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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剖腹自杀 ...

  •   “砰,砰砰”,是连声的枪响,听起来离得不远,就在西面附近不远的地方。“是抗联又打进镇子里啦?”刘庆东瞬间兴奋不已,心里莫名地美滋滋的。可只有三声过后一切趋于平静,不像是有部队进攻的迹象。

      刘庆东刚进入楼里,心里还在想着黑熊的事,突然楼门被推开了,一道黑影闯了进来。实实惠惠把三哥吓了一跳,回头去看不是野兽,是个大活人,“庄乘务员,你怎么自己跑回来了?出了什么事吗?”

      “记者先生!不好了,大佐死啦,不是,是少尉剖腹自杀了。”气喘吁吁的乘务员脸色煞白,惊魂未定,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让刘庆东无法知晓到底是谁死了。

      “是井上清二少尉吗?他不是去军人疗养院找他哥哥了吗?剖腹自杀了!在哪里自杀的呀?”刘庆东拿不定地询问道,他感到事情来的太突然了。经过一天的接触,听他们东一句西一嘴的闲聊,猜出个八九不离十,这个少尉应该是二二六事件的参与者,皇道派的骨干。事件失败后逃来满洲,投奔他的哥哥,本以为天皇能网开一面从轻发落,可没想到有好事者要让天皇的弟弟上位,触犯了人家的底线,要杀一儆百严惩不贷,看来即使回到日本投案自首,其结果也不会太好的。按照东洋人的性格习俗,自杀谢罪以示清白,不但将自己的志向呈现给世人,还可以保住名誉和亲人,剖腹是个勇敢而浪漫的归宿。

      庄子龙把手压住前胸,平复着激动的心情,“在军人疗养院露天的汤池边上,少尉的脑袋和脖子就连着一层皮,弯腰曲背把头抱在怀里,太恐怖啦。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西野经理让我叫你过去看看。”

      听乘务员说着血腥的场面,刘庆东浑身发冷,头皮发麻,汗毛孔都胀开了,这辈子还没见过杀人现场呢,心里害怕腿都软了。

      “啪嗒,啪嗒,一代一。”门房里有轻微的响动,三哥耳朵尖听得真切,心想是佣人醒了吗?正好把看门的任务交给他。

      “啪啪”三哥轻轻拍着门房的推拉门,“醒了吗?请你出来一下,我有急事呀。”

      等了片刻,好像里面的人极不情愿,“哗啦”门房的推拉门一响,佣人老关拉开一条缝,畏畏缩缩地挤出来,又将房门迅速重新关严,战战兢兢堵在门口站着,原来他真的醒了。“干哈?你叫我干哈?你们都有遛早的习惯啊。我昨晚头疼得厉害,经理给了片药,吃完先睡了,腿都睡麻啦。”

      刘庆东指着站在门口的乘务员,“军人疗养院出事了,有人死啦。”

      “死人啦,那不是稀松平常的事嘛,哪个疗养院没死过人啊?去年对面的疗养院就有一个老人家死在汤池里,说是水太热血管爆了。”本来是挺耸人听闻的消息,佣人却无所谓波澜不惊,胡扯到别人身上。

      庄子龙进一步加以说明,“可那死的人我们认识,是井上少尉呀。”

      “谁?那个瘪犊子也死啦!在哪块儿死的?啥时候的事?”这下可惊到了佣人老关,他顿时睁大了眼睛,瘸着腿走近了急迫地问。

      乘务员听他话里有话,瞅着佣人不解地问:“什么也死了?还有谁死啦?我们只发现少尉死在军人疗养院的汤池边上了。”

      “啊!没有别人死,死一个就够呛了。”对方为自己的失言遮掩着,“这怎么可能呢?少尉前半夜还好好的呢,这么会儿的工夫跑到军人疗养院啦,他去干哈?还被人杀了。那他哥哥大佐咋样啦?”困惑的佣人眉头拧成个大疙瘩,不安地搓着双手。

      “哦,大佐除了过分的悲痛,还没有别的危险。从种种迹象来看,少尉是剖腹自杀,不是他杀。你说的住在这里的那个呀,其实他不是弟弟井上清二少尉,是哥哥井上清一大佐,据大佐讲,他想让弟弟享受一下高档服务,哥俩便互换了军装证件,由大佐假冒少尉,屈尊入住铁路疗养院的。可没曾想他半夜赶过去的时候,弟弟想不开,已经寻短见了。”亲眼目睹了切腹自尽惨状的人,谈起发生的事情仍然心惊肉跳的,恐惧悲伤全都写在脸上。

      “咋会这样呢?死的是少尉呀。”佣人被突发事件震撼到了,一时间无法接受,不知所措地呆立在那里。

      “老关,你替我守着楼门,西野经理让我去军人疗养院看看。”刘庆东掏出钥匙递给佣人。

      “嗯,嗯。”对方缓过神来,接过钥匙串,催促他们马上就去,“我有钥匙,你们快去吧,这里有我呢。”

      当三个人经过院子时,刘庆东特意看了一眼树林子,雅子和她的师父已经不在那里啦。走到街道上,冷冷清清的空无一人,偶尔跑过只流浪狗,也似有沉甸甸的心事,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镇子上就一条街道,军人疗养院在街的西端,远远便能望见水泥浇筑的楼体,像是个凶恶的野兽虎视眈眈地蹲踞在那里。

      “阿西吧!是小关啊。”一道强光射来,晃得三个人睁不开眼睛,还好,只照了一下便移开了。从对面气急败坏地跑过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前面的步伐有力精力充沛,后面的歪歪斜斜勉强跟上。此时,天光还没有大亮,来到跟前方才看清,高声呼喊的是个身穿深草绿色制服的伪警察。

      佣人急忙笑脸相迎道:“是朴长官啊,您这急三火四的是有公务啊?”

      “嗨,你这家伙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命不好啊,比不得你,从早到晚全是罗乱,薪水不多,可破事不少。这不,正在抓通缉犯呢。”来人收住脚步,气不顺地抱怨着。看他也有五十几岁了,长着国字脸、高颧骨、小眼睛,两撇上翘的仁丹胡。肩上戴着黄板肩章,上面光秃秃只镶着一枚星花。他头上戴着大盖帽,与制服一样颜色的帽箍缀有窄窄的金线,扎着绑腿,穿着皮鞋。他一只手提着一根女人家洗衣服用的大棒槌,一只手抓着手电筒。

      “有逃犯?”庄子龙警觉起来四处张望。

      伪警察认出了提问的年轻人,“呃,这不是昨天晚上报案的跑车的吗?那两个姑娘找到了吗?”见对方情绪不高地摇着头,“对吧,深更半夜的上哪儿去找啊?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两眼一抹黑,要是猫到哪个犄角旮旯里,谁能瞅得见呀?放心,她们不会跑出镇子的,尤其是你说的日本和尚,扛着三八大盖满世的跑,外面荒山野岭的,有抗联,还有黑瞎子,不是去送死吗?你不像他,他有真凭实据,一抓一个准。”警察回头指着跟上来的男子。

      “谷村先生!你这是咋地了?掉马葫芦里啦?”见到后来的人乘务员惊呼道。实在是不得不让人心惊,刚才还好好的人,此时却伤痕累累、灰头土脸的。

      “什么滴马葫芦,我让人给打啦。”谷村小次郎嘴角抽搐了几下,应该是嘴角的伤口阵痛了,“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没做坏事,都是为了正义,为了大日本帝国呀。”

      警察见他按着嘴角,每说一句一咬牙,实在是受罪,便替他去说,“这家伙半夜在屋子里呆得好好的,听到楼道里有响动,好奇嘛,跑出来查看,还翻窗户出来尾随人家,傻啦吧唧地被人发现暴打一顿,人都给打昏了,醒来后跑到警察署报告,说是发现了通缉犯。”
      佣人老关不敢相信是真的,“啊!你尾随通缉犯从我们铁路疗养院出来的?通缉犯是谁呀?”

      讲解员控制着嘴型坚持说:“就是那个少尉!井上清二。你们不要这么看我,报纸上写得明明白白的,二二六事件的参与者,我没有撒谎,完全是真的。原本是想到了安东去警察处揭发的,可半道铁轨被抗联扒了,他侥幸躲进疗养院。我怕他畏罪潜逃,时刻都提防着,半夜里他跑到一楼东山头,稀里哗啦的,打开窗户跳了出去,我不能眼看着他逃之夭夭,便随后紧紧跟着,一直追到军人疗养院的大墙外。可跟着跟着人没影了,只感到脑后生风有东西袭来,多亏我反应快躲得及时,没被他一刀劈死。可我实在打不过他,被人家几个电炮打晕了。当我醒来时他已经跑了,还夺走了我的扇子,应该是躲在军人疗养院里,找他哥哥求救了,那地方我个老百姓是进不去的,便找到警察署求警官捉拿犯人。”

      “你看见他在一楼东山开窗户啦?”佣人顺嘴询问他。

      “哦,是呗,我是听见的。嗯,当时我正要去找总长夫人,研究放映影片的事,碰巧在房门口听见响动了。”谷村支支吾吾地说着当时的情景。

      “哦,原来你是跟他一起从窗户出去的。”佣人下意识地点了下头,像知道越窗而逃的事,“军人疗养院一般人是不允许进入的,那瘪犊子躲到里面真拿他没辙呀。”

      伪警察窃喜地摸着仁丹胡,“你这家伙就不知道了吧,我们两个人奔到军人疗养院时,天还没亮呢,我个小小警士也不敢惹人家皇军呀,本想回警署白天再说,可看到一个蒙面人穿着和服,从大墙里面翻出来,一瘸一拐地往这边跑,一下子钻进你们院子里啦。那一定是少尉化了妆,想一跑了之啊,一准是这样。”他用手电筒照着地面,“你们看,这地上还有血点子呢,那个少尉井上清二一定是受伤啦。”

      其他人俯下身子细看,刘庆东用手粘了下血迹,放在眼前辨认着,“还真是血迹,刚刚滴落在地上的。”

      伪警察有些得意洋洋,沾沾自喜了,“是吧,我朴正焕还是有经验、有实力的,这周围十里八村的,我一跺脚就得晃三晃,若是像我们家老二朴正焰,那么能说会道的,早干上警长了。”

      庄子龙把握着分寸,生怕得罪了这个地头蛇,“可他绝不是少尉,你们要捉的通缉犯,井上少尉已经在军人疗养院里剖腹自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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