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里》常唯欢

7、第 7 章

　　陈昭昭感觉她又被人架到了火上。

　　陆泽手心里的热度像一把火，灼着她身体，想逃，他却攥得极紧。
　　四周再度安静下来，陆泽只看着陈昭昭，好像视其他人为空气。

　　陈昭昭再度抽了下手：“你也喝多了。”
　　没直接骂人，而是说他喝多了，这已经算是给双方都找了个台阶。

　　陆泽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慢慢松开手。
　　“对不起。”
　　“没事。”

　　陈昭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聚会现场。
　　她懒得思考陆泽这些举动背后的意义，是真心诚意还是另一次捉弄都无所谓，反正此生都不会再见面了。

　　出了餐厅，那种闹哄哄的热度渐渐褪去，晚风吹着裙摆，凉意渐渐裹上身。唯有右手手腕处那一小块的皮肤，依然是热的，烫的。
　　她用左手搓那块皮肤，搓得发红，结果更热了。

　　陈昭昭站在路边，看着前面黑色的夜和装点夜色的灯光，还有疾驰而过的车，一瞬间有一点点茫然。
　　去哪里？
　　她的大脑迅速给了她一个答案。确切的说，是一幅画面。

　　－－

　　陈昭昭在夜风中走了将近半个钟，远远得可以看到灯光中的南溪一中。
　　放假了，学校里非常安静，高大的门楼前，灯光黯淡。
　　真奇怪，怎么记忆里校门口的灯光一直特别明亮，将任何一点小小的违纪违规都照得无所遁形。

　　陈昭昭顺着昨天才走过的路，沿着院墙绕到了后门。
　　学生放假后，那些小摊失去了最主要的客源，这个时候都已经打了烊，记忆中总是充斥着各种香味的热闹之地忽然间变成一个又一个隐于黑暗中的死城，毫无生气地瘫在那里。
　　唯有那条巷子，倒是和记忆中一样，黑黢黢的，不见一点光。
　　巷子里有风，却不再有中药味儿，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酒味，还有黑暗中隐隐晃动的什么物体。
　　陈昭昭心中一紧，本能地摸了把手臂。
　　一粒粒的鸡皮疙瘩爬满了整条胳膊。

　　是猫吗？
　　还是狗？
　　不是，猫或者狗都不会喝酒的。

　　黑色的影子迅速晃动着，陈昭昭只来得及后撤一步，后面的路就被更加浓的酒味封死。
　　寒意袭来，陈昭昭想到还在上学时的某个传说。
　　南溪一中曾经有一位学姐下晚自习后被人从这条小巷中掳走，最后找到时全身不着寸缕，神智不清，疯了。
　　最开始陈昭昭只当这是每个学校都会有的那些八卦传言，后来某个夜晚，和陆泽一起穿过这条小巷时，忽然听到他提过了这件事。
　　那个学姐是他初中某位同学的姐姐，长得漂亮，成绩优秀，本来应该有大好前程。

　　当时的陈昭昭，犹还带着一点点怀疑。
　　只是这么短的一条巷子，旁边还有那么多小吃摊，另一边好几户人家，怎么能把一个大活人轻易掳走？她难道都不呼救吗？

　　而现在，陈昭昭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她刚要开口大喊，嘴就被一只手死死捂住，下一秒，她的手脚也被人紧紧钳制在墙上。
　　对方用了非常大的力，要把她摁进墙里的架式，粗糙的墙面透过单薄的布料，随着她挣扎的动作刮蹭着她的身体。
　　一把刀抵到她的脖子边。
　　“别动，再动杀死你！”

　　陈昭昭立即不敢再动，只脑中疯狂思考着脱身的方法。
　　要不要先假装顺从？

　　“旺哥，这妞长得不错啊。”浓重的酒味喷到陈昭昭脸上，令人作呕，“这么晚了，一个人跑到这里，一看就是欠男人。”
　　说话的人，就是正钳制着她的人，而另一边，还站着一个更高大一些的男人，
　　“我也觉得是。果然赌场失意，情场就要得意。这不，送上来的艳福。”高个子男人干笑两声，“小妞放心，我们会好好满足你的。”
　　矮个子男人嘿嘿笑：“老规矩，旺哥你打头炮，兄弟们跟着喝汤，最后再给她来点‘艺术写真’，保证她以后服服帖帖的。”
　　“那还愣着干嘛，带走啊。”

　　不能被他们带走。这是陈昭昭唯一的念头。
　　可是刀就顶在颈侧，已经刺破颈上的皮肤。微微的刺痛里，陈昭昭感受到一阵阵凉意。来自金属的，还有她心底的。

　　小巷的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咚。
　　咚。
　　脚步声很沉，一下，一下，一步步往他们这边靠近。
　　凭着黯淡到极至的光线，大概显示出对方的轮廓。
　　应该是一个男人，个子比这两个人都要高，步伐很稳，不紧不慢的。

　　虽然不知道对方身份，但是这可能是她唯一脱逃的机会，陈昭昭顾不上颈边的刀，再度挣扎起来。
　　嘴被更用力的捂住，高个子男人转过身，沉默着狠狠一拳捣到她的小腹。
　　五脏六腑立即痛得像移了位，可是她一个字都喊不出来，最能只能发出一点闷闷的呜呜声。

　　“怎么回事啊，哥们，这么黑灯瞎火，站这里看风景？”

　　陈昭昭忽地愣怔住。
　　陆泽？
　　来的这个人，竟然是陆泽？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知道这里面有一个人是陈昭昭吗？
　　还有，他……会出手相救吗？

　　高个子男人冷哼一声：“谈恋爱，没看过啊？”
　　陆泽嗤笑一声：“三个人一起谈恋爱，我还真没见过。”
　　矮个子男人怕夜长梦多，只想快点打发陆泽。
　　“那你现在见到了，还不快滚！”说着贴到陈昭昭的颈间，先大声说了句“宝贝，你也太馋了吧，竟然叫我们哥俩一起伺候你。”下一句，他压着声音，恶狠狠的，“再他妈叫一声，老子捅死你。”

　　陈昭昭没有动，因为就在矮个子男人威胁她的那一瞬间，她眼睁睁地看着陆泽已经从他们身边错身而过。

　　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认出来她，但是很显然，他并没有打算趟这趟浑水。
　　陈昭昭的心一点点下沉，直至见不到一丝光亮的深渊。

　　她的身边，那两个男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陆泽忽地停下脚步。

　　“你说什么？”

　　矮个子男人一惊，无意识的：“什么？”
　　陆泽低低一笑：“你刚才，在叫谁‘宝贝’？”

　　最后一个“贝”字还没完全说完，陆泽手一扬，一直搭在他手臂上的衣服兜头盖到高个子的头上，同一时间，他一步蹿到矮个子身边，一拳砸到他的脸侧。

　　那两个人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一出，矮个子被砸懵了，不由自主松开了陈昭昭。陈昭昭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被猛拖了一把，甩到了陆泽身后。
　　而这个时候，高个子男人才刚刚将那件外套从头上扯掉，踩到脚下，狠狠地爆了句粗口。
　　矮个子男人也从懵圈中醒过神，啐了口血水，紧紧握住手中的刀。

　　“愣着干嘛，还不快跑！”

　　陈昭昭如梦初醒，拔腿就往小巷另一头跑去。身后，他听到那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发出的嘶吼声。
　　“妈的！”
　　“去死吧！”