置信，满脸都写着WTF，“你再说一遍！”
太宰治真的再度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完全应该补偿给我一份圣诞礼物。”
“你冲我要圣诞礼物？”中原中也气极反笑，“你要是记得你之前做过什么，你怎么还有脸冲我要圣诞礼物！”
太宰治噎了一下，在中原中也被他气到甩手走了之后，他原地思考了很久，才后知后觉地认识到中原中也说的是指什么。
那是中原中也刚刚加入港口黑手党那年，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
中原中也此前从没有过过圣诞节，他从有意识以来，就一直在【羊】生活。
那时候，他的身份说得好听是领导者，但实际上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那群小少年十分忌惮他，恐惧于他那强到可怕，而又无法为他们所控制的力量。
他从不曾与任何人交心，也没有人把他当朋友。
没有人与他共同庆祝过任何节日。
中原中也虽然并不很在意，可偶尔看到别人一起举行狂欢Party，还能收到圣诞礼物的时候，也是有点小羡慕的。
所以当那个圣诞节之前，他当时的搭档太宰治随口说：“哎呀呀，圣诞节快到了，小蛞蝓想必没有收到过圣诞礼物吧，那作为主人，我也就发发慈悲好了，等到圣诞节那天，我会专门为小狗狗准备一个惊喜哦~”
当时中原中也冷冷地对太宰治吼道：“什么主人和狗狗，再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话我就打死你算了！”
两人当然是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嗯，吵架归吵架，但中原中也事实上是把这话听进去了的。
中原中也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心里很好奇，太宰治在圣诞节当天究竟会给他什么惊喜。
说的再直白点，他其实是有点期待的。
直到圣诞节那天，中原中也得到了首领大人送他的红酒，还有红叶大姐给他买的高档西装。
除此之外，他等了一整天，什么惊喜也没有等来，太宰治全天不知所踪，毛都没有。
半夜的时候，中原中也心怀重重疑虑，下楼打算骑上自己心爱的机车回家。
在他开锁的那一刻，中原中也猛然察觉到发动机的声音有些不对。
异能力发动，重力操控，他脚尖一点，整个人直接跳出了数十米之外。
下一秒，中原中也刚买的新机车当场炸了。
火光染红了夜空，远处，有小孩惊喜地指着港口黑手档办公大楼附近的天空，奶声奶气道：“妈咪，看那边，有烟花！”
他妈咪紧急抱着他跑远，并耐心告诉他那是爆炸不是烟花。
而中原中也在一众港口黑手党成员的警戒下，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中原中也：“……”
第二天太宰治出现在中原中也面前，狂笑并嘲讽道：“怎么样，我昨天特别为你准备的惊喜还喜欢吗，中也？”
中原中也当时一枪崩了太宰治的心都有。
那天的事件以后，太宰治右手再度打了一个多月的石膏，而中原中也因为殴打搭档而写了十数封检讨书，并在内部会议上当众承认错误，熬刑一般熬过了可称耻辱的内部通报批评。
从那天以后，中原中也对太宰治恨得越发深沉了，太宰治《本周不服输的中也》报刊办得也有声有色，两人一度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就算如今回想起来，太宰治也得承认，当时他年纪小，性格恶劣，办的确实不是人事儿。
这可怎么是好。
太宰治苦思冥想，思考了很久很久，终于赶在圣诞节前一天的平安夜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划。
在圣诞节当天，太宰治依靠自己强硬的溜门撬锁技术，强行潜入了中原中也的高级公寓。
等了整整一晚上，等到他躺在中原中也的床上都差点睡着了。
第二天凌晨一点的时候，太宰治才终于等来了参与完港口黑手党圣诞Party回来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好不容易等到那个闹人的狂欢Party结束，赶回来想好好睡一觉，一回头，发现自己床上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瞳孔地震，指着他气到说不出话来。
那人还十分振振有词：“以前是我不好，不过我想，我们不必拘泥于过去，因为我们还有无数的未来。”
“虽然迟了一个小时，但是我来给你送圣诞礼物了，中也。”
太宰治坐在床上，仰头对他露出了一个清浅的微笑：“圣诞快乐，我的中也。”
很难得的，这个时候，中原中也第一时间想的竟然不是一脚把这家伙踹出门去，而是这条青花鱼正常笑起来竟然还挺好看的。
于是在那个人张开手将他拥入怀中的时候，他也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在那个温暖的拥抱中，中原中也的下巴抵在了太宰治的肩膀上，他感觉自己心跳有些不稳。
两人僵持许久，喝了酒的中原中也有些撑不住了，他略有些疲惫地闭上眼，唇微微张开，无声说了句：“……圣诞快乐，太宰。”
保持着这个拥抱的姿势，太宰治无声无息地勾起唇角。
那就……圣诞快乐。
从此之后的每一年，每一时，每一刻，都要快乐哦，我亲爱的中也。
嗯，就这样吧。
作者有话要说： 抽空肝了个圣诞小番外出来，给小天使们送上一个迟来的圣诞祝福吧。
圣诞快乐哦~
最近实在是太忙了，这篇为了应景写的也是很赶，有很多细节都没有打磨，错别字也没检查，但还是晚了一些，还是要向小天使们说声抱歉，下一更不是周日就是周一，笔芯哦~
感谢在2020-12-22 00:50:32~2020-12-26 00:23: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依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