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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七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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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发生的实在太多，多到让中原中也不禁对人生都开始怀疑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想要做一个正常的人类，他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但其中绝不包括让红叶大姐头帮他挑选套装，精修妆容这一点。
中原中也他真的心很累了，他现在只想静静。
假咳到嗓子疼的芥川龙之介也很想静静，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明明掩藏得这么好，并默默使了无数个眼色，暗示自家部下不要声张，从头到尾相当艰难地保持了如往常一样的淡定。
眼看着在众人的集体装傻充愣之下，危机就要彻底消匿于无形。
就是这么小心翼翼隐藏的真相，竟然被红叶干部和首领大人毫无顾忌地戳了个破，到现在，他耳边恍惚还能听到首领大人控制不住的朗声大笑。
芥川龙之介当时心都凉了，红叶干部和首领大人隔着屏幕，远在千里之外，可他们不一样，他们可还要直面中原干部的啊。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怀疑这里所有人都会被中原干部杀了灭口。
毕竟芥川龙之介扪心自问，换了是他的话，遇到这种事情不斩草除根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这种可怕的事情他就绝对不可能允许发生在自己身上！连可能性都要扼杀在摇篮里！
然而中原干部不愧是中原干部，就算在这样的形势下也很好地保持住了应有的风度。
他只是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后负手冷静地告诉他们：“今晚辛苦你们了，现在天也晚了，大家都下去休息吧。”
看看，这是什么样的胸怀，怪不得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港口黑手党最高干部之一，如此气度又岂非常人所能及。
芥川龙之介心中充满了敬佩，立刻就要带着部下及时告退，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了中原干部，好让他尽快平复一下心情。
刚走到一半，他身后传来中原干部冷冷的声调：“等等。”
芥川龙之介的心再次高高地提了起来，他回过身来，慢慢地行了一个礼，谨慎道：“中原干部，是否还有什么事需要吩咐在下去做？”
中原中也背着手，缓缓地将所有人挨个看过了一边，让眼神让人心头发慌。
他沉吟片刻，终于开了口，语气里带了些不同往常的情绪：“今晚发生的事……”
芥川龙之介没有让中原中也继续说下去，抢先开口：“根据首领发布的命令，在下奉命在今晚将伊塔洛·卡尔维诺小姐自意大利黑手党护送至横滨，目前进展顺利，在五十分钟后，我们会在亚平宁半岛西南海岸的那不勒斯港口靠岸，同时换乘港口黑手党专机直飞横滨，预计十四小时后将会到达目的地，以上。”
芥川龙之介大脑飞速运转，一番话说得流畅干脆，说完之后又紧接着在心里过了一遍，确认已然没什么问题了，才放下心来。
他分外慎重地问：“中原干部可还觉得在下的安排有哪里不大妥当？”
芥川龙之介感觉自己从出生以来到现在，都没有现在这样机智过。
果然，中原中也脸色和缓了一些，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也好了不少：“你的安排很好，芥川，我是说其他……”他停下了。
“没有其他！”樋口一叶也反应过来了，看见自家上司紧抿的双唇与沉思的神情，她心里揪成一团，脑子里的警铃瞬间就响了。
樋口一叶立时上前一步，以一种大无畏的姿态站了出来。
她双手背在身后，站得笔直，目视前方，神情严肃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奔赴战场，宣誓效忠一般大喝出声：“今晚一切进展顺利，完全按计划进行，没有任何超出预想的事情发生。”
所以，也绝对没有任何人有胆子敢说出去些什么。
大家两眼一闭，就权当今晚的事情没发生过。
这样好不好？中原干部。
樋口一叶神情紧绷，语气高度紧张：“中原干部可是还有什么指示？”
中原中也终究是无言以对，他憋了半天，也只能道：“没有了，你们走吧。”
众人如遇大赦，立刻鱼贯而出，一秒钟都不想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多待。
再待下去他们恐怕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
临走的时候芥川龙之介本想劝说让太宰先生一起离开的，然而他看着太宰先生上挑的唇角和眸子里都带着的笑意，就知道这人肯定是拉不走了。
他心情沉重，在这样的时候，要是太宰先生仍旧如从前一样，闲着没事就去撩拨中原干部，也不知道中原干部会不会一时情绪失控失了手，把人打出个好歹来。
芥川龙之介忧心忡忡，心情复杂。
万一真出现那样可怕的局面，他究竟是救还是不救？
真要救的话，他会不会也被气到理智全失的中原干部当成同伙给狂揍一顿再丢进大海里喂鲨鱼？
可要是不救的话，就凭太宰先生的作死程度，他真的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芥川龙之介注定得不到答案，到最后也只能是满怀忧虑，提心吊胆地被樋口一叶拉着一起告退了。
在舱内只剩下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两个人后，芥川龙之介曾预想过的最坏的可能并没有发生。
太宰治不仅没有选择作死，反而还十分善解人意地提出了一个可行性建议：“还是先把衣服换了吧，中也。”
如果太宰治唇角不是挑得那么高，眼底的笑意不是那么明显，中原中也可能倒真的以为他是好心。
中原中也没有好气：“要有能换的话我早就换了，还用得着你说。”
“这个不用担心，”太宰治摸了摸下颌，缓缓道，“我想，格诺小姐应该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经他一提醒，中原中也也想起之前在游轮上的客房内，格诺小姐早早准备好的那个银色行李箱。
当时他简单翻看了一遍，里面分明已经端正摆好了给他和伊塔洛准备的日常用品和换洗衣物。
中原中也迟疑了一会儿，皱起眉：“那行李箱不是应该还在游轮上吗？”
太宰治懒散道：“刚刚问了港|黑的人，说是经由格诺小姐带来，已经安置在后面的休息室里了。”
他笑着问：“怎样？是现在过去，还是打算再穿会儿现在这套？”
中原中也眼皮一跳，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忍着怒气道：“当然是现在！”
他简单粗暴道：“带我过去吧。”
太宰治举起双手，做出个投降的姿态：“好好好，都听你的。”
格诺小姐做事果真十分妥当，所有物品准备得一应俱全，中原中也翻检一下，彻底舒了口气，在休息室里换回了之前在意黑本家宅邸曾穿过的那身黑色西服套装。
虽然不是他习惯的衣服，但无论如何，总比他现在身上的那条裙子好得多。
中原中也披上西装外套，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搭在门上，单手推开门，一边系着袖子上的纽扣，一边正迈开步往外走。
等在门边的太宰治本来正靠在墙上玩着纤长的手指，见他出来，突然向前倾了倾身子，向着他的方向伸出了一只手。
中原中也下意识退了一步，想要避开他的手，皱眉问道：“你又干嘛？”
“扣子没系好。”太宰治没管他躲避的动作，手在空中稍微变了下方向，伸手为他系上领口的扣子，顺便抚平了有些歪掉的领结。
太宰治满意道：“好了。”
视线从上到下，欣赏了一番经由他手被打理好的中原中也，太宰治歪头笑道：“这样才像样子嘛。”
就算穿着那条裙子再美再好看，都只能是一时的惊艳，唯有这样才是他记忆中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从来都是这个样子，始终没有变过。
从相识以来，太宰治就发现，虽然本质并不能算是人类，甚至还能被称得上是一位“降世的神明”，可中原中也始终在学着做一个正常人。
有些事情他并不算懂，但他仍旧努力学着去做到最好。
他会关心自己的属下，会怜悯弱小，友爱他人，甚至会力所能及地帮助那些自己根本不曾认识的人，尊老爱幼到了一定程度，看起来简直都不像一个凶恶的黑手党成员了。
但就算如此，中原中也实际上还是不大会照顾自己的。
在某些生活细节方面，他完全没有作为一个人类的自觉，神经大条到令人发指的地步，甚至有时让万事不过眼的太宰治都觉得难以忍受。
就比如说，西服的扣子有时总是差了那么一两个，领结总是不好好待在应有的位置上，鞋子与当天的西装总是配不上套。
白白长了那么好看一张脸，却实在是品味堪忧。
事情全都不算大，也不影响日常生活，中原中也也就根本不放在心上。
他不在意，太宰治却怎么都看不过眼，忍无可忍之下就只能亲自动手，一边吐槽一边老老实实帮他打理好。
那时候，太宰治还在港口黑手党，他们还是成日里吵吵闹闹的搭档，太宰治帮他打理一下个人问题也只是顺手的事。
但那些吐槽却会被中原中也理解为青花鱼对他的刻意嘲讽，两人最终往往只有以打架这个结局收场。
太宰治会捂着被打青的眼眶痛斥小蛞蝓真是不可理喻，不识好人心。
中原中也则是卷着袖子怒骂青花鱼天天没事都要故意找茬，分明是欠揍。
森鸥外和尾崎红叶每每听闻属下汇报，就只能无奈地放下手中的公务，赶紧赶过来把他们两个分开，然后分别关在办公室写检讨。
当然，太宰治从来不肯好好写，还要偷偷把中原中也写的好端端的检讨折成纸飞机，从港口黑手党办公大楼最高层的窗口飞出去，然后再去暴怒的中原中也面前显摆一下，再挨一顿毒打这种事情，就不用多说些什么了。
说多了都能上调解节目了。
那段时间的回忆，说是鸡飞狗跳都不为过。
等太宰治离开之后，港|黑还有红叶大姐头时时替他看顾着，中原中也就对这种琐事越发不上心。
乃至于过了这么多年，仍旧半点长进也没有，最后还是要靠他。
太宰治想着想着就叹了口气，没有他在身边，小蛞蝓自己一个人果然还是不行啊。
总归让人放心不下。
中原中也低头看了一眼，也恍然是想起了过去的那些日子，又觉得刚刚可能误解了他的好意，略停顿了片刻后，才硬邦邦道：“多谢。”
太宰治半垂着眼，看着面前的人，慢慢笑开来：“不必客气。”
接着，太宰治十分自然地俯下身，执起中原中也的手，像之前在宴会上一样，在他手背上烙下一个清浅的吻。
似乎是同样想起了宴会上那些不太美妙的回忆，中原中也愣了一下，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也没能推拒开来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隔着薄薄的皮质手套，中原中也能感受到那薄唇带着熟悉的温度，在他手背上如同蝴蝶般一触即离。
中原中也低着头，没有动弹，然后，他再度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睛。
太宰治鸢色的眸子在灯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是盛满了一整个夜空的璀璨光芒。
“能为您服务，是我毕生的荣幸。”
那人深情款款地拉住他的手，笑容似乎是出于真心，又似乎是带了无尽的调侃：“我亲爱的中也大小姐~”
许久之后，中原中也冲他笑了笑，太宰治都差点晃了下神。
那笑容当真是漂亮极了。
于是，当中原中也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太宰治也没能及时觉察到里面蕴藏的重重杀机。
“你是不是忘了，这已经不是意大利黑手党的地盘了，旁边也没有碍事的人了，”中原中也是这么笑着说的，“到了这里还做出这样的事来，怕不是真的现在就想去死。”
中原中也阴恻恻道：“我可以成全你。”
太宰治：“……”
果不其然，还是挨了一顿毒打。
最后的最后，太宰治也只能感叹。
不愧是他，连暴怒之后动手打人的力度都是这么一成不变呢。
作者有话要说： 哒宰：说最毒的嘲讽，挨最毒的打。
我就是我，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无责任小剧场：
时代在发展科技在进步，地球在轮转时光在飞逝。
但永恒不变的，只有小蛞蝓的身高和一点就炸的脾气。
——太宰治在当天的日记里如是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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